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節(jié)
我聽宋副司長說得嚴肅,不由得皺眉問道:“宋頭兒,到底怎么了,你說話咋怪怪的?” 宋副司長是跟著總局王紅旗這幫元老混出來的務(wù)實性官員,跟我也打了多年交道,我與他之間彼此熟悉,知己知彼,也十分親熱,畢竟不是死氣沉沉的中央機關(guān),所以我們平日里更多的還是沿用江湖之上的親近稱呼,這一點從我總是叫他“宋頭兒”就能夠看得出來,不過他今天這般猶豫一下,我便感覺到一些不好的苗頭來。 果然,我這么一問,他也不瞞我,而是語重心長地對我說道:“志程,自建立特勤小組以來,你一直都是我管轄范圍之內(nèi)的第一大將,我們彼此熟悉,所有有些事情我也不會瞞你,最近總局政治處向常委會上出示了一份調(diào)研報告,是關(guān)于你的事情,政治處覺得你雖然屢建奇功,但是辦事的風格太過于粗暴,而且任人唯親,特別是你上次在金陵和十堰辦的那件案子,一個活口都不留,太過于暴戾,所以……” 宋副司長突然打住了話頭,不再多說,而我則陷入了沉默,的確,上次我被程楊綁架了之后,因為心中憋著太多的火,而且還陷入了利蒼的算計之中,使得在場的五十多人里,沒有一個人能夠活下來,這事兒無論是擱在誰身上,都會被人懷疑是否魔性過重。 我聽到宋副司長欲言又止,苦笑著說道:“宋頭兒,話一次性說完吧,你放心,我不會消極怠工的?!?/br> 宋副司長“嗯”了一聲,接著又講道:“除了這些之外,另外還有人指出,你身上所修行的功法,除了正統(tǒng)的茅山道法之外,似乎還有一些隱秘的魔功。你知道的,盡管我們部門現(xiàn)在是處于一個兼容并蓄的開放態(tài)度,但畢竟主流的思想還是被那些名門正派的思想所左右,所以有人提出你之所以如此兇戾,都是因為修習魔功所致,一直有人想將你給調(diào)出一線去,所以你需要格外的小心才是?!?/br> 我不由得苦笑,說得,把我撤回去,政治處那幫耍嘴皮子、鼓搗心機的家伙就能夠頂上來,干些實事上么? 宋副司長也在電話那頭苦笑著說道:“志程,你曉得的,國情如此,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對于這樣一個特殊的部門,沒有監(jiān)管終究還是不行的。你的成績,不但是我,上面的大佬其實都看在眼中,政治處的那份報告也是被王老大親自壓下去的,不過你曉得,上面也并非王老大能夠一言決之,還有別的人……” 宋副司長口中的“別的人”,我曉得指的其實是龍虎山一脈那些身居高位的家伙,這些年來我的表現(xiàn)優(yōu)異,反而顯得同出龍虎山的趙承風過于平庸了許多,倘若能夠?qū)⑽覐囊痪€拉下來,這對趙承風的仕途其實最有益處,也能打壓茅山一脈在朝堂影響力的擴張。 官場兇險,我曉得宋副司長這也是一番好意,連忙道謝,掛了電話之后,車也趕到了實驗室所在的大樓前,我跟林豪匆匆下車離去,張勵耘在門口守候,瞧見我過來,連忙上前來打招呼,并代為引路。我跟著他一路上了電梯,然后問到底查到了什么情況,弄得這般匆忙?張勵耘苦笑著說道:“技術(shù)方面的事情,還是讓阿伊紫洛來給你講吧,她是當老師的,一套一套,我聽著也頭暈?!?/br> 我不再說話,等電梯停了,一路來到了實驗室,推門而入,卻見到那個留著大辮子的矮個兒女子正穿著一件白大褂,專心致志地看顯微鏡呢,聽到張勵耘說我來了,朝著我點了點頭,說道:“陳組長,你稍等,我處理完這個標本再說。” 