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節(jié)
蘇瑛鶯看向馬氏,頓時勾唇笑了,是了,老夫人平日就最厭惡蘇瓔珞,今日又出了這樣的事情,老夫人又怎么可能容忍蘇定文保著蘇瓔珞呢? “你這個逆子!到了這等地步,你竟然還要護著那個做妖的孽女,你是要氣死母親吧?!” 馬氏說著竟是激動地站起身來,掄起拳頭就往蘇定文的背上招呼,蘇定文忙跪了下來,也不敢躲避,只能挨著捶打,不??念^喊著母親息怒。 定安侯也沉哼一聲,道:“老三,為父看你是不讓那庶女累的你官位不保,你便不知悔悟!” “寵妾滅妻,寵庶滅嫡??!” 幾個族老也跟著搖頭嘆息了起來,看著蘇定文的目光怎一個痛惜了得。 蘇定文面對著重重壓力,卻還堅持著磕頭道:“此事還有一些地方沒有查問清楚,比如說那砒霜是從哪里來的?五丫頭行事為什么沒用心腹,反倒用了早生外心的霜杏?宋氏從內宅到外院怎么就沒有人發(fā)現?她又是如何順利過了垂花門到外院的?等等,這些都要查個清楚,倘若真是這一對庶孽作祟,我一定聽憑族中發(fā)落,絕無二話?!?/br> 蘇定文這其實是在拖延,關于瓔珞的事情,他需要再想想。 蘇景華和瓔珞畢竟都是蘇定文的孩子,如今蘇定文不同意將他們除名,族老們一時也沒辦法,何況這事兒確實還需要查的更清楚些。更有,開宗祠也是需要通知族人,集中所有族老,請了日子的,并非現在說開就能開的事兒。 “行,給你兩日的時間,希望你到時候的決定不會令大家失望!” 二老太爺言罷,站起身來,率先沖定安侯拱了拱手拂袖而去。 其他人也都紛紛跟著告辭,待外人都走后,定安侯才盯視著跪在堂中的蘇定文,道:“取家法!” 大管家蘇盡忠應了聲,片刻親自取來了一條足有嬰孩手臂粗上頭掛滿倒鉤的長鞭來。 馬氏見定安侯這是要狠狠的抽打蘇定文,便帶著蘇瑛鶯等女眷先行離開了。 而堂中,定安侯親自執(zhí)鞭,一鞭鞭地狠狠往蘇定文的身上抽去。定安侯雖然年輕時是個紈绔,可他不玩女人,卻只飛鷹走狗,吃喝打架,這樣的人還是有一把子氣力的,定安侯的武力值,起碼比蘇定文這個文弱書生要強的多。 又因為近年煉丹修道,身子骨還硬朗,幾鞭子下去,蘇定文便被打趴在了地上,后背已經一片血rou模糊,慘叫連連。 定安侯卻沒放過他,令蘇大老爺和二老爺一左一右將蘇定文又攙扶地跪著,鞭子甩起又是噼里啪啦的幾下,這才問道:“逆子,可知道錯了?” 蘇定文此刻冷汗早便迷住了眼睛,渾身癱軟如泥,喘著氣說不出話來,只能沖定安侯虛弱的點頭。 定安侯這才哼了一聲,丟掉鞭子,道:“為父暫且不會回道觀去,兩日后為父也等你的決斷!” 言罷,他也甩袖離開了。 蘇定功雖是嫡長子,可讀書硬是沒蘇定文好,從小他便不喜歡搶了他風頭被稱做大有前程的蘇定文,此刻見他被教訓的只有出氣沒有進氣,蘇定功嘆了一聲,只道:“三弟,你這又是何必,你那外室已經死了十多年了,你犯得著這樣護著庶孽嗎?唉,看不出三弟還是癡情種子,只可惜太是糊涂了?!?/br> 他說完,也丟掉蘇定文一步三搖頭的走了,蘇二老爺到蘇四老爺便更不會管蘇定文了,紛紛說著風涼話,很快走了個干凈。 