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這個節(jié)日雖沒有仙劍大會的規(guī)模,卻比其更加盛大和熱鬧。因為儀式后會舉行各種活動,有競技類的有益智類的也有游戲類的,都是娛樂為主,沒有打打殺殺。夜里海面上會燃起一堆堆篝火,夜空中會飄滿一盞盞五光十色的花燈,有各種各樣的節(jié)目和表演。歡聲笑語,曼舞輕歌。 例如競技類的節(jié)目有御劍射箭,即踩著飛劍在天上飛,然后把一個又一個星星一樣的光球拉開弓射下來,射得越多的獎勵越多?;ㄇЧ巧洗螀⒓泳兔恳患涑觯诳罩斜P旋追逐著,串糖葫蘆一樣串了一箭桿的星星。 還有一些在空中蹴鞠,在海底尋寶捉魚,回答桃吉等老學(xué)究的提出問題的游戲。有些無聊有些有趣,不過是讓拼命修習(xí)法術(shù)的大家能夠有個機會休息放松,多親近動物和自然,早日接近所謂的天人合一。 白子畫的面色已經(jīng)蒼白到不正常,越來越像一座冰雕,不靠法術(shù)很難遮掩,所以大會從頭到尾一直沒有露過面。 花千骨也不想去,想留在絕情殿陪他,卻又經(jīng)不住糖寶打滾耍賴,也不好拒絕輕水的邀約,只好跟著一起去了。 沒想到二人剛下到長留殿,就碰到霓漫天。 花千骨這么久以來都盡量避開她,師父已經(jīng)誤會她了,她不能再跟她起什么沖突。 霓漫天見到她氣得腸子都綠了。 “花千骨,你……你……你……”想要提到東方彧卿和那件事卻是半點都說不出來,舌頭完全不聽她的指揮。 “我,我,我……我什么?”花千骨有些好笑的看著她。 霓漫天氣急敗壞的一跺腳:“算你狠!花千骨,你給我記住了??!這些我總有一天會千百倍的全部還給你??!” 花千骨看著她氣洶洶離去的背影輕輕嘆一口氣。這個梁子,看來是越結(jié)越深了。 第65章 驚天一吻 朔風(fēng)漂浮在空中,足尖輕點一盞透明的花燈,隨意披散的發(fā)在夜空里飄飛,略顯凌亂。黑巾蒙面,仍然只露出一雙叫人摸不透的眼睛。 他安靜的從高處俯視著下面的花千骨,他不是擅長說話的人,說出來的話通常也不太好聽,所以這些年早已習(xí)慣默默的看著她,哪怕眾人一起對酒高歌時他也只是安靜的坐在角落里,不近不遠(yuǎn)的距離,這樣就很好了。 只是這次回長留山她明顯和以前大不一樣了,似乎總是避著眾人,整天心事重重的樣子,時不時的發(fā)呆走神。 他不懂,這世上有太多事他都不懂,所以他一直努力去學(xué)去觀察。他以前一直覺得花千骨像水晶一樣,簡單到就連他都能一眼看透。可是現(xiàn)在這塊水晶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憂郁的水霧,叫他怎么都看不清楚。 “糖寶跟我去玩吧?我們?nèi)ズ5卓幢硌莺貌缓??”落十一一臉無害的微笑。 “呃……”糖寶調(diào)過頭看看面色蒼白的花千骨,它想多陪陪骨頭,這些天她都累壞了。 花千骨想要說什么最后還是咽了回去,然后笑著跟糖寶揮揮手:“去吧,玩得開心點,我有些累了一會早點回去就不等你了?!?/br> 望著落十一遠(yuǎn)去的背影,花千骨微微皺起眉來,同樣的溫文儒雅,但是落十一就如一塊久經(jīng)打磨的玉,穩(wěn)重圓滑,和云隱身上的溫柔隨和,東方彧卿身上透出的狡猾,笙簫默身上的慵懶又完全是不一樣的感覺。他總是很小心的隱藏自己的鋒芒和個性,也不知道是怕戳傷了別人還是為了保護(hù)自己。 