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瑤伸出手，抱住路司譯，輕輕拍了拍他的后背，“我不去哪兒。我們先回家。”

    車子駛出后，路司譯再一次抓住了宋青瑤的手。

    車子一路駛?cè)氡＠厦髦?，在停車場停下后，兩人上樓回家。宋青瑤剛進屋，路司譯隨后進入，關(guān)上大門。她還沒換鞋，他將她抱入懷中，他抬起她的臉龐，吻上她的唇瓣。

    他用力的親吻她的唇，探入到她口中，卷起她的小舌拼命吮吸。他拉開她裙子后背的拉鏈。

    “大白天的，別這樣……”她的抗拒，比起他的蠻力，毫無作用。

    他將她放倒在沙發(fā)上，用力的親吻她……

    夕陽西下，天邊火燒流云。最后一絲絢爛消逝后，夜的帷幕漸漸落下，夜空上繁星點點。

    熱烈的糾纏后，路司譯將宋青瑤汗?jié)竦纳眢w緊緊抱在懷里，不住的喘息。宋青瑤的手掌撫上他的背脊，有氣無力道：“去洗澡吧?！?/br>
    他將她抱起，往浴室走。兩人皆是毫無遮蔽，一起進了浴缸。他給她洗頭洗澡，就像曾經(jīng)很多次事后那般溫柔的伺候她。她懶懶的依靠在浴缸邊緣，他為她的長發(fā)打上洗發(fā)露，給她搓揉著泡沫。

    宋青瑤很愛護她的頭發(fā)，但她不喜歡去外面洗頭，不喜歡其他人在她的頭發(fā)和頭皮上抓來抓去。唯有路司譯例外。她愿意他給她洗頭，他手掌輕重適中的力道，他清俊的臉龐上溫柔的笑容，他近在咫尺的淡淡香氣，都讓她覺得舒服極了。

    她仰著腦袋，他給她沖水，視線對上他臉頰的瘀傷，她內(nèi)心五味雜陳。

    無論當(dāng)初結(jié)婚的起因是真是假，這兩三年來，他給了她切切實實的溫暖和陪伴。在她最困難最無助的時候，是他陪著她走過。他讓她由家徒四壁負債累累還有一個重病母親躺在醫(yī)院被生活壓迫的直不起腰的日子里解脫出來。他幫她處理一切，他給了她一個家。她抽煙喝酒發(fā)泄心里的不愉快，他不僅沒有微詞，每次都默默的照顧她。她從夜場辭職，成為一名健身教練后，所有人都羨慕她有個好家庭有個好老公，人生順風(fēng)順水。

    即使他無能，即使他有特殊癖好，她也很感恩，踏踏實實的跟他過日子。就算結(jié)婚的起因，真的是他騙了她，她也對他恨不起來。雖然他找個一個借口，將她騙入一場婚姻。但這個婚姻不是悲劇，它是救贖。

    洗完頭后，路司譯又給宋青瑤洗澡，打上沐浴露，細細摩挲。他的眼神逐漸轉(zhuǎn)深，喉結(jié)不斷上下滾動。他很認真很細致的將她全身上下洗了個遍。

    他給宋青瑤裹上浴袍，將她抱到梳妝臺前，替她擦頭發(fā)。頭發(fā)擦到三成干才用吹風(fēng)機吹，吹到八成干。他放下吹風(fēng)機，她站起身，“你自己洗澡吧，我先回房了?！?/br>
    “嗯?！彼c頭應(yīng)聲。

    “小心點，別讓傷口發(fā)炎?！背鋈デ埃侄诹艘痪?。

    “嗯。”他再次應(yīng)聲，輕輕的。

    片刻后，路司譯走入臥室。宋青瑤坐在床邊抽煙。他走到她身邊坐下，將她抱住。

    她沒有說話，他也沒有說話。關(guān)于昨晚她為什么徹夜未歸，她去了哪兒，他沒有開口問。平靜的一切，就像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過。

    靜默了半晌后，他親了親她的臉頰，“老婆，睡覺吧。”

    宋青瑤將煙頭按滅在煙灰缸里，轉(zhuǎn)頭看他，“為什么要監(jiān)控我？”

    他臉色一滯，隨即又了然的笑了笑，“你都知道了？”

    “既然這么不相信我，為什么要娶我？”

