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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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行愜意的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細(xì)長的睫毛就像是被風(fēng)吹到了一樣,輕輕的顫了顫。這樣的時候,他想起沈采薇那模樣和她那叫人從心底就喜歡的琴聲,忍不住又睜開眼,不自覺的笑了起來,情不自禁的想到那句詩——“采薇采薇,薇亦柔止”。 他把那詩念了幾遍,覺得再沒有比“采薇”更好聽的名字了,于是垂了眼,手指漫不經(jīng)心的在桌上的地圖上緩緩的拂過,眼里看的是地圖,心中想的卻是沈采薇。 這時候,窗外的天光宛若銀水一樣的灑落,將他的面容照得透亮。這一瞬間,仿佛是玉石雕成的人忽然從死寂中活了過來,光華流轉(zhuǎn)之間,是一種纖毛畢現(xiàn)的俊美。 他唇邊的笑意便如初落了雪粒的花枝,化了雪粒,便會露出鮮妍的顏色來。 大約,這世上很少有女子能拒絕得了他這樣的一笑。 ☆、58 夜深人靜,皎潔的明月高懸于空,星辰在云后隱隱。輕薄宛若細(xì)羽的月光灑落在水面上,粼粼的水面便如銀色的魚鱗一般泛起光。 幾艘船只安靜的在水面上行使著,其中一艘船離岸便近了,湖水怕打在岸邊,停歇在稻田中的水鳥便仿若受驚一般的“撲騰”而起,扇著翅膀往天上竄,瞬間就打破了這寧靜的夜景。 站在甲板上的男人仿佛也被這聲響驚動,不由暗罵了一句,然后便嘰里咕嚕的教訓(xùn)了一下下屬。甲板上守著的人都穿著長短不一的皮甲,腰間系了一把大刀,長長的刀刃映著月光,如同雪花一般的白。為首的男人卻帶著一把弓箭和箭囊,那弓箭想來是用慣了的,上頭的朱色褪了大半,看上去有些舊,細(xì)看卻含著刺骨的殺氣。 這些人來回的在甲板上巡視著,皮靴踩在甲板上聲音在夜里格外的清晰。他們這樣小心翼翼的防范、戒備,顯然是擔(dān)心被人發(fā)現(xiàn)行跡。只是,這些人都沒發(fā)現(xiàn),船底下還有一個少年,正悄悄的貼著船底,緩緩的浮上水面換氣。 月光將整片水面都照得透亮,可船底的那一部分卻依舊隱在暗影里,那少年身子大部分都貼在船底,此時也只是僅僅露出個頭悄悄換氣。粼粼的波光左右搖晃,仿佛被打破的鏡面似的將他的面容照得七零八落,可是即使如此,他的五官也依舊是無法言語的英俊。 這少年正是李景行。 因為即將結(jié)業(yè),他應(yīng)了書院里面一位先生的要求陪著那位先生去寧洲游歷。只是,再過幾日就是他的結(jié)業(yè)考試,非得要趕回去不可,所以他便和先生請了個假,獨自先回松江了。只是沒想到路上居然讓他遇上了倭寇! 南邊水鄉(xiāng)本就是倭寇橫行之地,非戰(zhàn)之時那些小股人馬常常東游西蕩的,竄到一個地方就殺人掠貨,官兵趕到時又已經(jīng)逃了,總之是難纏的很。 李景行少年心性又練過武,藝高人膽大,稍一猶豫就悄悄的跟了過來。他本是打算摸清楚倭寇的路線或是窩點就去找官府揭露。只是連他都未曾想到,這一回他碰到的竟然不是往日里那些紀(jì)律松散、如同散沙的小隊人馬,而是有紀(jì)律、有任務(wù)的精英隊伍。 李景行不敢打草驚蛇又心知對方必有圖謀,干脆冒著險跟了上來,想看一看對方到底要往哪里去。 只是,如今隨著船只行使,想起當(dāng)初李從淵的話,他心口也漸漸被湖水給浸涼了——按照倭寇往日的行事,一般沿途所過鄉(xiāng)鎮(zhèn)都會燒殺擄掠一番,可對方這一回卻按兵不動,不僅為了隱匿行跡只在夜里行船,更是嚴(yán)加約束船上之人,如此隱忍不發(fā),必有所圖??