我點頭,不打擾她的工作,打量這個生物實驗室。 這兒并不是市局的地方,而是通過關(guān)系從一家生物研究機構(gòu)那兒借調(diào)過來的,里面好多精密設(shè)備,面積也足有兩個教室那般大,分割成了大大小小的房間,而我們所在的這個大廳里,cao作臺上則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標本,有玻璃器皿裝著的,也有結(jié)晶、溶液以及多種形態(tài)……看得出來,阿伊紫洛的確是很有水平的,而且與我想象中的蠱師,有著很大的區(qū)別。 相比傳統(tǒng)的養(yǎng)蠱人,阿伊紫洛更像是通過科學手段來進行研究的專家學者,將神秘詭異的蠱毒變成了更加直觀的東西來。 忙了足有四五分鐘,阿伊紫洛方才放下手頭的工作,從工作臺下面拿出一份資料遞給我,我低頭匆匆翻看了一下,上面由各種圖片和表格統(tǒng)計組成,接著聽到她跟我解釋道:“蝗蟲屬于直翅目昆蟲中的蝗科,種類很多,全世界有超過一萬種,然而大致可以分為長角蝗蟲和短角蝗蟲,在我國常見的有東亞飛蝗、紅后負蝗、臺灣大蝗、擬稻蝗等幾個種類,但是聽過我這幾天對東營蝗災(zāi)中出現(xiàn)的蝗蟲進行研究分析,發(fā)現(xiàn)這次爆發(fā)的蝗蟲不屬于任何已知的飛蝗——簡單來說,它是一種從未有發(fā)現(xiàn)的新型蝗蟲!” 我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這消息倘若是聽在一個生物學家的耳中,必然會為一個新物種的發(fā)現(xiàn)而興奮異常,然而卻不在我的興趣范圍之內(nèi),情況倘若只是如此,卻也引不起我的興致。 見我無動于衷,阿伊紫洛皺了一下眉頭,似乎有些不滿我的態(tài)度,不過還是繼續(xù)說道:“你看這放大之后的照片,普通的飛蝗有六條腿,軀體分頭、胸、腹三部分,胸部有兩對翅,前翅為角質(zhì),后翅為膜質(zhì),然而此次發(fā)現(xiàn)的飛蝗卻是有七條腿,我們發(fā)現(xiàn)在它的頭部居然多出一根節(jié)肢,這情況十分罕見,這幾日我也一直都在研究,直到今天,終于才有所發(fā)現(xiàn)……” 說完話,她將手上的橡皮手套給脫掉,雙手結(jié)了一個古怪的法印,接著念念有詞,這時竟然從她的胸口處爬出了一條蜈蚣一般的火紅小蟲來,順著她潔白的肌膚一直游走到了她的手臂之上。 這驟然而出的小蟲驚了我一下,下意識地瞇眼瞧去,許是感受到了我的敵意,那小蟲上半身陡然直起,一雙芝麻大的紅眼睛朝我瞪來,泛著邪異光芒,阿伊紫洛連忙安撫那小蟲,修長的手指在這蟲身之上撫摸了好幾下,那小蟲才順服地從她的手掌上游走,來到了cao作臺前的一方器皿里去。 那器皿里有十多只蝗蟲的尸體,而小蟲則一口一口地咬著,阿伊紫洛則在旁邊給我解釋道:“我的這頭赤蜈蠱能夠精煉和提純大部分的生物毒素,我發(fā)現(xiàn)在那多出的節(jié)肢里面,竟然有著一種新型的毒素……” 她話還沒說完,那條火紅小蟲便在旁邊的載玻片上面吐出了一滴碧青色的液體來,接著阿伊紫洛跟我講了一大堆的毒素情況,聽得我一陣頭暈眼花,最后她終于說出了一個結(jié)論:“所以我相信,這一場蝗災(zāi)的最終目的,恐怕是人為制造出大量的毒源來,從而給某種蠱蟲提供食物,而根據(jù)這樣的規(guī)模,只怕那種蠱蟲不會太過于簡單……” 我聽她說起,突然想到了射入胖妞喉中的那道金光,趕忙對她提及,聽到了我的描述之后,阿伊紫洛的臉色一陣劇變,手下意識地扶住cao作臺,驚恐地說道:“天啊,那人不會在煉制金蠶蠱吧?” 