    “老婆，我沒有不相信你?！彼曇舻蛦?，緩緩道，“我只想尋求一種心理上的安全感。每天知道你在哪兒，知道你在干什么，已經(jīng)成為我的生活方式?！?/br>
    他將她往懷里抱緊了些，低下頭，蹭著她的發(fā)絲，“看到你在健身會所，我會想，哦，老婆又在給人上課了。想象你上課的樣子，感覺就在眼前?？吹侥阍谏虉觯揖拖?，老婆在逛街了，我得加油賺錢給老婆敗，讓她買個高興?？吹侥阍诓蛷d，我就想晚上回家給你弄點什么呢，得跟你中午吃的不一樣。看到你在外面玩，我就很著急，一想到那么多男人在覬覦我老婆，我坐立難安，什么事都做不下去，只有在一旁守著才能安心……”

    宋青瑤沉默良久后，嘆了一口氣，“你這樣不累嗎？”

    “不累。我很滿足，很有安全感?！?/br>
    “可是你這樣讓我沒有安全感。我無法接受每分每秒都活在監(jiān)控下。”宋青瑤加重語氣強調(diào)，“我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即使我們是夫妻，也是獨立的個體。你不能這樣監(jiān)視我的一舉一動?！?/br>
    路司譯說：“老婆，我真不是監(jiān)視你。我就是想知道你的一切?！?/br>
    “你這樣會讓我窒息！”宋青瑤情緒有些激動，“無論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我都沒法接受這種事?！?/br>
    “好，我錯了。我以后不這樣了?！甭匪咀g馬上柔聲道：“老婆，你別因為這件事跟我生氣。我會改的?！?/br>
    宋青瑤緩了一口氣，又說：“你不要起訴季慕衍。我不會指控他?！?/br>
    “為什么？”路司譯表情繃起來了。

    “我不想讓小晏有個坐牢的爸爸，這對他會是一輩子的陰影。這樣不行?！?/br>
    “可是他能回到你身邊……”

    “如果我要成為他的mama，就得把他現(xiàn)在的世界毀滅……我做不到。”宋青瑤眼里聚起了霧氣，“他已經(jīng)五歲了，有自己的記憶和感情，家庭分崩離析會對他幼小的心靈造成巨大傷害。即使我把他接過來，再關(guān)心疼愛他，造成的傷害也無法彌補。我不能這么自私。我寧可他在現(xiàn)在的家庭里，健康快樂的長大?！?/br>
    “多偉大的母愛……”路司譯忽而扯唇，笑了下，像是感慨又像是自嘲?！澳阆牒昧耍坎灰莻€孩子？”

    “不要了……”宋青瑤喉嚨哽了下。她想要，但要不了。

    空氣再度沉默。

    片刻后，路司譯開口：“老婆，你說什么我都可以聽你的。但你得答應(yīng)我兩件事?！?/br>
    “什么？”

    “第一，永遠不要再提離婚這兩個字；第二，不要再跟季慕衍有任何瓜葛，我們一起出國，想去什么地方，你決定?！?/br>
    宋青瑤一怔，“為什么要出國？我爸和你爸媽怎么辦？不管他們了嗎？”

    “我們只是出去生活，逢年過節(jié)會回來。他們的身體都還很健朗，不需要我們瞎cao心。倒是我們在身邊時，他們有cao不完的心。等到我們的父母都退休了，可以到國外跟我們一起生活。外面的空氣質(zhì)量和衛(wèi)生安全更有保障，對于他們安度晚年是好事……”路司譯輕聲慢語的跟她闡述著這個決定的合情合理性。

    “可是我兒子……”宋青瑤有些無措，“我兒子怎么辦……我看不到他了……”

    “你不是決定放棄他嗎？”

    “我是放棄做他的母親。但我想以另外一種方式陪伴他，看著他成長?！?/br>
    路司譯站起身，在房內(nèi)走了幾圈，方才讓自己再次開口的聲音保持平和，“我想整死季慕衍，把你兒子搶過來，你不同意。好，我?guī)闳?，我們遠遠離開這一切?？赡阌终f舍不得兒子。老婆，你不能這樣。這樣對我太不公平。在你兒子身后還有一個對你虎視眈眈的前夫，你要我怎么辦？你能保證像上次、上上次那樣的事情不再發(fā)生嗎？如果哪一天……”

