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然而這樣的計策非簡珩這種陰險狡詐之人,旁人還真不敢想,想了也辦不到。 你以為勸誡一國發(fā)兵是那么容易的事? 但凡做到之人,皆是揚名六國的大縱橫家。 簡珩才十六歲啊,玲瓏抬眸怔怔望著他,毫不懷疑他能做到,且會做的非常完美。 卻也正因如此,他才很可怕。 她,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似驕傲,似自豪,又似乎畏懼…… 簡珩這樣的人,倘若有野心,這萬里山河……玲瓏不敢想下去,又仔細看了簡珩一眼,旋即否定心中的猜測。 萬里山河,他看不上。 他,只想要簡氏回歸一方凈土罷了。 “干嘛這樣看著我?”簡珩身體微微前傾。 玲瓏換了個話題,“先生也離開明鏡島了,那他的身體已經大好了吧?” 簡珩點點頭。 玲瓏不禁喜上眉梢,“原來我的血真能解毒!” “此事一直瞞著祖父,你不要一高興說漏嘴?!焙嗙竦?。 原來他心里也是向著先生的!簡珩果然沒有簡叢冷血。 玲瓏望著他的眸光不禁柔和。誰知他不吃這套,陡然陰沉地提醒道,“只能解他的,別人,你別想了。” 他這話什么意思? 是只能為秀之先生解毒,還是這解毒作用只對秀之先生管用?玲瓏不敢細問,因為簡珩臉黑了。 顯然,他想起了那不愉快的一幕。 “薛玲瓏,倘若我再晚到一步,你就被脫/光了!你能不能少干點蠢事,再有下回,我一定不放過你!”他喊。 才,才沒有脫/光!玲瓏羞得恨不能挖個洞鉆進去。 簡珩冷靜了下,又怕玲瓏誤會他,便解釋道,“其實,我也不希望舅舅中毒,祖父這樣,確實有些過了。不過,他也是為了簡氏,很多時候我們都身不由己?!?/br> 他目光落在前方,有陽光透過窗子打進來,在他長長的睫毛籠了層光暈,隨著眼眸緩緩眨合間,時間似乎也隨之變慢了。 “我明白。謝謝你?!绷岘嚸摽诙?。 簡珩斜睨她,“謝我什么?” “謝謝你也對先生好。”她從心里覺得暖。 “他是我舅舅,我對他好,理所當然,你呢?”簡珩目無表情看著她,“你算什么?又跟你有什么關系?” 這,好好說著話,怎么又翻臉了?玲瓏詫異的盯著他,眼眶紅了。 “你說話就不能委婉一點么?”她也不高興。 “你臉皮這么厚,還要委婉?既然整天惦記他,那去找他好了,兩片金葉子就可以雇個鏢局送你去燕國。這樣他高興,你也高興,回來弄頂綠帽子給我戴便如了你心意!”他說著說著,心里也有了氣。 “你,你胡說八道!干嘛對我這么兇?”玲瓏淚光晃動,完全不知所措。 我兇? “他扒你衣服的時候,別喊我救你???”簡珩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 荀殷碰你,也沒見你要死要活,反而對他惦念不忘? 我碰你,卻猶如躲避蛇蝎! 簡珩的心沉到了谷底,有些事終究不是假裝不在意便可釋懷的。 按照當初的規(guī)劃,得了她的身子,基本沒有后顧之憂。 可一些事情,正逐漸超出他的控制,比如她的心。 現(xiàn)在才驚覺,光身子有什么用,他也想要她的心。 簡珩推門而出,立在廊下借冷風拂面清醒清醒,今天,他有點失控。 玲瓏覺得自己很冤枉,先生當時失去理智,根本無法控制。 且自己又不是自愿的。 “吃虧受罪的人是我,關你什么事呀!憑什么對我發(fā)脾氣!”玲瓏含淚咬唇,瞪著大敞的房門。 門外是簡珩挺拔俊秀的背影。 她腦子糊涂,想了半天又轉回荀殷身上。下回遇到先生,哪怕再放點血也得確保他完全好了。 而那個見死不救的辛世瞻,玲瓏只要一想就恨的牙癢癢。 這也給她提了個醒,辛世瞻是暗影,別以為他對自己手下留情便把他當好人。 而被玲瓏劃入敵方的辛世瞻則需要幾個月時間來養(yǎng)傷。 侍女將熬好的湯藥端來,試了試溫度,才小心翼翼伺候辛世瞻服用。 他端起碗,一口飲盡,將碗扔給侍女,劍眉凜然,目光陰鷙。 一襲紫衣男子走了進來,瞥了辛世瞻的面色一眼,笑道,“師弟,成大事者就要不擇手段,若非你一時心軟,此時此刻懊惱不已甚至丟了性命的應該是簡珩。” 