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1567年, 三郎就開始侵攻伊勢, 次年還將三子信孝（明智光秀之子）送去神戶家成為神戶具盛的養(yǎng)子。后來因為織田家在武田信玄的壓力之下, 親子養(yǎng)子恍恍惚惚分不清楚，原本送到了神戶家的信孝也因此回到了美濃, 和神戶家的養(yǎng)子關系名存實亡。

    有了之前攻打伊勢的經(jīng)驗，先前在攻擊伊勢時唯一抵抗的關盛信也在六角家的領土被三郎奪下后選擇了投降，可以說，三郎在此前已經(jīng)完成了對伊勢的壓制。這一次準備攻打伊勢長島, 幾乎沒費什么力氣，三郎就到達了津島，輕松將帥帳定在了那里。

    “殿下想要攻打愿證寺嗎？”光從三郎的選址，柴田勝家就已經(jīng)明了三郎的真正目的了, “前往篠橋城要過木曾川，從篠橋城攻入愿證寺要過水路?，F(xiàn)在九鬼的水軍還沒有到，一揆也不適用尋常打仗的方法，如果不立刻采取行動，我擔心伊勢的一揆仍會復生。”

    與其說是長島對于一向宗來說十分重要，不如說位于長島的愿證寺對于一向宗而言是重要的據(jù)點，各地的一向宗信徒在此集結，共同對抗國內(nèi)的武家。在這種亂世, 實際上各國都會發(fā)起一揆暴動, 但如加賀一樣直接由一揆控制整個國家的卻僅有加賀一國。歸根結底, 是因為一揆的組成——由僧侶、信徒組成的軍隊, 即使因為信仰而具有強大的軍事實力, 卻仍然欠缺了最重要的東西！

    即，調(diào)兵遣將的能力。

    在這個亂世之中，即使是武將也有不識字的人，更別說這些底層的農(nóng)民了。僧侶誦讀佛經(jīng)而非兵法，農(nóng)民忙于耕種、也沒有識字的途徑，即使一揆眾因為基數(shù)的龐大而擁有了些微人才，但在一揆眾的一切皆由一向宗主導的前提下，一揆軍并不具有如正常軍隊一樣的晉升途徑，比之正規(guī)軍隊只能算是一群烏合之眾。伊勢的一向一揆比起加賀來說也太過短暫，以天賦和直覺進行的作戰(zhàn)難以與真正久經(jīng)沙場的老將抗衡，更別說織田家因為三郎不問出身，已經(jīng)是人才濟濟了！

    但是，這樣的一揆也有其特別的難纏之處。

    伊勢的一揆之前能數(shù)次在國內(nèi)掀起動亂，首先靠的是長島得天獨厚的地理優(yōu)勢。押尾川、木曾川和佐屋川都匯聚于此流入大海，將長島包圍在內(nèi)，成為了這個島嶼天然的一道屏障。水流之后便是淺灘以及成片蘆葦，一揆眾的農(nóng)民出身足以讓他們來去自如，但外界的軍隊一旦想要侵入，首先就會因為地勢的復雜而屈居下風，再加上一揆眾因為信仰悍不畏死，地利人和皆在一向宗手上，因此伊勢的一揆能持續(xù)多年也不是什么怪事了。

    其次，一揆眾畢竟是民眾。即使他們被一向宗煽動、變得咄咄逼人，也因為人數(shù)的眾多而讓人難以下手。不是誰都有三郎火燒比叡山的魄力，僧人的特權也就在伊勢持續(xù)發(fā)揮著作用。“只誅首惡”不適合對付由僧人帶領的一揆眾，“全盤皆殺”又不現(xiàn)實，而且一揆眾本身因為并不正規(guī)而具有容易分散的特性，一旦有人逃出來，不說這一做法帶來的惡名，伊勢國內(nèi)也會因為這些殘存的火種而頻頻生變。與先前伊勢國內(nèi)一揆反復的局勢相比，根本是毫無變化！

