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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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語焉不詳,不肯明說到底是何事。 末了,他添上一句,若是十分不得空就罷了,就當(dāng)沒見過這信帖云云。 虞莞摸了摸頭上的釵環(huán),直覺這其中必有隱情。 能讓虞蔚蘭不敢在信中細(xì)說之事,究竟是什么呢? “白茱,你拿著這個帖子,去問殿下是否有空?!?/br> 第40章 紅娘 日色薄暮時, 兀君傳來薛晏清的意思:“殿下有暇,隨您安排便可?!?/br> 兀君是薛晏清身邊頭一號的內(nèi)侍,傳信這種的差事由他來做, 實在有些大材小用。 虞莞請他稍坐一坐,喝碗茶水再走。 兀君也不推辭,笑瞇瞇向虞莞作了一揖之后,由白芍領(lǐng)著他到了偏廳。 偏廳只有他們兩人,白芍給他斟上一杯茶水。 這茶是把桂花與冰水放在一處, 用小把紫砂壺一滴滴濾出。過不了片刻, 冷水中就蘊著微微茶香, 入口還有桂花的清甜之意,再消暑不過。 兀君舉起一杯喝個囫圇, 才覺得涼快了些。 四下無人,他也不用掩蓋與白芍的熟稔,笑道:“你在皇子妃面前侍奉, 倒是享清福?!?/br> 他兩個從前都在薛晏清身邊做事, 自然相熟。 白芍深以為然:“皇子妃性子寬和, 在長信宮待了幾日, 我都有些不想回去了?!?/br> “恐怕是難?!必>捴徽f了半截。 白芍支起一個假笑:“你也敢打趣殿下?不怕我去告狀?” 兀君假意哀求了兩句。過了片刻, 又與白芍相視一笑,目光中竟是數(shù)不盡的了然。 殿下對皇子妃上心,才把白芍放在她身邊看護(hù)一二。眼瞧著這上心日甚, 哪一日再把白芍調(diào)走才是咄咄怪事。 兩個人又說了幾句話,兀君才起身。臨走時還囑咐白芍:“殿下命你明日多看顧著些, 別有什么閃失。” “這是自然,只請殿下放心?!?/br> 兩人出了偏廳,兀君又向虞莞作了一揖, 躬著身出了廳門。 虞莞忙完手上的事物,問了句白芍:“和兀君說了什么?”半炷香的時間,總不能一直喝茶。 她本是隨口一問,白芍卻有些心虛。 她是薛晏清之人,這樁事一直將錯就錯瞞到現(xiàn)在。起初在眉煙閣是薛晏清無意聲張,怎料虞莞見她順眼,竟讓她入宮當(dāng)侍女。 若是她身份一曝光,不就成了殿下故意在皇子妃身邊安插人手? 那可真是幫殿下的倒忙啊。 白芍低下頭:“兀君跟我說,他有些想出宮了?!?/br> 虞莞有些意外,隨即她瞧見白芍的眼中閃著光,不由得失笑:“莫非他說得你也想去了?” 白芍使勁點頭。 “好罷!”虞莞笑著拍了拍她手腕:“明天就帶你出去。” 至于拾翠,就讓她先跟含舒嬤嬤學(xué)著吧。 - 虞莞本以為這次同上次一樣,她與薛晏清在宮門處碰頭,然后一道行車出發(fā)。 逆料翌日清早,裙釵換上了一半,就有人悄聲進(jìn)來通報:“殿下已在屋外?!?/br> 月白色緙絲的腰帶剛纏了一半,虞莞請他進(jìn)來也不是、晾著也不是。 她眼中染上淡淡赧意。 一旁幫著纏腰帶的小宮女不解,殿下與皇子妃不是夫妻?一張床躺過的人,有什么好避諱的? 白芍瞧出端倪,把那宮女打發(fā)走了,她親自幫虞莞來纏。 薛晏清立在門前,難得躊躇了片刻。 他見有宮女出門來傳話,吩咐道:“告訴皇子妃,請她慢些,我并不著急。” 本是想早些見到虞莞的,卻來得不巧,偏偏在她更衣時撞上,唐突了她。 仿佛在用大庭廣眾的目光逼迫她就范似的。 薛晏清少見地有些焦灼,若是虞莞是這么想他的,她的性子也不會質(zhì)問出口。 他不愿抹上這個污點,卻苦于無法把解釋訴之于口,只好又重復(fù)了一遍:“請她慢些。” 噗。虞莞聽了小宮女的傳話,笑出了聲。 手上的動作不由得緩了下來。 薛晏清真是個妙人,處得越久她就越發(fā)這樣覺得。 恰好,手上的腰帶打成了一個漂亮的花結(jié),虞莞推開雕花木門:“殿下怎的來得這般……” “早”字卡在口中,她的呼吸滯了片刻。 