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袒護(hù)

    眾人都離開了花廳，段嬤嬤又吩咐丫鬟們都退散，只留下兩個大丫鬟伺候著，馬氏這才目光沉沉瞧了眼低眉順眼坐在一旁的瓔珞一眼，吩咐道：“去傳他們進(jìn)來吧。另外到前院書房尋三老爺，讓他速速過來?！?/br>
    片刻后，蘇景華便帶著兩個小廝押著個穿短打玄色粗布衣裳的青年男人進(jìn)了屋，而瓔珞已經(jīng)回避到了屏風(fēng)后頭。

    蘇景華進(jìn)來后先行了禮，后頭兩個小廝已經(jīng)將押著的那男人按跪在了地上。

    馬氏面沉如水，指著一旁的錦凳道：“等你父親來了再說?！?/br>
    蘇景華點(diǎn)頭乖順地坐在在一邊，不過片刻蘇定文便匆匆而來，請安見禮后在一旁坐下，瞧向蘇景華道：“怎么回事？”

    蘇景華站起身來，卻道：“是這樣的，今日兒子一早便收到了前吏部尚書遲家的帖子，是遲家少主子發(fā)給兒子的帖子，言道有事相告，在福林樓上等候兒子。兒子聽聞心中奇怪，匆匆趕到福林樓，遲大少爺便將此人交給了兒子?！?/br>
    聽事情居然還扯到了遲家，蘇定文不由蹙眉。

    蘇景華卻繼續(xù)道：“遲大少爺說當(dāng)日我們蘇府回京時路過牛角山那日，恰好遲家的商隊(duì)也經(jīng)過那里，當(dāng)日這惡人在山上動了手腳鬼鬼祟祟行事時，剛好就被遲家商隊(duì)一個小廝給瞧見了。那小廝正是遲大少爺身邊伺候的?！?/br>
    馬氏卻忍不住道：“這倒是奇怪了，此人既是在山崖上動手腳，商隊(duì)即便在牛角山也該在山道上，如何就能正好看到他？既是看到了又如何當(dāng)時不言語，反倒今日才說出此事來??？”

    蘇景華卻不慌不忙，道：“是這樣的祖母，當(dāng)日因是遲大少爺有些身子不適，手中缺了一味藥，偏那牛角山上便有這一味藥，那小廝才被派上山去采藥，可巧就瞧見了這惡人行事的一幕。當(dāng)時那小廝只是遠(yuǎn)遠(yuǎn)看著，還不明白這人鬼鬼祟祟往山下推落石做什么，便也沒甚在意，回去后卻將這事兒當(dāng)成一件趣事兒告訴了遲大少爺。其后，剛好將軍府的太夫人便救了jiejie，而遲大少爺又喚太夫人姨祖母，路上因太夫人生病偶遇后便在太夫人身邊侍奉湯藥。他當(dāng)時聽到j(luò)iejie驚馬墜崖的消息后便想到了小廝說的這件事，只是因當(dāng)時并未抓到這推石頭的惡人，口說無憑，故此便未曾對任何人提起?！?/br>
    蘇景華說罷，指了指那地上跪著的男人，這才又道：“巧的是，昨日遲公子那小廝竟然又在京城遇到了此人，并且將此人給認(rèn)了出來，一路尾隨其到了他的住處，那小廝回去稟了遲大公子后，遲大公子念著jiejie是太夫人喜愛之人，便令人去將此人扭了回去，交給了兒子。祖母，父親且放心，遲大少爺乃是知禮守禮之人，深知非禮勿聽的道理，故此并未審問此人?！?/br>
    蘇景華說著從袖囊中取出了一份紙張里，道：“這確實(shí)方才兒子押回此人后一番審問，得的供狀，父親請看?！?/br>
    蘇景華說完將那張按了手印的紙雙手呈給了蘇定文，蘇定文一目十行的看過，頓時便怒火三丈地一拍桌子，震的其上茶盞咣咣鐺鐺直跳，道：“這個逆子！去，傳二公子過來問話！”