    沒想到吧！要平定伊勢長島的一揆一點也不簡單??！

    “九鬼的水軍還要過兩天才到?！比蓪τ诓裉飫偌业奶嶙h點了點頭，如以往一樣平靜中透著散漫的表情顯得他不甚認真，但由于之前已經(jīng)將織田家?guī)缀跛械膶㈩I、連明智光秀一般都是提議放置的織田信孝也帶了出來，有這種充分的準備工作在前，也就讓他此刻的隨意態(tài)度多了幾分高深莫測。

    “不過我也不打算一開始就用水軍啊?！?/br>
    看吧，果然是高深莫測！

    對付被海水環(huán)繞的長島還能做出不用水軍開路的選擇，果然要如何攻打長島已經(jīng)在那個男人的心中擬定了具體的戰(zhàn)術吧！

    一時間柴田勝家不由得朝明智光秀投去了同情的目光。他當時身在岐阜，自然是知道三郎的意思是讓明智光秀來指揮此次戰(zhàn)役，只是后來看著織田家能算傾巢而出的大軍，頓時對明智光秀的能力能否擔上如此重擔產(chǎn)生了懷疑——這還算是好的，如果不是柴田勝家明白三郎是個奇謀頻出的人物，恐怕三郎要隨大軍出動、卻讓明智光秀去行使類同整個織田軍總大將的權利，這一點就已經(jīng)足夠他將僭越太過的明智光秀就地格殺了。

    即使這命令是三郎下達的也一樣！柴田勝家是織田家的家老，比起三郎本人，更加看重織田家——不然也不會在不看好三郎的時候去支持其弟信行了，他是決計不能坐視三郎因為個人的偏向而至大局于不顧！

    還別說明智光秀的才能更多地是展現(xiàn)在內(nèi)政上，軍事上功績并沒有那么亮眼，又曾和足利將軍家糾纏不清！

    ……真是萬幸啊，提早和三郎進行了溝通而免于此等慘案的明智光秀。

    如今再聽到三郎的話，柴田勝家便已經(jīng)明白了——并不是讓明智光秀僭越地代行三郎的權力，而是讓這個蒙面的青年在三郎部署下作為統(tǒng)領某一路的總大將進行作戰(zhàn)。而三郎既然說過那樣的話，八成是要將最后的攻擊留給明智光秀去做——這原本會是撈取功勞、獲得聲名的事，但是以一揆眾的油滑與蠻橫，這反倒會是最難的部分，而且看三郎現(xiàn)在胸有成竹的模樣，明智光秀也不會有多少發(fā)揮的余地。

    實在是太可憐了。

    自覺看到了明智光秀在這次戰(zhàn)役中背鍋的作用，柴田勝家也有些惋惜。

    他雖然不喜歡之前病弱的織田信長、認為這樣的角色在亂世中無力保住織田家，但那只是家臣對于繼承人的態(tài)度。真正作為同僚的時候，明智光秀并不強求在軍事上有所建樹，才思敏捷這個優(yōu)點也就能被他看在眼中，與當初的“織田信長”相似的性格也讓這位織田家老臣感到懷念，進而頗為喜愛。沒有了對三郎忠心的影響后，柴田勝家對于明智光秀的運氣也頗為無奈——依據(jù)北之莊城時明智光秀的反應，他便可以確認明智光秀確實在軍事上也有相當程度的才華。但目前為止明智光秀基本在京都留守，單獨進行的、規(guī)模稍大的戰(zhàn)事中可圈可點的唯有火燒比叡山。

    而火燒比叡山仍是三郎授意的！

    無法表現(xiàn)自身才能的明智光秀，果然并沒有明面上那么受三郎的信任嗎？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因為那個人是思維相當讓人難以理解的、性情冷酷的織田信長啊。

    不管之后從其他地方來會合的家臣們是怎么想的，總之在岐阜被三郎先召集過一次的家臣們都是這么覺得的——一時之間，明智光秀接收了足有兩位數(shù)的同情一瞥。

    還不知道一次比叡山的意外竟然能頑強地將影響持續(xù)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注定所作所為都要再度被世人認定為三郎所為的明智光秀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只攻一城的話，一揆眾潰逃此次便無功而返。”在其他人唏噓明智光秀的表面光鮮的時候，并不知道岐阜發(fā)生事的竹中半兵衛(wèi)以及看穿了三郎的布局，平靜而客觀地說道，“殿下想要圍攻？”

