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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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歌看著他那雙眼染上了幾分燈光的迷離,在眼底越發(fā)的不真切的身影,漸漸的,自己也有些恍惚。 為什么?她沒有仔細(xì)地想過。好像從上高中起,班主任第一次提起文理分班,她下意識便把自己劃進(jìn)了理科里,也一直在往這個方向努力。想學(xué)和溫少遠(yuǎn)一樣的專業(yè),想努力地跟上小叔的腳步,無論是否出色,起碼……能靠得他近一點,再近一點。 半晌,她才悶聲回答:“沒有原因?!?/br> 溫少遠(yuǎn)對她很了解,看她那副明顯藏著話的表情,彎彎唇,也不多問:“那你要努力了?!?/br> 聞歌眨了一下眼,推開椅子走到他身邊,把他壓在手心下的草稿紙抽回去,這才懨懨地應(yīng)道:“我知道了。” 從吃完雞湯拿了寒假作業(yè)進(jìn)來開始,她就表現(xiàn)出一副坐立不安,心不在焉的樣子。這么一個多小時……就沒真得靜下心來做題目。 溫少遠(yuǎn)嘆了口氣,想著還有幾天時間,便隨她去了。 等樓下那頓飯散了,辛姨便上來敲門喊人了。 隔著一扇房間門也能聽見她在隔壁的門口叫聞歌,溫少遠(yuǎn)目光還落在書上,很自然地差使聞歌去開門。 結(jié)果—— 叫了幾聲都沒聽到回應(yīng)。 溫少遠(yuǎn)放下書,側(cè)目看去。 她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了,還保持著握筆的姿勢,側(cè)臉貼著紙頁。長發(fā)扎在了腦后,露出光潔白皙的一張臉來,白瓷一般,白皙又瑩潤。 溫少遠(yuǎn)抬腕看了眼時間,搖搖頭,無奈地嘆了口氣,起身去開門。 拉開門,他探出半個身子轉(zhuǎn)向還在敲聞歌房門的辛姨,壓低了聲音說道:“辛姨,聞歌在我這里。” 辛姨愣了一下,回過神來,連忙說明來意:“你們倆晚上就吃了碗餛飩,我怕你們餓著,又炒了面,要不要下樓吃點?” “不用了。”回絕了辛姨,溫少遠(yuǎn)猶豫了幾秒,還是問道:“老爺子那順利嗎?” 辛姨這才露出笑臉來:“到底是最疼這唯一的孫女,配合得很。” 溫少遠(yuǎn)點點頭,等辛姨下樓了,這才回頭看了眼還趴在桌上睡得正香的聞歌,折回來抱她回房間。 她座椅的位置低,他只能傾身托住她的腿彎,另一只手剛扶上她的背脊,她的頭一偏,歪向了他。那柔軟的嘴唇擦著他的下巴而過,一瞬的溫?zé)?,卻讓溫少遠(yuǎn)如被燙了一般,渾身僵硬。 他抿著唇,有些滯緩地低頭看了聞歌一眼。她還沉沉地睡著,腦袋微仰起,靠在他的肩膀上,露出白皙的脖子。那下頜的線條流暢又優(yōu)美,像一道音符,橫跨了樂譜。 總能透露她各種情緒的眼睛閉著,長長的眼睫在她的眼瞼下方投下淡淡的陰影。挺直秀氣的鼻梁下那粉粉的嘴唇微微地嘟起,半張開,十足地誘人。 溫少遠(yuǎn)一瞬間邪念起,也幾乎是同時的,猛然驚醒。看著眼前這分外熟悉的五官,懊惱地皺了下眉,兀自鎮(zhèn)定了下,這才神色自若地抱起她。 剛走到屋外,就迎面撞上了從書房里走出來的溫時遷。她看著兩人也是一愣,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眼還開著一條細(xì)縫的書房大門,趕緊輕輕地合上,這才走過來。 目光在兩個人的臉上巡視了一圈,她狐疑地問道:“聞歌睡著了?” 溫少遠(yuǎn)沒和她略帶審視的視線對上,微抬了下下巴示意她開下門。 溫時遷又看了他一眼,小聲嘀咕了句什么,順手幫著開了門。目送著溫少遠(yuǎn)走進(jìn)去,想了想,到底還是跟了進(jìn)去。 看著溫少遠(yuǎn)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在床上,又細(xì)致地替她脫掉鞋子,生怕下一步就是脫外套了,趕緊插手:“我來我來……” 溫少遠(yuǎn)正有此意,瞥了她一眼,往后退了一步。 