    路司譯的聲音頓了頓，用力吸了幾口氣，方才啞聲道：“哪一天，季慕衍離婚追求你，你接受了就可以成為你兒子的母親，你會不會動心？”這是他內(nèi)心深處最恐懼的事，宋青瑤對孩子的愛越深，季慕衍就有越大的籌碼。那個男人可以利用孩子輕易摧毀他的家庭。

    “你們有相愛的過去，有一個共同的兒子，他現(xiàn)在還對你糾纏不清。你……把我置于何地？我是你的丈夫，你打算把我置于何地？”

    宋青瑤摳著自己的手指甲，一下又一下。

    “我不會跟季慕衍復(fù)合，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但我放不下我的孩子……這樣的確對你不公平。我連生育都不行了，我還有牽扯不清的孩子和前夫……當(dāng)初嫁給你時，我完全沒料到這些……”她苦澀的勾起唇角，“是我對不起你，我不想讓你背負這么多，我們離……”

    “不要給我提離婚??！”路司譯驀然喝道。

    平靜徹底撕裂。他三兩步上前，抓住宋青瑤的肩膀，死死的盯著她，“我說過，不準提這兩個字！這輩子都不準提！你不要挑戰(zhàn)我的底線！”

    他眼里有種陰鷙的暴怒，宋青瑤瑟縮了下，“你冷靜點，別激動?！?/br>
    “冷靜，你把我逼成這樣，你讓我冷靜？我們的日子過的好好的，我歡天喜地的準備做爸爸，你突然跟我提離婚。什么都不跟我說，就是跟我鬧，非得離婚。留下一張字條，就跑出去游山玩水，完全不考慮我的感受。這些我都忍了。你任性，你胡鬧，你愛玩，我都能忍。你生不了孩子也沒關(guān)系，誰讓我愛你呢，我愛你遠遠勝過對一個孩子的期待?？赡阌指艺f你有兒子了，你的兒子還tm是你跟季慕衍生的……”路司譯喉嚨嘶啞的快要發(fā)不出聲音，“你還讓我看到你們在酒店里糾纏……我何止讓他坐牢，我想殺了他的心都有！”

    “你現(xiàn)在……不讓我整他，也不肯跟我走，你是什么意思？你就等著我受不了，同意離婚，放你自由？我是阻礙你們破鏡重圓的障礙對不對？我……”路司譯的聲音哽住了，帶著哭腔道：“我tm把你當(dāng)心頭rou一樣捂了幾年，你就要這么剜走……我成了你棄之不及的障礙……”

    路司譯突然放開了宋青瑤，走到另一邊床腳，背對著她席地而坐。

    她轉(zhuǎn)身看去，只見他埋著頭，腦袋壓在手臂上。清瘦的背影在月光下微微戰(zhàn)栗。

    .

    辦公室內(nèi)。季慕衍坐在沙發(fā)上，翻著手中的資料。

    對面的人還在低聲說著：“他們弄到這些可不容易……他那種背景，做什么都有老子在后頭給收拾得干干凈凈?！?/br>
    季慕衍淡淡道：“這些都只是片面結(jié)論記錄，沒有可用的證據(jù)?！?/br>
    “弄證據(jù)，這個太難了。老狐貍沒點道行能坐到這個位置嗎？這可是他們家唯一的寶貝兒子，怎么會留下把柄?！?/br>
    “酬金翻倍?！?/br>
    “真的難……”

    “五倍?！奔灸窖芾涞?，“行就行，不行找其他人?！?/br>
    “季總夠闊綽。行，我跟他們商量商量，爭取拿下來?！?/br>
    來人離去后，辦公室內(nèi)只有季慕衍，他再次翻看起那些資料。

    路司譯，家中獨子，父母都忙于事業(yè)，從小被傭人帶大。由于疏于管教，又被身邊的人捧著，養(yǎng)成了驕縱的性格。吃喝玩樂樣樣精通，在大學(xué)校園里是風(fēng)靡女生群體的痞少。但他春風(fēng)得意的人生，在20歲那年被改變。兩個*的劇烈沖突，引發(fā)了一場事故。他在這場事故里傷了男人根本，落下不舉之癥。出院后他將對付他的人全都弄的半死不活。幸好他爹的路走的順風(fēng)順水，那一邊的人正巧成了敵對派，被全面清理，他的事兒也就這么過去了。