第四十一章 大佬發(fā)話 “金蠶蠱?” 我皺著眉頭問道,入行這么多年來,其實我也有聽說過金蠶蠱的鼎鼎大名,據(jù)說是采用毒蛇、蜈蚣、蜥蜴、蚯蚓、蛤蟆等多種毒蟲放置在一個甕缸里面密封,埋藏于地下,讓其自相殘殺,吃來吃去,當最后剩下的一只毒蟲,無論是形態(tài)還是顏色都變了,形狀似蠶,皮膚金色如黃金,便被稱作金蠶蠱了,這玩意流傳于苗疆一帶,最是陰毒不過。 這玩意名氣雖大,但在我看來,卻沒有親眼瞧見的這條火紅小蟲古怪,我倒有些不知道阿伊紫洛為何會這般驚慌了。 瞧見我對自己的這條蠱蟲十分感興趣,而對于她口中的金蠶蠱毫無懼怕,阿伊紫洛的右手微微一招,那火紅小蟲便從載玻片那兒飛快爬了過來,從她的指尖一直爬到了手掌心,接著阿伊紫洛對這蟲子真誠地說了一些感謝的話,接著從檀口之中吐出一點兒并非口水的津液在手心上,那小蟲兒似乎發(fā)出一聲歡快的吟叫,接著開始舔舐著這清亮的津液。 火紅小蟲在進食,而阿伊紫洛則對我解釋道:“我這條小蟲是采用大量的鐵背黑線蜈蚣煉制而成的,煉制方法暫不細表,此物費時費力無數(shù),然而最終的能力卻只能通過吞噬毒物而提煉出一些毒汁來,成長空間很小,而且脾氣還壞,稍有不對,便立刻發(fā)怒,十分難控制,而即便如此,它也是最為珍稀之物;而那金蠶蠱則不同,它既是一種蟲蠱,也是一種靈蠱,意識是所有的蠱蟲之中最聰明的,毒性也是最烈的,而情況不僅僅只有這么糟糕,從這幾天的情況來看,我甚至懷疑……” 阿伊紫洛話兒說到一半,下意識地停頓了一下,我瞧見她臉上的驚容似乎還沒有消退過去,便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問道:“你直管說,對不對另外再講?!?/br> 她點了點頭,然后舔著嘴唇說道:“花費這么多的心思制造蝗災(zāi),而且還能夠一次性地吞噬這么多的蝗蟲,我懷疑那些人在此處煉制的,極有可能是傳說中的本命金蠶蠱!” 我并非巫門中人,盡管平日里為了防范此事,也做過一些研究,但是卻終究還是聽不懂阿伊紫洛所說的話語,當下再次問起,阿伊紫洛則沉聲解釋道:“我曾經(jīng)與總局的許映愚許老有過一段時間的書信交流,他是當今天下對于蠱毒研究最深刻的數(shù)人之一,曾經(jīng)對我提出過一個說法,講的是‘降中飛頭,蠱中金蠶’,指的是若是論天下降頭術(shù),最為神秘莫測,也最為恐怖詭異,就是飛頭降,此法練成功了,便能長生不老;而本命金蠶蠱,則是一樣的道理,劍走偏鋒,也能直達大道!” 我點了點頭,心想阿伊紫洛的傳言果然是真的,看來她跟總局大佬還真的有一些聯(lián)系啊。 我心中謀算著,而她則繼續(xù)解釋道:“說到金蠶蠱,盡管極為隱秘,但是苗疆數(shù)個地方都有聽聞,然而這本命金蠶蠱雖說只是多了兩個字,但世間能煉制者,卻唯獨只有一個地方可以,那邊是苗疆三十六峒之中的清水江流敦寨苗蠱,許老便是師出那一脈,而當年震驚世間的天地三絕之一,蠱王洛十八,便也是出自那一脈。