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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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嬰?”靜德心神似乎頗受震動,干枯的身體上青筋暴突,整個人似乎受了莫大的刺激。片刻后,他吐出一口氣,整個人都有些萎靡,本就微弱的精氣神更加的搖搖欲滅。 “師父不必如此擔(dān)憂。”葉歡寬慰他:“只要找到他真身在哪兒,我就能殺了他?!?/br> 靜德?lián)u了搖頭,嘆息了一聲:“女檀越是否還有什么要問的?” “……”葉歡點了點頭:“般若寺,為何會在這里?” 她終于想起來,修仙界并不是從來都沒有佛修,而是那些佛修在幾百年前似乎一下子就消失了,其中最強大的佛修門派就是般若寺,這件事情發(fā)生后,修仙界很是亂了一段時間,各種傳言更是如雪紛飛。 傳言說什么的都有,有說這些佛修被人全滅了的,也有說他們集體涅槃飛升了的,還有人說他們找到了一個靈氣充裕的新世界,全都離開了地球了的…… 現(xiàn)在看來,第一個猜測倒是最接近的了,他們雖然沒有被盡數(shù)滅門,處境卻也不比滅門好多少。 “四百年前,修真界前后出了三場血腥慘事,一年內(nèi)有兩處修者城鎮(zhèn)被屠殺殆盡,一處凡人城池被盡數(shù)滅殺。所有人都以為是哪位發(fā)狂的魔修干的,而般若寺的功法對付魔修最有功效,當(dāng)時又正值般若寺與魔欲宗頻頻交惡,寺中主持與長老們便做出接下了此事?!?/br> 靜德手握佛珠,靜靜道:“此事一直追查了十幾年,這十幾年間,寺中先輩頻頻隕落,雖然我寺也屢次重創(chuàng)敵人,但般若寺的傷亡實在是太大,偌大的寺內(nèi)十室九空,寺宇內(nèi)外常年念誦往生經(jīng)?!?/br> “第十八年時,修真界內(nèi)亂,我寺受到波及,境況愈下,而正在此時,在寺中廣智祖師的追查之下,當(dāng)年慘案的元兇漸漸浮出水面?!?/br> “元兇是秦正陽?” “正是……當(dāng)時秦正陽不過是筑基期的修士,廣智祖師原以為手到擒來,未想到對方竟有仙器傍身,他先后困住了寺中多位祖師,又以祖師們的性命與兩處凡人城池作要挾逼迫廣智祖師坐化,后又趁祖師萬難之際以心魔為引,祖師雖并未被心魔所擾,卻礙于數(shù)十萬生靈性命,當(dāng)場涅槃……” “祖師涅槃后秦正陽并未履行自己的心魔誓言,而是直接將數(shù)位祖師與那兩個城池所有人盡皆收入這空間中……” 說到這里,靜德苦笑一聲:“當(dāng)初并非是所有寺中人都被收入此地,原以為般若寺傳承并未斷絕……如今看來,當(dāng)初未進(jìn)來的那些先輩祖師,大抵全都成了秦正陽手下的亡魂?!?/br> 葉歡:“……” 的確如此,修仙界早沒有了佛修傳承,剩下的三瓜倆棗里,不是道修就是魔修。 ☆、第133章 出手 不過話雖如此,葉歡卻有一件事情十分不解。 “按照師父您所說,當(dāng)初的秦正陽不過只是一個筑基期的修者,一個筑基期的修者,再怎么厲害,又如何能夠敵得過般若寺滿門?更遑論是禍及兩城之人?” 縱然天降好運道,讓他得到了一個仙器,但縱然只要認(rèn)主,仙器就能為修者所用,但他那樣的實力,又是如何讓仙器認(rèn)主的? 靜德?lián)u了搖頭:“貧僧只知那仙器似乎與秦家有頗多淵源,再多的,貧僧卻不知曉了?!?