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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到沈聞敘反問,“為什么道歉?” “沒有為什么。既然你都先說了那我也說一個?!?/br> 付安陽朝他伸出拳,故作鎮(zhèn)定道,“這樣就算扯平了?!?/br> 拜托就這樣和好吧。 原本想說的話很多。但真見到面以后,總覺得都是多余。 沈聞敘莞爾,剛和他碰了下拳,余光里瞥到攤主亮晶晶的眼神,捧著個臉看看他又看看付安陽,一臉起勁的表情像在看兩位演情景劇。 看我表演遲早是要收費的。 付安陽小氣吧啦地把人拽走了。 沈聞敘被拖著胳膊,半點不反抗地跟他往出口走。逆著人群離開熱鬧地帶,嘈雜的背景向后褪去,聲音越來越清晰。 “晏晏,你可能忘了。我們家以前一直做些不干不凈的生意,不想干了也帶著身麻煩。從住在你家里往前和往后,都被麻煩跟了很多年。我的生活里只有這些,所以沒什么可拿出來談的。” 他沉著地說著,聲音不緊繃也不顫抖,完全聽不出決定的背后經(jīng)過什么掙扎,“我可能做過很多令人討厭的事。但如果你想聽,以后也會告訴你的?!?/br> “嘁,管它是什么樣的事。無所謂,我樂意聽不就行了。” 付安陽拽著他往前走,不回頭地說,“我之前腦子壞了亂發(fā)脾氣。如果你不想說,那不說也沒什么。我也不是非得知道……又不是你不說就要跟你絕交的?!?/br> 想起自己滾進湖里的經(jīng)歷,又羞恥到不行,現(xiàn)身說法,“再說我干過的丟臉事肯定比你多多了。跟我比你那點事算得了什么啊,又不會笑話你。” 說到這他都沒好意思回頭,除了透紅的耳廓,只有不斷收緊的手指在泄露緊張。 沈聞敘低頭看看自己被攥出褶皺的衣袖,停下腳步的剎那間被拉扯得變形。 內心卻奇妙的松弛。 感受到阻力,付安陽也停下來。松開了手,不回頭地站在前頭亂嚷嚷,“走啊。不是說讓我罩著你嗎。我可是說到做到的。” 忘記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后的時間還有那么長,再重新找到不就行了。 ——他曾對這個人如此執(zhí)著的理由。 沈聞敘沒說話,往前兩步,牽住了他的手。 付安陽猛地一顫,耳朵紅得更加過分了。 卻沒有甩開。 一雙步伐再向前,變成了同頻率的并肩。 “晏晏,你有群很好的朋友。” “那是?!?/br> “我也會試著跟他們做朋友的,但跟你不行?!?/br> 沈聞敘一本正經(jīng)地說,“我們不是那種可以用‘朋友’概括的關系。” “夏予添他們么……你跟他們當然不一樣啊?!?/br> 付安陽低聲說,“你是特別的?!?/br> 你是特別的。 對沈聞敘而言,從這一刻起,連日以來堵塞在心中的悲哀情緒都顯得那么微不足道。 別的一切都無足輕重,無關緊要。 ——只是想親耳聽到這句話而已。 ** 計劃里的每個部分都順利完成。關綺綠直到回家時也沒再想起那只隨口編撰的露露醬,更沒有哭出一條河的沖動。心情相當愉快。 “集體活動對增進感情很有幫助吧?以后要經(jīng)常一起出來玩~” 事實上只有他們去玩了。計劃里主要針對的兩位對象反而沒怎么逛,兩人會面后直接回到出口等他們等了很久。 感情倒是有被增進。和一開始的預測一樣,對漫展并無興趣,只是為了對方來的。 這樣總結起來,確實玩得都還不錯。 再回到學校,教室里的氛圍融洽多了。唯一感到無聊的人只有葉嘉禾,“你們可以每隔半個月吵一次架嗎?這樣生活比較有情調?!?/br> “你可以每隔半個月額外加次班嗎?” 沈聞敘微笑回應,“這樣或許能少挨葉叔叔的罵?!?/br> “……” 正常狀態(tài)下葉嘉禾根本說不過他。甚至連付安陽也被一力護住,頓時失去了兩個可以霍霍的對象。人生寂寞如斯。 “不如學習?!备栋碴柖分局厝?,“下次我一定會是第一名的!” 到時候我就不會再被這兩個人圍住了!誰也別想擋住我進步! “太好了。” 沈聞敘積極鼓勵,“那我就努力考第二名吧,這樣才可以跟你繼續(xù)做同桌?!?/br> 付安陽:“……” 差點忘了第一名連同桌都不能挑,還考它有個屁用。 就躲不開了是嗎。 沈聞敘日常盤著懷表,心情很愉快,“啊,下節(jié)課用哪只手呢。” “你為什么左右手都那么好使啊?!?/br> 付安陽這時候才想起來問,“天賦異稟?” 葉嘉禾耳朵一豎:“這我知道!” “我自己會說?!?/br> 沈聞敘理所應當?shù)溃昂吞熨x關系不多,我們家的人從小都是這么訓練長大的。兩只手都要練。必要的時候,如果一只手沒了,另一只手可以立刻派上用場。” “……” 付安陽抖了一抖,“為什么會有這種如果啊?!?/br> “那就是另一個鬼故事了?!?/br> 沈聞敘笑瞇瞇地收好懷表,兩只手在他面前攤開晃了晃,“牽嗎?” 十指骨節(jié)分明,指腹和關節(jié)上覆著一層薄繭,干凈溫暖,手掌看起來柔韌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