不過到了后來,隨著洛十八的死去,整個清水江流傳承斷代,便已然滅絕了——我不知道這玩意有多恐怖,這得問過許老,方才得知……” 此為秘辛之處,我心中震撼,我曉得她說的天地三絕到底有多厲害,因為這其中的一絕,便是我的師叔祖符王李道子。 天地三絕并不是說此人的修為絕頂于天下,而是說他們在某種領(lǐng)域來說,已然超越了前人,達到了數(shù)百年來無人可及的境界,蠱王洛十八、符王李道子,陣王屈陽,當年這三個人在江湖之上,那可是威名赫赫,無論是出現(xiàn)在哪里,都能掀起一陣驚濤駭浪,端的是一時之間,群雄竟無顏色。只可惜除了我?guī)熓遄胬畹雷又?,其余兩人卻都沒有什么好下場,英年早逝。 我沒想到便是那洛十八能夠掌握這讓阿伊紫洛驚恐不已的本命金蠶蠱,更沒想到我眼中神秘的總局大佬許映愚竟然也是師出敦寨苗蠱一脈,不過這些都不是我所重視的,當下也是揮了揮手,詢問面前這個梳著油黑長辮子的姑娘道:“除了這些,你還有什么結(jié)果發(fā)現(xiàn)?” 阿伊紫洛這才醒悟話題被轉(zhuǎn)移了,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露出了幾分少女羞澀,這才說道:“我檢查了東營幾個區(qū)縣,重點choucha了沿湖、濱海、河泛、內(nèi)澇地區(qū)大面積的荒灘或拋荒地,發(fā)現(xiàn)在其土壤之中還存在這大量的蟲卵,特別是在黃河口鎮(zhèn)的建林村、二十一戶屋子、東新村、郝家屋子等地的灘涂之上,出現(xiàn)大量的蟲卵,十分密集,每平方米土地中竟然有四五千個卵塊,而每一個卵塊則有五十至八十粒卵,也就是說每平方米能有二十至四十萬粒卵——我敢肯定,最近還將爆發(fā)一次更大規(guī)模的蝗災(zāi),而這一次蝗災(zāi)的恐怖程度,將遠超之前所有的一切集合?!?/br> 聽到阿伊紫洛如此肯定的判斷,我不由得眉頭一跳,心中也被她口中所說的數(shù)據(jù)所震撼到,倘若她所說的蝗災(zāi)真的爆發(fā)出來,那么數(shù)量何止成千上萬,簡直就是億兆之數(shù),如此多的蝗蟲,而且還是有著微末毒素的,真的讓人有些絕望。 我長吸了一口氣,接著便問阿伊紫洛道:“既然你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問題,那么有什么辦法能夠提前預(yù)防此事么?” “有!” 阿伊紫洛的回答讓我松了一口氣,接著聽她說道:“我昨天對這些蝗蟲的尸體進行過了排異性的對比和測試,發(fā)現(xiàn)它們大部分都有著一些磁場聯(lián)系,我懷疑它們是某種類似于蠱蟲之類的異種,甚至是如同蟻群中的蟻后與工蟻一般的存在,有可能聯(lián)系還更加緊密一些,如果是這樣的話,這些蟲卵便應(yīng)該是由一個到十數(shù)個蝗后所產(chǎn)出來的,那么只要將這些蝗后給殺掉,理論上來說,這次蝗災(zāi)便能夠消弭于無形了?!?/br> 我頓時就精神了,緊緊握著拳頭說道:“那我們還等什么,現(xiàn)在立刻就去將那些蝗后給找出來,直接弄死?。 ?/br> 阿伊紫洛苦笑著說道:“能夠弄出現(xiàn)在局面的人,一定都是精于謀算之輩,蝗后這般重要的東西,怎么可能會讓我們輕易找到?這是其一,其二這些都只是我的初步判斷而已,具體的事情我還需要請教許老先生,心中才有答案?!?