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他忽然瞪大了眼睛,這不是甄正懷也要恭恭敬敬對待的大老板嗎? 他們好像叫他……季先生? 郝爸爸看看床上的男人,又看看已經(jīng)走出房間,坐到客廳里跟客人聊起來的郝芷,整個人徹底迷茫,在冷風中搖搖欲墜。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 客廳里。 郝芷走出房門,第一眼便注意到了客廳中央那顆锃瓜瓦亮的腦袋。 整顆腦袋正中央的地方幾乎已經(jīng)禿干凈了,一點毛發(fā)都沒有,旁邊一圈也岌岌可危,只剩下薄薄的一小層,眼看著就要掉光??蛷d的燈光照在上面,郝芷打眼一看,甚至都覺得有些晃眼。 關鍵是這么光禿禿的腦袋,居然屬于一位年輕的女孩子。 郝芷看了眼她的面相,年紀不超過20,應該跟她現(xiàn)在這個身體差不多大。 年紀輕輕怎么就禿了呢? 禿頭少女也在觀察郝芷,原本還在驚訝這家人的女兒居然長得這么漂亮,跟大明星一樣,注意到對方落在自己頭上的目光,神色頓時尷尬起來,連忙奪過父親剛剛摘下來的帽子,戴到了自己的腦袋上。 她父親皺了皺眉,呵斥道:“有什么好遮的?上回醫(yī)院的醫(yī)生都說了,你這脫發(fā)的毛病很大可能就是天天戴帽子悶得,你還戴!生怕剩下這幾根頭發(fā)留住了是不是?” 禿頭少女臉色漲紅,慌張地看了郝芷一眼,有些難過的低下頭,小聲喊:“爸,你別說了……” “我是你爸!說你還不是為了你好?要不然也不會大老遠帶你來這里……” 話說到一半,郝芷已經(jīng)坐下了。她看出女孩的窘迫,適時打斷:“說吧,遇上了什么事?” 禿頭少女看了看自己的父親,后者接收到她的意思,臉色不太好看,但還是替她開口說道:“其實也不是特別大的事情,就是我閨女老戴帽子,頭發(fā)掉得多了一點。” 他家閨女這個掉發(fā)情況,可不僅僅是比尋常人嚴重“一點”的問題。 這幾乎就是全禿了??! 其實秦冬靈小的時候,頭發(fā)還是很濃密的,發(fā)量多到她從小到大去理發(fā)店,都會被發(fā)型師驚嘆的地步??墒菑纳蟼€月初,過了十八歲的生日開始,秦冬靈的頭發(fā)就開始日漸稀疏了。 一開始看到閨女頭上禿了一小塊,家里人還沒有當回事,只當是升學壓力大,孩子心情焦慮,才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等考完試放松下來,就會自己恢復了。 可事情的發(fā)展之迅速,遠遠超出他們的預料。 短短一個星期過去,秦冬靈的頭頂就禿出了一塊拳頭大小的圓形,用發(fā)型都拯救不了,簡直丑哭全家。十七八歲的女孩子,正是愛美的時候,可是學校又不允許戴假發(fā),秦冬靈只能靠帽子遮掩一下。 誰知不用還好,一戴帽子,頭發(fā)掉得更快了。 從那天開始,每天早上起床,秦冬靈都能在枕頭上發(fā)現(xiàn)一整撮一整撮的頭發(fā),整齊程度簡直像是被人薅下來的。秦家看到這個情況,第一反應就是有人惡作劇,但是又死活抓不到人。 閨女的頭發(fā)一天天見少,秦家人也急得要死,為了抓住兇手,每天晚上輪流守在秦冬靈房間,甚至還翻出之前家里養(yǎng)貓時買的寵物監(jiān)控打開,準備抓個現(xiàn)行。 可事情就是這么神奇,守夜的人什么也沒瞧見,監(jiān)控一天24小時開著,也沒發(fā)現(xiàn)有人進出,秦冬靈的頭發(fā)卻雷打不動,每天都掉那么一大撮,還很規(guī)整的從頭頂中間開始,一點一點往外擴散。 隨著閨女腦袋上逐漸出現(xiàn)了一個完整的地中海,秦立海坐不住了。 好好的一個女孩子,父母長輩都沒有禿頭基因,怎么就變成這樣了呢? 相熟的朋友找了各種土方子給他,女兒試了一點作用都沒有,這時候王新榮介紹了一個大客戶,也就是郝家夫婦過來,告訴他說他們家女兒很有本事,說不定能治他女兒的頭禿。 秦立海心里是不信這個的,但王新榮的朋友圈天天刷屏,說自己前段時間的霉運都被一個姓郝的大師趕跑了,現(xiàn)在不光不倒霉了,甚至走運得很,做成了不少之前廢了大力氣都沒拿下的項目,還有人說江家的小子被鬼魘住,也是郝芷救的,他就也想來碰碰運氣。 