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jié)
阿四有理行天下,胸脯一挺,一點不怯場地回瞪過去! 不料,蘇幕遮不但不怕她不心虛,反而神思一恍。一雙烏溜溜的眼珠如有神智般地隨著阿四那一挺,直溜溜落到了鼓囊囊的胸脯之上。 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喉頭情不自禁地一動——“咕咚!” 好大一口口水,吞得好響! 阿四羞憤欲死,淚珠都開始在眼眶中打滾,捂住自己的胸口囁嚅道,“色......色鬼......” 蘇幕遮聽后忽地回過神來,臉色奇跡般地一變,正色道,“胡說,誰,誰要摸你的胸?” “......” “放心吧,我真的什么也沒看到?!碧K幕遮見阿四一副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模樣,偷偷瞄了眼她的胸口,喃喃嘀咕道,“再說了,你那里,什么也沒有......” “啪!” 再一次清脆嘹亮的一聲過后,蘇幕遮另半張臉也光榮地腫了起來...... ☆、第4章 .13丨 京都的天,就好似的女人的臉。 昨日還晴空萬里,今日卻猛然變色,天地間盡是一片陰霾。 風(fēng)冷如刀,呼呼作響,刀刀劃在吳語的臉上,冷得他雙眉緊皺,禁不住再次攏了攏衣袖。 李貴妃昨夜與太后娘娘徹夜長談,今晨一大早又急招李府門人入宮,可謂是動作頻頻。而乾坤殿卻恰恰與之相反,空空如寂,不見人蹤。據(jù)聞,陛下昨夜竟歇在了荒廢已久的西宮,甚至連早朝也未去。 要知道,武帝勤勉,哪怕是當(dāng)年八皇子與武后相繼去世,他也未曾缺席過早朝。此次破天荒地逍遙西宮,也不知是何道理。 吳語看著近在咫尺的東宮長嘆一口氣,暗嘆:風(fēng)雨欲來,今日注定不是平凡的一天啊。 他看了眼身后的小轎,示意轎夫?qū)⑷颂テ?,然后整理了衣裝,緩緩朝太子寢宮行去。 太子軒轅徹正在潑墨作畫,見吳語進來后手中不停,道,“不用勸了,即使那皇陵中真有什么虎符,孤也不會讓人插手。此事風(fēng)險過大,太容易被父皇猜忌了。” 吳語行禮后站在一側(cè),垂頭道,“殿下,此次恐怕要非進皇陵不可了?!?/br> “哦,此話怎講?” 軒轅徹手中微頓,吳語卻躬身再次一禮,道,“臣下懇請殿下移步偏殿,相信您只要見了此人,必然會有大收獲?!?/br> “誰人如此神秘?”軒轅徹眉頭微挑,略一思忖后將畫筆放下,道,“也罷,孤便隨你走一遭?!?/br> 軒轅徹沒過多久,便見到了這位神秘人物。 這是一個女人,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 艷而不妖,豐而不腴,墨發(fā)襯著玉肌,端的是一個標(biāo)致美人兒。 美人兒卻也不完美。 軒轅徹只是粗粗一看,便發(fā)現(xiàn)她好似行動不便,只能安安靜靜地躺在榻上無法動彈。但即使無法動彈,美人兒也知曉如何才能更美。 只見她秋波流轉(zhuǎn),雖是不動不語,卻也能媚色無邊,直撩得人口干舌燥,心動不已。 “你是誰?” 美人兒聞言笑了,唇角微微勾起,彎著眼睛朝他輕輕點頭作禮。 吳語見狀上前一步,輕聲道,“回殿下,此女遭遇坎坷,不但遭人割舌頭廢武功,連手筋腳筋也被全數(shù)挑斷,手段之殘忍簡直前無古人后無來者。臣下找到她的時候,她......她正身陷京都最低等的娼寮?!?/br> “這些與孤何干?”軒轅徹想歸想,卻并未真正說出口。他眉間微皺,再次抬眼去看那美人兒。 美人兒或許回憶起某些不好的片段,眼神陰鷙,臉色陰沉。只是轉(zhuǎn)眸間看到軒轅徹看過來,便連忙調(diào)整了表情,一臉柔弱地掉起了眼淚。 “吳語說你有價值萬金的情報,一定要當(dāng)面說與孤聽。如今孤親自前來,你可以說了。”軒轅徹說到這里一頓,遲疑道,“只是你怎么說呢?” 那女子聞言將眼淚一收,笑著將目光落到自己的右手食指上。 軒轅徹這才發(fā)現(xiàn),她那食指上綁著一根細細的黑色碳條,而碳條之下還墊著一張白紙。 