    蘇定文言罷，松枝不敢怠慢，忙福了福身腳步匆匆出去。

    蘇定文這才將手中紙張遞給了馬氏，馬氏瞧過，紙張上卻是招供道，他名叫蔡福貴，乃是宋氏陪房蔡全的兒子，宋氏跟著外任時，留了他父親管理京城的一間米糧鋪?zhàn)?，而他的meimei正是二少爺蘇景飛身邊的通房丫鬟，他的母親早逝，他一直跟在父親身邊在米糧鋪?zhàn)永镱^做活計，這回前往牛角山推石頭下山，正是受蘇景飛的指派。

    馬氏瞧過那供狀卻面色無波，瞧向蘇定文道：“沒見過似你這般急著給自己兒子定罪的，還是朝廷堂堂知府呢，這般沉不住氣，你是如何為朝廷效力的？”

    蘇定文忙站起身來，躬身聽訓(xùn)，父親起來了，蘇景華自然也跟著站了起來，跪在了地上，垂著頭，眼眸中閃過嘲意。

    jiejie說即便證據(jù)確鑿老夫人也會盡力為二哥辯解脫罪，自己先還覺得jiejie對祖母有偏見，興許祖母不至于那般偏心，如今卻是看清楚了。

    幸而jiejie早有安排，不然今日將這罪魁禍?zhǔn)琢嗟酱颂?，只怕也是無功而返，鎩羽而歸了。

    蘇景華想著，那邊馬氏已經(jīng)再度開口，道：“你在州府上斷案，難道也是這般就憑著一張口供便給人定罪了嗎？啊？景飛那可是你的嫡子，是你元配發(fā)妻所出，你是嫌他的名聲太好了嗎，就這么迫不及待地要給他按上一個謀殺meimei的惡毒罪名？！”

    馬氏面色因情緒激動而微紅，整個人禁不住都微微發(fā)抖，蘇定文嚇得跪在地上連聲賠罪磕頭道：“母親息怒，母親息怒，是兒子考慮的不夠周全?！?/br>
    馬氏這才緩了一口氣，道：“你知道便好，這些年景涵和景飛兩個沒跟在你身邊，你便將他們拋在了腦后，你莫要忘了他們才是你的嫡子！出了這等事兒，你不去思景飛是否被人冤枉陷害了，反倒先就定了他的罪，你自己說，你這個做父親的可算夠格？”

    蘇定文忙又磕頭稱是，瓔珞站在屏風(fēng)后，聽著馬氏的話微微勾唇。馬氏只差沒指著他們姐弟的鼻子罵他們冤枉陷害蘇景飛了。偏心成這個樣子，也難為了她還能說的這般冠冕堂皇，理直氣壯。這古代的內(nèi)宅可真是，沒一副厚臉皮根本別想混。

    馬氏見蘇定文態(tài)度還好，這才怒目盯向那跪著的蔡富貴，道：“你說！當(dāng)真是二少爺派你前往牛角山謀害五姑娘的嗎？”

    蔡富貴又不是傻子，早瞧出老夫人的袒護(hù)之意來了，當(dāng)即便哭著磕頭道：“老夫人，奴才從來都沒有出過京城，更不曾往牛角山去過，奴才實(shí)在不知道那遲家的小廝為何非要污蔑奴才啊。”

    馬氏蹙眉，滿臉怒意地道：“滿口胡言！那遲家少爺和我們府上半點(diǎn)干系都沒有，如何還能污蔑到你身上去？再說，你若真沒做這些事，何以會有這份供狀，難道這上面的手印不是你按的嗎？”

    蔡富貴淚流滿面，神情當(dāng)真冤枉到了極點(diǎn)，道：“老夫人明鑒，奴才好好在家中呆著便被遲公子的人抓了去。是遲家少爺，是他非要奴才認(rèn)下這些罪名，還威脅說若然奴才不認(rèn)罪，他就要將奴才身懷六甲的媳婦抓去。奴才沒了辦法，這才按下了手印啊。至于遲家少爺為什么要這樣做奴才就不知道了，五姑娘當(dāng)時在將軍府的船上聽說和遲家少爺同路了好多日呢，興許五姑娘知道原因呢?！?/br>
    蔡富貴的話簡直就是明晃晃的在說瓔珞和遲璟奕有私情，所以遲璟奕才會聽從瓔珞的安排，冤枉他，繼而達(dá)到冤枉陷害蘇景飛的目的。