誰知道他們口中的郝大師,居然是個比他女兒還要小的小姑娘? 秦立海這時候已經(jīng)有點想走了,看在王新榮的面子上,才沒有露相,本以為郝芷會說什么裝神弄鬼的話來糊弄自己,誰知道這小姑娘聽完他的話,只是平靜起身,回房間拿了件黑衣服出來。 “把這穿上。” “……哈?” 秦立海愣了下,以為郝芷是擔心他女兒冷,下意識伸手接衣服,誰知郝芷卻一下把衣服收了回去。 郝芷伸出另一只手,掌心朝上向他攤開,一字一頓地說:“本店規(guī)矩,先給錢,后交貨,概不賒賬。” 秦立海:“……” 這大師難不成是個賣衣服的?! 他果然是被騙了吧! 第19章 貓變成人了? 秦立海怎么可能允許自己掉進這么淺顯的騙局? 聽到郝芷這么說, 秦立海臉色一黑,直接把手收了回來:“那還是不用了?!?/br> 說完起身就想走,誰知道郝芷下一句話, 卻讓他大驚失色:“真的嗎?可是那作怪的白貓還在,現(xiàn)在不驅(qū)掉的話,她的頭發(fā)今晚就會被拔光?!?/br> “你……你說什么?什么白貓?” “白貓鬼呀。”郝芷理所當然地說,“你們家自己養(yǎng)的白貓,你都不記得了嗎?” 秦立海的冷汗一下子就冒出來了, 只覺得十指發(fā)涼, 止不住的發(fā)抖。一直不肯說話的秦冬靈則是忽然激動起來, “小白,真的是我們家的小白嗎?它在哪兒?你……你能看到它?” 其實除了掉頭發(fā)之外, 這一個月來,秦冬靈做的夢也很不踏實,總是夢見自家莫名失蹤的白貓, 夢里白貓總是朝她喵喵叫, 然后爬到她的身上, 用爪子扒拉她的頭發(fā)玩。 她的頭發(fā)本來很多, 每天晚上掉那么一兩撮, 剛開始幾天也看不出來,后來發(fā)現(xiàn)頭頂斑禿時,已經(jīng)是過完生日好幾天了, 所以她也沒把夢境跟自己的遭遇聯(lián)系上,更沒有把做的夢告訴父母。 而那只貓到他們家的時間很短, 短到連經(jīng)常來他們家串門的鄰居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養(yǎng)過貓,就因為應激過度死掉了。 秦立海和秦冬靈父女倆都不可置信地看著郝芷,心想難道真有這么邪乎的事情, 郝芷居然真的能看見鬼? 如果不是的話,剛見他們第一面就猜出他們家養(yǎng)過一只白貓,也猜得太準了。 更震驚他們的還在后頭,郝芷眼都不眨地瞧著秦冬靈的頭頂,說:“你們那只貓應該是個串串,一只眼睛藍色,一只眼睛綠色,渾身上下沒有一絲雜毛,連爪墊都是淺粉色。而且是只公貓?!?/br> 全中! 秦立海聽到這話,渾身立刻被冷汗浸透了。他比女兒想得多,立刻明白自己這是遇到真正的高人了,當即坐直了身體,小心翼翼道:“那,那白貓現(xiàn)在在哪兒?” 郝芷指了指秦冬靈的腦袋:“正在她頭上拔頭發(fā)呢?!?/br> 秦冬靈:“?。?!” 秦冬靈臉色一變,立即跳起來拍打自己的帽子。郝芷卻說:“沒有用的,普通人根本碰不到它。” 這也是為什么很多鬼最初遇到郝芷,都那么肆無忌憚。 rou身捉鬼的技能,現(xiàn)在很少有人會了。 秦冬靈聽完臉色一苦,對郝芷已經(jīng)徹底服氣了,看著郝芷的目光仿佛在看一根救命稻草:“它,它為什么要拔我頭發(fā)啊?是嫌我對它不夠好,沒及時發(fā)現(xiàn)它應激嗎?可是它死之前一直都很乖很安靜,我還以為它能適應,我也不知道會這樣的……” 她父母其實不喜歡貓,老一輩的傳統(tǒng)思想,都覺得實用的才是最好的。早些年家里養(yǎng)貓,多是為了抓老鼠,可現(xiàn)在家家戶戶都住高樓,老鼠這種生物,好多小孩子可能一輩子都沒見過,更別提專門養(yǎng)貓去抓了。這么一來,貓就失去了它的利用價值,加上貓并不如狗親人,還會讓上學的孩子分心,所以很多家長都反對孩子養(yǎng)貓,她父母也不例外。 小白是她瞞著父母,用自己的壓歲錢買回來的。 剛買回來的時候,父母也很排斥,不過后來看她實在喜歡,也只能無奈接受,只是勒令小白只能待在籠子里,不許到家里亂跑。為了能留下小白,她同意了,覺得只要能在一起就好。 誰知道沒過幾天,她從學?;貋恚吒吲d興去找小白玩的時候,發(fā)現(xiàn)的卻是小白冰冷僵硬的尸體。 問了寵物醫(yī)生,說大概率是應激過度死的。 