美人兒指尖微動,那碳條便緊跟著在白紙上滑動起來。 沙沙沙...... 沒過多久,白紙上便出現(xiàn)了兩個字——皇陵! 軒轅徹渾身一震,吃驚不已地看向那美人兒。美人兒卻似早有預(yù)料一般,抬眸朝他傲然一笑,然后用指尖寫下了一個驚天大秘密! 蘇幕遮也有自己的秘密,包括身份,包括陰司,也包括皇陵。 阿四有很多想要問,最終卻因為他那張微腫的臉龐,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下手,好像重了點...... 蘇幕遮何許人也,只一眼便猜出了阿四心中所想。 天啊地啊佛祖啊,這祖宗總算消氣了! 于是,他幾下脫下外衣,然后一下兩下三四下,幾下便蹭到了阿四身邊,道,“你的外衣一直未干,先披我的吧,若是得了風(fēng)寒可怎生是好?” 一邊說著,一邊手忙腳亂地幫阿四披衣裳系帶子,末了還討好道,“阿四,你頭發(fā)亂了,我來幫你梳一梳?” “梳子都沒有,你怎么梳?”阿四冷靜下來后也想明白了,無非是這廝趁著救她揩油而已??蜌w揩油,到底還是救了自己。更何況,她對他...... 蘇幕遮見阿四口氣別扭,卻愿意搭理自己,一時間高興得張嘴就笑。他心情頗好,便也不講究,一屁、股坐在了阿四身側(cè),道,“有我在,還要梳子作甚?” 挺平常的一句話,偏偏聽得阿四莫名緊張,連胸口也砰砰直跳。 蘇幕遮裝作什么也不知道,只專心致志地幫阿四理頭發(fā)。他一手松松抓住一把頭發(fā),另一手卻五指微張。然后以手作梳,小心地地為她理順發(fā)絲。 阿四的頭發(fā)濃密烏黑,如瀑布一般從頭頂瀉下,一直垂到腰間。女人的發(fā)絲一般柔韌細軟,她的卻與眾不同。雖然也足夠漂亮,卻是又粗又硬,厚重不已。 都說發(fā)如其人,那是不是意味著,這頭發(fā)的主人會是個倔強固執(zhí)的人呢? 當(dāng)然是啦! 蘇幕遮不自知地笑了起來,手指輕柔地穿梭在粗長的發(fā)絲之間,一下又一下,好似撫、摸世上最珍貴的寶物,深怕一個不小心,便會傷了她,弄疼她...... 阿四耳畔全是男人濕濕熱熱的呼吸,而那修長的指尖,總是有意無意地摸到自己的頭皮。她再一次忍不住臉紅了,總覺得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全是說不清道不盡的曖昧。 躲閃間,她瞄到了腳邊波光漣漪的水面。 青衫白衣,燭光微華,一男一女二人靜靜地相依在一處。 男子柔情款款,正在溫柔地替女子梳頭。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劃過那滿頭青絲,帶起了無限繾綣與綿綿憐愛。 看著看著,阿四眼中一酸,險些就要落下淚來。 曾幾何時,也有這么一個男人,替她描眉梳發(fā),替她輕綰發(fā)髻。只是,當(dāng)時有多甜,后來便有多痛。他們的情愛啊,都敗給了時間,敗給了權(quán)欲,敗給了人心...... 時隔多年,當(dāng)她再次鼓起勇氣去相信,是不是能收獲不同的東西呢? “蘇幕遮?”她想問一問,多問一問,去了解他,去真正地認識他。 “嗯?!碧K幕遮大概猜到她想問什么,便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沒事,我們現(xiàn)在有很多時間。你來問,我來答,好不好?” 四壁之上鑲嵌著小燈,燈上燃著微微的光。蘇幕遮剛才說過,那并非一般蠟燭,乃是用?堝奕擻閿透嗨?叮?刪?倌甓?幻稹?lt;brgt 阿四并不清楚這燈光會不會滅,也不想知道。此時此刻,溫情脈脈,她最想問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她說,“蘇幕遮,我們一定要進皇陵嗎?” “是的,必須要進去?!?/br> “可是,入口在哪里?”阿四環(huán)顧了下四周,嘆息不已,“可惜皇陵的地圖被我弄丟了,否則借著那份地圖,也許可以進去的?!?