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天空再喝下一杯，“昨天他們一來，我就覺得兩人有點不對勁，好像剛吵過架的樣子，話也不多說，然后、然后我就照你說的做了，阿衡的臉頓時就沉下來了，要不是我勸著，他恐怕、當(dāng)場就要跟沈?qū)幊称饋??！?/br>
    “阿衡看清沈?qū)幍臑槿肆耍俊?/br>
    “八九不離十。估計這兩天，他們就要分手了?！比教炜沾蟠髧@了一聲，為兩人添滿酒，“來、為阿衡擺脫壞女人，干杯！”

    甘厲陪他喝下，嘆息一聲，“長痛不如短痛，咱們這么做是對的?！?/br>
    “可是甘厲，阿衡比我慘啊，我跟露娜離婚了，還能隨隨便便找一個，可是阿衡，這么多年好像就等著沈?qū)幩频?，咱好不容易看著他有了幸福，卻是一場鏡花水月！我真為他感到難過！”

    甘厲聞言，眼底浮出些許復(fù)雜的情緒，過了半晌，他才喝了一口，說道：“他會找到更好的女人?！?/br>
    “他要真這么容易找到，還能等了這么多年？”冉天空無奈一笑，打響指叫人來新酒。

    甘厲垂眸，停了一停，欲言又止。

    等換了一瓶新酒，冉天空欲拿，甘厲先拿起來為他滿上。

    “這下你家溫馨可高興了，她正好跟沈?qū)幒喜粊怼！?/br>
    甘厲笑一笑，“她也不至于，她就是拉不下臉面，她其實說聽沈?qū)幃?dāng)場宣布要阿衡入贅，還覺得她挺有個性的。”

    “那么荒唐的事她還覺得有個性？”

    甘厲搖搖頭，沒有說話。

    “但你說沈?qū)帪槭裁串?dāng)時要讓阿衡入贅？她也不怕阿衡當(dāng)場翻臉？”

    “……誰知道她是怎么想的?！?/br>
    兩人沉默片刻，又喝了兩小杯，冉天空道：“唉，不知道鐘薇聽到這個消息，會有什么想法。我那時就是嘴賤，告訴了她。聽說她這段時間很難過，連演奏會都延期了?！?/br>
    “嗯，我跟溫馨去看過她，整個人憔悴不堪，整整瘦了一圈?！?/br>
    “可憐的女人……”

    “你有空也去看看她，她現(xiàn)在最需要朋友的支持?！?/br>
    “等阿衡跟沈?qū)幏至耸?，我才敢去看她。只要我一告訴她這個好消息，她保管容光煥發(fā)。”

    “但愿如此……你確定阿衡要跟沈?qū)幏质至?？?/br>
    “按照阿衡的脾氣，就這兩天差不了。”

    兩人一邊說一邊喝，喝到后來，冉天空只會說“我心里難受”了，甘厲知道他喝得差不多了，打了的把他送回了家，冉天空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甘厲出來，打了一個電話給紀聿衡。

    “阿衡，上次的事情……沈?qū)幨窃趺凑f的？”

    “抱歉，我現(xiàn)在不想提這件事，改天再說吧?！?/br>
    “行，那你好好休息，別想太多?！?/br>
    掛了電話，甘厲進了一輛等候在路上的的士，剛上車就接到了溫馨的電話，他與她說了兩句，告訴她一會兒就回去了，就掛了。

    他報了家里的地址，頭往后仰靠著假寐。

    的士大概開了十來分鐘，司機忽然聽見甘厲說改路線，要到相反方向的一個高級小區(qū)去。司機當(dāng)然也沒二話，當(dāng)即掉轉(zhuǎn)了方向。

    半個小時后，甘厲出現(xiàn)在一棟安保周全的小區(qū)底下，半夜是不會放生人進去的。他打了一個電話，“鐘薇，是我，你下來一趟，我有話跟你說。”

    過了十來分鐘，戴著眼鏡口罩的鐘薇穿著長袖長褲下來，見著甘厲才露出一張消瘦的臉，“怎么了，甘厲，有什么話不能電話上說？”

    甘厲凝視著憔悴依然美麗的容顏，柔聲說道：“我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br>
    “現(xiàn)在對我來說還有什么好消息，”鐘薇黯淡地自嘲，“不會是阿衡要跟那個女人結(jié)婚的事吧？”

    “不，恰恰相反，是阿衡要跟她分手了。”

    “真的？”鐘薇聞言，只覺眼前一亮，笑容頓時綻放。

    “嗯，真的?！?/br>
    “啊——”鐘薇無聲地尖叫，歡喜地撲進甘厲的懷里，“我太高興了，甘厲，我太高興了?！?/br>
    甘厲一愣，輕輕環(huán)抱住她，嘆息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忽然，鐘薇又從他懷里抬起頭來，神情又黯淡下去，“我在高興什么，他即使跟沈?qū)幏质郑膊淮磔喌玫轿?。?/br>
    “不會的，”甘厲輕撫她的秀發(fā)，“阿衡這次一定會發(fā)現(xiàn)你的好，你這么美麗，他一定會回心轉(zhuǎn)意的?！?/br>
    “真的？”鐘薇像小孩似的不確定地問道。

    “真的?！?/br>
    聞言鐘薇又高興地抱住了他，過了一會她才道：“謝謝你，甘厲，我知道你幫了我很多。”