    蘇景華聽蔡富貴居然倒打一耙，氣的臉色發(fā)青，站起身來沖著蔡富貴便是狠狠一腳，斥罵道：“你污蔑jiejie！”

    蔡富貴被踹翻在地，卻大喊道：“老夫人，三老爺請看，奴才真是被屈打威逼的?。　?/br>
    他這么一喊，馬氏和蘇定文的目光便落在了蘇景華身上，難免帶著些不悅和猜疑。

    蔡富貴見他們神情有變，當(dāng)即乘勝追擊，道：“老夫人，三老爺且想想，京城離穗州府千里之遙，二少爺沒事兒做什么派奴才去加害五姑娘？更何況，從山頂滾下巨石，哪里就能那么準(zhǔn)就能砸到了五姑娘的馬車，難道二少爺就不怕錯傷了三夫人和嫡親的meimei嗎？明明就是一樁意外，為何非要誣陷奴才！”

    蔡富貴言罷，竟是突然大聲道：“奴才所言句句屬實(shí)，敢以死表清白，只求老夫人和三老爺能護(hù)住奴才身懷六甲的媳婦和孩子！”

    他言罷果然整個人都若離弦之箭一旁往旁邊的石柱上撞去，馬氏和蘇定文齊齊色變。

    這若是讓他撞死了，那便是死無對證，且他都以死明志了，這盆污水也算潑在了瓔珞姐弟身上了。

    可惜瓔珞早已囑咐過，蘇景華也早有防備，蔡富貴還沒沖出兩步，人便被兩個小廝緊緊抱住，因沖勢過大，三人一同跌滾在了地上。

    馬氏當(dāng)即一拍桌子，沉喝一聲，道：“休要做這一套，要死要活的，你若當(dāng)真冤枉，誰也冤枉不了你！”

    馬氏言罷便怒目盯向了蘇景華，冷笑道：“你們一人一套說辭，倒叫我和你父親相信誰？”

    蘇景華聽老夫人這分明是要發(fā)作他，袒護(hù)蘇景飛，心已經(jīng)涼到了底，跪了下來，雙眼含淚倔強(qiáng)的梗著脖子揚(yáng)聲道：“我沒有說謊！”

    瓔珞在屏風(fēng)后瞧著這一幕卻是微微搖頭，蘇景飛到底是老夫人和蘇定文的親人，這樣的偏心，那少年不過十歲，還是渴望被疼愛庇護(hù)的年紀(jì)，又不像她是個冒牌貨，想必這次是要傷透了心了。

    不過這樣也好，叫他看清楚了這些所謂的親人，以后便不會那么犯傻，再被胡亂利用。

    墨涵院，蘇景飛聽聞蘇景華帶著小廝押了一個人往內(nèi)宅去了頓時便有些驚慌起來，想了想便沖六福道：“不行，母親被禁足，珍meimei被送家廟，父親根本就六親不認(rèn)，如今只喜歡那一對外室生養(yǎng)的卑賤姐弟。母親和meimei還是常年陪伴在父親身邊的尚且如此，更何況是我呢。不行，我得先往外祖家一趟，將此事稟了才行?！?/br>
    蘇景飛言罷，急匆匆便往外走，六福忙也跟了上去。兩人出了書房的院子，便有個人影從角落里跳了出來，直奔蘇景飛的書房而去。

    而蘇景飛主仆才剛出院子拐上抄手游廊，就有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從一邊花道中溜出奔進(jìn)了院中。偏六福的眼力好，一下子便瞄到了那人影，眼見那身影分明就看到了他們卻不過來請安，還鬼鬼祟祟的往院子里頭鉆，不覺便心生疑惑。

    腦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卻覺不對，那人影分明就是貓?jiān)诟浇坏戎麄冸x開，他跑進(jìn)書房院子做什么？

    六福腦子稍微一轉(zhuǎn)便一驚，道：“二少爺，那封信！”

    蘇景飛也已想到了，面色微沉，轉(zhuǎn)身便帶著六福往書房沖，二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跑到書房臺階下果然便見那本關(guān)著的書房門開了一條小縫。