/br> 和秦家有頗多淵源?不知怎的,腦海里突然閃過秦毅食指上的那枚戒指,說起來,那戒指也是個仙器,更是在秦毅實力尚低的時候就認(rèn)了主,秦毅這情況,倒是和秦正陽十分相似。 凝神思索了片刻,葉歡實在是無法想通其中關(guān)竅,索性丟開不想,提起另一個話題。 “那黑風(fēng)之月一般多長時間出現(xiàn)一次?” “從祖師們進(jìn)入這里開始,黑風(fēng)之月先是十年一次,后來變成五年一次,而從二十年前開始,變成了兩年一次……上一次黑風(fēng)之月出現(xiàn)的時間在一年前,所以現(xiàn)在,應(yīng)當(dāng)是變成了一年一次?!?/br> 十年一次……五年一次……兩年一次……一年一次……葉歡怔然。 難怪剛剛那個老者說自從般若寺在此間建寺開始,寺中人就沒有超過百數(shù),這里的空間中明顯沒有靈氣,葉歡不知道他們是怎么修行的,或許是那些生長在死地卻格外純凈的植物? 但那些植物到底是有限的,礙于條件所限,般若寺和尚們的修為不會太高,而又因為靈力來源極少,每當(dāng)黑風(fēng)之月到來,他們能拼的,大概也只有自己的命。 那種秘法葉歡無法完全看透,但其中一點是能看出來的——使用秘法之人,無時不刻都在透支著自己的壽元! “師父想過沒有,縱然般若寺能一次又一次的將眾人從黑風(fēng)之月的肆虐旋風(fēng)下護(hù)住,他們最終也還是會被秦正陽當(dāng)成血祭的祭品。” 城中沒有那種能吞噬神識的血霧,葉歡早就將這個城池寸寸都觀察了個清楚。 這城池所用的材料雖然堅硬結(jié)實,卻帶著邪性,無時無刻不消耗著所有人的運道。 而等有些人的運道被消耗完,更是直接就會自動的被那些石頭禁錮住,慢慢的失去所有的感知,雖然活著,卻無思無想,像是一個會呼吸的石頭,被囤積在一處充當(dāng)血祭要用的儲藏品。 “若是無動于衷,等此間生靈被消耗殆盡,受苦的,只會是更多的無辜之人罷了?!?/br> 靜德低聲念了一聲佛號:“貧僧與貧僧同門皆知此事無解,卻無法眼看著此間生靈受盡靈魂吞噬之苦而魂飛魄散?;蛟S在女檀越眼中,吾等不過只是做無謂的掙扎,但若能多護(hù)得一個靈魂成功往生,吾等也便不負(fù)此身?!?/br> 聽了此話,葉歡看著和尚,半晌無言,片刻后,低聲道:“即使是粉身碎骨魂飛魄散,亦或魂魄永困血海,永世不得超生,也在所不惜?” “阿彌陀佛?!?/br> 葉歡輕輕搖了搖頭,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靜默了半晌,嘆息一般低喃:“你們度別人,誰又能度你們?” “阿彌陀佛?!?/br> 于是葉歡不再多言語,只是又靜靜的陪坐了片刻后,向靜德行了個禮,示意自己和秦毅要出去走走。 靜德閉目頷首,葉歡和秦毅悄聲離開了客房。 外面的景色,卻也不比面對靜德和尚來的輕松。滿城縞素,遍地哭聲,頭頂溫和又包容的佛光給黑色的城池帶來一片溫煦的光芒,但感受到那股溫度,心里的酸楚卻是更多。 極目望去,城中幾乎所有道路上都跪伏著虔誠的為和尚們祈福的人,而城墻上,還坐著那一排面色枯槁的和尚。 朔風(fēng)迎面刮過,葉歡早已寒暑不侵,卻不知為何,感受到了一股難言的冷。 葉歡和秦毅靜靜的向著僻靜的地方走,腳步聲放的很低,但這極輕的一步一步,卻像是踩在了心上,帶著空洞的回響。 “你說……”似乎的很難忍受這樣帶著悲戚的寂靜,秦毅開口道:“秦正陽留著般若寺,留著這些和尚們,為的是什么?” “功德?!?