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我想克死我相公、寵婚之鬼醫(yī)小妻、盛放之下(1v1高h(yuǎn))、父親的情人(親父女禁忌)、走漏風(fēng)聲、不藥而愈、南有嘉魚、[重生]最佳女主角、農(nóng)家小媳婦(種田)、這絕對是意外
柳映眉失蹤后,綠楊春新?lián)Q了一位大掌柜。除了上次被毀壞的樓梯擴建重修,門庭也闊大不少。文昌街寸土寸金,擴一分都極為不易。魯俊達(dá)倒好,竟命人拆掉重金盤下的鋪子,挖出一只大池子,池里種滿荷花,池畔栽滿重重垂柳,搭配上小巧精致的水榭亭臺,令人恍如置身江南的小橋流水人家。 眉心原本罵魯俊達(dá)敗家,可親眼見兇,卻大贊老頭子有眼光。 因某種緣故,此次出門,她這個極怕熱的,也隨尚玉衡穿著束領(lǐng)交衽羅衫。兩人的衣服皆是眉心特意囑咐天衣坊做的,一色的青翠,清雅怡人,甫一下車,便吸引眾多目光。 青衣小倌殷勤引著兩人到綠揚春最好的雅間“如夢令”。 綠楊春的新菜都是眉心最愛吃的,拆燴鰱魚頭、扒燒整豬頭、蟹粉獅子頭、大煮干絲……其中最新穎的三套鴨,是將菜鴿藏于野鴨腹中,再將野鴨藏于家鴨腹中,野鴨噴香,菜鴿細(xì)酥。十幾道菜肴,再加上千層油糕、雙麻酥餅、翡翠燒賣、蟹黃蒸餃、車螯燒賣等點心,擺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尚玉衡忍不住搖頭:“太多了,哪吃得完?” 眉心笑瞇瞇道:“怎么,怕我把你吃窮了?” 尚玉衡失笑:“傻瓜……” 他知道,眉心雖什么都沒問,心里卻憂心得緊呢! 依著他的想法,女人乖乖呆到家里,繡繡花,彈彈琴就好,外面的事兒自有男人頂著。不過眉心真想知道,他也不隱瞞。早上,他跟老夫人言明,向晚不能留在府上。明面上的理由是不能違背“尚家家規(guī)”,實際上,他還是懷疑向晚處心積慮混入尚府,怕是居心叵測。 雖然她口口聲聲稱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可那種自小混跡風(fēng)塵的女子,豈會真單純?nèi)绨准垼?/br> 眉心咬著筷子,遲疑道:“玉郎,你覺得背后的指使的人,是誰?” 她想了一上午,只可能兩個人:江臨川或是陸怡君。 除了這兩個人,還有誰會這般無聊? 尚玉衡輕捏了一下她的鼻子,笑:“別胡思亂想,有我在呢,不用你cao心。”其實他心中已有答案,只是這個答案太過驚駭,一旦戳破,恐怕被牽扯進來的…… 眉心嘆氣,她也不想cao心啊,可無論中兩人中的誰,都很頭疼??! “對了,向晚她……不會想不開吧?” “沒事?!鄙杏窈獠灰詾橐?,“她就算不在乎自己的命,總要顧忌腹中的孩子?!?/br> 眉心愣了一下。她忽想到棲鳳宮中,陸怡君教小男娃寫字的情形。陸怡君望向小男娃的目光,是那般溫柔而專注,仿佛在她眼里,只有眼前這個孩子…… 不是陸怡君。 一定不是她! 眉心興奮不已,故作深沉分析一番,最后連自己都被自己感動到了。尚玉衡聽了之后,卻似一點都不吃驚,拿起一塊麻糕塞到眉心嘴里,道:“好好吃飯!” 用完午膳,兩人先去天衣坊,眉心為她和尚玉衡悉心挑先布料,做了幾身夏衣。 最后趕往金玉滿堂。 魯俊達(dá)一早接到眉心的信兒,親自迎在門口。金玉滿堂處到文昌街東角,門面兒并不起眼,進門一間小屋子,擺著尋??梢姷挠袷椘窋[件。穿過垂花門,是一間大上數(shù)倍的大廳堂,里面擺著的飾品擺件也明顯比外面精致許多。再住里走,繞過一座假山,竟又是數(shù)間雅致的小閣子。 山重水復(fù),柳暗花明,眉心已不知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穿過多少道門,才來到最后的小院里。 小院中有一株數(shù)百年的銀杏樹,下有青衣小廝掃茗煮茶。 魯俊達(dá)盛情邀尚玉衡品茗對弈,眉心蹲在一旁托腮看了片刻,便嚷著無聊。