☆、第76章 二更合一

    氣頭過去之后，荀素心里那股子狠勁便也消了一點。

    翌日，玲瓏請安，仍像往常那樣為她梳頭，手法技藝跟專門的梳頭丫頭沒法比，卻勝在手軟和力道準(zhǔn)，可見是下過功夫?qū)W習(xí)的，荀素稍微舒坦了些，不冷不熱道，“這里有宋姿，你坐下陪我說說話吧?！?/br>
    玲瓏應(yīng)諾，轉(zhuǎn)而坐于荀素下首。宋姿聽見自己名字，乖乖巧巧的上前，為荀素攏頭發(fā)。

    “咦，你這珊瑚手串十分特別?！避魉芈杂畜@艷。

    這個呀，玲瓏笑盈盈褪下，遞給荀素仔細欣賞。

    荀素別的本事沒有，鑒賞珠寶首飾的眼光，在女子中當(dāng)屬翹楚。

    既能得她一句“特別”，便真的特別了，屋里的幾個大丫鬟，包括紅菱在內(nèi)皆目露驚訝，圍上來欣賞。

    玲瓏余光瞥了眼宋姿，她神情平淡，沒什么波瀾。

    已經(jīng)好些年沒見過顏色這般鮮艷的紅珊瑚。荀素想起自己妝奩里的戒指，倒是能與這手串配成套。也更適合玲瓏花一般的年紀。

    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開口。憑什么呀，兒子都給這丫頭勾去了，再把她打扮的跟個小妖精似的，繼續(xù)掏空兒子么？

    越想心里越氣，荀素興致缺缺的將手串還給玲瓏。

    宋姿嘴角上揚。

    “對了，你們一路走來，發(fā)沒發(fā)現(xiàn)珩兒的舅舅有何異樣？”荀素忽然想起了弟弟。

    雖說荀殷平時就不是什么好東西，可也不曾這般怪異，荀素形容不上來，那感覺就跟失了魂似的。

    玲瓏想了想，“脾氣有點大?！?/br>
    “說具體一點。”

    這么嘛……玲瓏仔細的斟酌了下，然后十分委婉含蓄的將荀殷喝酒與伎子玩樂的事表述給荀素。當(dāng)然隱去了他對自己發(fā)脾氣時不規(guī)矩的動作。

    荀素徹底傻了！

    兒子已經(jīng)夠打擊她，如今又加上個弟弟。

    荀素捏著帕子擦眼淚，“這也是個慣會作孽的，一天不作妖就會死?。∥覀儏菄魇?，要什么樣的美人沒有，他竟學(xué)那些不三不四的下層人玩伎子！想當(dāng)初，爹娘給他買了五六個美姬，好歹也能生個一兒半女，他倒好，不是嫌腿粗便是嫌腿短，合著全天下就他自己腿好看！”

    越說越傷心，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也一股腦的涌進了腦子。后來大家估摸荀殷有隱疾，不方便宣之于口。不說也罷，但得看大夫啊，又給他開了壯/陽的藥，誰知他將那大夫一頓好打！

    玲瓏慌了，完全沒想到夫人會有這么大反應(yīng)。

    “夫人，您別哭了，倘若老爺簡珩看到不知得如何擔(dān)心啊！”她不停勸慰。

    宋姿急忙喊丫鬟打水，伺候夫人凈面。

    哭了半晌，荀素冷靜下來，猛然頓悟。

    有沒有可能是憋的？畢竟二十好幾的人了。

    給荀素這么一哭，玲瓏哪里還敢再提及為荀殷說親的事，最好關(guān)于荀殷的任何事都別說。卻不知荀素不點而通，第二天就以老爺?shù)拿x將荀殷喊進府里，姐夫的面子不能不給，荀殷權(quán)當(dāng)告別宴。

    反正，雁安，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

    然而氣氛并沒有荀素預(yù)想的那么完美，當(dāng)簡珩與玲瓏落座的時候，荀殷渾身陰沉下來，不茍言笑。

    如果荀素沒記錯的話，弟弟不是這樣的人，他那一張嘴可不比珩兒遜色，如今怎么變成這樣了？

    晚膳結(jié)束，荀殷被簡言留在書房說話，之后便順理成章的留宿府中。

    玲瓏留在上房陪荀素說了會子話，離開時恰好碰上了正要前往文東苑的荀殷。

    因為他臉色不好，玲瓏哪里敢惹禍上身，仗著身邊有紅娟jiejie，這才面紅耳赤的低著頭，用小得不能再小的聲音見禮，“殷舅舅?！?/br>
    荀殷深深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而別開臉，“叫我先生，咱倆沒那么熟?！?/br>
    怎么就沒那么熟了？在明鏡島的時候我天天做飯照顧你，你還給我授課呢。而且不是你要我改稱呼的么？

    玲瓏似乎明白了一點，又似乎不明白，她就差一個頭緒。

    荀殷目不斜視越過她，似乎不打算與她再說什么。

    舅爺這是……紅娟眉心微蹙，神色變了變。

    “下回再見面，就當(dāng)從未認識我?！避饕鬂u漸頓住腳，立在燭火昏明的廊下。

    有必要鬧到絕交么？玲瓏不解，轉(zhuǎn)身望著他，他的表情隱藏在曖/昧的陰影中，無法看清。

    他說，“阿瓏，再也不要靠近我?！?/br>
    說完便扭頭離去，單薄的天青色布衣在夜風(fēng)中輕揚。

    “先生，有話你就說清楚，這樣算什么？”玲瓏喊道。

    荀殷似沒聽見，繼續(xù)前行，直到與夜色融為一體。

    怎么變成了這樣？

    事已至此，僅僅是因為壞了他的好事？不可能。

    紅娟后背浮起一層冷汗，感覺自己好像撞上了什么大事，需不需要回避??？！

    “不用回避，你站在這里等我一下。”