    蘇景飛沒想劉姨娘竟會如此行事，氣的臉色發(fā)青，幾步上了臺階，還沒踹開房門，那門卻從里頭打開了，一個穿短打的小廝低著頭從里頭沖了出來。

    那小廝瞧見蘇景飛折回嚇得面色一變，竟反應(yīng)極快，撞開擋著路的蘇景飛便沖了出去，一陣風(fēng)般往院子外跑了出去。

    蘇景飛哪里能想到此人會這般大膽，都被發(fā)現(xiàn)了不僅不跪下來認(rèn)錯，竟然還敢來硬的，頓時氣的跳腳，大喊一聲，“狗奴才！給爺抓住他！”

    六福也是一楞，聽聞這身喊才跳下臺階，追著那小廝跑了出去。

    蘇景飛也緊跟在其后，他滿身怒意，只顧盯著前頭追趕著的兩人，剛跑出月洞門不知道怎的，腳下竟然一絆，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便撲倒而下，這一撲當(dāng)真不巧，腦門正好就磕在了一處假山猙獰的棱角上，當(dāng)即便破皮慘叫一聲，身子搖搖欲墜地跌倒在了地上。

    假山后一個低低伏在山石間的人影眼瞧著蘇景飛一頭栽倒，嘿嘿悶笑了一聲，迅速的貓著身子如鬼影般溜走了，他本就長得身材矮小，腳步又輕巧，人也靈敏，竟然半點(diǎn)都未被倒下的蘇景飛察覺。

    而前頭追趕小廝的六福聽到動靜，回頭一瞧，就見蘇景飛捂著額頭，身子依著假山往下倒，鮮紅的血沿著指縫一個勁兒的往下流。

    六福嚇得臉上慘白，哪里還顧得上去追前頭偷信之人，匆忙便叫喊著奔向了蘇景飛。

    “來人啊！抓小賊！快來人！二少爺受傷了！”

    六福這么一喊，竟然真就喊來了人，剛巧便又個穿護(hù)院衣裳的男人從前頭的回廊拐角轉(zhuǎn)了過來，聞聲便大喝一聲。

    “傷人小賊哪里跑！”

    言罷，直接跳過回廊便沖那前頭逃竄的小賊沖了過去，這護(hù)院的身手竟然極為不錯，矯捷的身影很快便追上了小賊，兩下便將其按住雙臂壓在了地上。

    六福見有人抓住了那小賊松了一口氣，將地上躺著的蘇景飛給扶了起來，一抹蘇景飛的后腦卻是破了個洞，竟是一手的鮮血。

    六福臉色微變，還來不及吩咐前頭那護(hù)院將小賊帶過來，那護(hù)院竟然已經(jīng)提著那小賊的后衣領(lǐng)子丟下一句話往前飛奔而去了。

    “我去叫人來！”

    六福還沒來得及開口，那人已跑遠(yuǎn)了。

    而這個拎走小賊的名喚魏虎，力量極大，乃是前不久瓔珞在穗州時買來的，這次三房回侯府，侯府又買了一些下人以供伺候，這個魏虎便以身材高大，力氣奇大的優(yōu)勢被買了下來。

    魏虎拎著的小賊卻是劉氏安排在蘇景飛身邊的小廝栓子，奉命來偷取那封書信的。他此刻被魏虎拎著邊跑邊喊，瞬間二少爺被小賊打傷的消息便傳變了全府。

    消息一路往福祿院傳去，彼時松枝剛剛奉蘇定文的命令出了福祿院往外院來傳蘇景飛過去回話，聽到這個消息，驚地忙忙折返而回，稟了老夫人馬氏。

    馬氏一聽孫子被小賊打傷了，驚地摔了一個茶盞便忙吩咐婆子快快將蘇景飛抬進(jìn)福祿院中來安置，速速請大夫前來。

    不過片刻功夫，蘇景飛便被抬進(jìn)了福祿院的西廂房中，大夫看過開了湯藥，又包扎過了傷口，告知蘇景飛的傷口并不嚴(yán)重，小心照顧很快就能好。

    馬氏這才松了一口氣，一拍八仙桌瞪著靠在床上額頭包著紗布，臉色蒼白的蘇景飛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會遭賊的！”

