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節(jié)
“嗯……”晏姝的聲音微不可聞。 程離參故意似的,一樁樁一件件數(shù)著。 傅野在旁邊聽著,心里并不好受。 他有什么呢? 他錯過了她成長的那么多年。 雖然12歲那年見過這個小姑娘,卻只是那樣堪堪一面。 在無數(shù)個她不開心的日子,他都沒有出席。 盡管他能那樣自如地去應付程離參的挑釁,卻看不得她一點點低頭的承認。 他看著程離參和晏姝,有那么個瞬間,覺得他們是般配的。 僅僅是片刻的相處,他便能察覺出眼前男人的率性和灑脫。 程離參大概從沒有什么事要藏著晏姝。 不像他,劣跡斑斑。 自12歲來的荒唐過往,勒住心臟,在看到晏姝低頭的瞬間無法呼吸。 他這樣的人…… “好了好了,吶,這杯百香果茶分你,”晏姝拎起飲料袋,遞給程離參一杯,算是撫慰。 她看著僅剩的一杯,又看看傅野,最終還是遞給小淳:“你先湊合喝這個吧。都怪我不好?!?/br> “那你呢,”小淳沒接。 “我不喝了,畢竟是我把飲料灑了。傅野,你的也沒有了哦,”晏姝垂頭:“我走不動了,不想再去買了?!?/br> “又不是很難辦到的事,就不需要忍著。”傅野指了指不遠處晏姝出來的店:“稍等我一下?!?/br> 小淳和晏姝互看一眼,然后都露出笑容,默契地把小淳那杯百香果綠茶重新裝回袋子里。 他們還是喜歡芝士果茶多一點。 晏姝湊到小淳旁邊嘀咕:“你說,小橙子是不是躁狂癥犯了?他今天好奇怪?!?/br> 小淳噎住,替程離參難過一分鐘。 為她打了架,事主都不知道是為了什么。 - 奶茶店里,傅野看著整整一屏幕各色各樣的奶茶思慮。 沒想到,味道甜甜的飲料,竟然有這么多款式。 他只記得地上有一瓶是紅色。 可同樣是紅色的果茶竟然就有一排。 可她摔掉的那瓶是什么的呢? 傅野用那只完好的手,去勾出手機。 可恰好手機鈴響起。 看到號碼時,卻失去了接起的愿望。 是傅炙承。 如果沒有記錯,他在病床上已經(jīng)有氣無力。 如果沒有猜錯,他是來為人求情的。 不過,萬一,他只是因為病得太重? 他終于接了電話。 卻發(fā)現(xiàn)自己大錯特錯。 傅野站在夏日的橡樹下。 陽光透過稀松的葉片,照耀到他的臉上,留下斑駁的黑影。 他覺得他是不是哪里不好,是不是哪里做錯了,所以傅炙承才那樣不喜歡他。 那樣的,連一絲憐愛都不愿意給他。 哪怕快走到生命的盡頭。 可從小,他好像表現(xiàn)得再乖巧,也不會吸引他分毫的注意力。 于是,在看清這一點后,他開始變得另一種極端。 希望用破壞的動靜獲得他的注意。 可他的自毀除了使自己落入更加孤獨的境地,好像毫無效果。 他至今都清晰地記得,在傅炙承40歲生日那年,傅炙承是多么驕傲地當著所有人提及:“我有個非常出色的兒子,哪里都像我?!?/br> 傅炙承把像他這件事當做最高規(guī)格的褒獎,眉眼都是自豪和喜悅。 于是,礙于傅炙承的面子,所有人在飯桌上開始向13歲的他敬酒。 他尷尬地無處藏匿。 他知道,傅炙承口中的人不是他。 卻不能當眾摔掉酒杯。 成年后,傅炙承明面上把公司給他,卻暗自訂了遺囑,以及逼他簽了每年分紅的協(xié)議。 傅冶豐富多彩的生活像是鉆石。 而他只是盛鉆石的盒子。 他抬頭看看正當空的太陽。 公平正義比太陽還要有光輝? 呵 連親生父親都這般不喜歡他。 他想起剛剛太陽下,和他打斗的人。 程離參活得熱烈,像太陽一般。 不像他,只是太陽投射下的斑駁。 在那個瞬間,他覺得,他是不是,差勁到,根本不值得任何人的愛。 “傅野,你怎么這么久沒回來。是不是因為我忘了告訴你我想喝什么?!?/br> 有個小姑娘向他跑過來,好像自帶著太陽的光芒。 他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奔來。 在幾分鐘前,她說太累了,不想動,不想來奶茶店。 而現(xiàn)在,那太陽,為他而來。 直到走到他的面前,他點頭:“嗯,確實是?!?/br> “我這個人不挑的,”晏姝一邊朝店門走,一邊說:“只要是芝士味的一切我都喜歡。芝士抹茶、奶茶、果茶統(tǒng)統(tǒng)可以!” 芝士? “嗯,我記下了。” 晏姝忽而放慢腳步,回頭看他:“你好像有些奇怪?!?/br> 他的聲音澀澀的,好像不怎么開心的樣子。 “沒有,”傅野搖頭。 晏姝笑嘻嘻點了杯芝士荔枝和芝士楊梅。 捧著冰冰涼的果茶,心里實在是太滿足了。 還沒喝第一口,電話鈴就響起。 她拿起去接。 是程離參的催促聲。 聲音很大,透過話筒,連傅野都能聽見。 雖然,用詞很粗獷,雖然聲音不耐煩。 但,傅野分明聽到了里面的滿滿的擔心和心疼。 這日頭這樣大,她一遍遍跑過來。 在這個時候,傅野想起晏姝曾經(jīng)告訴他的話。 她說,哥哥一直說她感情遲鈍,遲鈍到如果別人不告訴她,她就不知道的地步。 所以,程離參應該還沒有告訴她。 也不知道,她如果知道那人心意,會做怎樣的選擇。 可看起來那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她這樣好的姑娘,應該獲得最好的喜愛。 傅野有點繃不住他的假面。 “晏姝,我們談?wù)劇!彼p輕地說。 晏姝不明就里地和他站在陰涼下。 太陽太熱了,傅野站在外面擋著日頭,她心里卻被照得很暖。 可他開口的話卻沒什么溫度。 “你幾天前,說覺得我是熟悉的陌生人。我想我有必要完整的自我介紹?!?/br> “好,我聽著!”她戳開芝士荔枝,嘬了起來,以為他會開始介紹自己的輝煌經(jīng)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