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圣上……”床上傳來唐庭虛弱的j□j聲。

    少年聞聲轉(zhuǎn)向帳內(nèi)。唐庭正睜眼瞧著他，額上滿是密密的汗水，容色痛苦，半撐起身子掙扎著想要坐起。他忙俯身過去將唐庭扶起，順手又拖過床腳的錦被墊在他背后。

    “云廷”少年緊緊握住唐庭一只手，“你覺得怎樣？”

    唐庭喘了口大氣，方斷斷續(xù)續(xù)道：“圣上……我恐怕活不成了?！?/br>
    這少年便是唐初樓苦苦找了月余的人，大杞當(dāng)今皇帝綦毓。綦毓聽他這般說，便由不住一陣難過。唐庭實(shí)則是徐云風(fēng)的幼弟徐云廷，商、徐兩家出事時(shí)，他年紀(jì)尚幼，其時(shí)恰不在京師，因此逃過一劫，卻不想今日竟要?dú)屆诖恕?/br>
    “不會?！濒胴箤⒁磺粋泻蛻嵟瓘?qiáng)壓下去，溫言安慰他道，“云廷，你要撐下去，朕會找最好的醫(yī)生來給你治傷，一定會治好你的?！?/br>
    “圣上……沒用的……我知道。您別再費(fèi)心勞神了！我死不足惜，只是……大仇未報(bào)，還沒有殺了唐初樓那老賊為徐家一門老小報(bào)仇，我實(shí)在不甘心，圣上，我真不甘心哪……”

    “云廷……”綦毓握著徐云廷的手不知道說什么好，好半晌才道，“你放心，不會等太久，這一天便要到了?！?/br>
    “圣上……”徐云廷喘著氣，反手抓緊皇帝的手，一字字道，“您曾答應(yīng)過我要?dú)⒘颂瞥鯓?，替徐家洗去沉冤?！?nbsp;這個(gè)時(shí)候，他人其實(shí)已是油盡燈枯，虛弱到了極點(diǎn)，然而雙眼卻放著異彩，只是盯住綦毓不放。為商徐兩家雪冤，是他平生夙愿，也是當(dāng)初在宮中時(shí)，綦毓對他的承諾。兩人為對付唐初樓私下達(dá)成這般約定，而今他命將隕，卻一事無成，叫他如何能安心撒手歸去？

    綦毓心下敞亮，當(dāng)此之時(shí)，他自是要明確表態(tài)，當(dāng)下鄭重點(diǎn)頭道：“朕知道，必不負(fù)卿厚望?！?/br>
    “多謝圣上！”得他允諾，徐云廷方如釋重負(fù)般吁出一口氣，面上微浮起絲笑意，眼中光芒卻漸黯淡散亂，先前緊抓著皇帝的手也軟軟耷拉了下去。

    “云廷……云廷——”

    綦毓喚他兩聲，見他垂下眼毫無聲息，心頭已自涼了半截，探手到他鼻邊一試，果然氣息全無。他又喚了幾聲，還是得不到回應(yīng)，便知兇多吉少。江天成見此，忙走上前去?；实垭m急得眼都紅了，卻還算持重，立刻起身將位置騰出來給他，啞著聲道：“你快看看，他這是怎么了？”

    “圣上莫急。”

    江天成一面安慰皇帝，一面為徐云廷探脈，觸手只覺冰涼，指下散散無復(fù)，便知再無力回天。他心里忐忑不已，尋思了一陣，起身跪伏在地。

    綦毓面色變了幾變，心里著實(shí)哀痛，問道：“真不成了么？”

    江天成道：“還請陛下節(jié)哀！”

    綦毓踉蹌上前，在床前默然站立許久，眼中有淚滾落下來。云廷闔目睡著，唇角隱約帶著絲笑意，去得很安詳?；实壅f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過了好一會才轉(zhuǎn)過神來，拿衣袖抹抹眼角對江天成道：“去叫秦放歌他們進(jìn)來?！?/br>
    徐云廷的死令眾人的心情變得愈發(fā)沉重。

