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第31章 不像看情人,倒像看情敵…… 但愿人長久, 千里共嬋娟...... 臺上起舞的女子翩然退下,樂聲漸息,樓內(nèi)又恢復了喧鬧。身畔流水般的侍女依次上前, 手中托著美味珍饈,宴席慣是先上看菜,胡柚香果香味撲鼻,小室之內(nèi)香氣滿溢。 卓枝緩緩回神,她目光呆滯望著雕刻成蓮花的胡柚, 心中一片茫然。 不對, 這不對。 書里女主頭次登臺唱的是歌劇卡門。女主一身吉普賽女郎裝扮, 赤足濃妝,一襲紅裙腰佩金銀鏈。自言本是波斯女郎, 驚艷一舞,名頭響徹上京城。后來因她身屬南曲酒肆,疑似肅王手下人, 東宮錯認她與刺殺之事有關。自那之后就開始了一系列陰差陽錯, 纏綿悱惻, 虐心虐身的愛情故事。 可是今天怎么唱的是明月幾時有? 難道白衣女主并非原女主, 她也是穿書之人?她和卓枝一樣。 她必須要弄清楚這是怎么回事, 得想個法子見一見女主。 卓枝慢慢直起身子,手中不住摩挲,才覺到手中握著衣袖。她緩緩松了手, 一片月似的鮫紗自她手中滑落。卓枝恍然驚詫,忽的想起東宮今天穿的正是這件袍。輕盈如云明似月光, 這樣花哨,不像他的風格。 她回身望,東宮就站在身后, 與她不差一掌距離。兩人離得這般近,卓枝不知怎的心生尷尬,她偏頭正要避開,卻見東宮沉眉看向樓下。 樓內(nèi)一片靜默,唯余箏鳴悠悠。 卓枝愣神,書里不是說男主雖不喜這女子放縱,但仍忍不住被她深深吸引,為她著迷。可是,據(jù)卓枝對東宮粗淺的了解,他這副模樣分明是審慎衡量。他表情不善,沉眉冷眼看向樓下,那副模樣不像是看情人,倒像是看情敵。 應該是她的錯覺吧......女主衣著表現(xiàn)并不出格,照理說應該更容易引起男主好感才對。還是說換了個女主,走的感情路線也變了? 卓枝心中腹誹,無意看向樓下瞟見一輛熟悉的牛車。八寶紫金帳上繪百花,飾以珊瑚珍珠,分別金線攢出蝴蝶。紫色帳幔隨風飄揚,青色小窗之上懸著盞琉璃燈,散出悠悠橙光。小窗半開,依稀看見張芙蓉嬌顏一閃而過。 ——正是肅王愛女城陽郡主。 如擊石火,似閃電光。 卓枝瞬間想起四月二七那日,金市乍見這牛車時,她心里不對勁的感覺是從何而來了。 城陽郡主秉性張揚,每逢出行,青窗必然打開,好引得旁人瞧她。平素最厭旁人搶她風頭,可那日金市她牛車匆匆,不僅青窗閉合,牛車后還緊緊跟著王都知的花擔。就連她那日也被花擔吸引了注意力,直接忽視了城陽郡主豪華的牛車。 這不對勁,聯(lián)想到那日東宮命禁衛(wèi)搜索金市左右,那日尚不知賊人與肅王有關,到了晚間方知肅王攪合其中,說不得刺客早就借著城陽郡主的牛車,一路通暢光明正大出了上京城了。 畢竟琉璃燈,紫金帳,這明晃晃的昭告天下牛車主人地位尊貴,守城士兵定不敢冒然查看。 “歌伎好看?” 她耳邊有人問,卓枝分神敷衍點頭,轉(zhuǎn)瞬便想到身邊問話人是東宮。 難道是吃醋了? 才見過一面,就心生占有欲,不許她看女主...... 卓枝忍不住笑,書里怎么沒說東宮還有醋精人設,這也真是太反差萌。聽他聲音低沉,似乎不太開心。至于嗎?她又沒目不轉(zhuǎn)睛女主瞧。 男主與女主產(chǎn)生的化學反應是巨大的,她可不要牽扯其間,免得天降橫禍。 卓枝撇清自己,她很真誠的說:“我沒有看歌伎?!?/br> “哦?” 東宮似笑非笑看著她,不消說那表情的意思就是開始編吧。卓枝不服氣,怎么能憑空污人清白?