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他很想聽到柳景親口說出,可惜,等到倒地聲起,等到對方大喊一聲“柳景你喝趴了”,連漸都沒等到他想知道的答案。 那邊的動靜漸漸息了,他聽到對方喃喃著說“怎么睡得那么死,算了,我送你回去”,心口的大石緩緩下落??磥砹爸皇呛扰苛耍瑳]做什么,對方也很正人君子。 突然,很微弱的一句話,如箭穿透了他的心:“我喜歡你……連漸……” 霎那,心池動搖,如驚濤駭浪,如滔天巨浪,翻滾不休。 連漸看著手機(jī),心馳神往。 “咦?誒,柳景,你的電話接通了呢……誒醒醒,醒醒,”半晌,陌生男子似乎拿起了手機(jī),替柳景接電話,“喂,你好。” “你好?!边B漸沉默了一會,應(yīng)道。 “啊你還在,不好意思啊,柳景喝醉了,我是他舍友……嗯……” “沒事,請照顧好他?!?/br> “噢噢,好的。如果沒什么事,那我掛了……” “等等,”連漸斟酌了一下說:“麻煩你幫轉(zhuǎn)告柳景,明天下午校門口等我,我去接他,謝謝?!?/br> “明天下午,校門口……好,放心吧……那我掛了……” “好?!?/br> 電話掛斷了。連漸放下手機(jī),看著柳景幾小時前發(fā)來的短信,他回了一條:“剛才發(fā)錯信息,抱歉。明晚等我。”在手機(jī)的亮光中,嘴角揚(yáng)起一分笑意。 打電話叫高秘書幫訂了明晚一家新開的餐廳,隨后就繼續(xù)埋頭處理公務(wù)了。 柳景這邊。 許鳴秋也喝高了,意識模糊不清,看的字都是幾重影,收到連漸的短信后,迷迷糊糊不知點(diǎn)到了什么,竟然把那條短信刪除了。他還茫然不知,迷迷糊糊拍了拍額頭,嗯?明天下午校門口等,怎么這時間與地點(diǎn)這么熟? “誒!柳景,這里睡不得!”看到柳景睡死過去,許鳴秋立刻驚醒,“我……我扶你回宿舍?!被厝ズ?,許鳴秋也一頭栽倒在床上,很快把這件事忘了。 第二天,柳景從宿醉中醒來,立刻打開手機(jī),沒有回信,也沒有未接電話,只有他不斷打過去的電話。 連漸果然不理他了,呵。 自己還期待什么?本來就不是同路人,何苦糾纏。柳景苦澀一笑。 “柳景,你可算醒了。大家都出去吃飯了,我剛想叫醒你呢?!痹S鳴秋走來,“昨天你喝多了,睡了一早上,我沒叫你。放心,今早的課沒點(diǎn)名。” “謝謝。”柳景不好意思道,“抱歉,昨晚心情不好,讓你陪我喝了那么多?!辈幌衲峭頉]喝過的洋酒,白酒他經(jīng)常沾,多少有點(diǎn)免疫,喝醉了就睡覺,不會發(fā)什么瘋,且酒醒得快,記憶猶存。 “好兄弟,說這種話,”許鳴秋拍了拍柳景,“啊對了,嘶……怎么突然想不起來了,不記得是誰了,說要你今天下午放學(xué)后在校門口等他,你翻下通話記錄看看。不好意思,昨晚也喝多了?!彼裨缧褋?,腦袋也是一片渾濁,很多事情都亂成一團(tuán)。 柳景以為許鳴秋說的是阿河,也沒多想,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我知道,謝謝?,F(xiàn)在幾點(diǎn)了……”一看手機(jī),糟糕,都17點(diǎn)了,快到約好的時間了!柳景連滾帶爬地跳下床,洗漱過后,翻出一套衣服穿好,整理儀表,帶上錢包和鑰匙,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許鳴秋,我去同學(xué)聚會,今晚的課有點(diǎn)名的話,你幫我處理?!?/br> “放心吧。”許鳴秋打包票道。 . 柳景趕到校門口時,阿河已經(jīng)在那等候了,他上了車,笑著打招呼:“好久不見?!?/br> “好久不見,我看你氣色不錯,”阿河調(diào)侃道,“看來過得不錯?!?/br> “一般一般,”柳景笑道,“你過得比我好,都買車了?!?