/br> 我看了一下手表,此時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多鐘,雖然知道這個時候打電話過去,未免太過于打擾,不過事情緊急,風魔和胖妞背后的彌勒出現(xiàn)使得我深刻認識到了此事的可怕,當即也是讓阿伊紫洛立刻與許老取得聯(lián)系,求教此事。這長辮姑娘也是一個對事物格外執(zhí)拗的人,人情方面反而不會太過在乎,走到門前的座機那兒,撥通了一個心中熟悉的號碼,接著開始與電話那頭交流起來。 跟總局許老聯(lián)絡(luò),其間必然還是需要經(jīng)過好幾道程序的,幾經(jīng)周折過后,阿伊紫洛方才能夠與許老聯(lián)絡(luò)得上,兩人聊了一會兒,突然她意外地應(yīng)了一聲,然后朝我望來,將手中的話筒舉起,對我說道:“許老聽說你在這兒,要求跟你通話?!?/br> 我點了點頭,然后走過去,接過話筒,剛剛“喂”了一聲,還沒有來得及打招呼,便聽到電話那頭傳來許老沉穩(wěn)的聲音:“陳志程,你在便好。阿伊嫫跟我說過了她的判斷,我命令你,全力支持她的計劃,必要的時候,不要計較任何犧牲,都要將背后的真兇給我查出來;另外你的事情我也聽過了,我一會兒就立刻打電話給華東局的盧擁軍和魯東局的梁瀚生,讓他們?nèi)ε浜夏銈兊恼{(diào)查,誰要是在這里面辦事不力,那就下來,位置讓別人來坐!” 我不斷點頭稱是,一直到許老那邊掛了電話之后,也沒有能多說幾句,知道將話筒放回了電話上面,這才感覺得出許老的話語里面,有著一股騰騰的殺氣。 許老是總局自創(chuàng)建開始就一直在的元老,這些年來逐漸退居幕后,性子已經(jīng)平緩許多,平日里溫和得很,不仔細看,根本瞧不出他的身份,然而此刻他的這一番話,卻讓我感受到了當年他們縱橫天下的歲月。不過許老既然發(fā)了話,我相信當?shù)氐挠嘘P(guān)部門必然會全力配合工作,畢竟他們可以不顧及我的感受,但是卻不能不考慮許映愚這樣朝中大佬的看法。 要曉得,盡管宗教局的高級官員每一屆都換了那么多,然而能夠主事的,終究還是像王紅旗、許映愚他們這幾個,真的要是惹惱了他們,屁股下面的位子,那可是說丟就丟了的。 我掛了電話,還待跟阿伊紫洛說些什么,突然接到小白狐兒的電話,她在電話那頭告訴我,說前去醫(yī)院檢查的趙中華再次遭到了襲擊。 第四十二章 值不值錢 趙中華再次被襲的消息讓我勃然大怒,要曉得他可是我最為看重的部下之一,結(jié)果接二連三地被人截殺,讓我頓時就有一種把握不住局面的無力感。受到這種刺激,我不再與阿伊紫洛多做解釋,讓她現(xiàn)在這里等待,估計地方很快就會有人過來與我們交涉,而我則先行趕往醫(yī)院,看看到底是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我和林豪兩人匆匆離開,乘車趕往醫(yī)院,進門一問,才曉得趙中華已經(jīng)被推進了重癥觀察室搶救,小白狐兒和布魚卻不見蹤影,一問方才曉得,趙中華盡管受到了很大的傷害,但是他卻臨危不懼,掙脫了兇手的魔爪,沖出了病房,并且被前去詢問醫(yī)生回來的小白狐兒給救下了。 小白狐兒和布魚在場,那人自然是逃不掉的,結(jié)果兩人將那殺手給抓到之后,先是第一時間通知了我,接著與趙中華感情最是不錯的小白狐兒便忍不住心中的氣憤,對那口出穢言的兇手進行了殘暴的、慘無人道的摧殘,那家伙的聲聲慘叫在這樣的夜里,弄得別人還以為是鬧鬼了呢,后來布魚怕小白狐兒將那人給弄死,沖上去攔住,我循聲趕到的時候,兩人正在后面的走廊你推我往呢,而地下一個血rou模糊的家伙,則應(yīng)該就是兇手。 