她將方才見到城陽郡主的事一一說給了東宮,果然東宮眼中多了幾分認真,他傾身靠近卓枝,低聲問:“可看清楚了?” 卓枝點頭。 他倆離得近,近的就連呼吸聲都聽得見。 分明沒什么,可她卻不知怎的感到陣陣臉熱。耳膜仿佛被觸動了般,又酥又癢,卓枝抬手捂住耳朵,偏身坐遠了些。東宮沉眉正要發(fā)作,一錯眼看到她紅通通的耳垂,心頭微悸,他突然憶起太學教花卿射箭的事來,那種不自在的感覺又浮現(xiàn)心頭。 兩人之間氣氛變得愈發(fā)奇怪。 就在此時,“噌”的一聲響起,打破了小室曖昧。 只見女主換了一身火紅騎裝,她一身瀟灑,手持木劍舞起了劍舞。 劍舞,在上京算得上常規(guī)表演。不甚新穎,看客意興闌珊,不少人都不注意臺上了。卓枝仔細看發(fā)現(xiàn)女主舞的是太極劍,劍鋒所指,瀟灑飄逸??纯筒蛔⒁鉀]關系,東宮注意就夠了。方才應是他不喜歡彈琴唱曲,故而表情不善。 現(xiàn)在肯定變了。 卓枝理順了劇情,一偏頭視線正好與東宮直直對上。 她嚇得大驚失色,隨之便是無語,好端端的天命之女就在樓下,東宮沒事盯著她看什么! 卓枝輕撫胸口,嘴唇動了動:“殿下......” “還看嗎?” “?。俊?/br> “這歌伎腰背無力,不通技法。”東宮瞥了眼,語氣十分冷淡。 不對勁,他怎么這般冷淡。 東宮抬眸望著她,烏眸專注深邃,透出萬分認真,他低聲說:“你若喜歡舞劍......孤,孤聽聞黃維德極為擅長,他師從赫連離,你可想看?” 卓枝戀戀不舍望著臺下,用力拍手暖場,見女主躬身退下。聞言輕輕搖頭,她可不喜歡看舞劍,何況是黃維德舞劍,那就更不必了吧。 “還看嗎?” 她是不敢看了,這還怎么繼續(xù)欣賞呀。東宮就坐在她身邊,虎視眈眈,一雙眼睛直直盯著她。 誰還能看的下去! 卓枝認命了搖頭。 東宮目光不自覺落在她耳畔,他壓下眸光,俯身靠近她輕聲說:“趁人多我們先走,隨孤辦事。” 卓枝本能同意,旋即心生疑惑現(xiàn)在要去辦什么事?之前沒聽東宮提起,難道是東宮突發(fā)奇想? 話音方落,就見東宮輕敲桌案。室外隨侍的大掌柜躬身而來,他面容恭謹,一雙眼睛盯著腳下,并不看四周。他不動聲色抬手一翻動作,只見那墻上木板緩緩移開,墻壁竟然是中空的,露出張一人高的小門。 萬年樓竟然也如此隱蔽的小道?東宮對此地這樣熟悉,難道說萬年樓是東宮手下產(chǎn)業(yè)? 卓枝心里有一萬個好奇,但她警覺并沒貿(mào)然提問。畢竟此處人多眼雜實在不是說話的地方。她隨著東宮從小門隱梯下樓,自萬年樓院后側(cè)門而出。這一路安安靜靜,半個人也沒遇到,只聽得見樓內(nèi)悠悠樂聲。 青蓬馬車已經(jīng)停在了巷口,卓枝坐上馬車,一眼閃過只覺車把式面熟,她仔細想這人好似曾在東宮見過,難道也是東宮禁衛(wèi)不成...... 不知為何心里安定了些。 “殿下,我們?nèi)ツ睦???/br> 她側(cè)目回望,不想?yún)s看到了東宮換衣,她立刻低下眼。只見,東宮徑自除去鮫紗外袍,轉(zhuǎn)而換了件朱褐色窄袖袍。 怎么突然換衣服?她盯著腳下波斯毯,心中腹誹。 不消片刻,東宮整理完畢,見花卿穿的衣衫顏色偏暗,黑靴窄袖,心道花卿一身齊整,倒不必多費心思。他垂眸理袖,輕聲:“我們?nèi)ヒ固矫C......” ??? 卓枝大驚失色,肅王是反派男配,據(jù)書中說肅王府豢養(yǎng)私兵暗衛(wèi)三百,個個都是軍中好手,可不是開玩笑的。 她勸:“殿下,不可孤身犯險。” 東宮眸中蕩起笑意,溫聲說:“怕什么,夜探別院罷了?!?