除了在糖寶面前會展現(xiàn)出完全不一樣的一面來,在任何人面前都是成熟內(nèi)斂,是個讓人放得下心依靠和倚仗的人。做事永遠(yuǎn)完美無可挑剔,就連世尊也總是信任的把長留大大小小的事交予他去做。這樣的男人霓漫天會喜歡上是很自然的事情,花千骨卻隱隱有些憂心。 輕水拉著她四處轉(zhuǎn)悠,一面不時的跟她提起軒轅朗。但是花千骨畢竟和他接觸的時間太短,輕水的很多問題她都答不上來。 例如軒轅朗喜歡什么,平時都愛做什么,喜歡吃什么等等…… 花千骨羨慕輕水提起軒轅朗那種毫不掩飾的幸福的笑容,不像她需要埋藏的越深越好。 周圍到處都一片歡聲笑語,平時修煉太苦,壓抑太久的弟子們都在盡情戲耍?;ㄇЧ怯X得大腦里嗡嗡一片,吵得頭暈。便跟輕水說要隨便走走,輕水道她大傷未愈,再三叮囑,終于放她離開。 花千骨御劍飛出長留山幾里遠(yuǎn)的海面上停下來,因為今天節(jié)日,所以長留山附近百余里都可以自由來去。 她覺得胸口悶著疼,身子沒來由的虛脫無力。特意穿上的高領(lǐng),遮住脖子上消了又有,有了又消的殘留幾個齒印。她現(xiàn)在連低層次的療傷的法術(shù)都使不出來了,血液快速的流失,也瀉盡了她的內(nèi)力和真氣。 每次師父吸她血時她都心疼的難受,然后收集神器的決心便更加堅定了,她不要師父變成這個樣子,只要可以給他解毒就算死她也在所不惜。 圓月很大一個的倒映在海上,她如履平地的站在月影中間,沐一身月光清輝。 突然一盞花燈漂浮樹葉一樣飄落下來,花千骨伸出手接住,抬頭一看是朔風(fēng)。不經(jīng)意間的哀傷和脆弱叫他給看見了,不由得微微有些窘迫。連忙有話沒話的問道:“你怎么在這?不跟大伙一塊去玩?輕水跟我說,有個新入門沒多久的弟子跟你表白了,長留山好不容易過個節(jié)你不陪陪人家,又一個人到處瞎轉(zhuǎn)悠?!?/br> 朔風(fēng)隨便往海面上一躺,水面波紋蕩漾,粼粼閃閃,卻半點沒有沾濕他的衣裳。 “為什么?” 花千骨蒼白無力的笑,她現(xiàn)在可沒他那功力,只能勉強在水面上站著不落下去。 “你不是沒拒絕人家么?現(xiàn)在整個長留山都知道她是你的小女朋友啦?輕水每天都在我耳邊嘮叨說那個女子如何如何的溫柔漂亮?!?/br> 朔風(fēng)一點也不關(guān)心看著月亮:“我連她的名字都不記得。” 花千骨一頭黑線:“你不喜歡她?” 朔風(fēng)奇怪的看著她:“喜歡是個什么東西我都不知道?!?/br> 花千骨無可奈何了,最后卻又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永遠(yuǎn)不要知道那是最好。” 朔風(fēng)見她神色又凝重起來,從懷里掏出一個夜明珠狀的東西,圓圓的,發(fā)著光,就是底下多了兩只透明的蹼,大大的黑色眼睛骨碌碌的轉(zhuǎn)著。 “滾滾魚!”花千骨驚異的跑過去,對著圓圓的很有彈性的魚頭戳來戳去。滾滾魚和糖寶一樣是小妖精不是魚,但是一般都生活在水面上,可以自由在水面上滑行,就好像球在水面滾來滾去,餓了就沉到水底吃些小魚小蝦。 朔風(fēng)在它身上施了點小法術(shù),它就不能再沉到水底了。然后在海面上皮球一樣拍了拍,可以彈老高老高。 朔風(fēng)一撒手,滾滾魚就飛快的在水面滑行前進(jìn),速度快的不可思議。海面上頓時出現(xiàn)一道銀色的扭扭曲曲的水線。 “你怎么把它拿出來了?”