    秦放歌尤覺痛心。憶起當(dāng)年舊事，不由心如刀割。他是個(gè)放曠不羈的粗人，雖蒙商相諄諄教導(dǎo)，卻于朝廷政事完全不通，十多年前的秦放歌——不，那時(shí)他還是商放，更熱衷于呼朋喚友縱情坊間山野以武會友，高歌豪飲。為此商相十分惱怒，若非看在他生身父母的面上，只怕便要將他逐出家門。后來商相見他實(shí)在是爛泥難扶上墻，也就索性不管他，只盡心教授其他門生。

    商相門生不少，但最得意的也就兩人，一是唐初樓，一是徐云風(fēng)。

    兩人皆是景隆年間出類拔萃的少年英才。唐初樓雖出生寒門，見識卻不淺，博聞廣記，行事沉著老道，是景隆四年秋闈的榜眼，一手錦繡華章令當(dāng)時(shí)的主考官商相也為之嘆服，自此收入麾下成為他最得力的門生。而徐云風(fēng)家世顯赫，祖父徐瞻為三朝元老，到父親徐溯這代雖有頹勢，但祖父積威尚在，并沒有人可以小覷。他自小跟隨祖父出入朝堂，年紀(jì)輕輕已是朝中炙手可熱的人物。

    然則風(fēng)云變幻，誰又想得到，竟會是那樣一個(gè)的結(jié)局。

    秦放歌想，唐初樓與商相反目最初的原因只怕還是在商玉——那被商相視若掌上明珠的獨(dú)生女兒。

    ☆、第36章 風(fēng)云變（2）

    商玉年長秦放歌一歲，二人一直以姐弟相稱。在秦放歌眼里，他的玉姐貞靜淑美，有閉月羞花之貌，德才兼?zhèn)洌芪纳莆?，京師中?dāng)無第二人能及，既如此，那被兩位年輕有為的師兄愛慕便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便是他自己也對商玉暗存了段不為人知的心思。

    這中間的是非恩怨并非一句話能說清的事情。

    秦放歌只知，打從商玉見唐初樓第一面，眼里心上便再無旁人。他心里雖不服氣，卻不得不承認(rèn)，唐初樓除了那副好皮相外，還是比他強(qiáng)上那么一二分的。大杞尚武，唐初樓不單文采卓著，于武學(xué)上也頗有造詣，不知師承了哪一派的功夫，幾次動手，他都輸給這該死的文弱書生。

    兩人不打不相識，一來二去也就熟絡(luò)了，再后來竟稱兄道弟起來。

    其實(shí)作為商相的義子兼門生，秦放歌骨子里還是很傲氣的，若非唐初樓有過人的本事讓他完全信服，能讓他稱一聲兄長并不容易。那時(shí)他還只是個(gè)十五歲的少年，最是好勝沖動的年紀(jì)，在酒樓與人吃酒時(shí)，一時(shí)意氣得罪了太尉之子戚定和，太尉戚懷義與商相素來不睦，戚定和如何肯放過他，兩下里打起來，人家人多勢眾，秦放歌自然吃虧，險(xiǎn)險(xiǎn)被那一幫紈绔打死，多虧唐初樓出面與之理論才保住了他一條命。

    自那時(shí)起，秦放歌方慢慢對唐初樓服了氣，便連商玉心儀他之事也不覺得那么可恨了。偶爾也會想，這二人其實(shí)還算相配，若真成了親倒也還不錯(cuò)。只可惜世事難料，商玉最后還是尊父命嫁與了徐云風(fēng)。不過，論及家世出身，自然徐云風(fēng)更配商玉，何況他二人還是青梅竹馬，原本便沒唐初樓什么事。

    于外人而言，唐初樓當(dāng)日未能成為商相的乘龍快婿是輸在出身上。

    人皆這般說，只有秦放歌知道，他二人不能相守，實(shí)則問題是出在他們自己身上。商玉舍唐初樓選徐云風(fēng)，父命固然是難違，但若不是唐初樓仗著自己風(fēng)流倜儻，朝三暮四與人不清不楚，還說那樣的話傷商玉的心令她難過，兩人也不至決裂。

