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二百四十一
之前就已經說過,刀劍男士的腦中雖有歷史, 但歷史與記憶并不等同。他們作為單純的刀劍在人世間漂泊得太久, 即使被時之政府催化成為了付喪神, 記憶也因為時光或是刃體損傷的緣故模糊不清,能記起的只剩下零星幾個片段而已。 一期一振也是如此。 他作為名動天下的刀劍,也曾被轉手過數(shù)次,并在被羽柴秀吉持有的過程中, 于大阪夏之陣被燒毀。羽柴秀吉因此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眼下能回憶起來的、有關前主的信息大多是關于羽柴秀吉的,連他現(xiàn)在華麗的著裝就是受這位前主的影響。但即使是被越前康繼再刃, 被燒毀的損傷仍然殘留在一期一振身上,付喪神的記憶乃至靈力化就的本體都完好無損,但記憶也不可避免的變得支離破碎——就比如一期一振能夠記得羽柴秀吉曾經發(fā)出過刀狩令,卻記不清楚這位貌若猿猴的、繼承了織田勢力的人究竟是什么性情,對織田信長又是怎樣的看法。 ……其實如果不是腦中還有“歷史”, 一期一振恐怕連自己會被織田信長送給織田信孝的事情都忘了呢。 身為又一個注定要被三郎送走本體的付喪神,一期一振對于這件事情并沒有什么不平的心理, 面對其余刀劍男士困惑的表情, 也沒有賣關子,干脆地吐出了“羽柴秀吉”這一名字——會將他認為的前主的名字說出來,一期一振也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 如果說正常意義下的、被加州清光和歌仙兼定兩振初始刀知曉的、受時之政府管轄的本丸里與敵人作戰(zhàn)是簡單難度的話,織田家的本丸就是地獄難度了——不管是每一次都多到像是作弊的時間溯行軍、還是需要刀劍男士們勞心勞力的各色歷史事件、甚至包括審神者本身不能讓人省心的“織田信長”身份, 都時時刻刻地在壓迫著這些刀劍男士, 幾乎是頃刻間就將那些在軍政上具有才能的付喪神凸顯出來。 一期一振, 自然就是這一類的刀劍男士。 他來到這個時代也只是去年年初的事情,時間上完全比不過已經在織田家(作為付喪神)呆了六七年的宗三左文字等人。但是織田家對于刀劍付喪神而言實在是太艱苦了——這種艱苦在管理野武士的時候就體現(xiàn)得十分充分,作為刀劍男士中難得具有這類天賦的人,一期一振不得不發(fā)憤圖強,以至于現(xiàn)在的他已經飛快的成為了織田家本丸的重要棟梁之一。一年多的時間足夠讓一期一振將織田家的諸多復雜關系理清——這點尤為難得,因為就算是刀劍男士,邏輯性和記憶力稍差的也會分分鐘陷在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中,更別提完全掌握——因此,迅速趕超諸多刀劍男士且為人謹慎的一期一振,說出的話已經是頗能讓人信服的了。 ……作為近侍的壓切長谷部才是最辛苦的也說不定呢。 織田家的本丸自然是沒有織田家的家臣團那樣的勾心斗角,和平到了如果不是在戰(zhàn)國時代需要牽涉進諸多歷史中的戰(zhàn)爭、大家說不定比起現(xiàn)在的戰(zhàn)友同僚模式,更能發(fā)展成親近的家人的地步。因此內政上十分能干的壓切長谷部完全沒有近侍地位遭到動搖的危險——他蹙眉聽著自己在內政上唯一的副手一期一振說出的人選,在內心中回憶起了羽柴秀吉在這次越前一向一揆中起的作用后,才問道:“為什么會認為是他?你認為比起明智光秀,羽柴秀吉更加可疑嗎?” “……不,不如說我覺得大家都過于關注明智光秀了。” 一期一振溫聲細語地答道,在提起有關前主的事情時,他的眉梢一跳,顯然不是十分肯定,但是說出來的話語因為他本身這種平和的態(tài)度讓其他刀劍男士認真傾聽。 “雖然記憶并不清楚,保存在我腦中的也不多…… ‘一期一振’落入秀吉手中已經是本能寺之變以后,我印象中的秀吉——” “……似乎是個并不會為人的生死所動容的存在。” 這種單純從記憶中獲知的情報自然是不能作為一期一振選擇羽柴秀吉的原因的。讓一向謹慎的水色短發(fā)的付喪神做出這種判斷,自然是有其他的、完整的邏輯鏈。 他繼續(xù)說道。 “歷史上信長與秀吉是八月十三日——也就是今日,在近江小谷城會合,十五日在木芽峠布兵,采取的是攻克一揆軍的重要據點、使一揆軍分崩離析的戰(zhàn)術。這期間內,一揆軍的傷亡還處于正常狀態(tài),但是之后十五日至十九日,織田軍對于一揆軍的態(tài)度驟然轉變成為屠殺——單以我們現(xiàn)在看來,主公與明智光秀的想法是盡力避免殺戮。