這個醫(yī)院是宗教局的對口醫(yī)療單位,所以醫(yī)生們對兩人倒也還算是理解,不過卻也不敢上前相攔,我虎著臉呵斥道:“鬧什么鬧?小破爛還在重癥病房搶救呢,你們兩個這是在干什么?” 所謂“養(yǎng)移體、居移氣”,任職特勤一組的組長這么多年,我對下面的人溫和,卻也豎立起了一些威信,瞧到我隱隱有些發(fā)火了,兩人這才分開了來,訕訕地站立在那兒,我不理他們,徑直走到了躺地上那人的跟前,蹲下來,手指先是測試了一下對方的呼吸,然后又檢查了一下他的脈搏,確定沒有死亡之后,對這走廊那邊擔憂望過來的幾個醫(yī)生說道:“麻煩搶救一下,這個人,不能死?!?/br> 救死扶傷是醫(yī)生的天職,不管這人是否是罪犯,他們早就已經(jīng)準備好了,所以一等我開口,急救擔架車立刻推了過來,將其扶上了擔架,然后朝著急診室推了過去,我看了一眼老實的余家源,對他說道:“布魚,醫(yī)生搶救的時候,你在旁邊看著,這家伙有任何異動,制止住他,曉得么?” 布魚瞧見我臉色稍微好了一些,猛然點頭說道:“嗯,嗯!我一定看住他,不會讓他有任何機會逃走的。” 我點頭,揮揮手讓他離去:“他若是醒了,第一時間通知我?!?/br> 布魚應(yīng)聲離去,而當所有人都離開了的時候,小白狐兒這才抬起頭來,可憐巴巴地問我說道:“哥哥,我剛才是不是做錯了?” 我嘆了一口氣,幫她整理了一下額前散亂的頭發(fā),然后說道:“尾巴妞,我能夠理解你和小破爛之間的情感,也曉得你當時的怒氣,但是你要知道,我們修行,就是要支配和超控我們本身自己的力量,也里面也包括自己的情緒,所以你要走的路,還有很遠。不用擔心,我沒有怪你,不過以后你脾氣來了的時候,多三思,明白?” 聽到我和顏悅色地勸解,小白狐兒滿臉的可憐相立刻冰消瓦解,露出了燦爛的微笑來,用力地點頭說道:“嗯,我盡力!” 小白狐兒的笑容將我這些天陰霾的心情給一洗而空,而這個時候,有醫(yī)生走過來,找到我說道:“領(lǐng)導,你好,重癥監(jiān)護房的趙中華同志醒了,他非要見你?!?/br> 我大喜,拉著小白狐兒一路跟到了重癥監(jiān)護室,隔著玻璃,瞧見趙中華躺在床上,胳膊上面掛著吊針,口鼻之間還有呼吸面罩,十分嚴重,不過眼睛卻還是睜開來了。我拉著旁邊的醫(yī)生問道:“他到底是受了什么傷?” 醫(yī)生看了我一眼,大概也能夠感覺到我的身份,當下也是不做隱瞞,直接跟我說道:“他先前住院的時候胸腹多處軟組織受傷,右腿之上有兩道割傷,加上失血過多,我們做好了清創(chuàng)和包扎工作,然而在等待全身檢查結(jié)果的時候,有人冒充醫(yī)生闖入病房,準備用枕頭將其捂死,后來被趙中華同志掙脫了,在廝打過程中,再次受傷,最后趙中華同志在逃出病房門口的時候,后腦和腰間再次遭受到致命的打擊,要不是他身體素質(zhì)強悍,只怕……” 聽到醫(yī)生的解釋,我才曉得小白狐兒為什么會這么的失控,估計要是我,只怕當時直接將這個家伙給打到天上去了。 盡管這兒的重癥監(jiān)護室里面不能有非醫(yī)務(wù)人員出入,但是趙中華執(zhí)意要見我,旁人也無可奈何,給我和小白狐兒換上了衣服,然后走進病房里面。