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了？”

    “嗯?！?/br>
    兩端突然陷入了沉默，宋青瑤又問了一次，“明天在家嗎？”

    “在！”

    “那我明天下午過去看看小晏好嗎？”

    “好?！?/br>
    “那你們?cè)琰c(diǎn)休息。明天見?！?/br>
    “嗯?！?/br>
    直到那端傳來嘟嘟嘟的忙音，季慕衍緩緩放下手機(jī)。他揉了揉額頭，似乎想確定剛剛不是什么幻覺。

    “爸爸，我可以給mama打電話嗎？”身后的季子晏又一次問道。

    季慕衍轉(zhuǎn)過身，兩三步上前，將季子晏托抱而起，原地轉(zhuǎn)了幾圈，笑出聲來。

    季子晏抱著他的腦袋尖叫，也跟著大笑起來。

    一大一小瘋鬧了好一陣子后，季慕衍將季子晏甩到床上，用力親了一下他額頭，“我的乖兒子，mama明天就來看我們了！”

    “太棒了！mama要來了！mama從國外回來了！”

    季慕衍含笑看著兒子，他那雙眼睛，真的像極了他mama，一雙水亮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他伸出手，摸著季子晏的眼睛。

    兒子是他們愛情的結(jié)晶，是她幾乎用生命的代價(jià)換來的。就算她現(xiàn)在選擇了其他男人，她曾經(jīng)全心全意給予過他最好的，可以知足了。

    季慕衍仰躺在床上，將兒子放在自己懷里趴著，一下一下的揉著他的腦袋。

    “爸爸，你是不是也很想mama？”

    “我不想她。”

    “爸爸騙人！”

    “爸爸不騙人?！?/br>
    “爸爸手機(jī)里有mama，有好多個(gè)各種各樣的mama?！?/br>
    “臭小子，誰讓你看我手機(jī)的！”

    “玩游戲的時(shí)候看到的……”季子晏做了個(gè)鬼臉，“還有爸爸上次喝醉了一直叫mama名字……爸爸說了好多話……”

    季慕衍眉頭一蹙，“我說什么了？”

    “有的沒聽清楚，爸爸一邊說一邊叫瑤瑤……爸爸還哭了……我對(duì)爸爸說男子漢不能哭，爸爸還是抱著我哭……爸爸說不要當(dāng)男子漢只想要mama……”

    “臥槽！”季慕衍一下子從床上坐起身，臉上有種掩飾不住的窘迫。他把季子晏抱到一旁坐著，很嚴(yán)肅的跟他說，“兒子，這不是哭，這是酒喝多了的生理反應(yīng)。這件事告訴我們，千萬不要多喝酒。你以后別跟爸爸學(xué)，知道嗎？”

    “什么叫生理反應(yīng)？”季子晏眨眨眼。

    季慕衍苦惱的看著兒子，半晌道，“解釋不清楚?？傊?，你記住了，那不是哭，那就是酒喝多了。還有，不準(zhǔn)告訴任何人！誰都不行！不然爸爸就跟你翻臉了??！”

    季子晏立馬舉起手道：“我發(fā)誓我不告訴任何人！”

    季子晏又說，“我知道爸爸羞羞，男子漢不能哭鼻子。我一定替爸爸保守秘密?！?/br>
    “兒子，不聊了。睡覺，行么？”

    季慕衍擰滅房里的燈光，只留一盞淡淡的壁燈。他和季子晏一人睡一張床。后半夜，他還沒睡著。手臂枕在腦袋底下，睜著眼睛，身體左翻一下右翻一下，胸膛里的那顆心臟時(shí)而平穩(wěn)時(shí)而厲害的跳起來。

    明天。明天就可以見到她了。這一晚上的時(shí)間真tm難熬。

    .