    蘇景飛有些吶吶不能言，只瞧了眼旁邊站著的六福，六福自然也明白蘇景飛的意思，他正準(zhǔn)備偷偷溜出去找到那護(hù)院和小賊安排一下，不想外頭便傳來了松枝的聲音道：“老夫人，三老爺，那小賊已經(jīng)被護(hù)院押過來了，正跪在院子里等候?qū)弳枴！?/br>
    老夫人聞言當(dāng)即便豁然站起，扶著蘇定文的手便往廊檐下審人而去，蘇景飛不由一驚怒目瞪了眼六福。

    六福卻極冤枉，方才蘇景飛滿臉是血，他根本就顧不上去追回那封信，接著便有一群人擁了過來，而那個護(hù)院和小賊卻不知跑到了什么地方去。

    此刻聽聞小賊被押到了福祿院，六福不敢怠慢忙奔了出去，他到了廊下，老夫人已經(jīng)被扶著在扶手椅中坐下，正怒目盯著那院中跪著的小廝，恨聲道：“給我搜！我到要看看這不長眼的狗東西偷了什么金貴物，竟這般膽大妄為！”

    六福見老夫人竟然上來就問這個，驚地忙跪下道：“老夫人，這是少爺書房院中的灑掃小廝栓子，趁著二少爺不在進(jìn)書房偷了二少爺?shù)某嘟疰?zhèn)紙，被二少爺和奴才當(dāng)場撞破，當(dāng)時他見來了人，便丟了手中要偷的東西企圖逃跑，二少爺急追之色怒火攻心，一不小心才撞在了假山上?！?/br>
    六福這般說，就是怕被當(dāng)場搜出那封書信來，誰知他這邊說著，那邊魏虎卻根本半句沒聽，只聽從老夫人的在小廝懷中一陣亂摸，很快便捏了一張信出來，道：“咦，老夫人，三老爺，這里有一封信。旁的倒沒發(fā)現(xiàn)什么?！?/br>
    六福剛稟完就聽到了這句話，抬頭就見那護(hù)院晃著手中書信幾步到了三老爺身前，將信交給了蘇定文。

    六福臉色一白，只覺今日當(dāng)真是天要亡人，這事兒也太巧了點(diǎn)。

    蘇定文抽出信一目十行的看完，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頓時氣的面色都紫青了，恨聲道：“劉姨娘！去將劉姨娘給我?guī)?！?/br>
    言罷，蘇定文便將書信呈給了馬氏，道：“母親看看，可是兒子冤枉了那孽子！”

    馬氏匆匆看完，一時臉色極為不好，可對于養(yǎng)在身邊疼寵長大的孫子蘇景飛，老夫人卻是不能撒手不管，又因覺著沒教導(dǎo)好蘇景飛在兒子面前失了顏面，又因方才還袒護(hù)著此刻這封信便明晃晃打了自己的臉，一時間竟是喘息加劇，一個激動背過了氣兒去。

    眼見著馬氏翻著白眼就要暈厥過去，蘇定文一驚，慌忙上前掐著馬氏的人中，段嬤嬤也忙撫著馬氏的胸，助她呼吸，馬氏這才慢慢好了過來。只臉色卻難看的嚇人。

    蘇定文忙吩咐下人將馬氏抬回屋中，又吩咐了去將大夫請回來，這才直奔西廂房，他進(jìn)了屋，蘇景飛正坐在床上和六福說著話，顯然已經(jīng)知道了事情暴露的消息，見到他進(jìn)來，蘇景飛身子一縮，忙從床上站起身來。

    蘇定文瞧著這個兒子，一時只覺渾身都是奔涌的怒氣，手段殘忍，加害親meimei也就罷了，這樣的年紀(jì)了，還耳根子如此之軟，被個內(nèi)宅姨娘所cao控，行事沖動，不計后果?？尚Φ氖?，行事還不嚴(yán)密，竟讓人抓住了尾巴，臨到最后又慌亂糊涂，沒有一點(diǎn)應(yīng)變能力。