可小白到家的前幾天,明明都活蹦亂跳的。 秦冬靈不太敢相信這個診斷,但醫(yī)生也說了,貓應激不止大喊大叫這一種,貓在長久的狩獵環(huán)境中,忍耐的本能已經(jīng)刻進了基因里,很多貓咪應激的表現(xiàn)很微小,主人不注意的話,都發(fā)現(xiàn)不了。 就這樣,幾千塊的壓歲錢打了水漂,貓也沒了,過沒幾天,貓籠子也被爸媽賣給了收破爛的,小白似乎從來沒有存在過。 秦冬靈本以為小白就這么成為了自己生命中的過客,連續(xù)的入夢只不過是自己思念過度產(chǎn)生的幻覺,誰知道小白是真的在薅她頭發(fā)! 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心疼小白,還是心疼自己的頭發(fā)。 秦立海也心疼女兒因為一只貓被弄成這樣,趕忙小心開口:“大,大師,那這事該怎么化解呢?” 郝芷仍然遞了那件黑色的大衣過來,同時另一只手擺出了要錢的姿勢。然而在此時的秦立海眼里,伎倆拙劣的小騙子郝芷,已經(jīng)化身成神圣的玄學大佬,背后如有神盤照耀,面露慈悲,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緩緩開口詢問:“現(xiàn)在你愿意出錢了嗎?” “……” 高高在上的神仙一下子墜落凡塵,秦立海頓時有種分裂的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但確認郝芷是有本事的,他還是艱難地笑了笑,點頭:“愿意,愿意的!這件衣服多少錢?” “699。”郝芷看了眼衣服上還沒來得及拆的吊牌,從口袋里掏出幾張黃符,“護身符需要嗎?2800一張,不接受還價。” 秦立海還沒來得及從衣服過于正常的價格中反應過來,便聽見后面這一句,頓時:“……” 沉默半晌,他到底還是掏了錢,滿臉恍惚的拿到一件過季的黑色女式外套,和三張邊緣都沒撕平整的黃符,一張給自己,一張留給老婆,還有一張遞給了女兒。 說不上為什么,秦冬靈拿到黃符的一瞬間,便感覺自己一直感覺冷颼颼的頭頂暖和了不少,連脖子的壓力都減輕了一些。 難道小白真的一直趴在她腦袋上? 不管小白生前有多可愛,只要想到有只貓的靈魂趴在自己腦袋上,還時不時的揪她幾根頭發(fā)下來,搞得她現(xiàn)在只剩下發(fā)際線一圈的頭發(fā),秦冬靈就感覺自己再也對貓喜歡不起來了。 沒等她多作感慨,郝芷便示意她將衣服穿上,同時轉(zhuǎn)頭吩咐郝家夫婦,把家里黑色的衣服都拿出來,攤開鋪滿客廳的地面。 郝家夫婦雖然不太明白這么做有什么用,但還是依言照做。 剛才郝芷跟秦家父女說的話,他們?nèi)伎丛谘劾?,隱約覺得自己這個不小心抱錯而得來的女兒,似乎學會了很了不得的東西。比他們兩個做父母的厲害多了。 他們家沒有孩子必須聽父母的規(guī)矩,他們倆又都是隨和的性子,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后,下意識就覺得,照著郝芷說的做,絕對沒問題。 客廳的地面很快被郝爸爸的衣服鋪滿。 原本還差個角落沒鋪,郝mama正準備拿自己的裙子去填補空隙,秦立海卻貢獻出了自己的外套。 一切準備就緒,郝芷把客廳里的燈全都關上,只留了一盞小夜燈。 黑暗中,所有人都看向郝芷,秦立海的情緒被環(huán)境感染到,忍不住壓低聲音,小聲問:“大師,我們接下來要做什么?” 郝芷只有一個字:“等。” 等什么? 眾人腦海中都冒出這個疑問,但郝芷明顯沒有繼續(xù)解釋的意思,他們也識相的不再開口,見郝芷盯著一個角落,都忍不住屏息,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 天已經(jīng)黑了,小夜燈的光照有限,大家一開始還什么都看不出來,偌大的客廳里一片寂靜。 直到秦冬靈忽然喊了一聲:“看,有個白色的影子!” 其余人心頭一凜,定睛望去,果然在角落里看到一團模糊的白影。 似乎是被他們的視線驚擾到,白影原地顫動幾下,很快就像是漏氣的氣球,緩緩癟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