一時大堂上只剩下蘇定文自己躺在一片血泊中喘著粗氣,蘇定文恍恍惚惚地望著空蕩蕩的四周莫名覺得萬分凄涼起來。 ------題外話------ 汗,沒能寫到離開呃,捂臉遁走 ☆、170 神助攻大少爺 今日出的事兒已經傳遍了整個侯府,下人們都知道瓔珞姐弟以后很難得什么好,這會子自然不會再有人特意照顧他們。 幾個婆子將姐弟二人捆綁了帶到了一處荒僻的院子,推開一處屋子見二人推了進去。 這屋子大抵是平日關押犯錯的奴婢的地方,里面很是臟亂,還有一股子餿臭之味,墻壁上斑斑駁駁,有許多暗紅色的血跡,即便是大白天的,也瞧著很是陰森恐怖。 瓔珞姐弟被丟到了角落的一堆亂草墊子上,那領頭的婆子哼了一聲,旁邊最瘦的那婆子便道:“吳jiejie,你看五姑娘和五少爺還能被三老爺護著嗎?這五姑娘倒真是個得寵的,瞧瞧這穿金戴銀的,我瞅著比四姑娘也不差什么呢?!?/br> 這婆子一言,眾婆子都看向了領頭的吳婆子,吳婆子目光也在瓔珞頭上身上掃視了一圈,卻是驀然一笑,道:“三夫人都快沒了,三老爺想保他們,也要看看侯爺和老夫人愿不愿意?!?/br> 說完間她便上前兩步,抬手便要去扯瓔珞頭上插著的那根最亮眼的赤金梳背,不想瓔珞卻猛然回頭,一雙清冽的眼眸并不見多毒辣狠厲,可只輕飄飄盯視在了婆子身上,不知為何吳婆子卻被駭了一跳,只覺骨頭發(fā)冷,頓時僵住了。 見吳婆子僵住,后頭跟上的幾個婆子都停住了腳步,因吳婆子擋住了角落的瓔珞,她們倒是什么都沒看見,便連聲問著怎么了。 吳婆子這才回過神來,只覺自己在宅門里頭混了一輩子,如今卻被個黃毛丫頭的眼神嚇唬到,實在是說不過去,一時灑然,再度抬手便去抓那梳背。 這次瓔珞倒沒再看她,只不知道她怎么動了下身子,吳婆子這一抓非但沒將梳背給抓下來,反倒是將堵住瓔珞嘴巴的汗巾子給扯掉了。 吳婆子頓時便愣住了,而瓔珞嘴巴得了自由,卻是淡笑著掃了那吳婆子一眼,道:“幾位mama確定要這么對待我們姐弟?呵,我們姐弟便是再落魄如今也還是這府里的正經主子,如今鬧出了丑聞,侯府只怕要好好整頓下家風,這時候幾位mama去撞槍口,是膽子太肥,貪心太過呢,還是真就不怕死?” 瓔珞的話清凌凌的吐出,頓時那吳婆子的臉色就變了,瞇著眼收回了手。確實,就算明日五姑娘和五少爺就要被趕出去,今天他們也還是府上的正經主子。 如今府上出了事兒,整頓家風在所難免,這時候寧肯少貪些錢財,可千萬莫將命搭進去。 瓔珞見吳婆子退后,顯然已被自己嚇唬住,便笑著道:“不過我今兒為了老夫人壽宴,戴的首飾也多了些,如是幾位mama能將我們姐弟身上的繩子解開,倒是可以打賞mama們兩根簪子,少了兩根簪子也不打眼,不會有人發(fā)現的?!?/br> 吳婆子卻笑了起來,道:“既是如此,老奴自行取兩根便好,這會子老奴可不敢要五姑娘的賞賜,不然若是被懷疑和五姑娘有什么牽連,那豈不要惹怒了二少爺?!?/br> 瓔珞也笑,道:“mama今日敢硬搶,來日在族老們面前我便敢將mama的所作所為說出去,左右都不得好了,怎么也要拉幾個墊背的不是。” 吳mama頓時笑容便僵了,瓔珞這才又舒緩一笑,道:“只是要mama給我們姐弟松綁而已,方才侯爺吩咐將我們帶下來,卻也沒說要綁著我們啊。