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節(jié)
第五十六章 狡詐魅魔,環(huán)環(huán)相扣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魅魔停止了追殺我的行為,扭頭看去,見耿護法從破碎的竹墻那邊站起,而在他的身后,是那個老和尚,一臉兇相地大踏步而來。耿傳亮先前能攔住老和尚,一來是拼了性命,二來也會因為老和尚的手被箭王所傷,不過到底還是差了一線,故而并不能攔住太久,此番勉強過來,也是為了傳訊,渾身皆是鮮血,已經(jīng)沒有了一拼之力。 老和尚一心想要收白合為徒,此番營救那小孩兒,就數(shù)他最為熱心,本來準備將這纏人的蒼蠅給拍死,卻不料從空隙之中瞧見了小白合的身影,頓時心中一熱,大聲喊道:“嘿,娃娃,你沒事吧?” 他那關(guān)切之意溢于言表,甚至都沒有再瞧向耿護法一眼,這讓魅魔心中一喜,腳步一轉(zhuǎn),倏然返回了石鼎旁邊,手滑落在了小白合的脖子上,指甲死死抵住了小白合那細嫩的脖子,故伎重演道:“她現(xiàn)在沒事,不過一會兒我?guī)煾缫浅鍪裁礌顩r,她就得下去陪葬了。所以她現(xiàn)在的命運,是死是活,都得看你怎么選擇了!” 我不吃這一套,并非我不在乎白合的生死,而是曉得依這魅魔的手段,她此番留在此處,并非是真的就要報仇雪恨,更多的恐怕是在給她的門人爭取逃脫的時間,而擄來的所有小女孩之中,她就留下了小白合一人,顯然也是有意拿來當做人質(zhì)。 說到底,魅魔從頭到尾都是在周全她魅族一門,舍小保大,而像這樣的梟雄人物,所有的愛恨情仇在她心中,都不過狗屎一堆而已。 唯有活著,才是最根本的一切。 然而我雖然明白,但是那老和尚卻終究關(guān)心則亂,他這人修為極高,但許是宅在山中太久的緣故,情商多少欠妥,腳步一頓,打量了此間的情況一番,沒有再繼續(xù)前進,而是沖著我一通臭罵:“嘿,你這個臭小子,老和尚我在那兒拼死拼活地與人纏斗,給你們創(chuàng)造機會,沒想到我未來的小徒弟最終還是落在了別人的手里,你到底在做什么呢?還有,那個殺豬的,跑哪兒去了?” 被這般逼問,我也無奈,一字劍這人修為絕頂,但腦子和氣量終究還是欠一點度,要不然當初也不會圍著劉老三團團轉(zhuǎn)了,當下將一字劍被人引走之事告知了他,老和尚無奈了,又做不到我這般灑脫,只有苦笑著跟魅魔談條件:“你到底想怎么樣?” 魅魔瞧見這一招果然奏效,不由得意地說道:“你想讓她活,那就跪在原地,束手就擒!” 這話兒實在是有些太自我了,老和尚像瞧鬼一般地看了魅魔一眼,憤然說道:“老和尚出家以來,除了佛主,就再也沒有跪過別人;再說了,我即便是引頸就戮,你們未必會放過我家未來的小徒兒,真當我老和尚是三歲小孩,那么好騙嗎?” 老和尚腦袋里面的思路如此清晰,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不過魅魔卻一點兒不意外地繼續(xù)說道:“既然不行,那你至少得將我?guī)煾缃o放走了去?!?/br> 這兩個要求一個地下,一個天上,老和尚想也不想便答應(yīng)了:“出家人不沾殺孽,我本來也沒有準備打算將他怎么樣,放了便放了,不過你得答應(yīng)我,千萬不能傷害那小孩兒,知道不?我還等著讓他來給我當徒弟呢,他若是有個什么閃失,小心我拿你們這些個娼門后輩開刀,有一個超度一個,老和尚我說到做到,你曉得不?” 老和尚這般威脅著,卻將眼前傷痕累累的耿護法給輕輕放過,那家伙從地上爬了起來,回望了魅魔一眼,魅魔揮揮手,讓他離去,然后對老和尚說道:“你自己也看到了,我把自個兒都給鎖在這鐵籠子里面了,哪兒都去不了,她若是受了傷,我也跑不了不是?” 