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我是為了殷舅舅才與你多說兩句。反正你就是這樣的女人,可也不能連累秀之先生的清譽?!彼诓粨裱缘馈?/br> 聽了他的話,玲瓏無耐的笑了笑,“我知道了。” 簡珩擰眉,怔怔望著她。 玲瓏眸光顫了顫,欠身對他一禮,漸漸遠去。 “你給我站?。 焙嗙褚徊骄透Z到她面前,目露兇光。 玲瓏抬眸望著他。 “我就提醒你,自明天開始別在我眼前晃?!彼税胩炀蜑榱苏f這個? 玲瓏只好回道,“好吧?!?/br> 簡珩卻好像被深深的噎了下,胸/膛起伏不定,拂袖而去。 感覺簡珩甩袖的風都撲到自己臉上了,玲瓏抬起頭竟看不見他的身影。 含盈悄悄收回偷瞄的余光,好大的醋味! 她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下玲瓏關(guān)于荀殷的事。 “雖然秀之先生每天都要給您授課,可您也得小心點!”她小聲道。 小心什么?玲瓏皺眉。 “哎呀,”含盈急得都不知該如何解釋,“他的眼睛??!” 先生的眼睛很好啊,雖然看上去與簡珩的一樣,卻很溫柔。 含盈一臉恨鐵不成鋼,“我看他的眼睛分明是火辣辣的,黏在你身上!” “含盈,我不準你這樣污蔑先生?!绷岘囌?,“如果火辣辣也是因為你不守規(guī)矩,時不時插嘴。先生沒將你趕出已經(jīng)算脾氣很好!” 含盈氣得張口結(jié)舌,“什么呀,他倒是想趕我走,可他敢嗎?他這是做賊心虛!” “含盈!”玲瓏厲聲呵斥,神情亦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這下含盈才有些害怕,小聲咕噥幾句,余光又瞄了瞄玲瓏,這位主子從未跟自己紅過臉,脾氣好得不得了,今天這樣倒也令人生畏。 “您消消氣,含盈不敢亂說了,可是,可是,”含盈吞吞吐吐半天,最后還是忍不住提醒玲瓏,“秀之先生……活不長的。” 玲瓏渾身僵住,緩緩地轉(zhuǎn)回頭,一瞬不瞬盯著毛骨悚然的含盈,“你說什么?” “我,我說……”含盈只好硬著頭皮說下去,反正主子又沒下令不準薛教習知曉。說不定薛教習知曉以后便會明白少爺才是最適合她的人呢。 玲瓏聽完含盈的話,周身血液仿佛都要凝結(jié)了,自腳底竄起一股冷意,直沖心窩。 先生活不長。 他是質(zhì)子。是吳國荀氏為了取信簡氏而雙手奉上的人質(zhì)。這樣的人質(zhì)必須是家族精英,更得是嫡子。 所以他很小就生活在明鏡島。從未享受過一個頂級家族嫡子該有的一天,卻要像一個嫡子一樣為家族犧牲。 他的能力太特別,殺傷力又很強,島主用藥物控制他。 雖說每隔一段時間都有解藥,可他本身就肆意不羈,屢次以下犯上,再加上身體對解藥的藥性逐漸麻木,連他師父心里都有數(shù),他活不過三十歲。 為什么我在乎的人都將離我而去? 一行淚自玲瓏眼角滑落,轉(zhuǎn)身沖向薔薇小榭。 含盈大驚失色。 ☆、第56章 掀翻 立在薔薇小榭廊下的還是方才那個隨從,此外還有一個竹清。 不用說,簡珩也在里面。 竹清笑嘻嘻走過來打招呼,“少爺與先生正在商議要事,要不要我給你回稟下?!?/br> 啊不用不用!