我也瞧過了,這屋子似是專門關押犯錯奴婢的地方,外頭窗戶上都訂著封條呢,mama們看守著唯一的門,難道還怕我們姐弟跑了不成?” 聞言,旁邊的那個瘦高婆子便沖吳mama道:“老jiejie,侯爺確實沒說要捆著五姑娘和五少爺。” 吳mama這才擺了擺手,兩個婆子上前立刻被瓔珞二人松了綁,瓔珞也干脆,從頭上拔了兩支赤金分量足的首飾遞給了吳mama。她倒沒再趁機要水和吃食,到了這會子,便有人端來水和吃食,她也不放心用的。 待幾個婆子心滿意足的離開,鎖上了門,瓔珞才瞧向已經站起身來的蘇景華,關切道:“沒事兒吧?” 蘇景華搖頭,只道:“jiejie,他們好毒的計策,從今兒起這蘇家就和我再沒半點關系了,是他們根本容不得咱們姐弟!不是咱們姐弟貪慕榮華富貴,忘恩負義?!?/br> 瓔珞只上前安撫地拍了拍蘇景華的肩膀,道:“別難受了,先坐下吧,還不知要在這里呆多久呢,莫說話了,節(jié)省點體力吧?!?/br> 那邊,榮安堂中,待眾人都離開了大堂后,蘇景飛卻是直接進了榮安堂旁邊的暖閣。里頭生了炭火,暖暖的,宋氏此刻便躺在靠窗戶的暖炕上,身上蓋著綿軟的水紅色錦緞被子。 盡管用了湯藥排毒,可宋氏的臉色還是瞧著有些不正常發(fā)青黑,她這半年來蒼老的厲害,尤其是到了京城后。本以為靠著娘家,靠著和馬氏的關系,她還能夠被放回來,重新做回三夫人,誰知道馬氏也和她的好兒子蘇定文一樣寡情薄義,竟然放棄了她。 其后宋氏在荒院中看不到任何希望,卻連連見證了幾個兒女的落敗悲慘,宋氏更是像被惡鬼抽干了精髓一樣,一日日的衰敗蒼老。 她此刻瞧著竟是比馬氏還要蒼老幾分一般,青黑的干瘦臉孔映襯著鮮艷的水紅色錦被愈發(fā)顯得可怕猙獰,以至于蘇景飛腳步頓了下才移了過去。 宋氏聽到動靜倒是睜開了眼眸,瞧見蘇景飛一雙眼睛似都被點亮了一般,挪動了下身子,撐起來,急急問道:“怎么樣?” 宋氏原本并不將瓔珞姐弟放在眼中,過去的十多年這對姐弟被她壓制的死死的,想怎么揉搓就怎么揉搓,可就是這大半年的時間,瓔珞姐弟卻儼然成為了宋氏的噩夢,成了她的執(zhí)念,不將二人弄的生不如死,宋氏連死都會不瞑目。 蘇景飛唇角挑起了笑容來,道:“有大伯母和母親精心布局,還怕網不住兩只小臭蟲?母親放心,現如今那對卑賤的姐弟已經被關押在了柴房中。族人們都一力通過要將他們趕出宗族,只是父親顯然還想保著那對庶孽,還沒有同意此事,不過父親一個人哪里能抗衡的了整個家族,為了一對庶出子女而得罪宗族,這樣的蠢事父親也不會做的。且方才祖父就因生氣親自鞭打了父親二十幾鞭,相信父親是會反省悔悟的。更何況,大哥還來了信,說是今日一定會回來給祖母拜壽,大哥如今還沒能到府,多半是因為什么事情給絆住了,等大哥回來,咱們又能多些助力?!?/br> 宋氏聞言整個人都松乏了起來,只道:“但愿這次能夠一舉將這一對賤人打進泥地!” 蘇景飛便附和道:“母親且放心吧,他們害了大jiejie和兩個meimei,等他們離了侯府才是生不如死的開始!” 這日宋氏的大兒子蘇景涵果然從外頭游歷回來了,蘇景涵是馬氏和定安侯的長孫,又是三房嫡出,且不像蘇景飛一樣體弱多病,他從小便表現的聰穎懂事,上進不凡,不光是馬氏對這個孫子喜愛的很,便定安侯也對蘇景涵多了幾分比對其他孫子的親近和厚望。 