    但在此之后，他比以前變本加厲，跟一群狐朋狗友學(xué)吸du。他不再去學(xué)校，整日沉淪在各種尋歡作樂的場合里。一次在夜總會里，有個女星得罪了他，他甩了人家?guī)锥?，偏偏那女人有人捧著，背后的小開跟他發(fā)生沖突。他的氣性上來了，把人拖到包廂里活活打死。這件事他的家族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擺平。解決后，他被他父送到國外戒*所，強制戒*。

    成功戒*后，他就像變了一個人，重新回到學(xué)校念書，憑借聰明的天賦，考上研究生。但在考研期間，他自殺過一次，被家里傭人從滿是鮮血的浴缸里撈出來。后被醫(yī)生診斷出患有重度抑郁癥。25歲研究生畢業(yè)，成了機電工程師。此時的他氣質(zhì)與以前截然不同，沒有絲毫張揚驕縱之氣，變得溫和，內(nèi)斂，淡然。后來，他父親因為c市的劇烈震蕩，調(diào)往c市任職，接著他也到了c市……

    季慕衍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著桌面。他萬萬沒想到，路司譯是個無能。他忽而失笑出聲。有那么點同情，又非常慶幸。無性婚姻，是非常充分的離婚理由。

    但他也知道，要路司譯妥協(xié)沒那么容易。所以，他現(xiàn)在要掌握他殺過人的證據(jù)。他要給自己留張底牌。

    他給律師打電話，“到我辦公室來，起草一份離婚協(xié)議?！?/br>
    季慕衍忙完一堆事后，再次前往季子晏所在的醫(yī)院。季子晏告訴他，“教練跟叔叔一起走了?！?/br>
    “叔叔？”季慕衍眉頭擰起。

    “叔叔說他是教練的丈夫?！?/br>
    “艸！”季慕衍拿出手機，給宋青瑤打電話。結(jié)果手機關(guān)機了。

    他緩了下暴躁的心緒，對他兒子問道：“那位叔叔出現(xiàn)時，有沒有對宋教練發(fā)脾氣？他們有沒有吵架，有沒有打鬧？”

    ☆、第33章

    他緩了下暴躁的心緒，對他兒子問道：“那位叔叔出現(xiàn)時，有沒有對宋教練發(fā)脾氣？他們有沒有吵架，有沒有打鬧？”

    季子晏歪著腦袋說：“沒有呀，叔叔很好。他還跟我握手，對我笑，還要幫教練抱抱。”

    季慕衍冷下臉，“那是個壞叔叔，以后別跟他接近?！?/br>
    “叔叔他……”季子晏本想幫那位好叔叔說話，一見他爸冷若冰霜的臉，馬上乖乖的噤聲了。

    季慕衍心里很上火。只要一想到宋青瑤跟路司譯一起，他就坐立難安。偏偏宋青瑤電話還打不通，他聯(lián)系不上她。他想到宋青瑤家里去，又擔(dān)心一時沖動造成不好的結(jié)果，使形勢陷入被動。只能等明天了。

    .

    次日，宋青瑤果然兌現(xiàn)承諾，前來看望季子晏。她帶來了一堆在超市買的食品和玩具。季子晏高興的歡天喜地。

    季慕衍來到醫(yī)院，看到宋青瑤，顯然松了一口氣。

    “你跟我出來。”季慕衍拖著宋青瑤往外走。

    走到停車場的車子前，他打開車門，由后座拿出一個文件夾，遞給宋青瑤，“這是你的好老公，你自己看看。”

    宋青瑤翻開那些資料，逐字逐字的看下去，臉色變了又變。最后，她恢復(fù)平靜，將文件遞給了他。

    季慕衍說：“你不用再回去了，一切問題我都會幫你處理好。你的離婚律師我也幫你請了，離婚協(xié)議已經(jīng)擬好?！?/br>
    宋青瑤莫名的看了他一眼，扯唇一笑，“季總還真是喜歡cao這種閑心，誰說我要離婚了？”

    “你……”季慕衍被她這態(tài)度惹毛了，“路司譯的過去劣跡斑斑，生理心理都不正常，你特么還要過下去？宋青瑤，你腦子有坑??？”

    “對啊，我就是腦子有坑。如果沒坑，當(dāng)初怎么就看上你了呢？”宋青瑤冷笑，“季總，麻煩你不要再cao心我的事情了。我現(xiàn)在跟你可沒什么關(guān)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