節(jié)日里,常常有這種抓滾滾魚的游戲,有時候是許多許多只看誰抓的多,有的時候是眾人爭搶一只。 滾滾魚非常機靈,跑的極快,而且滑溜溜的,如果不用法術(shù)極難抓住。 朔風(fēng)望著她道:“比不比?” 花千骨擼起袖子,他們還從未比試過,那這次就比比抓滾滾魚吧!說著一溜煙就從海面滑出了老遠(yuǎn),劃破腳下水面的圓月。朔風(fēng)看她有了幾分精神,眼中微微有了笑意。也立馬跟上,和她爭搶起來。兩人你追我趕,推來擠去,玩的不亦樂乎。 此刻白子畫正站在絕情殿高高的露風(fēng)臺上俯視周下。這個他守護(hù)了百年多的仙山此刻整個燈火通明,花燈萬盞,充滿了笑聲與勃勃生機。而他卻如殿上那些桃花樹一般正慢慢凋謝枯萎。 這些日子,他除了毒發(fā)時候,便是晝夜不眠的在寫書,或者說,在寫遺書。他知道自己對于長留山對于整個仙界的重要性,也知道自己責(zé)任仍未盡完。 當(dāng)初師父傳位給他之時曾說:“子畫在,可保長留千年基業(yè),可守仙界百年平安。” 可是他還是讓師父失望了,他甚至連自己都救不了自己,甚至還要靠小骨的血才能茍延殘喘。 當(dāng)初收小骨為徒時他還有與天一搏的傲氣,現(xiàn)在卻只能聽天由命。盡量將那個時間將后推遲,然后嘔心瀝血將推算到的將來會發(fā)生的事還有對策一一記錄下來,以助長留和仙界度過一個個難關(guān)。 他以為他早已一切皆空,心無掛礙??墒窃降竭@個時候,他這才發(fā)現(xiàn)內(nèi)心還慈悲著世人,掛心著長留山,更放不下這唯一的徒弟。 很輕易的便能一眼望到遙遠(yuǎn)海面上的花千骨,正在和朔風(fēng)一起追逐滾滾魚。海面上輕盈的滑行著,猶如天空中的飛鳥。 自己有多久沒有見過她這么開心的笑過了呢? 一陣寒風(fēng)吹來,白子畫竟覺得有些冷。大限將至,只是,還有一些事沒有交代完,再多給他一點時間,只要再一點點時間——讓他把長留山和仙界的事情安排完,讓他再多陪陪多教導(dǎo)這個孩子…… 白子畫輕嘆一聲,薄唇蒼白無血色,睫毛月光下沾濕晶瑩的露水,投射在蒼白如冰雕的臉上顯得更加出塵。白衫暈化淡入煙霧,叫人怎生都抓不住。遠(yuǎn)遠(yuǎn)望去,竟是比天空中巨大的圓月還要光彩耀人。 他對疼痛的感覺已經(jīng)遲鈍,只是突然感覺身子有些不妥,似是有毒發(fā)的傾向,無奈的搖搖頭,轉(zhuǎn)身飄然下了露風(fēng)臺,回自己房間去了。 而花千骨氣喘吁吁的終于搶先一步把滾滾魚捉到了懷里,仰天哈哈大笑起來。 “我抓到它了……” “千骨!” 朔風(fēng)就這樣看著她笑容慢慢在臉上無力塌方,眼睛一閉,身子一沉,整個人撲通一下掉進(jìn)了水里。 飛奔而至,一只手便把她從水里提了出來。渾身濕淋淋的,猶如落湯雞。 朔風(fēng)嚇壞了,拼命的叫她,輸了許多真氣進(jìn)她體內(nèi),才發(fā)現(xiàn)她竟虛弱到這個樣子。 花千骨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笑道:“你看我,怎么這么不小心站著就睡著了,實在不好意思,麻煩你送我回絕情殿一下好不好?” 朔風(fēng)連忙抱起她直接向長留山絕情殿飛了回去。 感覺到花千骨回來還有別人的氣息,白子畫從房間里出來,看著朔風(fēng)倉促的落地,抱著渾身濕透了的花千骨。 “誰準(zhǔn)你上絕情殿的?”