蘇景涵出去游歷因為跑的遠,先時并沒收到宋氏的家書,他原本就是打算馬氏過大壽要回來賀壽的,故此待這兩個月折返回京,才陸陸續(xù)續(xù)收到了宋氏和蘇景飛送去的家書。知道了最近大半年家中的巨變,不想蘇景涵快馬趕回來還是晚了一步,家里竟然又鬧出了丑聞來。 蘇景涵看到書信時,其實是挺憤怒的,可他并不是憤怒于瓔珞姐弟的各種動作陰謀,而是憤怒于母親meimei們的糊涂愚蠢,他印象中母親是個知大體懂進退端方又不乏手段的貴夫人,他實在是想不明白,這樣的母親怎么會因一對無關重要的庶出子女大失方寸,屢屢犯下大錯不說,使了手段竟然還沒能成功,反落得兩個meimei被搭了進去,自己還被幽禁的下場。 這簡直不是糊涂,而是愚蠢,太是愚蠢了! 蘇景涵匆匆趕回來先去福祿院中拜見了老夫人和定安侯,送上了壽禮,又陪著兩個老人大致說了下這盡兩年來在外頭的經歷,定安侯才道:“你雖然是剛回來想必也聽說了今天發(fā)生的事情,你父親被祖父鞭打如今還躺在床上,你母親也還未曾脫離危險,祖父和祖母便不留你多說了,你先去看看他們吧?!?/br> 蘇景涵這才起身躬身告退,出了福祿院,他卻并未先去探望蘇定文,反而問了宋氏的住處,邁步往中翠院去。 宋氏如今已經從榮安堂旁邊的暖閣被移進了中翠院中安置,這中萃院正是以前三房外放前宋氏在侯府的住處,如今她總算又住了進來,再也不必回到那陰暗潮濕冰冷的荒院了。 聽到丫鬟稟報大少爺回來了,躺在床上的宋氏精神一震,忙扶著高mama的手坐起身來,蘇景涵進了屋,眼見宋氏的模樣,當下心中一慟,眼眶便紅了,心里多少憤怒在看到這樣的宋氏后也都氣不起來了。 他上前跪下磕頭后,這才在床邊的錦凳上坐下。蘇景涵雖然沒一直長在宋氏的身邊,可當初宋氏跟著蘇定文離京時,蘇景涵已經有五六歲,對母親還是很有感情的,蘇景涵又是長子,宋氏對他自然比對旁的兒女更加在意看重,即便沒在京城,每年蘇景涵的衣物等宋氏也都親自打理,每一季都派專人送往京城。 蘇景涵每兩年也會被送到父母身邊團聚,直到后來進學后才不再過去小住。 這個大兒子一直都是宋氏的依靠,此刻見到了蘇景涵,宋氏的眼淚便洶涌而下,自然而然地向蘇景涵傾訴著這半年來的各種遭遇。 蘇景涵在書信上雖然知道事情的結果,可一些細枝末節(jié)卻都不清楚,此刻便也認真聽著宋氏的話,待宋氏通過傾訴發(fā)泄的差不多了,蘇景涵才親自伺候著宋氏用溫帕子抹了把臉,道:“母親,并非父親執(zhí)意要寵庶滅嫡,而是母親的所作所為將父親越推越遠,父親若然真是寵庶滅嫡之人,前頭十多年又怎么會由著五meimei和五弟弟在母親的掌心里討生活。那么多年父親都對他們不聞不問,又怎么可能是還眷戀著那個早死的外室?母親明明知道父親最在意的便是他的前程,母親卻偏不停的做出妨礙父親前程的事來,這又豈能不將父親越推越遠?” 見宋氏渾身一震,蘇景涵嘆了一聲,又道:“母親既然都能容得下劉姨娘和姜姨娘出的庶女,為什么偏就容不下五meimei姐弟呢?他們甚至連生母都沒了,對母親更加沒有威脅才對。五meimei不過一個庶女,也到了及笄之年,左右不過一副嫁妝便送出門了,于母親和meimei們有什么關礙?