玲瓏急忙攔住他,“我落下樣東西,既然他們忙,下回再拿也一樣?!?/br> 玲瓏猶如醍醐灌頂,渾身打個寒戰(zhàn),心里難過,但分得清場合,只好拉著含盈匆匆離開。 “哦,那你慢點,不用走這么急啊?!敝袂逭A苏Q郏⒃趬倾渡?。 墻角爬滿薔薇,遠遠望去像一面花墻。顧明珠輕松的躍上墻頭,香風習習,一時感慨萬千,殊不知雙腳陷在了這些攀援型的盤根錯節(jié)之中。 “啊啊啊——”她雙手在空中亂抓幾下,倒栽蔥似的撲向了地面。 立在墻下的竹清好奇的抬起頭,但見一個揮舞雙爪的女人朝他撲來。 臥槽! 竹清險些窒息,仿佛千金壓頂,他痛苦的睜開眼,鼻血橫流,是顧明珠腦門撞得。 只見顧明珠雙手撐在他身體兩側(cè),吁了口氣,白生生的rou臉笑得沒心沒肺,“幸虧有個rou墊?!?/br> 說完,顧明珠一咕嚕翻身爬起,也不管“rou墊”竹清的身心遭受了多么大的傷害,自懷里掏出個靶鏡照了照,問他,“欸,你看我頭發(fā)沒亂吧?” 可不能讓師兄看見她這狼狽的樣子。 竹清哆哆嗦嗦從地上爬起,兩管鼻血流成一道滑稽的“八”字形狀。 他好想打她啊。 “先生與少爺在商議要事,不、見、客!”竹清咬牙切齒道。 顧明珠翻個白眼回瞪竹清,“我是客嗎?我是他師妹,說不定哪天我一高興還能當你的女主子,哼!” 竹清哈哈兩聲,除非少爺瞎了。 “你丫笑什么!”顧明珠噌地火冒三丈,這主仆二人怎么就這么不討喜呢。 “喂,我警告你不要動手動腳?!敝袂寰璧某笠惶昂媚胁桓?,別逼我動手?!?/br> 他一直讓著她,但不代表會由著她撒潑。竹清就沒見過這么“討厭”的女人。 姍姍來遲的宋姿好不容易繞過花墻從正門而入,一把拽住顧明珠,對竹清充滿歉意道,“表妹又給你們添麻煩了,我這就帶她回去?!?/br> “嗯嗯,不是我多嘴啊,您最好找個結(jié)實點的鏈子把她栓牢了,放出來簡直為禍人間?!敝袂搴敛豢蜌獾?。 啊呀呀!顧明珠一蹦三丈高,“好你個黃毛小廝,是簡珩家的就了不起啊,竟敢,竟敢以下犯上??!” 有證據(jù)嗎?竹清氣哼哼的雙手環(huán)抱。 宋姿嘆口氣,連拉帶拽拖著顧明珠便走,顧明珠也氣哼哼的指著竹清,“小子,就沖你這德性,我一定要嫁給簡珩,我要蹂/躪你,踐踏你,讓你給我兒子當馬騎!” “不會說話就不要亂說,還蹂/躪我……”竹清撇撇嘴,誰蹂/躪誰還不一定呢! 這丫頭沒毛病吧,腦洞這么大!親還沒結(jié)就想到孩子?而且,就你這小屁股還想生兒子,哦哈哈,好好笑呢。可是鼻子真的好痛,他剛才就該狠狠心躲開,跌死她算了。 花廳日光充足,荀殷懶洋洋的窩在榻上解九連環(huán),半晌才道,“原來你并不在乎這場試煉,冷鶴等人可是夜以繼日的準備,抱著必勝的心態(tài),到時候發(fā)現(xiàn)你居然……哈哈,豈不要氣死了。” 簡珩笑了笑,“我是為了阿瓏,她知道后就不會再生我的氣?!?/br> 荀殷的手指一頓,又飛快的將九環(huán)拆開,心不在焉的哦了聲。 空氣似乎有了短暫的凝滯,兩人誰也沒再開口。 簡珩深深的為這種因一個女人而爭風吃醋的行為感到羞愧,可他看見荀殷低垂的眼睫一閃而過的落寞,心臟便狠狠一緊。 “阿瓏很可愛,舅舅也很喜歡她吧?!焙嗙裥Φ馈?