/br> 阿河開動車子:“行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車是父母幫買的?!?/br> “總比我好?!绷板e開目光,他父母在他年幼的時候因車禍過世了,留下他一人在孤兒院長大,所以每當(dāng)他人提起父母時,他總是很羨慕。 阿河一頓:“抱歉?!?/br> “沒事?!绷皳u頭,“對了,你有阿成的手機(jī)號么,咦……我手機(jī)呢?”柳景低頭摸自己的褲袋,找手機(jī)。 卻不知在這一刻,一輛黑色豪車與他們的車擦肩而過,等到柳景抬頭時,豪車已經(jīng)開過了他們。 “找到了么?是不是掉在半路了?!卑⒑臃啪徚塑囁?。 “好像忘在宿舍了?!绷芭呐念~頭。 “要不我們回去拿吧?!?/br> 他們已經(jīng)出了學(xué)校,要掉頭回去很麻煩,柳景搖頭道:“算了,沒什么人找我的,回去麻煩。借我手機(jī)打個電話?!?/br> 拿到阿河手機(jī),柳景撥打了自己的手機(jī)號,他知道自己沒帶手機(jī),許鳴秋會幫他接電話的。 打了幾次后,許鳴秋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 “許鳴秋么?我是柳景,我的手機(jī)忘記帶了,你幫我放床頭,調(diào)成靜音狀態(tài),拿被子蓋好吧,一會你們?nèi)ド险n時記得鎖門就行?!?/br> “要不我?guī)湍銕е??!痹S鳴秋道。 柳景說:“不了,就放宿舍吧。放得隱秘點(diǎn)就行,別被外人看到?!弊罱奚岜I竊案比較多,如果放在顯眼的地方,或者調(diào)成非靜音狀態(tài),一旦有電話來,就會被人發(fā)現(xiàn),引發(fā)盜竊案。而那手機(jī)放有連漸的照片,他不想別人碰。 “那好吧。”電話掛斷后,許鳴秋把手機(jī)調(diào)成了靜音,爬上柳景的床,把手機(jī)塞進(jìn)被子里,確保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后,就鎖門出去吃飯了。 . 另一邊。 連漸的黑色豪車在校門口旁停好,看了眼手表,已經(jīng)下課十多分鐘了,由于路上堵車,他才來得晚了一點(diǎn)。柳景至今都沒回短信,不知道是忘了,還是沒有醒酒。 過了幾十分鐘,他給柳景打了電話,回復(fù)他的是卻無人接聽的系統(tǒng)聲。再看下表,已經(jīng)過了半個小時,難道老師拖堂,還是柳景根本不知道他在等? 他把車開到上課的綜合樓,可是等到學(xué)生快散盡了,也沒見到柳景的蹤影,再打電話,還是沒人接,發(fā)短信,沒有回。 難道柳景出事了? 連漸眉心一沉,不安的感覺無限擴(kuò)大。他是學(xué)校的風(fēng)云人物,不方便下車去找,可悲哀的是,他完全不知道柳景的宿舍在哪。 他回校門口,不見人,再漫無目的地亂開,尋找柳景身影,但還是不見人。 向來冷靜的頭腦被柳景攪得一團(tuán)亂,他聯(lián)系了高秘書,獲知柳景的宿舍后,立刻趕去,戴上墨鏡。想上樓找,卻被舍管攔住,而打宿舍電話也沒有人接。 連漸最后的一點(diǎn)冷靜被沖得煙消云散,早知道他昨晚就趕過來,把那小醉鬼帶走的。 高秘書打電話來了:“老板,剛查了,今晚柳先生有課,教室在綜合樓601?!?/br> 電話掛斷,連漸立刻開車趕去,找到那間教室時,已經(jīng)上課了。 他皺緊眉頭,把教室里每一個人的臉都掃了一遍,沒有一個是柳景。 柳景沒來上課? “……柳景,請你回答這個問題?!?/br> 老師的聲音響起,連漸心口一緊,只見一陌生的男生站起,跟老師道歉:“老師很抱歉,柳景他今天身體不舒服,請假了?!?/br> 這聲音,好像就是昨晚陪柳景喝酒的人。而柳景身體不舒服,請假了? 