五弟弟雖然是父親唯一的庶子,可早年母親做的便極好,已經讓父親疑了五弟弟的身世,對他斷了父子情,對我們兄弟姐妹也沒什么威脅,他們就是泥地里的兩塊臭石頭,母親您卻非要拿了最精美的瓷器去碰撞,如今反倒將兩位meimei都折了進去,連母親和大jiejie也過的不盡人意,母親覺得值當嗎?” 見宋氏怔怔的出神,蘇景涵便又嘆了一聲,道:“就像今日,母親和大伯母是聯手給了五meimei姐弟一記痛擊,可父親這次升官卻一定是無望了,說不定會連官職都保不住,若是父親被罷了官,受到影響最大的不是五meimei和五弟弟,而是孩兒和二弟,我們兄弟才是父親的嫡子,父親在官場的人脈和權勢我們兄弟都是最先得益的啊。” 宋氏不覺撲到軟枕上痛哭了起來,其實她細想又怎么會不明白蘇景涵說的這些道理,她心底又何嘗不知道蘇定文不可能還愛著瓔珞姐弟的生母,她也實在犯不著因為嫉妒便對瓔珞姐弟趕盡殺絕,可是她早便被仇恨蒙蔽了眼睛,以至于仇恨越結越深,她也越陷越深,越來越不可自拔。 蘇景涵拍撫著宋氏的背脊,安慰著悔恨交加的母親,半響宋氏才平復了下來,道:“涵哥兒,是母親對不起你們兄妹,都是母親的錯,這才害了你兩個meimei,還害的你也要受世人非議指點,可如今該如何是好?” 蘇景涵卻安撫地拍了拍宋氏的手,道:“母親好好休息吧,如今左右已經鬧出了丑事來,便只能一走到底了,若然不將五弟姐弟二人攆出侯府,侯府和父親的名聲只會更壞,更何況,不管怎樣,他們總歸是害了我兩個同胞meimei,我這做兄長的也容不得他們。只是,這次的事情后,母親要答應我,再不可如此沖動行事了?!?/br> 宋氏連連點頭,蘇景涵給宋氏掖了掖被子這才站起身來,道:“母親身體里的毒還沒完全排除,且好好安歇,孩兒去看看父親?!?/br> 蘇景涵到了外院卻并沒能見到蘇定文,而被小廝告知,蘇定文自榮安堂被抬回來后只在背上灑了藥,勉強包扎了就讓人套了馬車出府去了。 至于蘇定文去了哪里,卻是一問三不知。 蘇景涵想著蘇定文大概是怕明日早朝被彈劾的體無全膚,這會子便出門跑關系去了,想了想便也吩咐了小廝準備馬,他也出府往其老師的府邸奔去。 蘇景涵猜的并不錯,蘇定文耐著疼痛出門確實為了走關系,他如今能想到的,可以壓下這次事端保住他的,除了靖王世子秦嚴再沒他人了。 故此馬車一路直奔靖王府,蘇定文知道秦嚴一直住在原公主府中,故此并未前往靖王府拜見,而是直接到了公主府外,拖著還沒結痂的傷體挪到公主府門外,小廝拍了半響的門,才有個人開了門。 那開門的也不是門房小廝的打扮,反倒是個長身玉立,挺拔健偉,穿侍衛(wèi)箭袖服的青年。倒將小廝嚇了一跳,往后退了兩步,蘇定文知道秦嚴脾氣古怪,見此也不覺古怪,只瞪了小廝一眼,這才面帶討好的笑容,行了禮,道:“在下是定安侯府的蘇三老爺,有事兒想要拜見下秦將軍,不知將軍現在可在府中,這位軍爺可否幫忙通報一二?” 說著親自送上了一個荷包往那門里的侍衛(wèi)手中塞,那人卻瞥了蘇定文一眼,往后退了一步避開,只淡淡道:“等著?!?/br> 言罷,當著蘇定文的面砰的一下便又將門關上了。蘇定文雖有氣,卻也發(fā)不出脾氣,只扶著小廝的手搖搖欲墜的站在門前等。 