紫衣男子責備辛世瞻。 當初就該拿下薛玲瓏,活也好死也好,即便要挾不了簡珩,也能用來惡心惡心他。 “我們是暗影,不是yin/賊?!毙潦勒俺爸S道。 “你錯了。暗影對待不同的對手就要用不同的方式。有人重財,我們便從金錢方面攻克,有人重利,我們便以權力誘惑,有人重色,我們便要美人出手,而簡珩這種重情的,最好對付。把他女人弄個半死,哈哈……”紫衣男子笑起來一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雌雄莫辨。 辛世瞻閉上眼,似乎睡了,紫衣男子不悅的瞪了他一下,拂袖而去。 嘆口氣,翻個身,辛世瞻也懊惱不已,當時是該把那丫頭打暈拖走,多省事。 誰知道她那么拼,打架也沒個章法,都敢坐到他身上。 辛世瞻不得不承認,事情壞就壞在被玲瓏坐了,當時他大腦一片空白,想推她,都不知該從哪里下手,摸到哪,哪兒都是嫩的、軟的,又想踹她,感覺這丫頭還不夠他一腳。 折騰半天,他是狼狽不已,而她,斗志昂揚。 他氣憤的翻個身,下回一定饒不了她。 周國客棧里的薛玲瓏忍不住后背浮起一層冷汗。 “怎么了?”簡珩眼睛盯著書,又似乎盯著她。 距離簡珩發(fā)脾氣約有兩個時辰,這期間他一直不吭聲,玲瓏就更不敢吭聲。 但還是極有眼色的燒水泡茶,免得他喝不到稱心的又發(fā)火。 玲瓏這樣安慰自己:他,到底比我小兩歲,還有一起長大的情分,讓著他些吧。又不是你死我活的仇家。 于是,玲瓏決定把簡珩當小孩看,如此,便也沒那么傷心,那么生氣。 此刻見他主動搭理自己,玲瓏急忙將霽紅杯盞遞給他,小聲道,“簡珩,事情解決以后,我們馬上回明鏡島好不好?” “為什么?”他沒有接杯盞,反而包住她的手,緊緊的。 玲瓏哽咽道,“我想jiejie了?!弊叩奶蝗唬瑳]來得及跟所有人打招呼。 簡珩詫異的望向她。 “她是袁伯宗的人?!彼麩o情道。 “簡珩,我jiejie不是壞人,就算是袁伯宗的人,你也不能傷害她?!?/br> “如果她傷害我呢?”簡珩問。 “不會的,我與jiejie說過咱倆的關系,她知道你對我……也挺好的。”她心虛道。 “是嗎?”簡珩嘴角勾起一抹諷笑,“原來我對你,只是‘挺’好的?!?/br> “各為其主,各謀其事,她若損害了簡氏的利益,我不可能坐視不理?!彼麩o法對玲瓏承諾什么。 玲瓏一驚,抽回手,“我是簡氏養(yǎng)大的,心,自然也在簡氏。只是求你,萬一真有不好的那么一天,可不可以看在我的面上,饒她一命?!?/br> 她又補充道,“我會勸jiejie避開簡氏與冷氏的紛爭,她是個聰明人!” “如果你肯嫁給我,簡氏嫡少夫人的面子,我應該會考慮?!彼f。 玲瓏愣住。 還是不愿意?簡珩冷笑了聲,“不答應也行,咱們就這么耗著,一輩子還長呢?!?/br> “恐怕此生你只能將荀殷藏在心底了,看得見,卻永遠得不到,就像我一樣!” 說完,他起身離開,徹夜未歸。 簡珩,怎么這么混賬??! 兩行清淚自玲瓏臉龐滑落。 翌日,玲瓏揉了揉桃子似的眼睛,睜開。 赫然是簡珩一瞬不瞬凝視她的臉龐。 啊—— 冷不丁看見個人在臥室,她第一反應自是嚇得不輕。 嘴巴就被簡珩一手捂住。他黑著臉道,“是我?!?/br> 是你也不能這么隨便進人家睡覺的地方!玲瓏想反駁他,又想起兩人睡了一路,可……可那不是趕路沒條件嗎。 簡珩進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屋里燭火通明,寸許粗的蠟燭座上堆了厚厚的一層蠟淚,可見她有多怕鬼。 玲瓏膽小,在信任的地方什么都好說,可荒山野嶺或者人來人往的客棧,她就不淡定了。 “昨晚我不在,你怎么沒給鬼叼走???”他問。 玲瓏氣的彈起來,“要叼也先逮你叼,話本里的鬼都吃男人!” 簡珩目光一頓。 她睡覺素來不老實,襟口也松了,露出一小截白嫩的鎖骨,柳綠的兜兜繩結也露出了一點,掛在纖細的脖頸上。 柳綠色的兜兜,是中間繡了鵝黃色牡丹的那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