老和尚這才心安,而耿護法已然走到了角落,不放心地又瞧了魅魔一眼,依依不舍地喊道:“師妹,你……” 這么兇狠的人物,此刻臉上的表情卻是那般的柔情似水,真不曉得這魅魔到底有著何等的魅力,能夠讓那么多的男人趨之若鶩,特別是像耿護法這樣的,魅族門中一眾美女他估計都有沾過手,卻對自家這劉師妹念念不忘,當真是了得。不過魅魔卻表現(xiàn)得薄情寡義,不耐煩地揮手罵道:“都說放你走了,你還留在這里做什么?等著吃屎么,還是想要給我收尸?滾啊你!” 這話兒說得尖酸刻薄,然而我卻聽出了幾分關(guān)切,知曉魅魔表面上放蕩不羈,毫無牽掛,但是心中對這個相互扶持的同門師哥,多少也有些情感在。 這是一個十分矛盾的人,一邊表現(xiàn)得薄情寡性,天性薄涼,另外一邊,為了給撤退的門人多一些時間,卻用白合和自己的性命為誘餌。 耿護法不再多言,捂著傷口匆匆離去,老和尚對他并不理睬,而是走到了跟前來,雙手扶著這根根又粗又圓的鋼筋,感受到上面牢固的硬度,大聲喊道:“那妖女,我答應(yīng)你的事情已經(jīng)做到了,你還不趕快將人給放了?” 老和尚說著話,我也小心翼翼地靠近,魅魔瞧見自己的師哥消失于黑暗之中,這才回過頭來,一邊控制住不斷扭動的小白合,一邊呵呵笑道:“放了她,這事兒并不困難,不過我也不想落在你們這些臭男人手上,看看那你們倆個,一個七老八十的光頭和尚,一個雖說年輕,身強體壯,但卻是個雛兒,什么情趣都沒有,不好玩——老和尚,你說說,怎樣能夠讓我離開?” 這個雛兒,還能一眼就瞧得出來? 我感受到了來自魅魔身上那深深的鄙視,一陣臉紅,而老和尚卻顧不得這奚落,大聲喊道:“妖女,你放了我家小徒弟,自己走了便是!我還會攔你不成?” 魅魔雙手捧起白合的腦袋,紅唇在那小孩兒粉嫩的嘴唇上面輕輕一啄,這才得意地笑道:“那可不成。一句話,說白了,我一個弱女子,你們兩個大男人,對了,還有黃晨曲那個殺豬匠,我怎么可能將自己的性命交在那不切實際的諾言上呢?” 老和尚瞧見小白合就如同玩物一般,隨那妖女擺弄,心中憤然,猛地拍了兩下那粗大的鋼筋,恨聲說道:“那你要怎么樣?” 魅魔將錐子一般的尖下巴擱在小白合的頭頂上面,托腮想了一陣,然后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最后一拍手說道:“我有辦法了,這樣啊,你們兩個呢,先退一步。你,對,你小子退到墻壁邊兒去,還有老和尚你,退開點,我曉得你掌力驚人,隔著十米都能拍死老娘,咱還是保持點距離,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倆對著她的吩咐照辦,然而當我退到那鐵籠邊緣的時候,突然心生警兆,下意識地往前走了一步,感覺眼前一陣火光四耀,后背一陣灼熱而出,燙得我渾身一陣火燒火燎。 我朝著地上一滾,將后背上面的火焰給滾滅了,回頭一看,卻見四周的竹墻竟然在一瞬間都著了火,天上地下,火燒聯(lián)營。 那火舌四處吞吐,差一點兒就要舔到我的跟前來,突如其來的大火讓我瞬間就懵了,不過我卻也不忘這始作俑者,抬頭望去,卻見那魅魔將小白合往前一推,滾到在石鼎之前,接著一個閃身,跳到了石鼎之上,然后得意地大聲喊道:“這兒是丹房,石鼎之中的雷火丹藥能夠?qū)⑦@一片竹樓給轟垮了去,你們要是不怕死,就來試試吧!” 她這句話說完,一個躍身,竟然跳入了石鼎之中去,我眉頭一皺,腳尖一蹬,人便飛射到了她原本站著的地方,卻見石鼎下方有一處機關(guān)正好合攏,而爐底升起了一團篝火,火光之上有一串蠟封的丹丸,十來顆,憑空懸浮,看著不大,但充滿了危險,仿佛頃刻便要爆炸了一般。 