    秦放歌記得那是夏末的一個(gè)大雨天，商玉忽然來上門找他，要他陪她出去。

    兩人冒著大雨坐著馬車出去，等到了地方，他才知是唐初樓的住處。

    兩人準(zhǔn)備下車時(shí)，卻見唐初樓的宅邸門前還停著輛馬車，府門敞開著，唐初樓正舉著傘將一身姿婀娜的女子扶上那輛馬車。二人形容親密，著實(shí)令秦放歌吃了一驚，商玉更是僵在了當(dāng)場，許是氣得急了，好一陣都在瑟瑟地發(fā)抖。隨后，那輛馬車駛離，唐初樓也看到了他二人，卻并未迎上前來，就只站著隔著雨簾定定望向他們。

    商玉跳下車，傘也不打便朝唐初樓走去，秦放歌急忙撐開傘跟上，防著她被雨淋到。

    “你們怎么來了？”這是唐初樓當(dāng)時(shí)問的第一句話。

    “怎么？許別人來，就不許我們來？”商玉那日明顯有些失態(tài)，說話也夾槍帶棒。

    唐初樓只是沉默，更無請二人到府上一坐的意思。

    “她是誰？”也不知是冷還是氣，商玉的聲音在微微發(fā)顫，“你這些日子不理我，就是為了她么？”

    直到那時(shí)，秦放歌才知他二人有了齟齬，且已有段日子了。

    唐初樓卻道：“阿玉這話問得就怪了，我同你又沒什么，做什么不理你？”

    “沒什么？”商玉又道，“那你干什么總躲著我？”

    “我并沒有躲著你?！碧瞥鯓且荒樀臒o可奈何，“你怎會如此想？”

    “沒有么？你這些日子一直不來相府，我托人帶信給你，你也不回，不是躲著我又是什么？而今又當(dāng)著我的面同別的女子拉拉扯扯，你……你對得住我么？”

    秦放歌從未想到，一向孤高的商玉，竟會有這般卑微的時(shí)候，方才所言看似是詰問，更多的卻是對唐初樓的期許與哀懇。他有些難過，忍不住出聲幫腔：“就是，你對得住玉姐嗎？”

    卻不想唐初樓竟微微冷笑，反問道：“我有什么對不住她的？阿玉，我且問你，我與你有何干系？竟然連同別的女子說句話也對不住你了?！?/br>
    “你……唐初樓！”商玉萬沒想到他會如此說，一時(shí)臉漲得通紅，“你竟然如此說，我同你……同你……”

    “我同你清清白白什么也沒有。”唐初樓接口道，“若不然，你也不會同阿放一起來了?！?/br>
    商玉一把將頭頂?shù)拇髠阆崎_，雨水頓時(shí)從她頭頂直澆下來，她滿臉滾得都是水珠，也不知是淚還是雨。她走過去，揚(yáng)手狠狠打了唐初樓一記耳光，咬牙道：“好，我同你清清白白什么也沒有。”

    唐初樓沒有躲，任那一巴掌將臉打得偏去一邊，稍后輕聲道：“回去吧，別讓人看到，平白污了商家大小姐的聲名?！币痪湓拰⑦^往一筆勾銷。

    秦放歌到底氣不過，當(dāng)日在雨地里狠揍了唐初樓一頓。只怕也是心里有愧，他竟沒有還手。

    這日之后，商玉答應(yīng)了與徐云風(fēng)的婚事。而秦放歌也因商玉之事，與唐初樓有了芥蒂，漸漸疏遠(yuǎn)起來。秦放歌不知唐初樓是怎么想的。此事之后，他仍然跟隨商相左右，對他、對徐云風(fēng)和商玉也還是一如既往，就好像什么也沒發(fā)生過。