    他一直跟隨在羽柴秀吉的身邊，以至于羽柴秀吉身邊的小姓以及一些部下都要忘了他是織田信長的直臣，以為他是羽柴秀吉的屬下了。這一次羽柴秀吉等人被三郎叫來攻打長島，他自然也隨行在側。

    單純以他對羽柴秀吉的警惕來說，這著實是多此一舉。就算羽柴秀吉真的對三郎怨恨到了極致，也不可能在諸部將集結的情況下做出什么小動作，伊勢的一揆也無法給予這個男人全身而退的機會。以羽柴秀吉的心機手段，是不可能做出這樣愚蠢的舉動的。

    “喔，好久不見啦，半兵衛(wèi)?！比奢p松地和竹中半兵衛(wèi)打起了招呼，“我還以為很不錯呢，結果一下子就被看穿了?！?/br>
    “不，殿下運用的是相當高明的計謀?！遍L相俊美憂郁的美男子搖了搖頭，繼續(xù)說道，“一揆眾已經(jīng)慣于將長島作為據(jù)點。先圍再攻，正是能將他們驅趕到一處完全解決的絕佳手段?！?/br>
    “噯，不用這么夸我?？傆腥丝湮椅乙矔h起來的啦?！?/br>
    三郎擺了擺手，臉上倒是沒有如他所說的一樣露出飄飄然的表情。那副始終沉靜的樣子落在家臣們的眼里，除了讓他們更深地體會到織田信長的心機城府到底多可怕外，也沒有別的用處了。

    對竹中半兵衛(wèi)的解釋十分滿意，三郎也就神情坦然地繼續(xù)說道：“那么就是半兵衛(wèi)說的那樣了。先不攻打長島，而是將與長島只隔了河水……還是海水來得？總之，將那附近的城池拿下。”

    他仍記得明智光秀之前講述的奇怪規(guī)矩，這個時候總算是拿出了身為織田家家督的魄力，以一種本人不自覺但是卻不容他人質(zhì)疑的口吻，對著座下的所有人命令道。

    “秀吉還有丹羽，你們?nèi)兔δ孟滦∧窘恰ｉL可還有恒興，再加上信忠，你們?nèi)ァS橋城好像有點難攻下哦？那么做出進攻的架勢就可以了。大鳥居城給柴田先生，桑名城給信孝——再加上九鬼的水軍交給小光，那么，這樣就差不多了。”

    “現(xiàn)在就開始，去打仗吧！”

    已經(jīng)習慣了三郎高超行動力的家臣們完全不覺得立刻就開始戰(zhàn)斗有什么不對。一揆眾主要成分為農(nóng)民，分散開來的時候很容易探聽情報——這點在三郎突襲今川義元的時候已經(jīng)有所驗證。大軍的行動難以掩蓋，兵貴神速，方能搶得優(yōu)勢！

    很快，家臣們都紛紛離開，準備執(zhí)行三郎的命令。唯有明智光秀因為九鬼還未到來而沒有動作，而竹中半兵衛(wèi)也刻意放緩了步調(diào)，落在了最后。

    “殿下?！敝怯嫵霰姷那嗄瓴]有掩飾自己與明智光秀交流的意圖，徑直對著三郎開口道，“我有話想問明智先生。”

    “可以喔。小光和半兵衛(wèi)好像關系一直都很好?！比蓾M不在乎地點點頭，“我可以聽嗎？”

    “沒有關系。事實上，與殿下也有一些牽連?！敝裰邪氡l(wèi)只是平靜地看向明智光秀，“明智先生。那位織田信孝殿下，與你有什么特別的關系，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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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是啦。父子呢。（笑）

    原本問的是更勁爆的“那些南蠻忍者不是人類對嗎”，但是想了想，還是決定把這么勁爆的東西放在后面哈哈哈哈哈哈哈

    本章對戰(zhàn)局的揣測也全是瞎編。大家不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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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營養(yǎng)液啦！

    眨眼就喝光了。（喂）

    我有作者群的，在專欄能看到。是的，因為沒人加所以放得隱蔽一點。（并不隱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