/br> 荀殷坐直身體,神情淡然,“嗯,很喜歡?!?/br> “她很善良,誰對她好,她就會一根筋的對誰好,所以很好騙?!焙嗙袢粲兴嫉?。所以很長一段時間,阿瓏害怕他,卻仍然忍不住靠近他,直到怕得避無可避,才學會離開。 聽說有種小動物便是如此,你將它養(yǎng)大,傷害了它,它也不知躲避,只會無措地哭泣,直到有一天,它學會離開…… 簡珩揮去心頭的煩亂,話鋒忽然一轉(zhuǎn),“說起來她是我的人,卻讓舅舅如此破費,下回再有需要舅舅只管吩咐人到我這里取便是。” 他是指“指上琴”,荀殷送給阿瓏的“骰子”是顧云風愛妻生前的心愛之物,有個很風雅的名字,“玲瓏骰子”。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若是沒有這句詩,簡珩尚且可以視而不見。 荀殷一臉無所謂道,“阿瓏的手小,那樣精巧的指上琴正適合她,本就是女人用的東西,我留著也沒什么用?!?/br> 所以給誰不是給,當然首要送給身邊的玲瓏。這解釋也無可厚非。 簡珩笑而不語。 “舅舅的身體還沒大好,可以教阿瓏騎馬嗎?”這個必須讓她學會。 荀殷站起來,走至窗口,慢看一片葳蕤綠植,在風中婆娑搖曳。“我還沒好,你去教吧,反正本來就是你的人?!?/br> “好啊,我教她,她才不會偷懶。這些日子,辛苦舅舅了?!焙嗙裾酒饋韺λ径Y。 簡珩離去,荀殷靜靜躺回榻上,枕著一只手臂,金色的陽光灑在他濃密的眉宇之上,猶如碎了的金子。 他是真地活糊涂了,怎會對外甥的女人產(chǎn)生想法? 一開始,他不覺得自己有什么不對的想法,然后順著自己的想法做能讓她開心的事。 現(xiàn)在簡珩過來提醒他了。 舅舅,你有點過火。 因為被簡珩列入黑名單,玲瓏便不敢去極崇殿,卻左等右等也沒等到荀殷歸來。 她派含盈去打聽,玄娘身邊的迷草卻笑盈盈的前來拜訪。 含盈還記得這位迷草姑娘上回的高傲不可一世,所以也擰了脖子打算給迷草點顏色瞅瞅,誰知自家主子倒是先迎了上去。 “薛教習?!泵圆菀?guī)規(guī)矩矩的給玲瓏施禮。 “玄教習近來安好嗎?”玲瓏問。先生還未正式授印,她便沒有資格踏入書院為學生授課,自然沒有機會見到jiejie。 而jiejie也不太希望見到她。不過玲瓏還是很高興,至少親人還活著。 “一切安好。這是先生早起做的點心,請薛教習原諒上回的失禮?!泵圆莨ЧЬ淳吹膶⒁缓懈恻c奉上。 含盈翻個白眼接在手里,心里卻在想,得驗下有沒有毒。又覺得自己想多了,自家主子百毒不侵,吃毒跟玩似的,誰會毒她! 玲瓏嘴角忍不住上揚,轉(zhuǎn)而自懷里掏出一只小荷包,荷包里有塊用錦緞包了三四層的小銅鎖,一看就是窮人家給孩子打的長命鎖,連銀漆都沒刷。 玲瓏卻寶貝的緊,曾經(jīng)連簡珩想碰一下都不準。 這是jiejie被賣前一天留給她的。據(jù)說生jiejie之前爹娘都以為此胎定是男孩,為此托人去鎮(zhèn)上買了長命鎖,雖然結(jié)果是女孩,可到底是頭一胎,倒也疼愛的緊。于是家里jiejie和弟弟都有長命鎖,只有玲瓏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