催@行船路線,對方分明是往松江城去的。 夜里的湖水本就有些涼,李景行泡在里頭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臉色微微有些白。 他的手指緊緊抓著船底板,心里默默的想了一下:對方既然是有備而來,此時趕往松江的肯定就不止這么一隊人馬。倭寇近來偃旗息鼓這么久,就像是李從淵所猜測的,一場大戰(zhàn)必然是在所難免。這已經(jīng)不是他這么一個學(xué)生可以解決的事情,必須要等著白日靠岸的時候?qū)C早點去點了松江城外的烽火臺,讓官府有所準(zhǔn)備。 而且他還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三日后乃是育人書院的結(jié)業(yè)禮也是松江女學(xué)的結(jié)業(yè)禮。而結(jié)業(yè)禮前的那一日在女學(xué)生嘴里又有一個分外雅致的名字“蘭舟節(jié)”。 那一日,許多女學(xué)生都會泛舟湖上,吟詩作畫,而那些詩作、畫作最后都會拿去由書院里的男學(xué)生們評比,從而選出那一年的“韶華主”,比的是才氣和人氣,也算是女學(xué)和書院間的盛事。 李景行怕的是倭寇專門挑那一日突擊,能入松江女學(xué)的大部分都是世家小姐,家世顯赫。若真是亂起來,官兵們肯定要投鼠忌器,反擊起來也要麻煩。 那些女學(xué)生怕是都要危險了。 李景行已經(jīng)有大半年沒有見過沈采薇了,此時想來卻是滿心擔(dān)憂。 她那么一個小姑娘,最多只會一點箭術(shù),若真是遇上了這種事情,該怎么辦? 深夜寂靜,唯有水聲潺潺,李景行的滿腹憂心此時卻無人知曉。哪怕是早已料到會有一場大戰(zhàn)的李從淵或是正被李景行掛念在心上的沈采薇都只當(dāng)這是個平常的夜晚。 沈采薇如今想的也是兩日后的蘭州節(jié)。 裴氏最喜歡的就是顯擺,顯擺吃、顯擺穿、顯擺丈夫之后又開始顯擺兒女。蘭州節(jié)這樣的日子在她眼里就是不容錯過的好日子,早早的就叫做了新衣裳和新首飾給家里的兩個姑娘。裴氏財大氣粗,不提珍珠發(fā)簪上頭的珍珠,單單是裙裾上釘著的珍珠都是蓮子大小,走路來珠光爍爍、光華熠熠。 倒是大伯母宋氏更細(xì)心有經(jīng)驗些,挑了個會泅水的仆婦跟著伺候:“你們乘著船出游最要緊的就是安全。有個會水的跟著,家里也能放些心——你們大jiejie過蘭州節(jié)的時候,我也是這樣說的?!贝系墓媚镆堑粝氯チ?,仆婦在邊上正好就能把人救上來。要是換了個男的來個英雄救美又被人看見,女孩家的名節(jié)怕是都沒了。 沈采薇知道宋氏的心意,連忙道謝:“那就多謝大伯母了。” 宋氏如今正在給沈采蘩備嫁——因為生了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兒,嫁的又是宋氏娘家,她打點起來自然是更加需要費心,事事都得要替女兒想到。這時候也能抽出空來關(guān)心下面兩個姑娘,已經(jīng)算是不錯了。 宋氏摸摸她的頭,溫聲笑著道:“一家人哪里用說一個‘謝’字?”她和裴氏比起來,看上去既年長又莊重,說起話來也頗有些大家長的大氣,“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女孩家的快活日子也就這么幾年。你要隨著自己的心意多開心幾年,等到日后想起來也覺得是盡了興才好?!?/br> 沈采薇深知此理,連忙點了頭,雙頰紅紅的就像是溫柔的霞光照在上面。