但是如果只看主公與明智光秀現(xiàn)在的布置的話,應當是‘快攻’?!?/br> 不得不說,除了個別幾位刀劍男士以外,大多數(shù)的刀劍付喪神……都聽不懂呢! 壓切長谷部一手扶額,腦海中不期然地浮現(xiàn)出三郎每次面對這種邏輯性十分之強的對話時干脆直接的“聽不懂,說點簡單的”這一類話……可惜他作為一個能聽懂的刀劍男士,并不能像自己任性的審神者那樣直接制造出分析夭折現(xiàn)場。 心思敏銳的一期一振自然也能察覺出大多數(shù)同伴的迷茫,只是好脾氣的笑了起來,原本就溫潤到缺乏攻擊性的臉龐越發(fā)的溫柔起來,耐心地進行了進一步的解釋。 “我是這樣想的——如果沒有刀劍付喪神存在的‘歷史’,也就是目前存于我們腦中的這些‘歷史’中,不管那時的織田信長與明智光秀是怎么想的,他們最開始采取的都是盡快攻下一揆軍據點、借此分割越前一揆的戰(zhàn)術?!?/br> 刀劍男士們真正糾結的并不是怎么修正歷史,讓越前迎來大屠殺……而是在三郎明確的表現(xiàn)出了不想殺戮的態(tài)度后,怎么讓歷史中的屠殺到來。他們并不確定三郎的這種不想殺人的態(tài)度到底是因為他確實是這樣的人,還是在刀劍付喪神出現(xiàn)后產生的諸多連鎖反應下改變成了這樣的態(tài)度——歷史上明智光秀雖然受信長信任,但遠遠沒到現(xiàn)在這種好似不分你我的情況! ……當然也可能歷史上就是這樣,只是完全沒有留下過相應的記載? 總之,在確認了這一次并沒有時間溯行軍插手的空隙后,刀劍男士才會苦惱三郎這種與歷史上重合度極高、目的卻天差地別的行為到底有沒有受到他們的間接影響——明智光秀原本是不信神佛的,但是這次遇到三郎的“災厄之年”,他的態(tài)度顯然也謹慎了許多,甚至拿出了盡快攻下越前后不造成殺戮、分化一揆眾的方案,這不能不說完全沒有付喪神的刺激——而他們又不確保自己能夠消除這種間接影響。 但倘若忽視三郎與歷史上的織田信長目的的差異,只看他們重合的一部分——也就是拉攏本愿寺以外的佛門勢力、爭取當?shù)睾郎痰闹С?,就可以看出,這種舉動不僅僅能夠用于明智光秀所打算的、以其他宗教勢力及豪商的財力來治理越前的和緩想法,同時可以用于快速拿下越前、屠殺除了投向織田家以外的人(一揆軍)的想法! 這就好像一個分岔路口般。三郎目前的選擇是左邊,歷史上的記述是右邊,但不管是選擇左還是右,在到達路口前必定是要走一段共同的直線!只要在到達路口之前,這種選擇都是可以改變的! 只要將三郎已經做了的行為,與他想要達到的目的分割開來,便能看到里面將事情扭轉成歷史模樣的機會了。 “因此,我覺得能左右這一場戰(zhàn)役的走向(選擇)的,只有主公本人、明智光秀,以及羽柴秀吉?!币黄谝徽袢绱苏f道。 “羽柴秀吉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嗎?” “只是單純出于歷史的角度考慮。秀吉在這個時候已經得到了近江筑前守的位置,并且在小谷城下建造今濱城,先前也在若狹國筑城觀望過越前——出于對越前國的理解,羽柴秀吉在這次的戰(zhàn)役中無疑能起到很大的作用。雖然攻城的時候是分兵前去,但是有關越前國國內的情報都是要經由羽柴秀吉的手向外流出。而且越前國與近江有接壤的地方……越前的人口流失,那么那些流失的人口,最快能匯集的地方就是近江國與越中了吧?主公推行的兵農分離的政策,也讓近江國變得更有吸引力。明智光秀目前的想法雖然可行,但是要求將領對主公命令的執(zhí)行度太高。” 他溫和的這么說道。 “最主要的,是秀吉并不會為這種事情動容。就算真的因為他自己的原因而造成了越前的慘況,他也不會為此動搖的吧。” 與他溫柔的表情成鮮明對比的是他話里的內容。雖然明白一期一振對秀吉并無惡感,會如此評價也是基于歷史與回憶雙方而作出的理性判斷,但在場仍是有幾位刀劍男士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不管怎么樣,由我們出面勸說羽柴秀吉,好讓主上的基業(yè)受損……這也讓人為難?!弊鳛槟軐χ鞴f出“手刃家臣”的話的人,壓切長谷部對一期一振說的話倒是沒有半點不適應,只是在三郎作為審神者的職責與作為織田信長的利益相沖突的時候,理智上他明白應該以維護歷史為重,再不濟也要撐到本能寺再說,但情感上仍然對這種損害主公利益的行為抱有負疚感。 他沉默了許久后,發(fā)出了像是無奈又像是氣惱的一聲“嘖”聲。 “先去觀望一下羽柴秀吉吧——這就交給你了,一期?!?/br> 不管怎樣,一期一振提出來的“羽柴秀吉”是他們唯一能寄望于將歷史改變回原本模樣的選擇。只是區(qū)別于之前的無計可施,在真正有了選擇后,他們反而還多出了掙扎的過程——這甚至要比之前的毫無選擇更加讓人焦心。 一期一振干脆的應下了。 壓切長谷部會想要觀望羽柴秀吉,就代表他很快——或者說已經做出了決定。但是刀劍男士對于審神者的忠誠心并不是那么好克服的……不如說,壓切長谷部會迅速的讓一期一振先行觀望羽柴秀吉,這種決斷力已經十分不容易了。 如果是在時之政府的話,恐怕已經能夠算是不得了的男人了吧,壓切長谷部。 壓切長谷部的心理過程暫且不提,作為提出了羽柴秀吉這一絕妙人選的刀劍付喪神,已經先行有過心理斗爭并做出了決定的一期一振已經能心平氣和的面對接下來的事了,哪怕最后真的是要刀劍男士們去說服羽柴秀吉…… 今濱城的地形對一期一振而言并不熟悉,但既然背負著維護歷史的使命,后世的人復原的城內圖自然也在其中。已經在呆在岐阜的日子中明了了城主的居所一般會在什么地方,憑借一期一振的聰敏以及他目前沒有進入“演練”、還是不能為人所見的普通狀態(tài),悄無聲息的進入羽柴秀吉的住宅范圍成了輕而易舉的事情。 和室的門窗都是半敞,從寬大的縫隙里可以看到貌如猿猴的矮小男人正和自己相貌周正、舉止輕佻的弟弟羽柴秀長面對面的坐著,臉上帶著一貫寬厚靦腆的笑意,乍一看連腰間“三日月宗近”隱約露出的金屬冷光都能被輕易忽視過去。 “——我說,秀長啊?!?/br> 他親昵的對著羽柴秀長這么說道。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原本還想試試直接從門的縫隙進入室內的一期一振停住了動作。 “當然知道啦,哥哥?!庇鸩裥汩L笑嘻嘻地說道,“反正越前是不可能再割出rou來讓你吃嘛。要我說,動作粗暴一點也沒關系——畢竟對手是‘與織田對立’‘備受厭惡’的一揆軍啊?!?/br> ※※※※※※※※※※※※※※※※※※※※ 本文設定是:在原本的歷史(無付喪神出現(xiàn))上,信長(三郎)同樣是想要以和緩的手段收服越前,但是被秀吉暗中作梗后演變?yōu)橥罋ⅰ?/br> 本文中設定三郎拉攏本愿寺以外的佛門勢力是為了將受一向宗蠱惑的信徒分化出來,因為這個時候越前受本愿寺統(tǒng)治,但是本愿寺與一揆勢力在這一年內因為權利問題趨于分裂,我個人覺得一揆軍不會太好過,因此就這么設定了。 但是在正經的歷史上,我覺得織田信長拉攏勢力完全是為了盡快攻克越前,之后的屠殺就是為了證明“不順從我的唯有死”……啊這也有織田信長與一向宗積怨已深的原因了。之后他和本愿寺有一時是講和了的,最后還是打了個決戰(zhàn)石山本愿寺。(攤手) 然后這一章就是刀劍男士們本來已經做好背鍋屠殺的準備,打算勸說秀吉……然后發(fā)現(xiàn)不用他們勸說,秀吉自己就有這種打算哈哈哈!! 可以說是翻車現(xiàn)場了呢,秀吉。 感謝s君扔的地雷!么么噠! 感謝軫麗扔的地雷!么么么噠! ——還有營養(yǎng)液。 讀者“泠月”,灌溉營養(yǎng)液 10 2018-03-10 23:45:42 讀者“一日三風”,灌溉營養(yǎng)液 10 2018-03-10 20:38:16 讀者“xixixi”,灌溉營養(yǎng)液 30 2018-03-10 09:50:27 讀者“sin”,灌溉營養(yǎng)液 6 2018-03-10 08:04:43 讀者“daybyday”,灌溉營養(yǎng)液 10 2018-03-10 07:44:01 ——謝謝大家的營養(yǎng)液?。∶疵磭}! 說起來我覺得我對刀劍付喪神的設定一直和你們不太一樣……雖然大家都說神格神格的,但是我大概是受付喪神記里的影響太深,一直堅定認為付喪神只是從物中化身人形的妖物而已。 而且和大家還有不一樣的是……我從來不覺得,有了人形就能在思想情感上等同于人了。喜怒哀樂當然是有的,但是我不覺得他們會把自己當成人類,對人類也不會有什么同類的認可……啊當然對他們而言特別的人還是存在的,不然游戲怎么讓人心甘情愿肝。 刀劍作為兇器的本質是不會改變的,我是這么覺得的。 哈哈哈,攤上我這樣的審神者還真是抱歉了啊,刀劍們。 我個人的看法而已,大家不用說認同或者不認同啦哈哈哈。反正每個人眼中看到的都是不一樣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