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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鄭氏在這安源縣城做了多年縣令夫人,雖被人捧著,但也出身商賈巨富之家,總有些變通的本事。 方才大鄭氏朝她使眼色,她便很快明白過來。 眼下湊近大鄭氏身邊,輕聲道:“jiejie,方才那陣仗,依你之見……可是府中有得罪祁叁公子之處?!?/br> 安如蕓嚼咽緩了下來,靜靜聽母親說話。 大鄭氏道:“無妨。府中老太君與國公夫人自小寵著叁公子,故而他行事有些無狀。方才恐是他一時(shí)興起要賞人。不過……” “jiejie?” “罷了”,大鄭氏搖搖頭,道,“這年歲的少年人總是想一出是一出,只不鬧出甚么動(dòng)靜來便罷了?!?nbsp; 祈尚儒任上帶著的是大鄭氏。大鄭氏并非他正妻,只是他的妾室。 祈尚儒是京城英國公府二房。如今老國公故去,他的大哥已繼承了國公爵位。 他這一趟是外任期滿回京,收到他大哥的來信,讓他將在天寧寺的侄兒一并接了回去。途徑安源縣,便在此做停留歇息。 這安慶林雖不是他正經(jīng)連襟,但受過他照拂,人情往來算是穩(wěn)妥。大鄭氏是他的妾室,服侍他多年,又為他生下一對(duì)兒女,他也總愿意給大鄭氏幾分薄面。 祁思玟陪祁尚儒在任上多年,不知京城英國公府之事,故而對(duì)自己這位叁堂兄也陌生地緊,如今聽自己母親這般說他,心里暗暗記下。 安如鶯先前遇著祁世驤,趁機(jī)溜了走躲在假山里,見人走遠(yuǎn),方慢慢出來,忙不迭回了自己院中。 一問女婢,膳食還無著落,幾番思索,便仍是去了廚下。見廚房門邊連個(gè)婆子亦無,心下納罕,推門而入,果不見旁人,灶上還有熱騰騰點(diǎn)心、菜食。 她去櫥柜中尋了食盒,挑揀幾樣裝上,轉(zhuǎn)身欲出廚房,卻見門邊一人抱胸而立。 廊下風(fēng)燈自他身后照來,襯得他臉晦暗不明,教人看不清他表情。 安如鶯雖辨不清他五官,在旁人家中這般倨傲之人,她也僅見過一人。 她躬身低頭,他亦不言語。 兩人僵持片刻,安如鶯終道:“還請(qǐng)公子讓行,奴婢要給夫人送晚膳。” 他低頭看她,只看到小小少女頭心柔順的烏發(fā)在黃昏燈燭下隱隱潤著光澤,看來不是燒火丫頭。 “你是誰?” “奴婢是廚下……” “嗤”,他手癢得很,伸手揪了她一簇頭發(fā),狠狠扯了一下。 安如鶯吃痛,隨著他扯動(dòng)頭發(fā)的力道,往前一個(gè)踉蹌,“咚”一下撞在祁世驤胸口。 祁世驤便如火燎著一般,胸口仿似天寧寺那口千年老洪鐘被狠狠撞了一下,發(fā)出嗡嗡轟鳴。 他臉上、身上火辣辣,朝安如鶯一腳踹過去,喝道:“大膽!” 安如鶯撞他胸口又被他狠狠踹在膝間,猝不及防摔了出去,第一反應(yīng)是護(hù)住手中食盒。 那食盒并未護(hù)得周全,湯汁灑出一半。她身上疼,心里難受。一時(shí)心酸,淚盈于眶。 十來歲的少女尚不及豆蔻,細(xì)軟軟身子倒在晦暗的地上,一張隱現(xiàn)姝色的粉白面龐微微揚(yáng)起,長睫沾了淚珠。 嫩弱嬌柔可堪二月梢頭的春柳。 長睫一顫,一滴晶瑩淚珠忽得墜下,英國公家的祁叁公子忽得又聞天寧寺洪鐘聲聲,生平頭一遭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