她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老實的應(yīng)聲道:“我還沒去城外坐過船呢,想起來就好高興?!?/br> 宋氏垂眼看著面前和花骨朵似的嬌嬌嫩嫩的小姑娘,忍不住又摸了摸沈采薇的頭,笑了起來:“你還小呢,日后有的是機會......” 對于沈采薇和沈采蘅這樣的小姑娘來說,蘭州節(jié)的確是個難得的節(jié)日。不僅沈采薇高興的面頰微紅,沈采蘅更是興奮的睡不著覺。 等到蘭州節(jié)的那一日,沈采蘅這個往日里最會賴床的家伙居然早早的起了床來催沈采薇:“二jiejie,快一些,要是遲了就不好了?!?/br> 沈采薇有些無奈:“前后有好幾艘船呢,怕什么?”為了這一日,女學(xué)專門租了三艘一樣的大船,官府那邊也有人專門守在碼頭維護秩序。那船上下共有三層,登高遠(yuǎn)眺之時更可見碧波滾滾,天高地遠(yuǎn)。 沈采蘅噎了一下,隨即便不講理的抱著沈采薇的胳膊撒嬌道:“我就喜歡第一艘,想坐第一艘船啦!二jiejie,快點、快點......” 沈采薇拿她沒辦法:“你別抱著我的手,你擋在這里,綠衣怎么給我梳發(fā)呀?” 沈采蘅嘟起嘴卻還是松了手。 綠衣連忙利落的給沈采薇梳了個雙螺髻——到底不是去人家家里做客而是湖上出游,風(fēng)又大,還是簡單些好。 等沈采薇收拾整齊了,沈采蘅就急匆匆的拉著人去了碼頭集合的地方,結(jié)果正好遇上鄭午娘和方盈音,一腔興奮情緒全都被堵了回去。 比起喜形于色、天真浪漫的沈采蘅,鄭午娘的臉皮經(jīng)了這些年的錘煉,早就已經(jīng)可以面不改色的和沈采薇等人敘話了,溫聲細(xì)語的:“你們來得也巧,咱們正好可以坐一起呢?!?/br> 沈采蘅勉強朝她一笑,忍不住拉著沈采薇的手,湊到她耳邊說起悄悄話:“早知道她來得這樣早,我就不催你了......” 沈采薇忍俊不禁,捏了捏她的面頰:“俗話說得好‘千金難買早知道’?!?/br> 沈采蘅懊惱的吐吐舌頭,對著她一笑。 看著自顧自說起話的沈采薇和沈采蘅,鄭午娘的眼里掠過一絲惱色,但很快就壓了下來——她今年就要回京了,犯不著因小失大的和這兩人計較,現(xiàn)下最重要的是養(yǎng)出好名聲,回去京中也好接著經(jīng)營。 只是,眼角余光瞥見周圍那些同窗的眼神,鄭午娘心里壓著的火就更大了——自沈采薇同拜二師之后,女學(xué)里頭大部分的人都把她視作這一屆女學(xué)生里的第一人。那些人面上恭維鄭午娘,背地里卻都等著看她的笑話,何其可惡! ☆、59 鄭午娘年紀(jì)到底還輕,這時候心里憋著氣,面上雖然不顯,話卻是少了。 方盈音側(cè)頭瞧了眼鄭午娘的神色,心知她是生氣了,心里突了一突,原先還滔滔不絕的她頓時停了聲,有些尷尬的站在原處。 在方盈音看來,自從裴越回京之后,鄭午娘的脾氣就越發(fā)古怪了。方盈音也是侯府嫡女,在家里的時候更是被寵著的嬌嬌女,若不是看在鄭家的面子上,哪里會忍氣吞聲的跟在這里受這樣的閑氣?她嘴上雖然不說,心里卻是暗暗的埋怨了幾回。 她們幾人各顧各的站了一會兒,杜若惜和一些女學(xué)生也都稀稀落落的來了,學(xué)堂里主事的先生點了點人數(shù),認(rèn)真叮囑了她們幾句話后便讓她們上了第一艘船。 沈采薇微微仰起頭去看那碧色的天空,碧空如洗,便如一顆澄澈的藍寶石,帶著一種柔和而明澈的光。雖然臉上的面紗還未摘下,但拂面而來的江風(fēng)仿佛也已經(jīng)投過面紗吹在面上,帶了點微微的涼意和濕意。沈采薇不由的深深吸了口氣,只覺得天地都遼闊了起來,心也跳了起來。 沈采蘅倒沒有這么多的心思。她隨著眾人一起上了船,然后便左顧右盼的把甲板的四周都看了一遍。 