我看得一陣心驚rou跳,旁邊卻傳來一陣巨大的震動,扭頭看去,卻是被騙了的老和尚瘋狂朝著這鐵籠沖撞而來。 那鐵籠堅固無比,受力自然傳導,根本撞不開,老和尚陷入了瘋狂,拳打腳踢,還用手中的蜜蠟佛珠使勁兒破,都沒有效果,我從石鼎上面跳下,將地上的小白合抱起,一邊解繩,一邊沖著老和尚喊道:“從上面過來!” 老和尚得了我的提示,縱身上了房,而我卻解不開魅魔那看似柔軟的綾綢,這玩意是死扣,而且還似乎摻雜了金絲以及某種神秘蠶絲,無論是魔劍還是辟邪小劍,都沒有效果,而我不耐煩猛然一拉,卻將那石鼎給拉得一陣晃蕩,里面的丹丸仿佛就要爆裂而開。 就在我一籌莫展之時,頭頂上一陣破裂,老和尚從天而降,一把推開我,大聲喊道:“你莫管,開走,我來。” 老和尚的話語甚為堅決,我想他是前輩,手段了得,也不敢反駁,腳一蹬,就順著他的原路朝上沖去,幾下便落到了外面,快步拉開了一段距離,這才回過頭來,然而卻也聽到一陣雷鳴一般的爆響,一片火光,將世界都給充斥了。 第五十七章 火火火 我眼前一陣火光連天,下意識地又扭過了身子去,感覺一陣劇烈的沖擊波從身后傳遞過來,氣勢頗大,不敢用土盾硬抗,生怕有什么傷害難以避免,只有隨波逐流,被那巨大的力量給托住,朝著前方的一陣飛奔。好在我在半空中的時候瞧見院子里有一排巨大的水缸,這些應(yīng)該是為了防火而特地擺置在此處的,我一個翻身,將guntang的身子折轉(zhuǎn)之下,掉落進了那齊胸高的大陶缸里面去。 當我跌落水中,從極熱到驟冷的一剎那,我似乎又感覺到一陣沖擊波從鐵籠之中傳遞而來,朝著四周迅速擴散而去。 一陣又一陣,轟隆隆響起,我腦海中不斷地浮現(xiàn)起那些蠟封著的丹丸,里面藏著堪比炸彈一般的烈性,我似乎能夠想象得到,當它外面的蠟被那爐火給舔舐得層層消融之后,留下的是怎樣變動不安的暴躁。這樣恐怖的東西,我即便是離得這么遠,要不是恰好有這么一排水缸在,說不定就得給燒死,想要魅魔剛才所講的,能夠?qū)⑦@整整一片竹樓都給轟掉的說法,應(yīng)該沒有怎么騙人。 這個女人當真是好算計,我本來只以為她就是想要拖延一點時間,讓自己的門人能夠逃得更遠一些,卻不料她竟然在這兒設(shè)下陷阱,并且以自己和小白合作為引子,將我們給牢牢地纏在此處,一看到時機巧合,那便驟然發(fā)作,著實是心狠手辣,所謂“最毒婦人心”,從來不假。 想來她臨走時對白合那般親密的作態(tài),是在可惜這個徒弟的失去吧? 看得出來她對白合也是十分的心宜,倘若不是要留她在這里牽制我和老和尚個,好給她爭取從地道逃脫的時間,恐怕也是舍不得白合的。 我都已經(jīng)是這般模樣,那么仍然留在那鐵屋之中的老和尚和小白合,他們能夠逃脫此劫么? 一想到這個問題,本來還準備縮在水缸里面當縮頭烏龜?shù)奈夷_一蹬,便不顧危險地再次浮出了水面來,朝著那丹房位置張望,只見那兒已經(jīng)成為了一處巨大的火球,烈焰沖天而起,似乎一直連到了天際;而在我的左右,因為這片區(qū)域都是易燃的竹子,使得到處都是滔天的火焰,我的眼中四處都是火光,而這些灼熱的高溫熱浪不但產(chǎn)生了大量的煙霧,而且還將這狹小空間里面的空氣都給逼得越加稀薄,連喘一口氣都變得那么費勁。 我一浮出水面,巨大的熱浪立刻撲面而來,似乎能夠?qū)⑽医o直接烘烤成木乃伊一般,這情形讓我下意識地想要逃走,然而我卻強行將這恐懼給忍住了,提劍而出,咬著牙,顧不得有可能再次出現(xiàn)的爆炸余波,朝著那鐵籠的方向折回了去。 