/br> 第32章 燕長齡想和她斷袖分桃,…… 乍聞此言, 卓枝更是慌亂無措。 肅王府,常駐私兵三百,堪稱狼巢虎xue。 肅王別院, 常駐肅王幼子燕長齡,比之肅王府那也不遑多讓。燕長齡住在別院,遠離肅王管教,成日花天酒地,那里就是個不知不扣的yin/窟。 提起此人, 她不禁想起從前, 那也是害得她聞名上京城的事。 她才到上京城時, 不過十來歲,那時還不知她穿的是本書。又加之年紀小, 長得靈秀些,實屬常事,故而從不遮掩。誰知不知為何, 上京城瘋傳壽春縣主幼子長得好, 玉雪可愛, 像是觀音菩薩座下靈童。 她就這樣憑臉出名了。 后來不少京中紈绔子弟, 請客擺酒紛紛送帖子給她。她不去, 也不關心為何。過了兩年濁溪春宴,她被肅王幼子燕長齡醉酒攔住,口口聲聲要認下她, 待她長大了做契弟。她這才知曉,感情沒事天天請她, 就是為了和她斷袖分桃。 卓枝雖是女孩,可從小騎馬射箭,一身功夫不輸同齡人。 當即甩開燕長齡, 轉(zhuǎn)身就走。 燕長齡是肅王幼子,肅王妃生下他不久便撒手人寰。他又體弱多病,從小教人寵的無法無天,是已整座上京城還沒人敢給他個沒臉。 頭一次踢到鐵板,他自然咽不下這口氣,便要身邊侍衛(wèi)捉拿卓枝。 卓枝若是男子就罷了,可她是個姑娘。酒宴人多眼雜,露餡后果不堪設想。她道歉假裝順從,趁人不注意,搶過一匹快馬,打馬回府。上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八卦人士,不少人就站在路邊,眼瞧著她一騎絕塵,身后綴著十幾個侍衛(wèi)騎馬玩命的追她。 自那之后每每提起紈绔子弟,就少不了她。 卓枝思及前事,心中微微嘆息。實在不愿見到燕長齡,她勉力勸:“殿下,為何要去肅王別院啊?肅王幼子住在那,他是個不成事的。” 東宮敲了敲車廂,馬車速度慢了下來。 他說:“八寶帳牛車這段日子一度停在肅王別院......你說那日見牛車有異,疑似偷送刺客,想來與別院有些聯(lián)系。萬年樓舞劍表演時,孤派人跟隨,目前來看它前行方向似乎正是肅王別院。” 東宮疑惑看著她,問道:“你似乎不愿去肅王別院?” 東宮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端倪,卓枝懶得隱瞞。 她點頭承認了。 “緣何?” 看著東滿是好奇的眼,卓枝尷尬轉(zhuǎn)開眼睛,燕長齡想和她分桃斷袖,這話她可說不出口。她猶豫半晌,口中訥訥:“......不太喜歡他?!?/br> 東宮不用說肯定不信,不過好在他不再問了。 ※ 肅王別院就在平康坊里,距離鼎鼎有名的北曲不過相隔百米遠。 北曲顧名思義,與南曲相對。北曲一帶多勾欄,與南曲不同的是此處多是做兔兒爺生意的。大昭南風愈盛,因而北曲的生意竟與南曲平分秋色,到了夜間熱鬧非凡。燕長齡就是此地???,他近來養(yǎng)了不少弟弟皆在此處。 凡是新到的都得先要這位爺看過了眼,瞧不上的才能掛牌。 桃卿一張臉長得極為艷麗,是北曲出了名的清高??烧l都知道,他不接客,全是因了背靠燕長齡,專門伺候這位爺?shù)摹?/br> 是夜,月朗星稀,不甚明亮。 桃卿對鏡梳妝畫好了眉眼,以金粉點痣,用金沙絹遮住下半張臉,裹緊紗衣等在榻上。果然不多時,一陣腳步聲便隨著聲聲請安,是燕長齡來了。最近燕長齡有了新寵,對他不甚關心。他不敢像往日那樣甩臉擺譜,早早迎了上去。 “爺,桃兒侍候你脫靴。”眾侍女聞聲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