這時候甲板上的許多女學(xué)生都已經(jīng)三三二二的聚在一起笑開了,她們作畫的開始調(diào)配顏料,寫字的開始研磨,作詩的則聚在一起想題目,甚至還有姑娘叫人去取江心水來烹茶。眾人心情輕松,說笑隨心,一時間甲板上倒是氣氛頗是和睦。 鄭午娘心里不舒服便也懶得應(yīng)酬那些人,隨口扯了一句“暈船”作為借口,往船上的房間休息去了。她是北人本就很少坐船,暈船這個借口說起來也是聽得過去的,加上她本就沒幾個好友,除了柳于藍關(guān)切的問了一句之外眾人都沒怎么在意。方盈音一向都是以鄭午娘為首,稍一猶豫,還是跟著鄭午娘走了。 沈采蘅還是小孩心性,繞了一圈之后就歡歡快快的上來拉了拉沈采薇的手臂:“二jiejie,咱們一起去頂層瞧一瞧吧?” 杜若惜正好就在后面,上來拍了拍沈采蘅的肩頭:“這才幾日不見,你就把我忘啦,這種事也不叫上我?” 沈采薇不由一笑,挽著沈采蘅的手,揚了揚下巴,佯作得意的道:“嫉妒了吧,誰叫你沒meimei?”杜御史嚴(yán)于律己,家中也只有杜夫人和一二通房,膝下只得一個嫡子、一個嫡女。 杜若惜哼了一聲,挺秀的鼻子看上去頗是秀氣。她伸手拉起沈采蘅和沈采薇的手,沒好氣的道:“就知道你沒好話,下回定要撕了你的嘴!” 她們幾人說說笑笑間一起踩著臺階到了最上面的那層,情不自禁的伸手扶住護欄,垂眼望著水上的波濤,一時間都覺得心曠神怡。 沈采薇不自覺的想起曹cao的《觀滄海》:“東臨碣石,以觀滄海。水何澹澹,山島竦峙。樹木叢生,百草豐茂。秋風(fēng)蕭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詠志?!彼哪槺唤L(fēng)吹的有些紅,眼睛卻是亮亮的,山川水流倒影其上,眸光爍爍,“江景尚且如此,有朝一日,我必是要去觀一觀滄海?!?/br> 沈采薇前世其實也沒什么機會去旅游。沒出名的時候,窮的很,更沒有錢和時間去旅游;等出名了,也就不敢去人來人往的景區(qū)去擠著,還不如窩在家里做個宅女?,F(xiàn)下想來卻是錯過了許多美景,荒渡了不少時日。 杜若惜連忙拉住都快要把半個身子探出外邊的沈采薇,提議道:“反正閑著也是無聊,要不咱們每日作一首觀江的詩吧?” 沈采蘅不由嘟嘟嘴:“我最討厭這個了,每天詩啊畫的,你們還有沒有同情心?。俊比撕腿说男湃文睦锶チ?? 杜若惜和沈采薇都被她的語氣逗得一笑,一時間竟是尋不出反駁的話來。 沈采薇靠著護欄笑了一會兒,只覺得肚子都要笑疼了,正要說些什么,忽而凝目望了眼遠(yuǎn)處,詫異的道:“你們看,那邊有好幾艘船呢,是商隊嗎?” 杜若惜和沈采蘅被她這么一說也都看了過來,只是很快就搖了搖頭:“有嗎?怎么看不見?” 杜若惜更謹(jǐn)慎些,想了想后又加了一句:“今天是蘭舟節(jié),應(yīng)該不會有商隊挑在這個時候來的?!?/br> 沈采薇怔了怔,這才反應(yīng)過來——不知是不是美人鏡潛移默化還是自己天賦異稟的緣故,她這具身體雖然有些柔弱但確實是稱得上耳聰目明,所以她才認(rèn)真練著練箭這樣考驗眼力的事。 沈采薇猶豫片刻,還是蹙著眉認(rèn)真的辨認(rèn)了一下:“好像的確不太像是商隊的船只?!彼q疑的搖了搖頭,遲疑著道,“甲板上站的人倒是挺多的......” 沈采蘅忍不住笑出聲來:“哎呀,二jiejie你連上頭人都看得見?”她伸手要去刮沈采薇的鼻子,笑嘻嘻的,“說起來,二jiejie你倒是難得正經(jīng)說一次笑話......” 沈采薇彎腰躲了一下,也覺得自己這疑神疑鬼的太好笑了——說不準(zhǔn)就是哪個不知規(guī)矩的商隊來了呢。她拉著沈采蘅的收捏了捏,正準(zhǔn)備去下面和其他女學(xué)生回合。 