/br> 其實這一點葉歡在第一眼看到靜光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其他修行之人大都修的是力量,而佛修修的往往只是境界,是一點靈光。 靜光看著年紀(jì)不大,光以境界論,怕是比元嬰甚至化神期的修士境界都高,但偏偏這樣的靜光卻身無功德,靈魂上只一圈暗淡的金光。 他的師兄弟們同樣如此。 這就很成問題。 無論是年年歲歲不間斷的度化血池的亡魂,還是舍身護(hù)佑眾生,般若寺的和尚們,應(yīng)該功德濃厚才對,可惜他們每個人都一樣,不僅身無功德,更全都是一副早死的面相。 葉歡對仙器還算了解,雖然不知道秦正陽是用什么辦法使天機棋盤這件坑爹的仙器認(rèn)了主,棋盤內(nèi)空間的一切變化,不過只在主人的一念之間。 這一點仙器和神器有很大的區(qū)別,葉歡的山神印就是神器,但只要她沒有達(dá)到使用山神印的修為要求,就永遠(yuǎn)無法使山神印毫無保留的對她開放。 般若寺的和尚們,還有這天機棋盤內(nèi)空間里這些凡人們,苦苦掙扎多年,不過是秦正陽故意設(shè)的局。 一群死和尚,總沒有一群能夠源源不斷為他補充功德之力的容器有用,是不是? 要知道功德這種東西,利用好了,完全能當(dāng)靈氣使用,甚至比靈氣更好用,末法時代,其他修者都礙于靈氣稀薄無法有多少進(jìn)益,偏偏他能夠依靠功德不斷的修行,豈不美哉? 而如何才能讓那群和尚不斷的獲得功德呢?想辦法讓他們做善事,做大善事。不斷的救這空間內(nèi)的生靈,不就是一件大善之事? 黑風(fēng)之月,大抵就是這么來的。 而且每次的黑風(fēng)之月總能消耗和尚們的一些有生力量,讓他們不至于壯大到對他造成威脅,秦正陽玩兒的這一手,可謂是一舉數(shù)得! 至于黑風(fēng)之月這些年一次比一次間隔的時間短,除了秦正陽使用天機棋盤愈加頻繁,大概也因為他覺得這些和尚的功德對他沒用太大用處了吧? 現(xiàn)在外界到處都是喪尸,從另一個角度而言,又何嘗不是遍地皆是功德? 再加上天地靈氣漸漸恢復(fù),他不再看得上這點蠅頭小利也算說得通。 想清楚這其中的因果,葉歡向血海的方向投去一瞥,眸中閃過一片刀光劍影。 “或許我之前就不該想著弄清楚他身上的謎團(tuán),直接一掌拍死了事?!?/br> 那樣,也不至于看到這些糟心的事情。 不過如果她真的不管不顧那么做了,天機棋盤內(nèi)空間里的一切秘密,或許都會隨著秦正陽的死去而消弭吧,而那時候,不知般若寺的和尚們會怎樣,也不知這空間里的所有生靈,又會是一個怎樣的結(jié)局…… “或許這便是一飲一啄,皆有定數(shù)?!壁ぺぶ杏幸还闪α看偈顾龝簳r留下了秦正陽的命,就像她原本已經(jīng)死心準(zhǔn)備在神話時代過一輩子,卻轉(zhuǎn)眼間回到了二十一世紀(jì)。 “我們先救下那些和尚,再去弄死秦正陽,怎么樣?” 秦毅欣然點頭,早在進(jìn)城伊始,他就想這么做了。 這個空間里人類的聚居地不止這個城池,在這個城池不遠(yuǎn)的地方錯落著許多鎮(zhèn)子和村莊,還有另外七八個規(guī)模相似的城池。 每個城池、鎮(zhèn)子和村莊都有般若寺的僧人坐鎮(zhèn),這些僧人們俱是一副面容枯槁油盡燈枯的模樣,葉歡和秦毅想不出他們要如何撐過一個月,不過所幸有他們在,和尚們也不再需要這樣苦苦支撐了。 他們手里別的不多,各種類型的丹藥卻著實不少。 