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簡珩仔細打量母親。方才他故意支開薛玲瓏,就是因氣勢洶洶而來的母親,且她好像是沖著薛玲瓏而來。 像他這樣的人,很多時候不需要知道前因就知曉該避開什么危險。 不知阿瓏哪里得罪了母親? “紅綾,服侍少爺回書房?!焙喎蛉死渎暤?。 紅綾只好勸簡珩跟她離開,簡珩想了想,阿瓏也沒做錯什么,母親又一向寬和,自己賴在這里不走說不定會讓母親更生氣。 別看現(xiàn)在的簡夫人一臉和緩,簡珩如若不聽從她的安排,她勢必會產生簡珩在表達“防止你虐待我媳婦兒”的感覺,不發(fā)怒才怪! 薛玲瓏雖一頭霧水,可夫人瞥向她的眼神烏云密布令人不安。 “夫人,我比較笨,要是哪里沒做好您直接說我吧!”她嬌怯怯的走上前,輕輕拉了拉夫人香噴噴的袖子。 猝不及防一巴掌扇在臉上,自從賣進簡家就再也沒挨過打的薛玲瓏眼瞳縮了縮,懵了。 很疼也很委屈,更多的卻是不解。 然而簡家就是她的天,夫人若生氣天便塌了。 “夫人息怒!”薛玲瓏嚇得都不敢哭,急忙跪地請罪,小小的身子輕輕顫著。 打完孩子,簡夫人才稍微冷靜下來,不由得再次端詳薛玲瓏,她也明白這只不過是個十歲的孩子,可孩子怎會有這樣一雙勾魂攝魄的眼。如果縱容不管,待珩兒再大一些豈不十分危險。 “我說的話你都忘了?珩兒練得是內家功法,十八歲前不能破/身,可他到底是爺們又懵懂無知,你怎么敢由著他胡來!長此以往,豈不讓你壞了他的精/血!”簡夫人越說越氣,都不敢想下去,只覺得一把火燒得心口疼,胃里一陣翻騰。 夫人說的話她聽不懂。 薛玲瓏壓根就鬧不明白自己如何壞了簡珩的精/血。 ☆、第6章 絕世美人兒 簡夫人暈了過去,暈之前還捂著嘴干嘔,府里頓時一片雞飛狗跳。 上房的丫鬟婆子進進出出,直到大夫冒出一句,“慌什么,不就是害喜。” 眾人方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可憐的玲瓏早就嚇得魂不附體,得知夫人沒事這才渾身一軟,險些癱下去。 她倒是乖巧,借著端水的機會又被夫人從里到外訓斥一番。 夫人的脾氣就那樣,若不給她說痛快了,以后更難說得清。 趁著玲瓏離開的空檔,簡老爺才似嗔似無奈的拍著夫人的手道,“你跟孩子置什么氣?” 簡夫人的體質很奇怪,懷身子的時候孕火特別大,今天急火攻心更是了不得,究其根本也不過一片愛子之心。 現(xiàn)在火氣消了,理智也漸漸的回來,簡夫人想起玲瓏汪著淚水的眼睛,自始至終沒敢反駁她一句,這孩子平時一張猴兒嘴,關鍵時刻又懂進退,如此乖巧,倒也可憐。 對玲瓏最后的那點不忿便也消失殆盡。 此事暫且揭過。 廊下紅泥爐的火焰舔著陶瓷藥罐,“闖禍”的薛玲瓏哪敢就這樣回去睡覺,遂勸阿婆回房歇息,自己守在這里為夫人熬藥。 安胎藥的方子大同小異,可能夫人這副用的都是上好的材質,聞起來有股后勁。 薛玲瓏使勁嗅了嗅,不禁困惑,白嫩的包子臉還印著五指山,到底不是自己生的孩子,簡夫人打的時候不覺得心疼。 此時屋里的簡夫人靠著引枕,偎在簡老爺懷里,用帕子沾了沾眼角,“知道你心疼那丫頭,今天你是怪我了?!?/br> “再心疼也疼不過咱們的孩子,別瞎想,安心給珩兒生個弟弟或meimei。”老爺?shù)馈?/br> 簡夫人心中一暖,溫溫柔柔的眼眸如水般瞥了老爺一眼。 今天這事倒也給她提了醒,是該好好教養(yǎng)玲瓏了。 這孩子雖沒開竅,卻有雙不自知的媚眼兒,教不好,將來惹了禍后悔都來不及。 又想到自己千嬌萬寵的寶貝兒配薛玲瓏,心中更是無奈。 可慧朗大師的警告猶在耳畔,那顆鮮艷欲滴的紅痣就是沖喜的關鍵。 除非世上還有個姑娘,具備如斯特征,想到此,簡夫人搖了搖頭。 找了塊厚抹布包住手,玲瓏又給藥罐添了碗水,掀蓋的那瞬間,險些被嗆暈,什么味兒呀? 她重新蓋好蓋子,使勁扇了扇空氣,才發(fā)現(xiàn)今晚的月亮特別大,離中秋不遠了。 從前跟著爹娘的時候吃不飽穿不暖,壓根就沒過過像樣的中秋節(jié),來到簡府方才知曉這個節(jié)日的重要性,更有許多她想都想不出的奇景。 她也過上了誰也想不到的好日子。 應該心懷感激不是么? 想到這里,薛玲瓏急忙照顧了下爐子的火,擦了把眼淚,嘴角卻噙著笑。 要怪只怪自己不爭氣,惹惱了夫人。 十歲也算個半大姑娘,不能再跟少爺沒大沒小。 少爺是爺們,不懂事的時候你應該提醒,而不是由著他胡來。 