好在他并沒有等太久門便又打開了,開門的還是那個青年,蘇定文長松一口氣,提步就要往里進,卻不想那青年將手臂一抬,道:“蘇三老爺請回吧,我們將軍有公務在身,不見外客!” 蘇定文簡直以為聽錯了,明明那日秦嚴在昌平侯府塞進自己女兒一個玉佩,明明秦嚴還讓身邊的護衛(wèi)向自己表明了看上瓔珞的心思,既如此,秦嚴怎么會不見他呢。 蘇定文不甘心地道:“這位軍爺,你是不是沒說清楚,世子爺怎么可能不見我,我是……” 他話都沒說完,那青年卻置若罔聞,看都沒多看蘇定文一眼砰地一聲又將門給甩上了,因蘇定文湊的近,險些沒碰一鼻子灰。 蘇定文話語噎住,望著緊閉的府門,滿心的不解和憤怒,絕望和茫然。蘇定文又指使著小廝敲了幾回門,里頭連個響應都沒有,蘇定文只得又趴回了馬車,卻未曾離開,只停在公主府門外等著。 功夫不負有心人,等了盡兩個時辰,天色都黑了,終于讓他等到了出府的秦嚴,蘇定文忙忙吩咐小廝將他扶下了馬車,冷汗津津地在秦嚴上馬離開前,攔在了馬前,道:“秦將軍請慢,下官定安侯府蘇五姑娘的父親蘇定文,曾經和秦將軍在穗州知府任上見過一面,不知將軍可還記得下官?” 蘇定文養(yǎng)尊處優(yōu),細皮嫩rou,何曾受過傷?今日被定安侯抽了二十來鞭,幾番暈厥,此刻若非惦記著官途早便不省人事了,忍著痛說完這一句,他便氣喘吁吁,站立不穩(wěn),一時難以成言。 好在秦嚴竟沒打馬離開反而瞧向了他,蘇定文頓時便似感到了希望,跟打了雞血一眼有了氣力,道:“下官來是有件事要告訴秦將軍,下官那庶女,就是五丫頭,今日在府中出了事兒,使得族人都堅持要將他們姐弟自宗譜除名,下官雖然有心保護愛女,可憑借一己之力實在難以和整個宗族抗衡,為此下官還挨了家法……” 求秦嚴辦事,自然不能上來便說事兒,蘇定文試圖用瓔珞做切入口,先表現出愛女心切的慈父形象,再想法子說服秦嚴幫助他擺平那些御史言官,且秦嚴深受皇寵,皇上對他們這種小官來說難得一見,對秦嚴卻是家常便飯,只要秦嚴能在皇帝那里為他辯解,讓皇帝對他蘇定文有個好印象,不相信御史言官的話,他便還有未來。 他不過是一介小官,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皇上愿意放他一馬,那些言官也沒必要抓著他蘇定文不放。 蘇定文打算的好,可不想他話都沒說完,秦嚴卻驀然沒了耐性,打斷他的話,道:“爺知道你。你那庶女說了,若爺不能迎娶她做正妃,便讓爺離她遠遠的,呵,你且讓她慢慢等著吧。至于她的事兒,你沒必要說給爺聽,爺也不想聽你說?!?/br> 秦嚴說完,不再看僵了神情的蘇定文,一甩馬韁便馬蹄如雷遠去了。 秦嚴的話其實也沒騙蘇定文,句句都是實話,可聽在蘇定文耳中卻是另一回事。 瓔珞說要做正妃,還說若然不能便讓秦嚴離遠點,這不是不知天高地厚嘛,顯然是瓔珞這樣沒分寸,不知高低,結果惹怒了秦嚴,秦嚴已經厭了瓔珞。 怪不得他敲不開公主府的門,怪不得秦嚴根本就不愿見自己,原來是自己太可笑,人家秦嚴都厭了蘇瓔珞,他卻還打著將蘇瓔珞送進靖王府換的靖王世子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