白子畫冷道,看著花千骨在朔風(fēng)懷里直哆嗦著。 “對不起尊上,千骨突然暈倒了,所以我送她回來?!彼凤L(fēng)這么久以來一直沒見過他,心里陡然一驚,尊上怎么會受這么重的傷,幾乎仙身盡失。 他上前想要把花千骨遞給他,未料白子畫卻退了一步。他正在毒發(fā),隔那么遠(yuǎn)都還能聞到花千骨鮮血的味道更別說碰她了。 “你把她送進(jìn)房里吧。” 朔風(fēng)第一次上絕情殿,對四周很不熟悉,直接便往白子畫房里走。白子畫想要說花千骨的房間不是這個,卻又懶得開口,只想快點打發(fā)他離開。 “千骨怎么會突然暈倒呢?居然還是因為貧血?”朔風(fēng)因為擔(dān)心,語氣里忍不住隱約帶了點質(zhì)問的味道。白子畫是她最敬愛的師父,為什么沒照顧好她,連這點事都沒注意到呢? 白子畫心頭震了一下,冰冷道:“好了,你可以走了?!?/br> “是,尊上。”朔風(fēng)把花千骨放在白子畫榻上,突然見瞥見她脖子上的牙印,整個人都愣住了。轉(zhuǎn)過頭直直的盯了白子畫兩秒,然后轉(zhuǎn)身向外走去。 “擅闖絕情殿,別忘了到戒律堂去領(lǐng)罪。” “弟子遵命。”朔風(fēng)語調(diào)堅硬,帶著一絲不解,又帶著一股憤懣,一陣風(fēng)般便刮走了。 白子畫走到花千骨跟前,見她往日孩童模樣的圓潤臉龐如今比自己更慘白了三分,心頭不由一緊。 手觸著她肩,將她濕透的衣物瞬間蒸干,又度了不少真氣給她。 花千骨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滿臉抱歉:“我怎么跑到師房里來了,對不起,我馬上回去?!?/br> 勉強下榻,搖晃著走了兩步,因為暈眩一頭便往下栽,白子畫連忙上前扶住她,花千骨正好撲倒在他懷里。 以前他們師徒也有過無數(shù)次的擁抱,可是從未有這次這么緊這么奇怪過?;ㄇЧ且呀?jīng)開始發(fā)燒,渾身guntang如火,而白子畫依舊冷得像冰一樣。 花千骨只覺得身體一涼,十分舒適,迷迷糊糊攀著眼前物體便再不想動了。 白子畫瞬間聞到花香血香上百種氣息,頭腦嗡的一下,毒便再也壓不住了。牙很輕易便尋著她脖子咬了下去,溫?zé)岬孽r血從如他齒間溢出來,滴落在花千骨的脖子和發(fā)上。 花千骨悶哼一聲,仍是一動不動的緊緊抱著他,不愿放開。 可是這次白子畫吸得比哪一次都用力比哪一次都疼,雙手緊緊摟著她小小的身子叫她快要不能呼吸。 “師……”花千骨微微清醒了一些,試圖從他懷抱里掙脫。白子畫的牙卻咬得更深了,感覺到血液迅速的從體內(nèi)流走,又是銷魂又是疼痛,花千骨緊緊咬住下唇拼命忍住。 此時一只紙鳥從窗外飛了進(jìn)來,在房間里繞著二人轉(zhuǎn)了好幾圈,卻完全沒被注意到,最后掉落在二人腳邊地上。 花千骨知道再這樣下去自己就要被師父吸干了,師父的毒尚未得解,她怎么能就這么死?拼起全部力氣,銀光一閃,震開了白子畫。 白子畫目中光彩全無的抬起頭來,唇上還帶著鮮血,有一些還沿著嘴角流淌了下來,滴落在他雪白的衣袍上。 “師父……”花千骨看著他空洞的眼神,心中突然閃過巨大恐慌。 白子畫望著被她因用力而被咬破的沾滿血的雙唇,輕輕闔動著,如此鮮紅誘人。忍不住竟傾身覆了上去。 第66章 甜蜜血腥 花千骨頓時就懵了。 原來天荒地老也不過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