自從感覺系統(tǒng)即將離開之后,兩人就將他們擁有的所有功德值盡數(shù)換成了各種有用的東西,丹藥自然也是其中之一,而以他們現(xiàn)在擁有的幾乎快要難以計數(shù)的功德值,換取的東西也是一樣的難以計數(shù)。 兩人飛身來到城墻之上,葉歡青色的衣袖輕拂而過,頓時隔斷了所有和尚和佛光罩的聯(lián)系,同時打斷了他們使用的秘法。 施法陡然間被打斷,和尚們刷的一下睜開眼來,眼里帶著些慌亂和驚詫。 沒有了佛光罩,城里的人們怎么辦? 葉歡沒給他們太多思考的時間,五指成爪,狠狠一抓,這個空間內(nèi)所有使用秘法的和尚們?nèi)急凰话炎サ搅四_下的城墻上,秦毅拿出一堆回春丹和延壽丹,不要錢似的往和尚們嘴里倒。 下一刻,葉歡一揮手,青色的山神印灑下一片清冽神光,片刻間就將這個空間里所有有人的地方全都護(hù)在了里面。 纖細(xì)的手指極快的變幻著法訣手印,山神印中來自新城與平陽縣幾千萬人幾乎快要滿溢的信仰之力如金色波濤般傾瀉而下,一瞬間就驅(qū)散了所有的陰霾。 葉歡沐浴在金光之中,整個人宛如從時光彼岸走出來的上仙神祗。 而青色的印章越變越大,最后簡直快要將這片天地戳破,空間有靈,散發(fā)出陣陣沉重的威壓,葉歡冷笑了一聲,屬于山神的神力盡數(shù)灌入山神印之中,空間之力震蕩了片刻,繼而反被死死壓制住,再無法逞兇。 神器遇上墮為魔器的前任仙器,孰強孰弱?她乃是上了仙人金冊的正神,難不成還比不上秦正陽那個心狠手黑的jian惡之徒? ☆、第134章 詛咒 山神印大顯神威,之前漫天漫地肆虐的黑風(fēng),在山神印的神光下頃刻間消失無蹤,黑色旋風(fēng)里蘊含的靈魂之力更是轉(zhuǎn)瞬間消逝個干凈,血霧更像從未出現(xiàn)過一樣,直接冰消瓦解! 就連常年波濤洶涌的血海,也被壓制的靜若死海,血色的海面平靜的宛如一面巨大的鏡子,就像那常年肆虐的狂濤浪涌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 “何人安敢在此撒野!” 嗡嗡的咆哮聲從血海之下傳來,平靜的海面漸漸出現(xiàn)一圈圈巨大的波紋,這波紋先是緩緩的震蕩,繼而波動的速度越來越快,片刻后,眾人耳中只聽得“嘩啦”一聲,一個四四方方的黑黑的東西慢慢的從海中升了起來。 而一會兒之后,葉歡終于看清了那黑色東西的全貌——那竟然是一個巨大的棋盤模樣的東西,棋盤上的線條十分的奇特,既有周天星斗分布,又有太極八卦線條,乍看繁復(fù)到了極致,再看卻又似乎極簡極簡單。 棋盤的正中盤旋著一條被渾濁血鏈困住的巨龍,那條龍原本應(yīng)該是金色的,只是此時滿身污濁的黑,只有眉心一點金鱗散發(fā)著暗淡的光,雙眼則是深深的血紅。 “昂——!” “昂——!” 巨大的龍吟仿若來自地獄深處的諸魔咆哮,直接在眾人腦海中響起,若非有山神印護(hù)持,別說是凡人了,即使是那些身有修為的和尚們,怕是一瞬間就要死傷無數(shù)。 就在這條巨龍下方,有兩個人影一站一跪,葉歡仔細(xì)看了片刻,方才確認(rèn)那兩人正是秦正陽和吳良。 不怪葉歡第一眼沒認(rèn)出來,吳良原本是個長相威儀壯碩的中年人,現(xiàn)在卻是鶴發(fā)雞皮,矮小駝背,雙目里盡是渾濁,即使是跪著,身體也顫顫巍巍的幾乎要跪不住。如果不是之前葉歡在他身上下了靈力印記,是怎么也認(rèn)不出他就是吳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