夫人還說,你的身份與旁的姑娘不同,我不得不提個醒,再過幾年,珩兒就大了,男孩子長大就容易犯渾。不管怎樣,滿了十八周歲,你們才能圓房,在此之前可得給我看好了,不但不準他碰你,也不準其他姑娘碰他,你可得好好辨別。 如何辨別?她只恨自己腦子不好使,聽著這些話完全云里霧里。 夫人回答,除了手,哪也不準給他碰。 她點頭應下,從此不但要cao心他喜歡哪家姑娘,還要cao心他的貞/cao,做人娘子,可真麻煩。 不過……少爺真沒親她。 這句話剛到了嗓子眼又被咽下去,因為夫人滿臉的疲憊與不耐煩,肚子里還有個小娃娃,她說出了事實又怎樣,讓夫人難堪或者給她道歉? 咕嘟咕嘟的蒸汽順著陶罐嘴飄出來,又是這股沖鼻子的味道。薛玲瓏捏著鼻子,從前娘的安胎藥聞著比這個溫和多了。 屋子里老爺正陪著夫人說話,珠簾掀開,只見一張明媚的笑臉,梨渦上的紅痣因著她靈動的模樣鮮紅欲滴,是玲瓏端著藥碗款步走來。 簡老爺暗暗贊許,玲瓏越長越水靈了。 她將碗遞給老爺,忍不住道,“這副藥的味道好沖,我聞著頭暈?!?/br> 老爺?shù)拇笫置腿活D住,最近不太平,哪怕是個孩子說的話也提醒了他什么。 夫人拔下一枚玉簪,不知怎么就變出顆綠色小丸子,丟進藥碗,濃稠而烏黑的藥汁瞬間褪成了煞白色。 室內三人的臉上褪去了血色。 同時,院子里也傳來阿婆的呵斥聲:“大膽,你們是什么人?” 在簡家生活了四年,早就知曉這里存在好多不合理的地方,因旁人不說,玲瓏也不問,免得問了不該問的。 素來蔫不拉嘰的婆子竟是個練家子,只見她掄一根柴火就單挑三個壯漢! 玲瓏嚇得捂住嘴巴,急忙擋在老爺夫人前面。 就她這副小身板真遇上壞人當然起不了作用,可單憑現(xiàn)在這份實打實的孝心,夫人對她的排斥也淡了幾許。 老爺?shù)难劾锍錆M贊許。 “先生息怒,在下泓虛羅氏!”為首的壯漢聲如洪鐘。 這一吼很有效果,婆子果然收了殺氣,卻也不準他們上前。 玲瓏注意到那三人身后立著個渾身包在大氅里的年輕女子,而女子懷里抱著一個包的更嚴實的嬌小身影,身份必定非同尋常。 老爺匆匆走上前,有人點亮火把,將方圓二十步以內照的清清楚楚,他驚訝道,“羅震,你們怎么會在此?” “說來話長?!北环Q為羅震的壯漢面露難色。 老爺會意,急忙邀人進內廳詳談。 爺們之間的事情自有爺們去處理,玲瓏則扶著夫人招待女眷。 年輕女子自稱霓羽,光聽名字就在想人有多美。 摘下面紗那瞬間玲瓏方才知曉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跟她一比,神仙似的的夫人與秦如眉瞬間也就那么回事了。 “求夫人救我家小姐?!蹦抻鹕锨靶写蠖Y,玲瓏會意夫人眼色,與紅綾jiejie上前將她扶起來。 “不必多禮,我與云jiejie情同姐妹,棲丫頭便如同我的孩子?!焙喎蛉税参克痪洌呀洸钊巳フ埓蠓?。 丫鬟都這么美,不敢想象小姐得是什么樣。 玲瓏好奇的看著躺在榻上的嬌小身影,瓜子小臉藏在蘭紋滾邊狐裘風帽里,只露出一點尖尖的下巴,水嫩的驚人。 相比玲瓏內心的萬丈波瀾,簡夫人要淡定很多。 天下美人,唯泓虛羅氏,當世無雙。 若不是羅氏曾經出過兩位亂世妖姬,簡夫人早就應下簡珩與羅棲的娃娃親。 躺在榻上的小女孩毋庸置疑,便是羅棲。 除了她,誰還能配上霓羽這般品貌的丫鬟。 羅棲今年也有八歲,兩年前見過一面,簡夫人對她的印象馬馬虎虎,不是因她不夠美,而是太美了,美的不像真人,年齡又那么小,看著怪別扭的。 不過,最讓簡夫人不滿意的是她性格,冷冰冰的。 當時老爺就問她,棲丫頭如何? 她笑了笑,妖姬出多了,羅氏總算有個冰山美人。 不一會來了個大夫,薛玲瓏敢指天發(fā)誓,此人絕不是雁安的人。 羅姑娘似乎受了很重的傷,霓羽與紅娟jiejie幫她換衣服,雪白的天苧棉里衣暈了團還未干涸的血漬,怪嚇人的。 霓羽正想尋熱水,扭身就見一個水晶似的小丫頭端著銅盆,臉頰一粒紅痣,正是薛玲瓏,她小聲道,“水溫我試過了,剛剛好?!?/br> 霓羽對她點頭表謝。 將羅棲的傷口擦洗干凈,換上傷藥,大夫這才進來把脈,大筆一揮就開好方子,“每天煎兩個時辰,連續(xù)半個月?!?/br> 霓羽千恩萬謝,不敢多說一個字。 誰不知齊白藥性格奇葩,最不耐煩別人懷疑他的醫(yī)術,他說什么就是什么,膽敢啰嗦,立馬撂挑子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