    他與商相的嫌隙在商玉與徐云風(fēng)成婚后第四年時(shí)顯露端倪。

    那時(shí)，唐初樓已二十二歲。這四年中商相一直想為他尋一門當(dāng)對的親事，卻都被他不著痕跡拒絕了。他專心致力于仕途，與秦放歌已完全成兩路人。作為商相門下高足唐初樓一路飛升，成為吏部最年輕的正五品官員，朝中聲威漸高，人脈也漸開廣。

    他先是與太尉戚懷義過從甚密，繼而同右相高安士也有了往來，而這兩人都是商相耕苗新法反對者中的領(lǐng)軍人物。他不再全力擁拓商相推行新法，遇有朝堂上兩派相爭，多數(shù)時(shí)候保持沉默，私下里也有對新法不滿之言辭。

    某日商相朝爭失利，對唐初樓多日來的不滿終于爆發(fā)，在府內(nèi)大發(fā)雷霆，歷數(shù)他種種不端與錯(cuò)處，就此斥出，再不許踏入相府一步。

    唐初樓在相府外跪了兩日，也未求得商相的原諒。

    這之后，唐初樓從吏部員外郎始被一貶再貶，差一點(diǎn)便官位不保，直到他迎娶了高安士的小女兒才有轉(zhuǎn)機(jī)。

    那一段時(shí)日，唐初樓過得頗是狼狽。

    秦放歌私底下去看他，也自心酸。他雖不通政事，卻也明白唐初樓如此是因何之故，他對恩師的某些做法其實(shí)是不贊同的，只是商相剛愎自用，又正在氣頭上，他又如何敢多言？

    唐初樓倒是淡淡的，言談中并未有什么怨言，兩人倒因此又走動得密切起來。

    事情傳到商相耳中，卻又是一番風(fēng)波。他被狠狠責(zé)罵倒是其次，唐初樓則再次遭到貶黜。秦放歌夾在中間，里外不是人，倍覺困擾下干脆請命從軍，索性離了京師，遠(yuǎn)赴域北。

    他也沒想到，此去竟令他保住了一條命。

    景隆十三年，風(fēng)云突變，商相先是因岳州民變被罷黜相位，繼而便被門生蘇沐光告發(fā)，言其家中私藏兵器欲謀逆叛亂。

    皇帝雷霆震怒，即刻命人前往相府查證，果然搜出大量兵器，商家由此遭逢大難。朝中因此掀起腥風(fēng)血雨，牽連者甚廣，徐家自也難逃一劫。查辦此事的正是右相高安士，戚懷義從旁協(xié)助，而唐初樓作為高安士的乘龍快婿，商徐一案，必也難辭其咎。

    此前一年，作為商相變法力助的徐云風(fēng)已察覺到不對，多次提醒商相無果，于是暗中托人帶信給當(dāng)時(shí)已離京的秦放歌，請他去郴州外祖父家中接幼弟云廷及母親離開，原本他是想連商玉一并送走的，只是商玉堅(jiān)決不肯，他便只有作罷。

    ☆、第37章 破重圍（1）

    秦放歌收到信后，立刻馬不停蹄趕往郴州，卻還是晚了一步。

    等他到時(shí)，郴州卓家已遭抄沒，戚懷義與高安士之流這是明擺著要趕盡殺絕。秦放歌托人四處打聽，才知卓家不論男女皆被流往域北。他急忙掉頭往北又追，中間雖幾次錯(cuò)過，到底還是找到了徐云廷。徐云廷是徐溯與正房夫人的老來子，徐家對這個(gè)兒子愛如珍寶。這場飛來橫禍，令這嬌生慣養(yǎng)的孩子在短短的數(shù)月內(nèi)失去父母兄長，嘗盡人間心酸。

    秦放歌是在鎮(zhèn)北王轄下的采石場中找到的徐云廷，剛滿七歲的孩子隨舅舅卓青在內(nèi)做苦役，瘦得只剩皮包骨頭。他費(fèi)了不少功夫打通關(guān)節(jié)，也是運(yùn)氣好，竟陰差陽錯(cuò)碰上葉家三公子葉如誨，這才將二人從采石場弄了出來。