    次日上午，季慕衍推掉了朋友的一切安排，帶著季子晏回家。年關(guān)放假，羅雨欣前陣子就回老家過年了。季慕衍在房子里晃了一圈后，找家政人員里里外外的打掃了一遍。

    從上午回家后，季慕衍跟兒子就沒出過門了，午餐叫的披薩外賣。吃完午飯，他陪兒子一起打游戲。他在客廳的地毯上席地而坐，兒子坐在他腿上，兩人拿著遙控桿雙打。可季慕衍心不在焉。

    “爸爸，你輸了！”

    “得意什么，讓你呢?！?/br>
    “爸爸，你又輸了！”

    “事不過三，下盤我就不讓了！”

    “哈哈，爸爸，你好笨?。　?/br>
    “這都三點(diǎn)了，你媽怎么還沒來?。俊?/br>
    “mama會(huì)不會(huì)迷路了？”

    “沒那么笨吧？”

    “爸爸才笨，連輸三盤！”

    “所以咱家就你最聰明咯？”

    “雖然我是最聰明的，但我不會(huì)嫌棄爸爸mama?！?/br>
    “謝兒子不嫌棄之恩?！?/br>
    兩人正你一言我一語時(shí)，門鈴聲響起，季慕衍幾乎是一個(gè)激靈，由地上起身，快步走到門口。剛扶上門把手，又停下來了，轉(zhuǎn)身走回客廳，重新坐到沙發(fā)上，發(fā)號(hào)施令，“兒子，去開門。”

    季子晏一蹦一跳去開門，“一定是mama來了！”

    季慕衍清了清嗓子，由茶幾下方拿出一本財(cái)經(jīng)雜志，大長腿優(yōu)雅交疊，低頭專注著雜志頁面。

    “mama——”季子晏驚喜的叫聲傳入耳中，季慕衍眼中神色一動(dòng)，但沒抬起頭。他一只手拿著雜志，一只手輕敲著沙發(fā)扶手，狀態(tài)閑適。

    “小晏，mama好想你！”

    女人的聲音傳來，季慕衍指尖不自覺的動(dòng)了動(dòng)，左右腿換了個(gè)方向交疊，依然沒有抬頭。

    宋青瑤換了鞋后，牽著季子晏走入客廳內(nèi)，看到坐在沙發(fā)上的季慕衍。姿態(tài)閑適，翻閱著手里的東西，俊美的臉上沒什么表情。

    “嗨?！彼吻喱幾叩剿?，打了聲招呼。

    季慕衍這才緩悠悠的抬起頭，漫不經(jīng)心的掃了她一眼，“來了。”

    “嗯?！彼吻喱幬⑿?，“沒耽誤你的時(shí)間吧？”

    “還好?！彼瓚?yīng)聲，又低頭看起了雜志。

    宋青瑤也沒再跟他多寒暄，她把拎來的東西放在地毯上，對(duì)季子晏說；“小晏，mama給你帶了很多禮物哦！”

    她一樣一樣的拿給他看，季子晏興奮的大呼小叫，拆包裝拆的不亦樂乎。有玩具，有衣服，還有吃的。宋青瑤這次回來，帶了一大箱子的東西，至少有半箱子都是買給兒子的。

    母子兩興奮的送禮物拆禮物時(shí)，季慕衍的目光看了過去。這一次，他的視線停留在宋青瑤身上，眉頭微微蹙起。怎么發(fā)型都變了？

    這么看著，整個(gè)人的氣質(zhì)都變的陽光朝氣了?？磥磉@段時(shí)間在國外過的很開心……季慕衍心里說不上來什么滋味。她這次過來，也是因?yàn)閮鹤釉谶@兒，不然她連多看他一眼都嫌多余。

    “mama，你有給爸爸帶禮物嗎？”季子晏自己樂呵時(shí)，還沒忘了爸爸。

    “有啊?！八吻喱幠贸鰷?zhǔn)備給季慕衍的禮物，遞給季子晏，“這是送給爸爸的?！?/br>
    季子晏拿了禮物，馬上到季慕衍那里去邀功，“爸爸爸爸，mama送給你的禮物！”

