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安陽不以為意：“待會兒自己就干了?！?/br>
    “要我?guī)湍銌幔俊?/br>
    “……不用！”

    “嗯?！鄙蚵剶⑿χ此?，“那就快去吹干。”

    “……”

    為什么微笑的表情可以那么恐怖。

    果然瞇瞇眼都是怪物。

    “麻煩死了?！?/br>
    付安陽不情不愿地返回浴室，吹干頭發(fā)再出來時他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通話。兩人一起下樓吃晚飯。

    聽到沈聞敘說吃完飯后就要離開，宋阿姨還覺得有些可惜：“天黑了路上不安全。留下來住多好哇，明早跟晏晏一起去上學(xué)?！?/br>
    “不用擔(dān)心阿姨，待會兒會有車來接我的?！彼踔胗芍缘溃骸爸嗪荃r，您手藝真好?！?/br>
    “我也就煮粥煲湯算得上在行了?！?/br>
    宋阿姨樂呵呵道，“你們這年紀(jì)正是需要營養(yǎng)的時候，多吃點。”

    等她暫時離開，付安陽才壓低聲音說，“宋阿姨好像不認(rèn)得你了?！?/br>
    沈聞敘之前曾說起，小時候在他家里也吃過宋阿姨做的飯。

    “不奇怪。我們只見過幾次面，她到你家里工作沒多久我就離開了?！鄙蚵剶⒉辉谝獾匦πΓ拔覍λ∠笠埠軠\，如果不是你叫她’宋阿姨’，大概也認(rèn)不出她來。”

    他望著眼前這張至少能容納十人共同進(jìn)餐的長餐桌，倒是覺得有那么點似曾相識。

    付安陽小時候父母還沒離婚，就總是獨自坐在這種長到離譜的餐桌前吃飯。這么多年過去還是要一個人吃飯，看來這對父母并沒有什么長進(jìn)。

    “你以前住的地方不是這里吧？我也沒有住很久。”發(fā)現(xiàn)他打量的目光，付安陽主動道，“初中時我爸媽離婚了，之后跟著我媽搬到這的?！?/br>
    沈聞敘點頭，“嗯，我是第一次來?！?/br>
    付安陽又問，“那小時候……在你眼里，我家是什么樣的？”

    這是他一直想知道的部分。但楚茜沒有說過，宋阿姨也總是含糊其辭。

    沈聞敘慎重思考后回答：“空間很大，人很少。倒是經(jīng)常能聽見你的聲音，有點吵?！?/br>
    “……”很有針對性的細(xì)節(jié)。

    “我那時候不怎么出房間，只有你來找我玩。所以很少見到你父母。”

    “這樣嗎?！?/br>
    付安陽握著勺子攪拌碗底，沉默著喝完了最后一口粥。直到沈聞敘看過來，才悶聲道，“也可能是他們本來就很少回家?！?/br>
    他的家庭關(guān)系不太和睦，很可能不是從初中才開始出現(xiàn)問題的。家里人一直不太愿意跟他明說，估計是段不好的記憶。

    可即使是那樣的記憶，他也想知道，“有空我會回舊家那看看，說不定能想起點什么來。”

    沈聞敘聞言手上略一停頓，放下勺子用手背去探他的額頭。

    付安陽搖頭晃開他的手，“干什么……我又不是頭腦發(fā)熱才這么說的?！?/br>
    “發(fā)燒其實算是種自我保護(hù)機(jī)制，你的免疫細(xì)胞正勤勞地在殺死病毒?！?/br>
    沈聞敘緩緩道，“有沒有那種可能？忘記以前發(fā)生的事也是類似的自我保護(hù)，是你潛意識里不希望自己記得?！?/br>
    “我也那樣想過?！?/br>
    付安陽拿叉子去戳切好的水蜜桃，果rou新鮮軟嫩，在舌尖一抿就化成了甜蜜的汁水，“但那是以前的我?！F(xiàn)在’是現(xiàn)在的我說了算。”

    “現(xiàn)在的我寧愿知道了之后再后悔，也不想就這么被蒙在鼓里?！?/br>
    對他而言這不是多難想清楚的事。付安陽接連又吃了兩口，才發(fā)現(xiàn)沈聞敘一直在看他，眼神有點復(fù)雜，“怎么了？”

    “我正在回味?！鄙蚵剶①潎@道，“你剛剛說了句很帥的話。”

    晚飯后通知來接人的司機(jī)到了，付安陽送他到院子門口。

    “對了。”臨上車前，沈聞敘回頭叮囑，“下次不來學(xué)?；蛘哂袆e的事情，記得要告訴我。”

    “我不想再從別人那里打聽你的消息。”

    “別人”說的是夏予添他們?nèi)齻€吧。付安陽微微皺眉，“他們可是我的——”

    “——比起他們?！鄙蚵剶⒋驍嗨?。

    “我希望你能更相信我。”

    或許自己都未曾注意，他聲線壓低了些，帶著細(xì)微的不悅。付安陽一怔，還沒來得及再說什么，卻見他的表情倏忽間又晴朗起來，笑著揮揮手上車。

    “明天學(xué)校見~”

    “……哦?！?/br>
    付安陽目送他的車駛離視野范圍，轉(zhuǎn)身回到室內(nèi)，被宋阿姨追問，“是上高中交到的新朋友嗎？”

    “嗯……算是吧?！?/br>
    “阿姨看著很面善哦，是個不錯的小伙子吧？相處得好嗎？”

    “還行?！?/br>
    主客廳又恢復(fù)了往日的空曠與安靜，他沒再在樓下停留，嘀嘀咕咕地上樓，“人是還行，可總說些奇怪的話……對了阿姨。”

    他停在樓梯上，本打算說“別告訴我媽有同學(xué)來看過我”，似乎想到些什么，又改口道：“別告訴我媽今天我生病請假了?！?/br>
    “這有什么好瞞著的？”宋阿姨心疼道，“我原本打算晚上打個電話的。你生病她當(dāng)然也要關(guān)心你的。”

    “我不想讓她擔(dān)心。”付安陽說。

    比起刻意交代要她向雇主隱瞞某個同學(xué)的來訪，這樣的理由會顯得更合理些。

    “唉?！彼伟⒁虥]有懷疑，無奈地說，“行啦，阿姨知道了。你快去休息吧，明天還要上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