無他。實在是薛晏清今日凜然奪目,照得虞莞瞳孔之中都亮了幾分。 寶藍(lán)緼袍垂墜至膝,無風(fēng)自動。一段雪色絲袖緙了松竹紋樣。那錦袍間銀色暗紋閃著粼粼星點的波光,貴氣不可逼視。 并非薛晏清從前衣著寒酸,只是都不及寶藍(lán)色明敞襯人。 虞莞只覺猶如雪色鋒利的寶劍在眼前出鞘,明亮得睜不開眼。 她不是吝惜褒語之人,當(dāng)即就贊道:“好漂亮的衣服?!?/br> 薛晏清微微頷首,與一貫沒什么不同。只有不自覺退卻的半步暴露了他的內(nèi)心的不平靜。 更衣時挑剔一番尚不覺得有什么,只想著孔圣人曰“女為悅己者容”,連他也不能免俗,難得挑了件明度高些的袍子。 迎著虞莞驚艷的目光,卻有些不自在。仿佛不可告人的小心思都無所遁形。 虞莞并未察覺,只抱著臂打趣他:“莫非殿下是覺得上次衣著寒酸了些?”上回出宮,背后沒少人嘀咕薛晏清,都覺得他是靠臉傍上商戶女的窮秀才。 這次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他才盛裝出行,打扮得再像世家子不過。 薛晏清輕輕咳了一聲,好似真被虞莞說中了心思。 卻在無人之處,暗中松了口氣。 - 兩人一道上了馬車,兀君與白芍緊隨其后。馬車出了宮門,一路向南疾駛,很快到了目的地。 虞蔚蘭與他們約定的地點是一處偏僻的茶館。 那茶館別有洞天,虞莞與薛晏清方跨過門檻,就有小二笑臉迎來:“請問是虞公子的客人么?” 得到了肯定,就立刻把他們引入一條通幽別徑,沿著一道曲水約行過三十步,入了一間雅間。 虞蔚蘭正背著手,踱步走著,見有動靜,不可置信地抬起頭。 “長姐……”他激動得忘了呼吸,剛想行禮又覺得怪異,作揖的手滯在半空,起也不是,落也不是。 虞莞看出他的緊張,她對這個弟弟沒什么惡感,順勢道:“坐下說,不必多禮?!?/br> 竟是連薛晏清的主也一起做了。 薛晏清聞言,側(cè)過頭看了她一眼,并無什么異議。 兀君與白芍默立在兩人身后。 小二早已出去了,虞蔚蘭又不太通人□□故,不懂為二人斟茶,虞莞就自己拎起茶壺,一人斟上了一杯。 虞蔚蘭茫然地接過一杯,仿佛被清新的茶香沖開頭腦,他才想起來什么似的,把桌上幾個精致的擺盤推到二人面前:“jiejie,姐夫,你們吃點心?!?/br> 薛晏清正垂眼飲茶,聽到“姐夫”一詞,手腕一頓。 虞莞聽了這稱呼也有些失笑。 好在在外人前裝賢伉儷,她早習(xí)以為常:“今日國子監(jiān)休沐么?” “不曾休沐,但已向夫子告了假?!庇菸堤m答道。 十四歲的少年還學(xué)不會無關(guān)痛癢的寒暄之詞,他欲說幾句場面話,卻不得其法。 薛晏清沒讓他為難太久,開門見山問道:“此次請我與你jiejie來,是為了何事?” 其實他看了那信,已猜到□□分。宴會之上,虞蔚蘭和林又雨的眉眼官司,落入了不少有心人眼底。 虞蔚蘭所圖,多半是這件事。 只是,虞莞表態(tài)前,薛晏清并不打算插手這件事。 虞蔚蘭默了片刻,垂下頭,支支吾吾地把事情說了。 不知為何,他覺得在jiejie姐夫面前袒露心跡比父親那處羞恥百倍不止。 話沒說完,兩只耳垂已經(jīng)紅得滴血。 只是……他一邊神思不屬地說著,一邊想著,jiejie姐夫這樣的佳偶伉儷,定能體會他的一片癡心罷。 虞莞聽虞蔚蘭磕磕絆絆說完,只覺愕然。 怎么一場宮宴,竟是這兩人看對眼了呢? 她心中慨嘆不過片刻,就坐正了身子:“此事非同小可,但是……卻不難?!?/br> 皇帝好面子,有了那獻(xiàn)媚的歌姬在前,他躲避女色還來不及,不會在這個節(jié)骨眼納林又雨入宮。 “但是,你這時貿(mào)然提親,定會見罪于他?!庇葺干斐鲆桓种福蛏现噶酥?。 虞蔚蘭聽得目瞪口呆,一邊驚訝于jiejie犯上之語膽大包天,一邊卻忍不住想,皇帝陛下……仿佛就是jiejie口中的那個樣子。 薛晏清在一旁把玩著茶杯,仿佛對妻子評判自己的父親毫無察覺。 “想必父親也是明白這點?!庇葺嘎龡l斯理地說:“他不敢冒著得罪皇帝的風(fēng)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