我口中大聲叫著“老前輩”,心中還懷揣著一絲希望,想著那老和尚如此牛,或許能夠逃脫性命呢,然而當我沖到那鐵籠近前七八米的時候,巨大的火光之中,整個鐵籠子給燒炙得發(fā)紅,邊緣都融化成了鐵水,淌成一灘,著實讓人難以靠近。 灼熱的溫度讓我身體里的水分每一分都在散失,表面上的水珠此刻已經(jīng)蒸騰成霧,將我的視線阻擋,我握著劍,渾身都在顫抖,想著這千辛萬苦而來,最后卻全部化作了空,除了傷痛,多少也有著不甘。 眼中巨大的火焰跳躍不定,我所有的情緒都在一瞬間爆發(fā),跪倒在地上,悲痛欲絕地大聲喊了起來:“老前輩,小白合,啊啊啊啊啊……”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失去了全世界,然而突然之間,我聽到了旁邊傳來一陣呻吟聲,下意識地扭頭過去,卻見左邊的七八米處,跪倒著一個人影,別的沒有瞧見,就看見一件紋金的袈裟在火光中浮現(xiàn)出來。還沒有等我反應(yīng)過來,那袈裟裂開,露出了老和尚漆黑的臉來,不耐煩地朝我喊道:“這小子,哭喪呢?老和尚我還沒有死呢!” 竟然是那老和尚? 我赫然而立,瞧見滔天的火焰之中,老和尚那身金紋袈裟將他整個身子都給罩了住,而在他的懷里,小白合完好無損地蜷縮著,雙目緊閉,似乎是害怕,又似乎昏迷了過去。兩人沒事,我頓時感覺世界都是一片明亮,而這時那老和尚朝著我大聲吼道:“傻愣著干嘛呢,沒看到老子腿麻了,不方便么,趕緊過來扶一把……” 他這聲音十分古怪,說的每一個字都是那么艱難,仿佛從嗓子眼里面往外蹦一般,緊接著有一股一股的黑血從他的唇間往外,不受控制地涌出,我立刻曉得老和尚能夠逃出來,并非是沒有代價,當即快步?jīng)_上前去,將魔劍往身后一背,然后左手扶起老和尚,右手則將昏迷過去的小白合抱起,左右一看,朝著我剛才庭院中的那一片水缸跑去。 也是趕巧,我剛剛走出幾步路,身后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垮塌聲,我下意識地快步走開,回頭一望,卻見那邊的竹樓經(jīng)不住這般的焚燒,兩層樓閣全部垮塌了下來,正好砸落在了老和尚他剛才的落腳點。 我心中驚魂,老和尚卻不耐煩地說道:“看什么看,快點帶著我們出去啊,難道你想在這里當烤豬?” 這出家人都成這樣了,還是這么一副脾氣,當真讓人覺得難受,不過我也曉得他嘴惡心善,沒有多作計較,而是將兩人一路扶到了六個大水缸排成一列的這前面來。短短的幾步路,老和尚咳了三口血,臉色蒼白,顯然是受了很嚴重的內(nèi)傷,而他先前拿來對敵的那串蜜蠟佛珠,此刻卻也只有兩顆留在了手中。 我將兩人帶到了暫時安全的地方來,避免了被那些竹樓垮塌砸到的危險,不過這兒的空氣和溫度已經(jīng)不再讓人類所適應(yīng)了,如果不逃離,即便是不被燒死,也要被活活地悶死,然而我左右一瞧,發(fā)現(xiàn)到處都是火光,倘若就這般帶著兩人朝前沖去,只怕到不了半路,人就被燒成飛灰了。 我快速地判斷了一下方位,這才曉得我們所處的這兒,竟然就是這一片竹樓建筑的最中心,無論從哪個方向離開,都有大片大片的竹樓在前方阻隔。 竹樓便是火光,便是火海,也便是死亡。 我在這兒停滯不前,被老和尚以為我想要依靠這一排水缸求生,他恨鐵不成鋼地數(shù)落道:“你腦子進水了么?再拖下去,就算這里有一個池塘,那溫度都足夠?qū)⑽覀兘o煮熟了,你還打算當那埋頭的鴕鳥,躲在這里面不?” 他說得即是,我一點反駁的心思都沒有,苦笑著對他說道:“前輩,這事兒我知道,但是就憑我,你說怎么帶著你和小白合出去?” 聽到了這個理由,老和尚環(huán)顧四周,那粗豪的臉上終于流露出了一絲苦笑來:“也對,憑著你這點修為,如此火海,還真的難行。