她心里忽而一凜,還是回頭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 日光正好,那邊本只是黑影的船只也近了許多,刀光恍若雪花一般的刺入人的眼眸,令人毛骨悚然。 不是商船!看那穿著倒是很像傳說中的倭寇...... 沈采薇一下子就回過神來,只覺得心口跳的飛快,腳一軟幾乎都要站不穩(wěn)了,那種腦子一片空白的恐懼感令她有一種馬上逃到下面的沖動。只是,邊上還有杜若惜和沈采蘅,沈采薇靜了靜心,站在原地沒有動。 沈采蘅和杜若惜這時候也看見船隊隱隱的影子,面上浮上一絲疑惑。 沈采薇定了神,連忙拉住兩人的手:“我們先去找船長,他那里應(yīng)該有望遠(yuǎn)鏡,讓他往回開?!?/br> 沈采蘅和杜若惜一臉不明所以,只是看著沈采薇那鄭重其事的模樣,還是沒吭聲的跟著走了。 船長那里果然有望遠(yuǎn)鏡,照著沈采薇的話一看,便也被嚇住了:“這種時候,怎么會有倭寇?”倭寇的惡名哪怕是從來太平的松江城也早有耳聞。 沈采薇此時已經(jīng)定下神來,平聲靜氣的和人說話:“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調(diào)轉(zhuǎn)船頭回去。另外,還請您派人和學(xué)堂里的先生說一聲,請她去說明情況,穩(wěn)定秩序?!?/br> 船長看了看跟前這個穿著碧色衣衫的小姑娘,見她白嫩的面上帶著這種鄭重的神情,微微有些怔但很快就回過神來:“多謝小姐提醒?!彼幻庥行┬呃?,一個大人竟是比不過一個小女孩鎮(zhèn)靜。 結(jié)果,船長以為“鎮(zhèn)靜”的小女孩差點腿一軟站不住——她前世也知道很多倭人的惡心事,這時候見了倭寇簡直怕到家了,偏偏還要硬撐著。沈采薇扶著杜若惜的手站在那里,跟著又提醒了一句:“他們的船速度比我們快得多,必須要讓大家做好準(zhǔn)備——實在不行棄了這大船走,至少目標(biāo)沒有這船大?!?/br> 船長猶豫了一下:“是有幾艘小船可以搭人,也走得快一些。但人多,哪里載得下?!?/br> 沈采薇手上冷汗?jié)皲蹁醯?,面色卻有一種反常的冷靜:“有人會泅水的,可以游回去。實在不行讓會泅水的仆婦抱著游回去——雖然慢了些,但是比起載滿了人的小船,也安全一些?!本秃痛蟠醒垡粯?,這樣游回去的反而更安全些。 船長知道也是這個理,反而很快就下了決心:“我去安排小船下水,馬上棄船走?!彼降妆壬虿赊眮淼糜薪?jīng)驗,知道倭寇的船速有多快,明白“當(dāng)斷不斷反受其亂”的道理。 沈采薇悄悄拉住沈采蘅的手:“你去找劉mama,讓她抱著你游到邊上的地方躲好——倭寇這一來怕是早有預(yù)謀,肯定要開火的。你要小心才好。”劉mama就是宋氏挑來會泅水的仆婦。 沈采蘅眼睛一下子就紅了:“那二jiejie你怎么辦?” 杜若惜一笑,眨了眨眼,拉起沈采薇的手:“有我呢,我和你二jiejie一起坐小船。” 沈采蘅把眼淚憋回去,小小聲的說:“我和你們一起乘船?!彼种妇o緊抓著沈采薇的手,怎么也不愿意松開。 沈采薇一拍她的腦袋:“別拖拉,船長都說人太多坐不下?!彼钦娌桓彝舷氯?,直接把沈采蘅拉出去交到劉mama那里,特意交代了,“要真是趕不上,那就先帶著三娘找個地方躲一躲。松江城堅,就算是突襲也不可能馬上破城的。等倭人暫退了,你們再出來就是了?!?/br> 沈采蘅死也不愿意松手,緊緊抓著沈采薇的手,淚眼朦朧,看上去可憐巴巴的:“二jiejie,我們一起走吧......”她本來還沒多少傷感情緒,這時候眼淚上來,嚇得都不敢多說了。 沈采薇狠狠心,把她的手拉開,只是看著劉mama:“三娘安危全看劉mama你了,來日必有重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