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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背撕裂一般的疼,好在沒有紅腫,只是崩裂了出了些血,看著嚇人罷了。 上好藥之后,叢韜光便拿著一把匕首擱置在張烈的枕頭底下,說:“大人,今晚您安心睡著?!?/br> 張烈想打起精神也沒了力氣,手腳都是沁了冰似的冷,倒在床上不下片刻就昏睡過去。 夜半無人,明明是個大晴天,卻愣是沒有一點月色。 黑云將天遮掩了個嚴嚴實實,偶爾透露出半點星光也是模糊的。 冬日的荔城沒了犬吠蟬鳴,安靜得不行。三更天的時候,外頭才傳來打更的聲音。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叢韜光瞇著眼假寐,聽到這遙遠的聲音,睜開了眼睛。 五六個人聚集到院門之中,腳步沉重,并無掩飾的殺氣。黑云漸漸消散,露出半點月光與那刀尖上一反射,激得叢韜光直接推門而出,提起一把長劍對著來人刺過去。 叢韜光是文樂部曲,以前是養(yǎng)在文樂他爹手底下的死士,能力自然不可小覷。以一對六,將對方打得潰不成軍。 “盡心盡力,做好父母官,為何唐大人如此趕盡殺絕?” 聽到叢韜光的問話,為首的人帶著黑面罩,陰笑一聲說道:“一池污水,張大人非要出淤泥而不染,豈非笑話?” 叢韜光與其爭斗,竟然發(fā)現(xiàn)對方似沒有盡全力,而是與剩下五個人一一喂招。叢韜光動作微頓,一腳踹開那為首的男人,臉色發(fā)白,喊道:“大人!” 被踹開的人起身,說道:“調虎離山,這一半刻的時間,你的大人大概已經被削成八塊兒了?!?/br>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靜,竟是半點聲都無。 好一會兒里頭亮了些,蠟燭的光亮立馬照亮了外頭的院子。 門被推了開,出來的不是黑衣人,而是一個穿著短打的壯漢。 壯漢把匕首上的血隨意地往身上一擦,錯身站邊上,露出了身后依舊臉色不好但眼神明亮的張烈。 張烈忍著后背的疼站直,說道:“祭酒大人果然算無遺策,本官回縣衙第一天,唐大人便忍不住要上門送‘大禮’。” 饒是再傻的人也知道現(xiàn)在情況不對了。 為首的黑衣人朝著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剛想脫身就讓叢韜光狠狠地一拳正中下巴。 錘得人是眼冒金星,趴在地上半晌站不起來。 叢韜光直接將人的下巴卸了,扯著面罩,說:“大人,果然是劉捕頭?!?/br> 荔城的縣衙已經從根上爛了。 唐浩要除他,自然不會叫自己不信任的人前來。這劉捕頭可是從一開始就打定了主意要抱緊唐浩的大腿,沒少給張烈使絆子。 張烈看著劉捕頭被卸了下巴,一副口水都兜不住,憤恨邋遢的模樣,倏地笑了下,說:“本官就是要做那出淤泥而不染的蓮,你待如何?” 知州府里吵鬧聲不斷。 美姬被唐浩的聲音嚇得不敢動彈,直往床腳縮。她周身都是傷,被唐浩贊嘆過的蔻丹竟生生讓人給啃去了一半,疼得她直顫。 發(fā)怒的唐浩將玉枕往地上砸,價值上千兩的東西立馬碎成碎片。 幕僚也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硬著頭皮跪在地上,說:“大人息怒?!?/br> 唐浩這般生氣是有原因的,今早上有個乞丐往知州府外頭丟了個包袱,立馬就跑走了。侍衛(wèi)打開一看,嚇得立馬給唐浩匯報。 那包袱極輕,打開看是個小盒子。盒子十分精細,嵌著漂亮的橫紋,還帶著木頭香氣。 隱約可聞的血腥味。 盒子里裝著三十顆牙,其中有一顆是金的。 劉捕頭jian詐?;^,有次哄得唐浩高興了,賞給他一塊金錠子。劉捕頭為了討好唐浩,也為了自己炫耀,自己敲碎了一顆牙,將那金子嵌在了牙上。 荔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劉捕頭,有一顆閃亮亮的金牙。 唐浩怒火攻心,將桌子掀開,一桌珍饈撒了一地,問:“那天殺的畜生,如今何處?” “回大人的話,張縣令一大早就去了縣衙,聽說有人擊鼓鳴冤,他正主持公道呢。” 唐浩眼神不善,問:“主持公道?” 侍衛(wèi)不敢搭腔,跪著聽唐浩的指示。 唐浩不顧里邊半果著身體的美姬,直接掀開床簾,叫來丫鬟穿上了官服,說:“我倒要看看他今日怎么主持公道?!?/br> 堂下跪著兩男一女,女人穿著洗得發(fā)白的衣裳,跪得極為板正。頭發(fā)梳得整整齊齊,上頭戴了一朵剛采摘的芙蓉花。 棕色衣服的男子跪拜下去,對著張烈說道:“縣令大老爺,草民狀告賤內及她姘頭,心思惡毒,毒死草民親娘?!?/br> 另一位男子聞言白了臉色,指著棕衣男大罵:“你血口噴人!” 女人就像是什么都沒聽到一般,依舊跪著,偶爾扶一扶耳畔落下的發(fā)絲。 張烈拿起狀紙看了眼,女人名叫玉娘,與棕衣男子王力青梅竹馬,成親之后一直未育。王力其母提起要給自己兒子納小,結果不日便被毒死在家中,王力認為是他發(fā)妻心腸歹毒而善妒,毒死了婆婆。 那所謂的姘頭是街頭老小都熟悉的賣貨郎,據(jù)王力狀紙所言,經??吹侥琴u貨郎與自己發(fā)妻“勾勾搭搭”。 張烈放下狀紙,問:“王氏,你可有辯解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