想不到我酒陵一世縱橫,卻要死在這么一個小角落里,想想真憋屈啊。小子,你別糾結(jié)了,帶著小白合離開,格老子的,我也算是活夠了,差不多就行了,你和他還小,是修行界的未來……” 老和尚懊惱地說著話,用勁來推我,他往昔那叫做氣吞山河,此刻軟綿綿的,就如同一個娘們,而就在他生志消弭的時候,一個人頭突然砸落在了我們的跟前,那是一個年輕的面孔,黑乎乎的臉上滿是錯愕,接著頭頂之上出現(xiàn)了一個人的聲音:“我艸,這是怎么回事?” 我心中狂喜,抬起頭來,卻見一字劍去而復(fù)返,站在一處暫時還沒有被燒著的高樓之上,低頭看來。 我歡喜,而老和尚則是一陣憤怒:“你這個龜兒子,到底跑到哪兒去了?人沒救著不說,魅魔和那姓耿的,也沒有一個抓到,當真不知道是來干嘛的?!?/br> 一字劍自知理虧,不再言語,而是飄落在我們面前,左右一打量,對我說道:“先出去?” 我點了點頭,問怎么走? 一字劍從我身上抽出那把魔劍來,劇烈抖動的劍身不住悲鳴,他卻牢牢地抓在了手里,然后指著我身后的大缸說道:“將這一老一少裝大缸里面,然后你扛著,跟在我后面便是了?!?/br> 時間緊迫,來不及多說,一字劍高來高去,自然知曉那兒最容易突圍,縱身往前,而我也顧不得老和尚反對,將離我最近的那大水缸傾倒半數(shù)的水,然后將兩人丟進去,讓老和尚照顧好小白合,接著我雙手平托缸底,渾身筋骨一陣喀喀作響,魔氣灌注,竟然就將這偌大的水缸給扛了起來。 我跟在一字劍身后亦步亦趨地走,而此人手中一把劍,朝著前方猛力一劈,火海里就裂出一條道來,如此一路沖,半分鐘之后,我們竟然沖到了河邊來。 到了這兒,所有人都是油盡燈枯,一字劍耗損過度,丟開劍,躺在草地上,而我將水缸放倒,將老和尚和小白合拖了出來,要檢查老和尚,他不準,我便抱著小白合,低聲叫喚道:“白合,白合……” 昏迷中的白合睜開眼來,迷蒙地瞧了我一眼,開口喊道:“陳、陳大哥?” 我渾身一震,這聲音,是…… 第五十八章 十年宛如一夢 我先前曾經(jīng)與小白合有過交流,雖說稚嫩,但是聽著依舊還是小男孩兒的聲音,然而此刻聽在耳中,我卻感覺到無比怪異,就好像年輕女性說娃娃音一般,而且無論是語氣還是語調(diào),跟當初寄存在我辟邪小劍之中的女鬼白合,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那大缸加上兩個大活人,足足有半噸重,我即便是憋足了全力,也是累得夠嗆,一邊喘氣,一邊低頭來看,瞧見小白合那一雙晶瑩剔透的眼珠子,腦袋居然有些短路了,下意識地應(yīng)了一聲,結(jié)果還沒有等我反應(yīng)過來,這小孩兒伸生出一只手,直接給了我一巴掌。 啪! 小孩兒力量倒不大,然而卻扇得十分果斷,聲音清脆悅耳,著實將我給弄懵了。 旁邊的一字劍趴在地上喘著粗氣,他剛才用我的飲血寒光將從火海之中硬生生地劈出一條路來,無論是燃燒的竹樓,還是跳躍的火焰,都給他縱橫的劍氣給澆得冷卻,這手段瞧著當真是厲害之極,但是極為損耗勁氣,使得他也有些扛不住了,癱倒在地,有一種劫后余生的感覺。不過這般辛辛苦苦將兩人救出來,結(jié)果我卻給扇了這么一巴掌,他卻也感同身受,丑臉浮現(xiàn)出了憤恨的情緒,開口說道:“那小孩兒,你怎么打人呢?” “打的就是他!” 小白合一巴掌扇出去之后,眼眶中的淚水立刻晃蕩出來,一下將我撲倒在地,小腦袋伏在了我的肩膀上面,狠狠地咬了一口。 他一邊咬,一邊哭道:“你當初是怎么答應(yīng)我的,怎么現(xiàn)在才來啊……” 我的右肩被這小孩兒的牙口咬得生疼,不過心中卻突然一下子就激動起來,而旁邊仿佛奄奄一息的老和尚則瞪大了眼睛,朝著小白合高聲喊道:“阿彌陀佛,小姑娘,這個家伙,就是你一直在等待的那個人?