趙中華躺在床上,瞧見我走了過來,神情顯得有些激動,手將呼吸罩給拿了下來之后,朝著我伸了過來,而當我與他相握的時候,他的手突然將我緊緊抓起來,對我激動地說道:“老大,我想起來了,是耿傳亮,那個人是耿傳亮!” 我有些摸不清頭腦,問他說道:“誰是耿傳亮?” 趙中華因為情緒太過于激動,接連咳嗽了兩聲,臉色有些不正常的嫣紅,接著說道:“我是說昨天在半路截殺我的人里面,有一個家伙是耿傳亮,就是魅族一門里面的山門護法,雖然僅僅只是遠處看了一眼,我還是能夠肯定,就是他……” 他并沒有在乎自己的生死安危,而是拼了命要將這件事情告訴我,這讓我曉得床上的這個年輕人并沒有再撒謊,而倘若如此,看來情況當真就有些危險了,不但來了神秘莫測的風魔,而且實力不遜于魅魔的山門護法耿傳亮也來到了此次,看來東營的這一灘水并不是一般的渾,不過如此看來,僅僅只有我們特勤一組的這些人,恐怕還是不能力扛這么多的邪靈高手。 趙中華說完這個消息之后,便又開始咳血了,旁邊的醫(yī)生紛紛圍上來,七手八腳地給他重新套上氧氣罩,同時催著我們離開,不過趙中華卻緊緊抓著我的手,不肯放松,我明白他的心思,沉聲說道:“小破爛,你放心,你身上的傷,我會在那些家伙的身上一一找回來的!” 趙中華這才放開了我的手,接著我與小白狐兒出了重癥監(jiān)護室,電話響了,接通之后,一個威嚴的中年男子聲音在電話那頭響了起來:“喂,陳志程、陳組長么?我是東營市的謝培龍,剛才收到省里梁局長的電話,說你這里在蝗災(zāi)一案中有重大突破,需要調(diào)集精干人手組成專案組,你在什么地方,我想看一下,咱們什么時候能夠開一個溝通會?。俊?/br> 謝培龍是東營市局的一把手,這些天來一直都沒有怎么露面,也就上次我交報告的時候露過兩回,雖然并沒有給我們施加什么壓力,不過顯然也不想摻和到這里面來,然而此刻的言語卻頗有些熱切,顯然是許老的那一通電話起了效果。 他這邊積極了起來,不過我卻心情不好了,平靜地說道:“我現(xiàn)在在醫(yī)院,可能趕不過來?!?/br> 謝局長十分詫異,問我除了什么事情,這個時間趕到醫(yī)院做什么?我語氣平靜,臉色則越發(fā)地冷了:“我倒沒有什么事,不過我手下的組員卻遭受到了追殺,而且殺一次不夠,還一直追到了醫(yī)院病房里面來,非要殺之而后快,要不是我們的人發(fā)現(xiàn)及時,只怕現(xiàn)在我在的地方,應(yīng)該就在太平間了……” 在對方的轄區(qū)居然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這事兒謝局長自然是有責任的,他當下也是大驚失色,匆匆問了兩句,然后說會帶著人手趕過來,而我掛了電話沒多久之后,有一個眉清目秀的小護士匆匆趕過來找我,說那個余先生讓她趕過來告訴我,說兇手蘇醒了。 人醒了? 我一愣,接著讓小白狐兒和林豪在病房門口這兒守著趙中華,免得再有事情發(fā)生,接著我趕往了急救室,瞧見那個家伙被布魚用床單給死死捆在了床上,衣服和褲子的大半被剪開了去,露出觸目驚心的傷口來。那人試圖掙扎,然而布魚這老實孩子也學壞了,手上拿了一根針,他掙扎一下,布魚便朝著最能致痛的xue道扎一針,弄得他經(jīng)受不住,鬼哭狼嚎的,如此三兩次,終于老實了過來。 我走進了病房,布魚瞧見,恭謹向我行禮,而我則是點了點頭,對著旁邊如臨大敵的一幫醫(yī)生護士說道:“各位先出去吧,我問這位先生一件事情。” 