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給錢。

    被王俊杰領(lǐng)到郝芷面前的時候, 趙明朗整個人都是懵逼的。

    “那，那個，王俊杰……你不是很討厭郝芷么？怎么也開始相信她了？而且你不是不信鬼神的嗎？”之前甄靜都是在班級群里散播謠言, 他雖然比較邊緣化，但因為趙家和季家的緣故，班上同學(xué)也沒有人敢在明面上欺負(fù)他，一直留著他在群內(nèi)潛水，因此有關(guān)郝芷的傳言, 他也知道一些。

    他依稀記得, 那時候討厭郝芷的人里, 王俊杰還算是比較激進的幾個，曾經(jīng)公開表示過對這種得了好處還賣乖, 反過來禍害資助人家庭的人的厭惡。

    怎么才幾天不見，他就變成這樣了？

    “我什么時候討厭郝芷了？”王俊杰睜眼說瞎話，“我以前不是不信這些東西, 只是沒有遇到真正有本事的人罷了。郝大師鐵口直斷, 誰不相信她誰傻逼！”

    “……”

    趙明朗覺得這人肯定是瘋了。

    可他要瘋自己瘋, 拉著他過來干什么？他們又不熟！

    王俊杰看出他的懷疑, 極力推薦道：“郝芷說了, 你這口無遮攔的毛病是因為肚子里藏了只鬼，去找她作法驅(qū)除了就能好。我是老客戶了，給你爭取了個優(yōu)惠價, 只要八萬塊！很劃算的！”

    “…………”

    趙明朗沉默下來，覺得怎么好像越聽越離譜了？

    但他哪里知道, 更離譜的事情還在后面。

    他們兩個找到郝芷的時候，郝芷正坐在學(xué)校cao場邊上喝奶茶，旁邊坐著的是學(xué)霸班那個出了名的四肢發(fā)達成績還好, 靠給其他班級的富二代們打零工補貼家用的校霸時栗。

    兩個人都盯著cao場上經(jīng)過的同學(xué)們，互相嘴里都在念叨著什么，時不時還側(cè)頭跟對方交流兩句，神色嚴(yán)肅，看起來在討論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湊近了一聽，才知道他們聊的是什么。

    時栗：“這個怎么樣？家里是房地產(chǎn)出身，早幾年炒房的時候賺得缽滿盆滿，現(xiàn)在炒到國外去了?！?/br>
    郝芷搖搖頭：“暴富太快，性格吝嗇多疑，他最近都是些小病小災(zāi)，沒危及性命，是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花錢的。”

    時栗立馬換了一個人指：“那這個呢？祖上就是造紙的，富了好幾代了，這個肯定好騙！”

    趙明朗：“………………”

    真不是他多疑，這兩個人說的話實在是很不對勁?。?/br>
    這時郝芷聽見腳步聲回頭，瞧見王俊杰和趙明朗兩個，視線落定在一臉尷尬的趙明朗臉上，說：“事情都聽他跟你說過了吧？我這做一場法事80000，中途用到的符咒8000一張，明碼標(biāo)價，童叟無欺。你確定要請我的話，我還可以給你附贈一個我徒弟的超度套餐?！?/br>
    時栗適時舉手：“就是我！”

    “……”

    趙明朗心里是不太相信這個的，何況郝芷和時栗這兩個人怎么看怎么不靠譜，看起來甚至比大街上擺攤算命的道士還要靠不住，心里忍不住有些抗拒，但并沒有說話，而是等著那個奇怪的聲音替他開口，揭穿對方拙劣的騙局。

    往常他遇到聲稱可以解決他煩惱的家伙，準(zhǔn)備相信的時候，那個聲音都會跳出來拆穿對方。

    奇怪的是，今天他等了好久，那個聲音也沒有出現(xiàn)。

    他一時間甚至有點不適應(yīng)，遲疑了一下，才生澀的婉拒道：“超度……就不用了吧？”

    他其實去醫(yī)院檢查過，醫(yī)生說他的情況很可能是妥瑞氏綜合征，會不由自主的發(fā)出怪叫聲。不過之前的病例中，大部分病人都只會發(fā)出“汪汪”、“咯咯”這種無意義的聲音，像趙明朗這樣，能完整說出一句話的情況，還是世界首例。

    因為醫(yī)生的診斷，他其實并不覺得自己的情況有什么危險。

    時栗臉色一垮，當(dāng)時就垂頭喪氣的坐了回去。郝芷倒是沒說什么，上下打量趙明朗兩眼，忽然問：“你喝茶么？現(xiàn)在辦卡八折優(yōu)惠?！?/br>
    趙明朗還以為她會再努力推銷一下自己的捉鬼業(yè)務(wù)，猛地聽見這么一句，愣住了：“啊？”