溫時遷的手剛挨上聞歌的衣領(lǐng),余光掃到他還沒有離開的意思,偏頭,有些奇怪地看著他:“我要給聞歌脫衣服了……大哥你不回避嗎?” 溫少遠(yuǎn)絲毫沒有尷尬,睨了她一眼,默不作聲地轉(zhuǎn)身離開了。只轉(zhuǎn)身的瞬間,抬手摸了一下下巴,深深地皺起眉頭。 接下來兩天,聞歌連溫少遠(yuǎn)的影子都沒見著,就連她空著的題目還都是溫時遷一手?jǐn)埩诉^來。不過溫時遷比溫少遠(yuǎn)利落多了,直接在草稿上寫了解題步驟,手指一指,十足“霸道總裁”范地說道:“照抄吧?!?/br> 于是,聞歌就這么囧囧地做了小半天的搬運工…… 直到開學(xué)那天早上,溫少遠(yuǎn)一大早就出現(xiàn)在餐桌上,盯著她吃完早飯,帶她去學(xué)校報了名,又把寢具送到了她的寢室里。如果不是聞歌不好意思,溫少遠(yuǎn)應(yīng)該會順手把她的床鋪了才離開。 李佳妮來得最早,幾乎是全程目睹。心中各種猜測在聽見聞歌叫他小叔后,頓時像是被澆了一大盆水給澆熄了的火燭…… 等溫少遠(yuǎn)一離開,她這才敢湊上去:“聞歌,那是你小叔?。俊?/br> 聞歌正揪著被角,點點頭。 “你們家基因真好啊?!崩罴涯莞袊@了一句,一直目送著溫少遠(yuǎn)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這才回頭看向聞歌。 聞歌被不知道哪里鉆出來的毛毛弄得鼻子癢,揉了揉,“嘿嘿”笑了兩聲,沒承認(rèn)也沒否認(rèn)。 她和溫少遠(yuǎn)的關(guān)系,她一點也不想讓別人知道。無論他們親疏遠(yuǎn)近,是否有血緣關(guān)系,她統(tǒng)統(tǒng)都不想讓人知道。 就像她深埋在心底的秘密,只能她深夜悄悄地拿出來咀嚼回味,卻不許任何人知曉分享。 正該是少女情竇初開時,所有的女孩都懷著這樣一份粉紅的心情互相分享,她卻只能默默收藏著,妥善保管。 因為聞歌知道,這樣的感情,在許多人的眼里,是病態(tài)的,是不正常的。一旦被人知道,還未開始,便會早早結(jié)束。 …… 報完名之后,白君奕被白爸爸拎回家“接客”,三大姑六大姨偏挑了這幾天來a市旅游觀光,白君奕作為小輩,只有陪同的道理。 連請了兩天假,他回校的第一件事就是到聞歌的班級門口——堵人! 下課后,老師前腳剛離開教室的大門,白君奕后腳就殺了進(jìn)去,腳步毫不拖泥帶水,直接走到了聞歌的桌前,橫眉豎眼地拋出兩個選擇:“出去談還是就在這里說?” 聞歌被他那沉郁的表情唬得一愣,環(huán)視四周,皺了皺眉,指了指外面:“出去說?!?/br> 這節(jié)課下課時間長,白君奕直接把人拉到了食堂,買了瓶飲料遞給她,這才坐下來好好“談”:“不是約好了你回a市就來找我嗎?我在家一直等到開學(xué)也沒見你人影,你又不讓我往你家打電話……” 說著說著,語氣竟然有那么幾分委屈起來。 聞歌一口水嗆到,差點咳得喘不上氣來。好不容易順了氣,她這才解釋:“我小叔來接我的,他沒空,就把我放太爺爺那里了?!?/br> 白君奕是少數(shù)幾個知道她來歷的人,所以聞歌對著他提起溫家也毫不避諱。 白君奕一直陰沉著的臉色這才好看了點,只面上依然惡狠狠地:“聞歌你自己數(shù)數(shù)你都放了我?guī)状硒澴恿?!?/br> 聞歌“嗤”地笑了一聲,還真的認(rèn)真數(shù)了起來。這么一掐指頭才發(fā)現(xiàn)……她沒少放白君奕的鴿子啊。 她默默藏起手指頭,不動聲色地轉(zhuǎn)移話題:“你找我就這事?。俊?/br> 白君奕睨了她一眼,順著回答:“沒,就順便再問問你,下學(xué)期文理分班的事。” 聞歌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這次還想跟著我選報?” 白君奕“哼”了一聲,沒回答。 還傲嬌上了…… 初三那一整年,白君奕都沒放棄過問出她去哪所學(xué)校。這樣堅持不懈的奮斗精神……聞歌一直難以招架。 所以,這一次他問起,便一絲隱瞞也沒有,直接說道:“我會選理科,估計你也一樣?!?/br> 聞言,白君奕還來不及欣喜,就被聞歌接下來那句話潑了一盆冷水,從頭到腳涼了一個透。 她說:“小白,我們是朋友吧?如果是朋友,你千萬別對我存不該有的心思,我注定是不能回報你的?!?