/br> 話沒說完,她又自顧自搖了搖頭,否定道,“也不行,就算有地圖,你我二人對機關(guān)暗道一竅不通,進去也是送死?!?/br> “誰說我不懂機關(guān)暗道?” 阿四聞言一驚,愣了半晌,道,“你,你怎么什么都會?你到底還有什么是不會的?” “我不會討女孩子歡心啊......”蘇幕遮斜睨阿四一眼,若有所指地笑了起來。 阿四不樂意了,氣呼呼地跺了跺腳,道,“說正經(jīng)的!” 蘇幕遮這次很聽話,果然立馬正經(jīng)了。他肅了一張臉,回憶道,“一切,還要從陰司的善賞司規(guī)儀身上說起?!?/br> ☆、第4章 .14丨 “規(guī)儀,原名劉儀。不但是陰司的善賞司,更是劉從道的女兒?!?/br> “劉從道?”阿四驚奇不已,道,“皇陵建成后,意外溺死于湖中的前任工部尚書劉尚書?” 蘇幕遮卻意外地瞧了她一眼,道,“沒想到你也知道此事,不錯,他就是規(guī)儀的生身父親。但是他并非溺死,而是死于武帝之手?” “武帝?”阿四奇怪道,“劉從道他親自設(shè)計督建了皇陵,難道是武帝怕他泄密?可是,他不是武帝一手提拔的寒門子弟嗎?再說了,你怎知他并非溺死?” “劉從道乃是江南人士,真正的水中高手,你覺得他可能輕易溺死于水中嗎?再者,這世上,只有一種人最能保守秘密,那就是死人。只有劉從道死了,皇陵的所在才能真正成為絕密?!碧K幕遮說到此處冷冷一笑,道,“可惜武帝雖然下手很快,劉從道卻也并非一無所知。他暗中私藏了一份圖紙,并將整個皇陵的機關(guān)排布強行灌輸給了自己才九歲的女兒。” 阿四渾身一震,道,“那圖紙,就是......” “那圖紙幾番輾轉(zhuǎn),最后落到軒轅徹手中。為了掩人耳目,他便巧妙地將你的畫像覆了上去?!碧K幕遮略有愧色地看了她一眼,轉(zhuǎn)換話題道,“而曾經(jīng)的千金大小姐劉儀,在其父死后化名規(guī)儀,投入到了陰司門下。也是從那一天起,五歲的我便又多了一門必修功課——機關(guān)之術(shù)?!?/br> “既然規(guī)儀熟悉皇陵機關(guān),只需讓她領(lǐng)路便可,你又何必親自研習(xí)?” 對于阿四的天真,蘇幕遮報以一笑,道,“人心難測,海水難量,將籌碼壓在別人身上豈是明智之舉?更何況,規(guī)儀雖是女流之輩,卻從小心機深沉。一面委身陰司,一面卻牢牢將皇陵秘密握在手中,從來都不肯向任何人泄露分毫。若非看在她母親的份上,我早已大刑伺候,撬開她的嘴巴了。” “她的母親又是誰?” 蘇幕遮語氣一頓,環(huán)顧了下四壁才緩緩道,“她的母親是何姑,是我娘親身邊的大侍女,最終陪葬在了這皇陵之中......” “???”阿四不由得驚呼,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其實,規(guī)儀若是一心一意只為我陰司著想,我或許會如她所愿??紤]娶她為妻,或者替她手刃仇敵,可是.......”蘇幕遮說道此處臉色一寒,陰沉道,“可是她卻終究太蠢,不但自作聰明地威脅我,竟然還暗中動我陰司的根基!陰司,乃由我娘親親手所建,是我報仇雪恨的一大助力,怎能由她胡作非為?既然她不義,就不要怪我不仁!” “以愛之名,行傷害之事嗎?”阿四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些事情,見蘇幕遮滿臉陰狠,便輕聲道,“那,規(guī)儀她......” “規(guī)儀?應(yīng)該早就投胎去了吧?!碧K幕遮淡淡一笑,道,“娘親慘死,蘇家敗落,我更是如喪家之犬,茍且偷生于草野。如今臥薪嘗膽,籌備多年,怎能容忍她壞我大事?” 話到此處,阿四又想起他暗道中的那番言論,便道,“蘇幕遮,你娘親,真的是你父......哦不對,你娘親武后,真的是被武帝害死的嗎?” 蘇幕遮聽后不言不語,只勾著唇角冷笑不止。阿四見狀微微害怕,略一思忖,道,“那,你要做的大事,是什么,造......造反嗎?” 蘇幕遮總算又將目光落回到阿四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