    一旁的時栗解釋道：“我?guī)煾搁_了個茶館，辦茶館vip，每次消費都可以累計積分，以后做法事、算命什么的，都有優(yōu)惠！排隊也有優(yōu)先通道哦！”

    “……”趙明朗整個人恍恍惚惚，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好一會兒才磕磕巴巴地開口：“不，不用了吧?！?/br>
    他被這么一搞，本來都想轉(zhuǎn)身走了，誰知道郝芷的下一句話直接把他定在原地。

    “你確定嗎？你肚子里這個兒鬼，已經(jīng)跟了你兩三年了。它吸食你的氣運長大，甚至有把你吞噬，跟你融為一體的趨勢，一次兩次的可驅(qū)不掉。不辦卡的話，可要多花好多錢。”

    趙明朗渾身一震，瞪大了眼睛：“什、什么？兒鬼？吞噬？什么意思？”

    郝芷一臉的稀松平常：“就是把你吃掉，然后取代你的身份，跟你的家人生活?。∷呀?jīng)長得挺大了，有時候應(yīng)該會趁你不注意，出來代替你一段時間。你最近沒有感覺自己睡眠變多了嗎？”

    趙明朗一瞬間冷汗都冒出來了，背后濕了一片，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說：“我，我以為是最近天天熬夜補作業(yè)，才會那么困的……”

    升入高三之前的假期短得可憐，他明明感覺自己沒玩幾天，就馬上要開學(xué)了，假期前老師布置的作業(yè)一點沒動，又不好意思被爸媽發(fā)現(xiàn)，只能每天早早回房自己熬夜補作業(yè)。補到半夜睡一會兒，早上起來跟父母吃完早飯，然后趁著跟家里人出去玩的時候瘋狂補覺。

    最多的時候他甚至從早睡到晚，可大概是他平時總是插話揭人短處，竟然沒有一個人覺得他睡那么久有什么奇怪的，傷心的趙明朗也就沒有去注意自己睡覺的時間了。

    “你睡覺睡得再久也有個限度，何況你家里人難道都是瞎的么，看不見你的異常？”郝芷又說，“你睡眠增多以后，做夢應(yīng)該也多了吧？有時候醒過來，還會發(fā)現(xiàn)自己睡夢中換了地方？”

    趙明朗已經(jīng)徹底懵了。

    郝芷這么一說，他忽然想起自己有一次跟著老媽出差，自己一個人在酒店里睡覺，結(jié)果醒來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混進了酒吧里，旁邊還有幾個濃妝艷抹、打扮清涼的大jiejie，各種勸他喝酒。

    從小到大都是乖寶寶的趙明朗哪里見過這種架勢？當(dāng)場臉色爆紅，捂住眼睛跑了出去，事后甚至不好意思回想當(dāng)時的場面。

    現(xiàn)在想想，那件事情未免太過奇怪了一點。

    他酒精過敏，從來不會碰酒的呀！

    他小的時候，就有一次誤食了酒精，差點沒有搶救回來，老媽自責(zé)到差點得了抑郁癥，更不可能帶他去那種地方了。

    他原先只覺得是自己夢游誤打誤撞進的酒吧，可那家酒店安保十分嚴(yán)格，他一個未成年，清醒的時候都不一定能混得進去，夢游真的能做到嗎？

    更離譜的是，他為了不讓家里人擔(dān)心，完全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這件事，郝芷又是怎么知道的？如果是猜出來的，未免也猜得太準(zhǔn)了一點吧？

    來的路上，他關(guān)于郝芷是個騙子的想法瞬間一掃而空，心臟瘋狂突突的跳起來。

    難道他總是不由自主發(fā)出聲音，真的不是因為生病，而是肚子里住了只鬼？

    他頓時端正了態(tài)度，小心翼翼地問：“那，那我現(xiàn)在還有救嗎？你……您既然能算出來，肯定有辦法化解的吧？”

    郝芷依然坐在那邊打量cao場上的富二代們，然而在此刻的趙明朗眼中，她不靠譜的印象已經(jīng)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神圣莊嚴(yán)的高人形象。高人緩緩回頭望向他，眼神淡漠，神色悲憫，緩緩開口——

    “能啊?！焙萝瞥w明朗伸出手，友好的笑笑：“給錢?！?/br>
    “……”

    他果然還是上當(dāng)受騙了吧！

    *

    郝芷和時栗一陣游說，趙明朗愣是抵住了忽悠，沒有辦茶館的會員卡。

    反倒是一旁的王俊杰聽完全部，反思自己近來頻繁的撞鬼經(jīng)歷，沒忍住心中的不安，掏錢給自己辦了一張。

    郝芷業(yè)務(wù)熟練，直接掏出自己的卡號發(fā)過去：“開業(yè)期間辦卡八折優(yōu)惠，承惠八十萬，支付寶和微信轉(zhuǎn)賬有限額，記得用銀行自己的app轉(zhuǎn)。”