魯俊達(dá)被吵得心煩,便喚來一位女管事,帶著眉心去挑選最新的玉石飾品。 其實眉心哪有心情挑什么飾品?她讓魯俊達(dá)纏住尚玉衡,好趁機去找金玉滿堂的大師傅,看能不能修補好被打碎的玉佩。 聽說那位玉器大師,姓丁名琢,祖上數(shù)輩都是做玉的,宮中的玉石珍寶有半數(shù)出自丁氏族人之手。可惜到丁琢這一代,子嗣零落,竟后繼乏人,這才淪落到金玉滿堂做了玉匠師傅。 見到丁大師真人后,眉心大失所望,這老頭也太……太老了吧? 須發(fā)灰白,形容枯槁,瘦得跟枯樹皮似的不說,兩目渾濁,走路都哆嗦,能補玉嗎? 眉心極不情愿地將碎玉遞到老頭子跟前,來都來了,就碰碰運氣吧! 誰料丁大師見著眉心掌心的螭龍云紋玉佩,耷拉無神的眼睛猛地睜開,一把奪過碎玉,恨不得貼到臉上!眉心嚇壞了,以為這老頭瘋了,正要把玉佩奪回來,這老頭竟“撲通”一聲跪下了! “冤孽啊……冤孽……”干枯的老者從喉嚨深處發(fā)出的陣陣嘶啞吼聲,“終于讓我找到它了!” ☆、第59章 生死劫 眉心不記得是怎么回到空山小院的,她倚到窄窄的月門上,望著古銀杏樹下對弈的兩人,恍如隔世。就在剛才,那個姓丁的玉匠告訴她,她摔碎的這塊玉,名彗孛流隕,也叫隕星。 隕星,顧名思義,就是從天上隕落的星星。 用隕星做成飾品,并不罕見,眉心妝奩里就有一串隕星石手鏈。那丁玉匠卻說,尚家這塊隕星玉不一樣。同樣是石頭,有的戴在人身上會驅(qū)邪避災(zāi)、延年益壽,而有的卻會吸人精血,長久之后,佩戴者氣血敗壞,枯竭而死。而尚玉衡的螭龍玉佩,就屬于后者,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妖石。 眉心雖震驚,卻并不相信,石頭吃人,這世上哪有此等詭異之事? 就算她不是博覽群書的才女,歷朝歷代的奇聞異事總也有所耳聞吧? 丁玉匠從隨身的笢簍中取出一本新嶄嶄的官印書籍,封皮上端端正正書著《圣|朝史鑒》。丁玉匠極熟練翻到一頁,枯枝般的手指重重點向其中一段。 “大楚天圣元年,鄴城大戰(zhàn),天策上將尚蒙久攻不下。 日禺時,天有大聲如雷,乃一大星幾如月,見于東南。初赤黑黃云如幕,長數(shù)十匹,交錯,聲如雷震,墜地氣熱如火,塵起連天,鄴城門轟然而塌! 是時火息,視地中只有一竅,如杯大,極深。下視之,星在其中,熒熒然。 良久漸暗,尚熱不可近。又久之,發(fā)其竅,深三尺余,乃得一圓石,猶熱,其大如拳,一頭微銳,重亦如之。尚蒙大元帥得之,以為天降祥瑞,匣藏之。” 天策上將尚蒙就是尚家先祖。 這段話的意思,簡言之,就是“天上落下一塊拳頭大的隕石,巧好砸中城門,被尚家先祖撿到了?!钡@也并不能說明尚家祖?zhèn)鞯挠衽寰褪茄桑?/br> 丁玉匠見眉心不信,又折身取來一只漆黑的大木箱子,漆面斑駁,虎頭鎖浮起暗綠的銅銹,極費力打開后,里面竟裝著滿滿一箱奇形怪狀的石頭。 石頭中,埋著一只黛綠囊袋。 眉心好奇心被勾起來:“這是什么?” 丁玉匠把囊袋遞到眉心跟前:“打開看。” 眉心遲疑了一下,接過囊袋,小心翼翼打開,里面是一只鴿子蛋大小的墨玉麒麟。 通體漆黑,入手極沉,冰涼刺骨…… 眉心手一抖,玉麒麟差點落地。這……這分明與…… “沒錯,它和你拿來的那塊玉佩都是來自當(dāng)年尚家先祖撿到的那塊隕石。”丁玉匠將玉麒麟收回囊袋,聲音嘶啞低沉道,“當(dāng)年,那塊隕星有拳頭大小。尚家先祖以為天降祥瑞,將它帶回京都,交給丁氏族人雕刻成傳世之寶。當(dāng)時,一共分雕成七件玉品?!?/br> “這么多?” “是啊,一只玉扳指,三只玉佩,三只玉掛件。” “不可能!”眉心撇嘴,“拳頭小大的玉石,能雕出三只玉佩就不錯了?!边@老頭故弄玄虛,哄得她一愣一愣的,不會打算騙走她的螭龍玉佩吧? 丁玉匠嗤笑:“小丫頭無知,這塊隕星,豈是尋常玉石?如若老夫所料不錯,如今蒼龍扳指在尚家老夫人手中,蛟龍、螭龍、虬龍三塊玉佩傳給她三個兒子。