    這樣的兒子，有了還不如沒有，這種窩囊廢，還能靠他做什么，沒得留著敗壞門風(fēng)，拖他后腿！

    蘇定文想著渾身都發(fā)起抖來，順手便從旁邊的條幾上撈了根雞毛撣子便沉聲道：“逆子！將你祖母氣成那個樣子，看為父不打死你！”

    他說著沖上去揮著雞毛撣子便往蘇景飛身上招呼，蘇景飛細(xì)皮嫩rou，哪里受過這樣的苦，一時哎哎叫著四處跳腳，蘇定文見他竟然敢躲，氣恨愈甚，抽打的更加用力，沒幾下竟將雞毛撣子生生打斷了，瞧了瞧索性抽了腰間腰帶繼續(xù)招呼，一時間西廂房中一陣的雞飛狗跳。

    劉姨娘被帶過來時，大夫已經(jīng)為馬氏診脈開了藥方，馬氏這會子已好了很多，被段嬤嬤扶著靠在大迎枕上。而蘇景飛也被帶了過來，和劉姨娘一并跪在了屋中。

    蘇定文沉著臉坐在一旁，屋中只留了幾個心腹之人，閑雜人皆已被趕了出去。

    馬氏盯著地上跪著的蘇景飛目光沉痛，宋氏懷著蘇景飛時，也不知是為何，莫名其妙的懷相幾度不好，兩三次都有小產(chǎn)的跡象，幾乎是一路吃著藥才將蘇景飛給保了下來，蘇景飛生下來后也極瘦弱，身體一直不好。

    因是這個的原因，馬氏對蘇景飛一直疼愛有佳，什么都順著他，加之蘇景飛又和四老爺極為投緣，故此便養(yǎng)成了又一個紈绔。此刻馬氏瞧著被打的衣衫散亂，渾身多處破裂，臉色慘白的蘇景飛，到底還是心疼孫子，先就抄起手邊的茶盞沖蘇景飛丟了過去，怒斥道：“祖母心疼你，你便是這樣回報祖母的？被一個丫鬟出身的姨娘驅(qū)使，你可當(dāng)真是出息的很啊！”

    自生出小賊之事來瓔珞姐弟便一直冷眼旁觀，一言不發(fā)，此刻蘇景華站在蘇定文的身邊，而瓔珞卻坐在馬氏的身邊。

    聽到馬氏的話，瓔珞瞧了眼在蘇景飛身前摔的四分五裂的茶盞，心中一片清冷無波。馬氏這話聽上去是責(zé)罵蘇景飛，可卻一下子給蘇景飛定了罪，他不過是聽信了劉姨娘的話罷了，這件事，劉姨娘是主謀而蘇景飛不過是從犯而已。

    蘇景飛也不是個真傻的，事情鬧到這一步，他也不敢再強(qiáng)行辯駁，滿臉羞愧的磕頭道：“祖母，父親，我錯了，我當(dāng)時看了劉姨娘的信太生氣了，便一時糊涂做了錯事。我這也都是為了母親和meimei不平啊?！?/br>
    馬氏聞言冷哼一聲，卻是拉住了身旁瓔珞的手，疼愛的道：“祖母知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祖母是不會放過興風(fēng)作浪的惡人的！只你二哥哥到底是親兄長，他以前沒見過你，感情不深，這才會被人欺瞞蠱惑，做出了此等錯事來，祖母知道你是個好的，心底良善，寬厚大度，他如今已經(jīng)知道錯了。且又自食惡果磕破了腦袋，人也被你父親打了一頓，也算受了教訓(xùn)，你看祖母罰他在家中閉門思過半年，禁足在墨涵院中不準(zhǔn)出門一步，讓他好好讀讀圣賢書，可好？”

    馬氏說著已盯向了蘇景飛道：“孽障，還不快給你meimei賠禮道歉，請求你meimei寬恕你！”

    蘇景飛便忙瞟了眼面沉如水的蘇定文，沖瓔珞道：“五meimei原諒二哥吧，都是劉姨娘，是她說母親被父親責(zé)罰，珍meimei被送往家廟都是五meimei陷害所制，二哥哥信以為真了，才會行了錯事，五meimei原諒二哥，二哥以后定當(dāng)好好彌補(bǔ)五meimei?！?/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