    甘厲苦澀一笑，低低應(yīng)了一聲，低頭凝視著她無聲啟唇：你這么美麗，這么美麗。

    得到了好消息，鐘薇一下子振奮起來，她再次高興地向甘厲道了謝，甚至還踮起腳尖親了他的臉一下，然后才轉(zhuǎn)身離去。

    直到她的身影再也看不見，甘厲才輕喟一聲轉(zhuǎn)過身。

    但這一轉(zhuǎn)身，他不意看見路邊的黑色轎車旁驀然站了兩個人。

    正是抽著煙的紀聿衡與冉天空。

    ☆、42

    “我沒有背叛溫馨。”這是甘厲與他們在附近咖啡館里坐下后，說的第一句話。

    “我們也不是道德委員會的大媽，”冉天空的手肘支在桌上，“我就是不明白，你認識鐘薇的時候并沒有與溫馨交往，喜歡她干嘛不追她？還是等你和溫馨結(jié)了婚，才發(fā)現(xiàn)還是鐘薇漂亮？”

    甘厲好看的眉頭皺在一直，沉默了許久，還是說道：“我不想說，總之我跟鐘薇之間很清白?！?/br>
    “磨磨唧唧跟娘們似的，你能再假乎點不？”冉天空受不了地道。

    “你……”甘厲瞪他一眼。

    紀聿衡冷冷地盯著他不說話。

    又沉默了很久，甘厲費了好大力氣才開了口，“我愛鐘薇，我一開始就愛著她，這總行了吧！”

    “行你媽蛋！”紀聿衡罵道，“你愛她，當(dāng)初不去追她，現(xiàn)在還千方百計塞給我？”

    “我沒辦法，溫馨那時對我窮追不舍，我一拒絕她就顯得非常難過，我不忍心傷害她，加上你們又在旁邊搓合起哄，雙方家長都有這個意愿，鐘薇也替溫馨出謀劃策……”

    紀聿衡和冉天空發(fā)現(xiàn)今天第一天看清甘厲這個人。他生活在別人的期望中，假面帶久了甚至已摘不下來。真真假假，都已模糊不清。

    他們身邊這樣的人不在少數(shù)，但甘厲已是登峰造極了，沒有一個人看得出他居然不愛溫馨，反而對鐘薇有意思，甚至已長達多年之久。

    “你……是不是愛上了溫馨和鐘薇兩個女人？”冉天空猶豫地問道。

    這么多年才吐出實情，甘厲有種解脫般的虛脫，他搖搖頭，“我不愛溫馨，我對她只是責(zé)任?！?/br>
    “不愛溫馨，娶了她，愛著鐘薇，把她送給我，”紀聿衡道，“甘厲，這真是個悲哀的笑話?！?/br>
    “對不起，阿衡，我眼見鐘薇那么傷心，我實在受不了，我覺得這是我惟一能為她做的，所以我就……對不起?！边@或許是甘厲這輩子做過的最陰險的事，他亟欲尋找一個為愛奉獻的出口。

    “作為朋友，我沒辦法審判你的行為，但是做為受害者……“紀聿衡慢慢地站起來，走到他的面前，提起他的領(lǐng)子就往他腹部猛地一擊。

    “唔！”甘厲只覺窒息的痛楚傳遍全身。

    紀聿衡將他一丟，他癱倒在座位上，痛苦地捂著肚子。

    “你也可憐，連自己要什么都不知道?！奔o聿衡居高臨下地俯視他，“以后沒事，不要出現(xiàn)在我面前。”為了他高尚的暗戀，就想拆散他與沈?qū)?，簡直罪無可恕。

    說罷，他轉(zhuǎn)身離開。

    “等等我?！比教炜找驗橹百u力演出，有點后勁，站起來還有點吃力。

    甘厲費力抓住他，額上冒著冷汗地吃力道：“不要、告訴溫馨。”

    冉天空道：“我可不敢告訴她。”他頓一頓，“你的衣服口袋里有竊聽器，扔了吧?！?/br>
    紀聿衡開車送冉天空回家，路上冉天空還想著這件事，他感嘆一聲，“其實甘厲也夠挺厲害，心愛的女人喜歡別的男人，還能為她打包送到別的男人面前。這也是種偉大的情cao是不是？”

    紀聿衡冷哼一聲。

    “你說萬一以后沈?qū)帎凵狭藙e人……”

    “沒有萬一?！?/br>
    “假設(shè)……”

    “沒有假設(shè)。”

    還能不能愉快的交談了！冉天空怒目而視，隨即迅速說道：“如果沈?qū)幰院髳凵狭藙e人，你會不會成全她？”

    紀聿衡睨他一眼，顯然對這個問題很不感興趣。

    “說啊，你瞧我這么玉樹臨風(fēng)，萬一她哪天愛上我了，我得知道應(yīng)對措施啊。”冉天空沒皮沒臉地道。

    “不必應(yīng)對，直接往棺材里一躺，我親自幫你蓋蓋子?！?/br>
    “……男人太變態(tài)女人是會跑的！”

    紀聿衡回到沈家，先見自己房間沒人，便輕輕打開了沈?qū)幍姆块T。只見她留了一盞小燈，側(cè)著身子睡得十分香甜，手底下還壓著一本書。

    他勾了勾唇，走過去為她抽掉書本，正輕輕為她拉上薄被時，沈?qū)幮蚜恕?/br>
    “回來啦？”她睡眼惺忪地輕笑起身。

    “困了就睡吧?！?/br>
    “等著你呢?！?/br>
    這話聽著舒坦得很，紀聿衡笑著低頭含住她的唇。

    可是沈?qū)幒芸焱肆碎_來，“你抽煙了？”

    糟，忘了銷毀證據(jù)。他扯開唇角道：“只抽了一根?！?/br>
    “好好的為什么要抽煙？”

    “冉天空那小子不停地在車上抽煙，我一時沒忍住，就抽了一根?！奔o聿衡聲音有點虛。

    沈?qū)庎倭肃僮?，過了一會才道：“算了，偶爾一根，也不是什么大事?！?/br>
    “還是咱們娘娘寬宏大量。”紀聿衡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