麒麟、鳳凰、玄龜三只玉掛件,麒麟在老夫這里,鳳凰是京都鳳翎衛(wèi)的信物,玄龜……” 眉心無聊打個哈欠:“不好意思啊,我還有事兒,沒空聽您瞎扯。” “嗬嗬……”丁玉匠發(fā)出桀桀的怪笑聲,“丫頭,你猜我多大了?” 眉心忍不住翻白眼,都老成這樣,還有閑心玩猜年齡的把戲?魯老頭找的這是什么人啊,還傳說中的御用玉師世家?不會是走江湖的騙子吧! “四十,老夫今年四十整?!?/br> 呵,當(dāng)她是瞎的嗎? 眉心將螭龍玉佩裝入懷中,扭頭就走:“您老慢慢玩,恕不奉陪了?!?/br> “丫頭,老夫好心奉勸你一句。這顆隕石玉佩不可長期貼身配戴,三年五載沒什么,十年之后毛發(fā)衰竭,精血敗壞,二十之后難有子嗣,壽數(shù)三十而盡……” 眉心驟然轉(zhuǎn)身:“你說什么?” “終于肯信了嗎?”丁玉匠咧嘴一笑,暗淡渾濁的雙眼露出幽暗的光芒,“尚家恐怕……” 這世上并沒有那多的巧合。 尚家先祖六十而逝,尚玉衡祖父沒活過四十,到了尚玉衡父輩這一代,竟個個不足到三十而亡故!世人皆以為是尚家先且殺伐太重,上天懲罰,可誰想到竟是被尚蒙當(dāng)傳家之寶的隕星所害! 眉心脊背生寒,這塊螭龍玉佩,尚玉衡帶了足足有十年! 若不是當(dāng)年被她強搶來,恐怕…… “眉兒,你怎么了?”不知何時,尚玉衡突然出現(xiàn)月門前。 “玉郎!”眉心猛抱住尚玉衡,渾身抖得厲害,“我……我害怕……” “怕什么呢?”尚玉衡柔聲安慰。 眉心咬緊嘴唇,哆嗦著摸出那塊碎掉的螭龍玉佩,帶著哭腔道:“玉郎,我方才……方才不小心把它打碎了……嗚嗚嗚……它是你們尚家的傳家寶……嗚嗚……” 尚玉衡神情微滯,很快輕笑道:“傻瓜,這塊玉佩交給你,就是你的了。” 眉心哭得更兇了:“玉郎,我……我……” “好啦,碎就碎了吧?!鄙杏窈鈱⑺龜埲霊阎?,掏出帕子為她擦眼淚,“老話不是說,碎碎平安嗎?你若是真喜歡,再照著打一件就是了?!彼闹幸惨苫?,這塊玉佩堅硬如鐵,自從父親去世后,他一直戴在身上。習(xí)武時難免磕碰,卻從無損毀,怎么會…… “喂,丫頭,都多大的人了,還動不動就哭鼻子,羞不羞???”魯俊達(dá)笑呵呵走上前。 若是平時,眉心早氣得跺腳了,可現(xiàn)在,她害怕,害怕她的玉郎也會像尚安宇一樣,眼睜看著他一天天衰弱,走向死亡,卻無能為力,救無可救! 她不要!她不能接受! 她寧愿折壽三十年,也不愿眼睜看著她的玉郎死得那般痛苦窩囊! 尚玉衡發(fā)現(xiàn)眉心的異常:“眉兒,你到底怎么了?” 眉心哭得雙目通紅,嗓子都啞了:“玉郎,都是我不好。”早知道那塊玉有問題,她十年前就該過來把玉搶走! 魯俊達(dá)笑道:“玉衡啊,別看眉丫頭平日里張牙舞爪的,其實膽子小著呢!從小到大,大禍小禍不知闖下多少。這回倒好,竟把人家傳家寶貝砸了,定是嚇壞了?!?/br> 尚玉衡笑:“眉兒,別怕,真沒人怪你。” “丫頭,別哭了。”魯俊達(dá)勸道,“咱金玉滿堂的玉匠師傅手藝絕倫,一定能幫你修補好的。玉衡,你稍等片刻,我這就帶眉丫頭去找玉匠師傅看看,這玉能不能修好?!?/br> 眉心抬頭,愣愣望向魯俊達(dá)。 不,今天的事絕不是“巧合”這么簡單。 尚玉衡雖覺得疑惑,卻未多問,又安慰眉心幾句,才坐回之前銀杏樹下,低頭思量方才未竟的殘局。眉心望著尚玉衡挺直清冷的背影,難過得快要窒息了。 轉(zhuǎn)過一道穿花水游廊,眉心驟然止步,面向魯俊達(dá),咄咄道:“是你故意安排的,對不對?” 她多希望這是魯俊達(dá)安排的一場惡作劇,然而,魯俊達(dá)卻搖搖頭,沉痛道:“阿眉,那只隕星玄龜在你娘那里?!?/br> 眉心呆住:“什么?” “你娘當(dāng)年是京都第一才女,也是尚家老夫人趙鳳儀最得意的親傳弟子。你娘身體不好,趙鳳儀便將尚家祖?zhèn)饔袷械南笳骺但F的玄龜贈予你娘。那只墨玉玄龜極沉,性寒,你娘初時帶了幾年,覺得不舒服,才解下來置于匣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