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
皇帝冷哼一聲,捏著扇子,說道:“三兒......可是真沒想到他是最先動手的那一位。” “皇上息怒。” 蔣玉連忙跪下,等待著皇帝發(fā)火。 皇帝閉著眼緩了一會兒,說道:“三皇子的母妃貶入冷宮,三皇子送去宗人府。至于南作坊......那兒的人不能斷,更輕便的武器,更快準狠的箭羽,朕不罰他們,朕要他們把腦袋系在腰帶上繼續(xù)為朕賣命?!?/br> 蔣玉磕了個頭,記下了皇帝的口諭。 御花園一直都有專人負責,春天的迎春,夏天的蓮,秋天的雛菊,冬日的臘梅。正是秋菊開放的季節(jié),花卻沒什么人欣賞。 皇帝走了一陣,拿著籃子,慢悠悠地剪著秋菊,突然問道:“那文......” 蔣玉接過對方遞過來的秋菊,回到:“文樂,陛下?!?/br> “文樂?!畼贰?.....這鎮(zhèn)國將軍倒是對自己的小孫子不報什么期望,快樂成長就行?!?/br> “是?!?/br> “他今年得有十五了吧?” “對,聽說是年前生辰,已經(jīng)十五了。” 皇帝玩著剪刀,把最艷的菊剪了下來,說道:“朕的平戈兒也有十四了吧?!?/br> 蔣玉弓著腰,輕聲回道:“平戈公主今年十四,十二月及笄。” “你說他倆,能配上嗎?” 蔣玉心里一驚,斟酌著回道:“公主性子溫順,模樣秀美,該是天下男兒都配得上的。” 皇帝哈哈大笑,說:“蔣玉你這張嘴啊?!?/br> 蔣玉低頭,跟著皇帝后頭離去。園里的秋菊被剪得坑坑洼洼的,蔣玉卻心寒得厲害。 鎮(zhèn)國府為了南朝嘔盡心血,連嫡孫都能送到金林,以求得新皇心安。 而新皇現(xiàn)在卻還在顧忌對方功高蓋主。 娶公主自是榮耀,可那是對于普通人而言。官家兒郎以后都是要入秋闈上戰(zhàn)場的,駙馬本身就是一個職位,何來入秋闈上戰(zhàn)場一說。 那可是一輩子的死職,做一個女人的裙下臣。 皇帝要鎮(zhèn)國府少一個兒子,也要周崇少一半羽翼。 一箭雙雕。 回了自己的帳篷,文樂脫了白玉甲,覺得周身都輕便了不少。他倒了兩杯茶,和傅驍玉一人坐一邊兒,剛坐下沒多久,手就讓對方抬了起來。 文樂想起袖口還有花呢,連忙收手。 傅驍玉措手不及,沒能握住對方手腕。 兩人突然氣氛就尷尬了起來。 文樂不肯看他,小心翼翼地解開袖扣,拿出里頭的小手帕給他,說:“你瞧。” 傅驍玉眉頭還皺著,接過手帕一看,問:“這是什么?” 文樂眨眨眼,說:“蓮瓣蘭啊。” 傅驍玉抿著唇,手里的并不是蓮瓣蘭,或許只是不知名品種的蘭花,葉片與蓮瓣蘭相似。他側過頭看文樂,問:“在圍場里找到的?” 文樂乖乖點頭。 傅驍玉又問:“打了一頭大黑熊,還不忘為我找那蓮瓣蘭?” 文樂剛想點頭,就清醒過來,把他話中曲解的意思糾正過來:“不是刻意為你找的,就是、就是背著熊的時候,這么掃么一眼,瞧見了,就......” 傅驍玉把那手帕折疊好,小心翼翼,生怕折了那花根。 沒關系。 哪怕不是蓮瓣蘭。 為你這份心,我就是種個十年八年的,我也得把它種成蓮瓣蘭。 傅驍玉想著,把手帕拿出去遞給了馬騁,說:“好好養(yǎng)著?!?/br> 馬騁看著手帕中普通無比的蘭花,一言難盡地回看傅驍玉一眼。 主子,這玩意兒咱們花園兒里遍地都是,石頭子兒都沒它多。 傅驍玉眼神一凜,馬騁立馬恭敬地拿著手帕走了。 什么蓮瓣蘭不蓮瓣蘭的,少奶奶給的東西,就是石頭子兒也得給它種出花來! 文樂探頭看馬騁離去,心里高興傅驍玉那么認真地對待他的小心思,瞧見他回過身來,又收回眼神,專心喝著面前的茶。 茶點備的是苦蕎糕,這東西文樂從小就不愛吃,嫌它又苦又澀。每回祖君在塞外想念老夫人,就做這個說是老夫人最愛吃的東西,逼著全家人吃說要憶苦思甜,文樂那會兒是吃得最痛苦的那位。 或許是因為心情不錯,又少了三皇子這一大敵。文樂捻起一塊兒砸吧砸吧味道,竟然覺得,這苦蕎糕似乎沒有想象中那么難吃。 帳篷里就他們兩個人,不知道什么時候,文樂已經(jīng)對傅驍玉的存在不抱抵抗,似乎覺得對方在自己也是格外自在的。 傅驍玉浸濕帕子,坐到文樂跟前的小腳凳上,說:“別動,臉上都是血。” 文樂回來還不知道自己長什么模樣呢,聞言眨了眨眼,他剛竟丑了吧唧地跟對方聊了這么久的天? 文樂站在樹底下,周崇殺熊時難免崩他一身的血。可惜當時兩人精神都極度亢奮,有了血腥的味道,反而更加興奮。 傅驍玉拿著濕噠噠的手帕擦著文樂的臉。 俊美漂亮的小郎君,年輕、干凈,穿著一身白衣,浸著野熊的血??⌒愕哪樀吧线€殘有血跡,就像平日里是平靜無比的湖泊,突然變成了波濤洶涌的大海一般,十分具有反差的美感。 文樂被擦得昏昏欲睡,所幸閉上了眼,拿眾人都不敢編排的傅驍玉當小廝。 傅驍玉看著他的臉,心悸了半刻,壓低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