連漸瞇起雙眼,目光敏銳地在那男生臉上游走,表情誠懇,看不出一點(diǎn)端倪。如果柳景真的出事,那男生應(yīng)該不會那么淡定地幫柳景請假,那柳景究竟去哪了? “請問柳景在哪?”剛一下課,連漸立刻進(jìn)去找了那位男生,詢問柳景的下落。 那男生就是許鳴秋,他疑惑地看了連漸一眼:“請問你是?” “請問柳景在哪。”連漸重復(fù)道。 許鳴秋皺眉想了想:“他去同學(xué)聚會了。” 連漸眉峰一蹙:“我昨晚在電話里,曾讓你告訴柳景,今天下課后讓他在學(xué)校門口等我。” “???”許鳴秋一愣,聽出了連漸的聲音,把事情理了一遍后,大拍腦袋,“糟了糟了,我全弄砸了!” “說清楚?!边B漸追問。 許鳴秋嘆氣:“昨天下午,柳景同學(xué)電話聯(lián)系他,是我?guī)徒拥?,那人說今天下午放學(xué)后讓柳景在校門口等,他來接柳景去同學(xué)聚會。昨晚我喝醉了,不記得柳景同學(xué)的事情了,今早我也告訴柳景讓他下午在校門口等,估計他以為我說的是他同學(xué),就誤會了。他手機(jī)也沒帶,落在宿舍。唉,都怪我,喝得醉醺醺,事情都弄混了,實在不好意思,讓您白跑一趟。” 連漸扶額,昨晚他就該把小醉鬼扛回家,鎖著不讓他亂跑:“算了,沒事。他今晚會回宿舍么?” 許鳴秋:“一般情況會回的,他基本不在外過夜?!?/br> “行?!边B漸點(diǎn)頭,“放學(xué)后我再找你,跟你回宿舍等他。” “誒等等,您是哪位?”許鳴秋招手。 連漸腳步一停,墨鏡折射出不明的光:“我是……”擲地有聲,“柳景的男朋友。” . 柳景很久沒參加同學(xué)聚會了,加上心情不好,一時忍不住又多喝了幾杯,等到阿河送他回來時,已是一身酒氣。幸好他今天還有節(jié)制,沒醉,只是有點(diǎn)暈。 跟阿河道別,他深一腳淺一腳地爬上五樓,剛踏上最后一層階梯,喉頭就涌上一股嘔意,立刻三兩步跑進(jìn)宿舍,奔向廁所:“嘔——” 酒一口氣吐了干凈,酸脹的胃舒服多了。 “吐完了?” 沖完水,聽到背后的聲音,柳景下意識地點(diǎn)點(diǎn)頭:“嗯,謝謝?!?/br> 等等,那個聲音…… 柳景回頭,大吃一驚:“連、連……”看到連漸戴了墨鏡,知道是不想暴露身份,立刻轉(zhuǎn)口道,“你怎么會在這里!” 連漸沒理會他的大驚小怪,遞給他一杯水:“糖水,解酒?!?/br> 柳景迎上連漸的目光,臉一紅,迅速接過水,喝了干凈。喝酒喝吐,又是以狼狽的姿態(tài),呈現(xiàn)在連漸面前,他還要再丟多少次臉,才足夠。 “洗臉漱口去?!边B漸把柳景的毛巾丟給他,柳景乖乖地洗了把臉,漱了口。 連漸又遞了一盒薄荷糖給他:“吃了,醒腦?!?/br> 柳景腦袋一縮,瞅了瞅連漸,呃……好難看的臉色。立馬老實地倒出兩粒,一粒丟進(jìn)嘴里,另一粒給連漸:“你也吃?!?/br> 連漸看了一眼,吃下,收回糖:“明早有課么?” 柳景搖頭:“呃……沒有?!?/br> 連漸嗯了一聲,說:“那走吧。” 柳景驚愕:“去哪?” “吃飯?!边B漸言簡意賅地回答。 柳景怔住了,看了看一臉曖昧的舍友們,古里古怪地道:“吃什么飯?” “唉,柳景你就跟他去吧?!痹S鳴秋嘆氣,不好意思地把事情經(jīng)過說了,“對不起。都怪我,讓你們鬧了誤會,他丟下工作來找你,到現(xiàn)在都沒吃晚飯,一直在宿舍等你?!?/br> “你……”柳景望著連漸,他憔悴的臉上寫滿了擔(dān)憂與疲憊,他不是不理自己了么,怎么又來找他? “我手機(jī)沒電,忙工作沒回復(fù)你,別瞎想。走吧,一會再解釋?!边B漸催促道。 聽連漸這么一說,柳景心里生了幾分暖意。笑著哦了一聲,在床上摸出自己的手機(jī),看到那一大串的未接來電與短信,心情又得復(fù)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