    季慕衍放下手里的雜志，把那個(gè)白色包裝的小盒子接了過來，看到上面的英文說明，他就明白了。

    “香水？”他看向宋青瑤，“為什么送我香水？我不用這個(gè)?！?/br>
    宋青瑤朝他彎唇一笑，“因?yàn)槟闵砩蠠熚短兀孟闼畨簤?，免得小晏被熏著。?/br>
    兩人四目相對(duì)時(shí)，季慕衍有些恍惚。冬日的陽光由她后方的窗戶透進(jìn)來，她的栗色及肩發(fā)，她的眉眼，她的微笑，都成了他能看到的世界里，最鮮艷的色彩。

    季慕衍不再看她，垂下眼，看著手里的香水，淡淡道：“我現(xiàn)在跟小晏在一起時(shí)不抽煙了?！本瓦B帶個(gè)禮物，都是為兒子考慮的……

    “真不錯(cuò)！”宋青瑤贊賞的點(diǎn)頭。

    季慕衍若無似無的笑了下，不冷不熱。

    宋青瑤跟著笑，雖然他看起來很不歡迎自己的樣子，但只要能見到兒子，臉皮厚點(diǎn)不算什么。

    宋青瑤跟兒子膩歪著，很快就到了晚飯時(shí)間。

    “寶貝，晚上想吃什么呀？”

    “吃mama做的飯！”

    “好叻！”

    冰箱和廚房里都有食材，宋青瑤麻利的忙碌了起來。她做飯的時(shí)候，季子晏拉著季慕衍繼續(xù)打游戲，季慕衍揉著額頭說，“不了，爸爸現(xiàn)在頭很疼。”他心里千頭萬緒一團(tuán)亂麻，哪還有心情玩游戲。

    季子晏一聽，馬上跑到廚房去，拉著宋青瑤說：“mama，爸爸頭很疼！”

    宋青瑤被季子晏拉拽著走到季慕衍跟前，季慕衍抬起頭看她，兩人四目相對(duì)，空氣中飄著淡淡的尷尬。“mama，爸爸頭很疼！”季子晏又說了一遍。

    宋青瑤有點(diǎn)手足無措，她下意識(shí)的伸手捂上季慕衍的額頭，涼涼的，“沒發(fā)燒啊?！?/br>
    季慕衍瞥了她一眼，“我是頭疼，不是發(fā)燒?！?/br>
    “哦……”

    季慕衍起身往房里去，“我休息會(huì)兒，飯做好了再叫我?！?/br>
    高大的背影消失在臥室里，一聲輕響，門被關(guān)上。

    宋青瑤問季子晏，“爸爸昨天心情好嗎？”

    “好呀！爸爸出去打牌還帶上小晏，晚上還跟小晏一起玩！”

    果然是因?yàn)樗齺砹?，破壞了他的生活秩序么?/br>
    宋青瑤微微嘆息，可是有什么辦法呢，她不能為了不礙他的眼，放著兒子不管啊。

    “小晏，你先玩玩具，mama很快就把飯做好了。”宋青瑤重新進(jìn)入廚房。

    季子晏拿了他的玩具飛機(jī)，擰開爸爸的臥室門，溜了進(jìn)去。

    季慕衍仰靠在床頭，抽著煙，拉滿血絲的雙眼，眼眶有些發(fā)紅。

    見季子晏進(jìn)來，他把煙頭擰滅在煙灰缸里，不悅道：“你跑進(jìn)來干什么？”

    季子晏爬上床，挨到爸爸身邊，“爸爸，你別不開心，我把mama買給我的飛機(jī)送給你玩?！?/br>
    季慕衍接過那個(gè)精致的遙控飛機(jī)，輕笑，“誰說我不開心了？”

    “mama給我買了一大堆禮物，只給爸爸一個(gè)小瓶子，爸爸肯定是不開心了，才會(huì)頭疼?！?/br>
    季慕衍扯了扯唇，“兒子啊，爸的命不能跟你比。你是你媽的心頭寶，你爸連根草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