有個女醫(yī)生瞧見滿臉痛苦的兇手,不忍地說道:“是不是先將創(chuàng)口清理干凈再說?不然很容易感染的?!?/br> 我看了一眼兇手,又看了看這位善良的女醫(yī)生,然后露出了惡魔一般的微笑道:“不用了,這個人的性命,根本不值錢,用不著這般費事……” 第四十三章 渤海大豪 盡管我這冷酷的性子總是被人詬病,但在我的心中也的確如此,我手下的小兄弟,每一個人的性命都重如泰山,這個家伙則不過鴻毛一根而已,倘若不是想要從他的口中撬出一點兒東西來,我哪里會讓人將他給搶救活過來?當那些醫(yī)生帶著驚恐的表情離開時,我從角落拉了一張椅子過來,坐在兇手的床頭,仔細打量了他一番,發(fā)現(xiàn)并無什么特點,只不過是一個扔在人海里面都不會有人注意的尋常模樣。 然而就是這么一個人,卻險些將我麾下愛將的性命給奪走了。 被小白狐兒一頓暴揍,緊接著又被布魚這般扎小人一般的處理之后,這個家伙終于沒有了別人剛才告訴我的那種討厭感,眼簾低垂,不敢與我對視,而我則保持著一貫的那種冰冷中帶著一點兒沉靜的氣勢,淡淡說道:“你應(yīng)該知道我們是什么人了,那么誰派你過來的,請盡快跟我講明白——如果你講了,這便只有你一個人的事情,如果不愿意講,等我查清楚了,我保證你的一家人,在今后的日子里,都會很不好過的……” 那人似乎猜測了很多種我與他對話的方式,卻沒想到我一上來就用上這么惡毒的話語,頓時就是一愣,接著難以置信地說道:“不可能,身為國家公職人員,你怎么敢這么做?” 我身子向后靠,雙臂輕輕地舒展開來,然后說道:“你可能沒有了解狀況,不過我估計派你來的人沒有告訴過你我的外號——布魚,告訴他,別人都怎么叫我?” 布魚不曉得我在跟對手施加心理壓力,撓了撓頭,誠實地回答道:“老大,你說的外號是指黑手雙城,還是陳老魔?” 這樣兩個煞氣凜然的頭銜出現(xiàn)在我的身上,很明顯有一種不和諧的感覺,不過那人卻是哆嗦了一下,失聲喊道:“什么,你就是在鄂北屠殺了法螺道場的陳老魔?” 我微微一笑,沒有回話,而那人則陷入了糾結(jié)的沉默之中,我曉得他此刻心中的忐忑,不過卻不會給他半分喘氣的機會,平靜地給他計數(shù)道:“三、二……” 但我正要數(shù)到“一”的時候,他終于開口說道:“我說,這事兒是丐老發(fā)布的黑道通緝令,說任何人,只要能夠證明自己殺了畫像里面的人,都可以領(lǐng)到十萬現(xiàn)金做酬勞——我兒子得了白血病,太缺錢了,所以才不得不鋌而走險……” 聽到這家伙談及自己的兒子,眼中流露出了一縷溫情,我不為所動,輕輕地拍了拍手,然后說道:“很好,不錯,你的誠實讓你的家人獲得了繼續(xù)在這個世間自由呼吸的權(quán)利,那么下一個問題就來了,丐爺是誰?他發(fā)布的那個什么黑道通緝令到底是什么東西,而你倘若能夠殺了人,又是如何聯(lián)絡(luò)的他呢?” 萬事開頭難,過后就變得水到渠成了,不管男女之事,還是這種情況,當下兇手的防線也被我的兇名和冷峻的態(tài)度給弄得崩潰了,跟我談及了事情的緣由,原來那所謂的丐爺,是盤踞在東營、淄博、濰坊等渤海灣這一帶的一個地下大佬,此人是所謂的江湖大豪,黑白兩道通吃,名下有很多正經(jīng)生意,也有撈偏門的,壟斷了好幾個行業(yè),有種一呼百應(yīng)的氣派,至于他,則只不過是個落魄的殺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