    ?。考t娟抬眸，玲瓏已經(jīng)提著裙角追去，張開雙臂，氣喘吁吁攔住荀殷去路。

    如果帶她看海，為她遮擋海風(fēng)的是荀殷。

    如果在她哭泣絕望時，懶洋洋的壞笑卻不動聲色為她提供了一處遮風(fēng)避雨處的是荀殷。

    如果立在山谷密林的絕境中，奮不顧身接住從天而降的她是荀殷。

    那么，這一次次的刻意回避，以及決絕的冷酷，又是為什么？

    “荀殷，你別走，把話說清楚？”她連名帶姓的稱呼他。

    原來她也會發(fā)怒，像只鬃毛立起的小獅子。荀殷不禁有些發(fā)笑。

    “要我說什么？”他問。

    “為什么？為什么一夕之間你的態(tài)度就翻天覆地的變化，連紅娟都看出你不喜歡我！”她氣憤又傷心。

    荀殷靜靜凝視她，烏黑的眼睛猶如沉默的漩渦。

    他笑道，“你覺得呢？”

    玲瓏瞪大眼睛。

    他又問，“你覺得我喜不喜歡你？”

    “你覺得我喜不喜歡你”，短短幾個字瞬間膨大，不停在玲瓏腦海盤旋，她嚇了一跳，那個似明白又不明白的頭緒，猛然清晰。

    她慌了，不自覺往后退一步，換來荀殷的嗤笑。

    周圍安靜的，只有她與他的呼吸聲。

    “你，你喜歡我？”不知過去了多久，玲瓏聽見自己的聲音。

    “不，我不喜歡?！避饕鬀Q絕道。

    玲瓏僵硬的身體這才悄悄一松，目光投向荀殷，他立刻別開臉，擰緊了眉，竟連與她對視的勇氣都沒有。

    “讓開。”他再也待不下去，推開玲瓏。

    玲瓏被推的一個趔趄，險些跌倒，整個人完全傻了。

    呵呵，有趣。宋姿悠閑的倚在花樹后，津津有味欣賞這一幕。

    文東苑有專門的小廝伺候，荀殷洗漱完畢，猶如虛脫了般仰面躺在床上。

    立在床頭的宮燈籠了一圈暖黃色的光暈，那么暖，就像她的眼眸。

    他以手覆額，閉上眼，強迫自己入睡，額頭的手指修長似竹，浸潤著燈輝，猶如半透明的羊脂玉。

    模模糊糊的，他又夢見回到明鏡島的竹屋。

    玲瓏還坐在葡萄架下，認真的翻閱他收藏的書冊。

    也還是那身小廝的短打衣衫，烏黑而濃密的青絲只用了根竹簪挽髻，圓圓的，像只包子，不時還會抬頭看他一眼，嬌憨而笑。

    他注視良久，這一次，終于鼓起勇氣靠近。

    這樣的靠近，并未引起她的反感，她依然在翻書，再次抬眸而笑時，仿佛春雪初融，海棠盛放，荀殷的心也隨之盛放。

    當(dāng)他回過神，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拔下了那根竹簪，女孩瀑布般的及腰長發(fā)瞬間傾瀉而下，隨意的披散在小小的肩膀上，一陣風(fēng)揚起，他看見那些發(fā)絲在自己的指間縈繞，一寸一寸，一縷一縷。

    她還在笑。

    荀殷也笑了，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俯身而去。

    “你喜歡我嗎？”她還問。

    “不喜歡。”他呼吸不穩(wěn)。

    “原來你不喜歡我?！彼煺娴馈?/br>
    “是的，不喜歡，求你別說了。”他堵住她的嘴，身體用力的一挺。

    夢太美，他不想醒，只能拼勁全力的撞碎她，看她在身下化成無數(shù)彩色的蝴蝶，隨著春日枝頭的那一抹嫣紅紛飛。

    這一幕，他會永遠記得。已然不想分辨夢境與現(xiàn)實，在最快樂的時候，輕輕握住她后腦勺的頭發(fā)，迫她仰起臉，落下深深的一吻，她，消失不見。

    荀殷睜開眼，懷里趴著一個陌生的女子，臉頰還帶著歡/情后的薄紅，眼角也掛著一滴淚。

    他揉了揉眉心，目無表情的起身穿好衣服。

    床上的佳人聽見動靜，睜開楚楚動人的眼眸，又有些嬌羞，在他薄情的冰冷目光下，忍不住拉著薄被，遮住一身水嫩肌膚。

    她，有點害怕，卻更期待。

    青簟上還殘留著一滴一滴的落紅，女孩柔聲道，“舅爺，奴婢叫魏紫。夫人遣奴婢來……來伺候您的?！?/br>
    她本來有些不愿意，可當(dāng)看清躺在那里的男子容顏，人就癡了，完全不知道該做什么，只能傻傻的抓著他的手，他的手真好看，甚至散發(fā)著一抹淡如輕煙的淺香。

    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魏紫一片混亂，只記得自己心跳如雷，不停顫抖的褪了衣衫，然后惶惶不安的趴在他上。

    男子似乎蘇醒了，又似乎不愿睜開眼，翻身將她按倒，她想幫他脫下衣服，卻被他推開，死死摁住，在疼痛和瘋狂中給她的身體烙下深深的印記。

    她快疼瘋了，卻又有種奇異的快活，抓著他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