    自此三人便跟隨葉三公子左右。

    又過四年，為罹患纏身的先皇終是油盡燈枯駕崩，新皇登基，便是如今的杞帝綦毓。

    岳州民變，商相被罷黜，被派去前往撫民的唐初樓卻因此事功德圓滿得以重回朝堂，且在短短的幾年內(nèi)得先帝重用，漸漸越過戚懷義、高安士等人，成為皇帝最信賴的股肱大臣，接管了昔日商相所統(tǒng)管的一應(yīng)事務(wù)。

    先皇臨終遺命，令唐初樓輔佐幼帝，掌出納帝命，相禮儀，凡國家之務(wù)，與太尉戚懷義、中書令高安士參總，顓判省事。

    新皇初登大寶，便有旨至域北調(diào)鎮(zhèn)北王葉衡回京。

    葉衡以邊境不寧為由拒絕。隨后不久又有旨到，這次卻是召葉三公子葉如誨入京敘職。葉衡也知這是朝廷要以葉如誨為質(zhì)挾制于他，但終究不能一再抗命，只有命葉如誨入京。

    徐云廷那時(shí)尚只十一歲，葉如誨本不欲帶他同往，但耐不住徐云廷一再纏磨，遂帶他一同入京。

    秦放歌也知道徐云廷的心思，這孩子一直心心念念要?dú)⒏甙彩?、戚懷義、唐初樓等人為徐家報(bào)仇雪恨，這等機(jī)會自然不會放過。這些年來，他處心積慮，在葉如誨的精心安排下，潛入宮中，只等合適的時(shí)機(jī)便出手報(bào)仇。誰知竟會被小皇帝瞧出端倪，皇帝雖年幼，心思卻極深，一番計(jì)量，居然放長線釣大魚釣出葉如誨，于是，秦放歌這水便淌得深了。

    一晃七年過去，期間戚懷義打獵時(shí)墜馬身死。高安士也因得罪戚太后被貶黜，調(diào)往隨州任司馬，赴任路上竟被山匪劫殺。

    而今只剩下唐初樓，也已落入皇帝設(shè)好的局中，值此關(guān)鍵時(shí)刻，徐云廷卻重傷殞命，又如何不讓人痛惜。

    他還這般年輕。

    秦放歌越想越覺難過，心想他真是愧對故去的師兄徐云風(fēng)，竟然連徐家僅余的一條血脈都保不住。

    徐云廷的死令眾人心情都變得沉重起來，皇帝開口道：“便著人護(hù)送他的靈柩回郴州吧！”他記得徐云廷曾說過祖上是在郴州，落葉總要?dú)w根，想必他泉下也這般想。

    葉如誨應(yīng)聲，即刻命人下去安排。

    皇帝沉了沉，又道：“此事還是先不要告知卓青罷！”還好卓青奉命前去塔樓設(shè)伏，他兩甥舅感情深厚，若知曉外甥去世，也不知會傷心成怎樣。

    葉如誨道：“是?！?/br>
    一時(shí)再也無話，眾人都沉浸在悲痛當(dāng)中。也不知過了多久，忽聽宏光寺方向傳來一聲慘嚎，跟著便有鐵器碰撞之聲隱隱在耳。屋內(nèi)眾人都是一驚，葉如誨搶先站起身來，朝門口便走，一邊揚(yáng)聲問外面侍從：“何事？”

    話音方落，便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院內(nèi)響起。

    一人冒雪飛奔而入，一面跑一面上氣不接下氣地高呼：“不好了，唐相帶人殺回來了?！?/br>
    眾人聞言，都是大驚。

    秦放歌搶上前去，將那人一腳踹翻在雪地里，怒喝道：“一驚一乍做什么？說，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人爬將起來，抬手顫顫巍巍指向身后，道：“唐相帶人殺回來了，已經(jīng)到了村口，咱們的人攔不住?！?/br>
    這真是始料未及的事情，秦放歌霍地拔出腰中廣寒刀，斥道：“為何才來報(bà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