你現(xiàn)在,是不是覺醒了前世的記憶?” 老和尚患得患失地問著,滿臉期待,小白合對我的情緒復(fù)雜,一時間難以講清,但是對于這用性命來救自己的老和尚,更多的則是感激,聽到了他的詢問,放開了皺眉苦忍著的我,掙扎著爬起來,朝著老和尚就是一跪:“小女白合,多謝佛爺舍命相救,前塵往事如云煙,十年一夢剛初醒,心情復(fù)雜,難以自已,還請諸位原諒?!?/br> 當初金陵省鋼之中,一字劍跟白合也有過一面之緣,如今聽聞這個小孩兒如同一個小大人一般的講話,立刻想明白了此節(jié),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粗聲粗氣地說道:“我說你怎么上來就咬小陳一口呢,原來是白合妹子,那就沒什么好說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br> 老和尚最是心疼這個小孩兒,連忙上前將小白合扶了起來,口中忙不迭地說道:“你且起來,不要跪,小心傷了身子。” 這老和尚剛才還奄奄一息,仿佛馬上就要掛了一般,然而小白合這一跪,頓時就像吃了人參果兒,喜氣洋洋,渾身都透著一股精神,小白合被老和尚扶了起來,轉(zhuǎn)身朝著一字劍深深一躬道:“方才承蒙黃爺搭救,倘若不是您及時趕到,只怕我們?nèi)硕嫉迷嵘砘饒隽?,活命之恩,銘記于心,永世不敢相忘!?/br> 一字劍最受不了這事兒,慌忙擺著手說道:“不妨事的,剛才老和尚罵得對,我要不是給那小家伙給引走了去,哪里會發(fā)生這么多變故?你要感謝,可得感謝小陳這孩子,你被那劉子涵那妮子擄走,倘若不是他一路搜尋,也不知道哪天能夠逃離魔窟呢?!?/br> 一字劍有意為我說好話,不過小白合卻瞪了我一眼,恨恨地說道:“當初我投胎入了白家,原本指望他照顧一二,卻不曾想竟然撒手不管,弄得我還落在了那魅魔手中,吃了那么多的苦頭,這事兒我找誰說理去?” 小白合一肚子怨氣,我在旁邊十分尷尬,不過卻也能夠理解,她當我是朋友,滿心信任地將自己的未來交給了我,結(jié)果這投胎成了一男兒身不說,而且長這么大,一直都沒有來瞧過一眼,等到這回想起來了,結(jié)果又被魅魔給擄走了去。這種感覺當真是有些失望,而且我瞧見小白合的身子里間纏著好多紗布,隱隱之間還有濃重的藥味,也不知道魅魔這些日子來對她動了什么手腳,此刻也顧不得別的,忙著問道:“你……沒事吧?” 這不問還好,一問,小白合晶瑩的眼淚就在眼眶之中打起了轉(zhuǎn)來,帶著哭腔說道:“沒事才怪……” 我顧不得小白合對我的態(tài)度,忙上前想要查看,結(jié)果被他一把打開了去,不耐煩地說道:“雖然我現(xiàn)在還只是一個小孩子,但是你扒小女生的衣服,不會覺得害臊?” 我身子有些僵了,這一世的小白合,不是個小男孩兒么,怎么又自稱小女生呢? 唉,這前世女子,今生男身,性別認知已經(jīng)完全混亂了,到底怪誰呢,這事兒實在是有些頭疼。我閉口不言,旁邊的老和尚卻開口說了話:“等等,如此說來,你們?nèi)饲笆辣阋呀?jīng)認識了?而且還只有幾年光景?恕老和尚我無禮啊,小娃娃,你的前世,到底是何方人物,竟然能夠這般厲害?老和尚在這江湖之上也算是混了許久,竟然沒有聽說過這樣的高人?” 老和尚和魅族一門所想的都是一般,只覺得能夠轉(zhuǎn)世重修之人,必是那真修大拿,卻不料小白合苦笑著說道:“佛爺你盛譽了,我哪里是什么大人物,不過就是一個冤死的小鬼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