    趙明朗：“……”

    這下他算是相信了，王俊杰跟郝芷他們肯定不是一伙的。

    既然沒有辦卡，那就不存在優(yōu)先排隊的權(quán)利了。郝芷對趙明朗的熱情頓時下降不少，提出讓趙明朗等放學(xué)之后跟自己回一趟茶館。先來后到，郝爸爸有位客人想找她幫忙，早就預(yù)約好了的，等那邊的事情解決了，才能輪到趙明朗。

    至于喬白，等他們回到教室的時候，喬白已經(jīng)接到家里的電話，著急忙慌的跑出去了。沒收到前一卦的錢，郝芷默認(rèn)他還不算自己的客人，自動幫他順延了一位。

    反正有他這個福星的守護，他家人頂多受點驚嚇，暫時出不了什么大事。

    事后得知真相的喬白：“……”

    第49章 這八折打下來，我得損失……

    巧合的是, 郝爸爸帶過來的這個客人，趙明朗居然認(rèn)識。

    或者已經(jīng)不能單純用“認(rèn)識”這兩個字來形容了。

    一進門，瞧見里頭坐著的人, 趙明朗直接脫口而出一聲：“爸？！你怎么會在這里？”

    趙成華一個激靈，“噌”的一下站起來，他旁邊的郝爸爸回頭好奇地看了趙明朗一眼，問他：“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兒子啊？看起來挺正常的啊，不像是鬼變的。你確定要我女兒收了他嗎？”

    趙明朗：“？？？”

    郝芷這時也是一臉茫然, 看了看他們兩個的面相, 恍然：“原來趙先生說的那個被鬼附身后行為詭異的兒子, 就是你??？”

    趙明朗：“？？？？？”

    什么玩意??？

    被鬼附身后行為詭異？老爸還想找大師收了他？

    沒等趙明朗反應(yīng)，郝芷便一拍手, 說：“那正好，雙方都到了，那就先完成趙先生的委托吧。不過我事先說明, 雖然你們是父子, 但一人一卡, 趙先生買的會員卡只能他自己用, 你的那部分不給打折啊?！?/br>
    趙明朗：“……”

    為了對付他, 他爸還買了會員卡？？

    八十萬一張?。∷炙绣X都上交給老媽了，每個月零花錢少得可憐，平時花幾塊錢買雙襪子都摳摳搜搜, 怎么會一下子掏這么多錢買個算命的會員？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

    趙成華找上郝芷，并不是巧合。

    他最近總覺得兒子怪怪的。

    他和妻子是世家中難得因為兩情相悅而聯(lián)姻的夫妻, 兒子趙明朗是他們結(jié)婚一年后誕生的愛情結(jié)晶，十幾年下來，一家三口家庭美滿, 他和妻子恩愛如初，兩個世家齊心協(xié)力，公司事業(yè)也順風(fēng)順?biāo)蠢碚f就算趙明朗不聽話不成器一點，也算不上什么值得挑剔的缺點。

    更別說趙明朗從小性格乖巧聽話，雖然說近兩年叛逆期，總是愛對別人說一些不愛聽的話，但總體上來說還是比較本分的，學(xué)習(xí)生活上根本用不著他們cao心。

    可偏偏就是最近一個多月，他卻發(fā)覺兒子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最開始有一次，是他臨時要出差，提前回家收拾行李，進門時正要遇上趙明朗，當(dāng)時看他的樣子似乎是準(zhǔn)備出去玩。因為經(jīng)常亂說話的緣故，兒子已經(jīng)很久沒有可以約著一起出去玩的伙伴了，趙成華有些好奇，便問了一聲，誰知道平時乖巧懂事的兒子卻十分惡劣的開口頂撞了他。

    趙明朗當(dāng)時說的話不提也罷，總之是讓趙成華十分震驚，不過那會兒他急著出門，也沒來得及深究，只好憋著一肚子氣先離開，等到去趕飛機的路上，才打電話給妻子告狀，說兒子叛逆得有點過分了。

    他妻子是個女強人，對孩子的教育十分嚴(yán)格，聽了他的話立刻就去問兒子，是不是有這么一回事。

    可誰知道對方卻完全不記得這回事了，被問到下午出去干什么了的時候，他一臉茫然，只說自己不小心睡著了。

    他平時哪有那么多覺好睡？

    趙成華第一反應(yīng)是趙明朗在撒謊，可他和妻子都對心理學(xué)有些研究，兒子說話的時候表情完全不像是在說謊。

    難道是他出現(xiàn)幻覺了？

    趙成華和妻子那段時間都挺忙，也就沒有太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