/br> 白君奕對她的特別她起初并未察覺出異樣來,她的朋友少,男性的朋友更加少之又少。除了叔叔輩的,也就白君奕一個。 但直到高中以后,白君奕對她的特殊越來越明顯。周圍異樣的眼光,和偶爾莫名其妙的敵視,以及學(xué)校里一直在亂傳的流言蜚語,讓她不得不正視這些。 那些以前被她忽略到的事情這才清晰明朗起來。比如:白君奕從未否認(rèn)過。初中時,有一件事聞歌的印象很深刻。班里有好事者見他和朱清婉上下學(xué)形影不離的,就瞎編了他們表姐弟的事到處當(dāng)“秘密”。 最后白君奕大發(fā)雷霆了一次,還跟對方打了一架。 但上學(xué)期軍訓(xùn)前后,那些流言蜚語愈演愈烈時,他并未阻止,否認(rèn),甚至是以一種默認(rèn)的態(tài)度任由它繼續(xù)流傳。 所以,她遲鈍了這么久,終于猜到了。 也許,白君奕,喜歡她。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白君奕消失了好幾天,準(zhǔn)確地說,是躲了聞歌好幾天。 課間cao結(jié)束后再也沒有一個白君奕突然從她身后冒出來拍她的肩膀;體育課之后也沒有他在她經(jīng)過他們班的教室時,遞過來一瓶礦泉水和紙巾;食堂里更是找不到他的身影;就連好幾次聞歌經(jīng)過籃球場時,都沒能找到他。 生活中驟然失去一個人,聞歌的心里感覺空蕩蕩的,可是她一點也不后悔。 她可以做到對白君奕掏心掏肺,但無法做到在猜測到他的心思后還無動于衷地享受著他提供的所有便利和親近。不能回報的感情總是不公平,她向來避之不及。 有歉疚嗎? 有。 但這種歉疚在半個月后周一的國旗下演講時,粉碎得連渣都不剩。 每周一都是慣例的“晨會”時間,無論有事沒事,總會出現(xiàn)一兩個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或是無病呻吟,或是煽情鼓動。往往一節(jié)課的時間還不夠他們發(fā)揮的。 唯一有點新鮮感的,就是晨會上的“國旗下演講”。由高中部每班的班干部提前準(zhǔn)備“心靈雞湯”給全校師生灌輸營養(yǎng),故事自備。 這一次,正好輪到白君奕的班級。更巧的是,這次的國旗下演講還是白君奕。 聞歌還在盯著自己的腳尖發(fā)呆,從開學(xué)到現(xiàn)在將近有一個月了,周五下午放學(xué)回去都是何興來接的她,送到辛姨那里。溫少遠(yuǎn)周六的晚上才回來住上一晚,隔日的一大早經(jīng)常連早飯都不吃就匆匆地離開了。 溫老爺子年紀(jì)大了睡得早,每次早上起來想和他聊聊,總也不見人影。氣得吹胡子瞪眼睛的,還說:“他一個開酒店的了不起啊,把家里當(dāng)成酒店住了還!這小兔崽子,我遲早收拾他?!?/br> 每每這個時候,辛姨就笑著勸兩句,直勸得老爺子熄火為止。 溫時遷和傅衍閃電式的結(jié)婚后,說什么也不愿意跟她的mama回美國,留在了a市工作。每周的休息日都會回來陪老爺子,晚上再被傅衍接走。 聞歌偷偷地套過話,知道溫少遠(yuǎn)最近一點也不忙…… 這就有些奇怪了。 她還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后背就被人狠戳了好幾下。 聞歌皺著眉頭轉(zhuǎn)身,李佳妮正一臉促狹地朝她笑,直笑得聞歌雞皮疙瘩掉了一地,這才努努嘴,朝著主席臺的方向指了指:“白君奕?!?/br> 聞歌狐疑地扭過腦袋,一眼就看見了站在國旗下,即使穿著不怎么好看的校服,也顯得身姿挺拔,分外清俊修長的少年,筆直地站立著。 正拿著話筒,念著紙稿上的文章。 聞歌挑了挑眉,一臉的稀罕。 李佳妮扭頭往隊伍的末尾看了看,見班主任幾個的聚在一起低聲說話。干脆整個人都趴了上來,循著聞歌的視線看向主席臺上的白君奕,低低地笑起來:“你看我們校草出馬就是不一樣啊,這女生說話的聲音都小了?!?/br> 聞歌也跟著笑了一聲,眉間揉開一縷笑意。 白君奕平時做事霸道,性格又乖戾,總不耐煩女孩子看他或者是找他說話。這會他自己站上了主席臺,全方位“展示”自己。平日里只能偷看的女孩子可不是要抓緊時間明目張膽地多看幾眼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