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諶醫(yī)生，我覺得你昨天的提議……

    下午四點多，宋青枝和楊老太太他們收拾好東西，跟周老先生告別之后，回到楊家菜。

    天不亮就開始忙活，別說老太太是個上年紀(jì)的老人家，就算是宋青枝和楊繼慈這樣的年青人，也已經(jīng)頂不住了，累得人困馬乏，回到家倒頭就睡。

    醒過來已經(jīng)是傍晚華燈初上時分。

    楊家菜今天沒有客人上門，只有自家人圍著桌子吃涮羊rou。

    加了炭的銅鍋散發(fā)著源源不斷的熱氣，白煙從飄著幾顆紅棗和菊花的水面升騰而起，片得薄薄的羊rou入水，暗紅瞬間變粉。

    宋青枝手腕一提，涮好的羊rou就出鍋了，在調(diào)好的麻醬碗里滾一圈，再送進(jìn)嘴里，rou嫩味鮮，羊膻味微乎其微，一是夠新鮮，二是羊的品種夠好。

    “我想喝點酒?！彼粤艘黄騬ou，然后抬頭道，“去年釀的青梅酒是不是能喝了？”

    楊繼慈一聽，點點頭，“你等著，我去給你倒。”

    “謝謝哥！”宋青枝笑嘻嘻地應(yīng)了句。

    見他起身去倒酒，老陳叔接了句：“給我拿瓶二鍋頭?！?/br>
    就著酒，大家說說笑笑，陳姐今天沒去周家，難免好奇，跟小丁和林月打聽起周家的壽宴怎么樣。

    可惜廚房忙著呢，那又不是自己家，小丁和林月別說沒時間了，就算有，也不敢到處亂跑，要是得罪了什么人，可不是開玩笑的。

    吃完飯，老太太讓楊繼慈給大家發(fā)錢，去幫忙了的多拿，留守在家的老陳叔跟陳姐就拿少一點。

    “不行不行，我啥都沒做，不能拿這錢?！崩详愂逋浦鴹罾^慈的手，不肯收他給的鈔票。

    連陳姐都說：“是啊，我們什么忙都沒幫上，這錢不能要，你該給阿月他們才對?！?/br>
    楊繼慈忙道：“怎么能叫什么事都沒做，我們出去了，你們守著家，我們回來了，進(jìn)門就有熱水喝，有熱飯熱菜吃，這不叫干活？”

    說著看一眼宋青枝，見她抱著酒杯有點出神，就問了句：“青枝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宋青枝回過神來，眨了眨眼睛，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楊繼慈說了什么，然后使勁點點頭。

    “我哥說得沒錯，你們這不叫沒做事，是干了后勤，要是家里頭一堆事，我們出去心里也不踏實啊?！?/br>
    兄妹倆口徑一致，加上老太太也勸了兩句，老陳叔和陳姐也就收下了楊繼慈手里的鈔票。

    宋青枝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酒，整晚都有點心不在焉的，一直到晚上睡覺，還是翻來覆去。

    翻了很久還是沒什么睡意，她干脆從床上爬起來，抓過手機(jī)看了眼，凌晨兩點。

    嘆口氣，又倒下去，然后給張瑩瑩打了個電話：“起夜嗎姐妹？”

    半夜被吵醒的張瑩瑩：“……”有事嗎老板？?。?/br>
    電話那邊半天沒聲音，宋青枝忍不住笑了聲，清清嗓子，道：“說正事，我們接下來把櫻桃rou和三套鴨安排上吧?！?/br>
    頓了頓，她的聲音變得有些猶豫：“或許……我們可以把宮廷菜單獨做成一個系列？”

    張瑩瑩原本還跟糨糊似的腦子在她這句話之后倏地清醒過來，她沒想到宋青枝大半夜的，居然會突然想到這么個決定。

    “青枝姐……你是認(rèn)真的嗎？現(xiàn)在是清醒的嗎？”

    宋青枝嗯了聲，嘆了口氣，“其實我以前想過這件事，但一直都覺得挺麻煩的，但是今天有人問我會不會拍三套鴨，剛才我搜了一下，發(fā)現(xiàn)網(wǎng)上還真的沒什么博主拍這個的，所以我就想著……”

    “視頻博主這個行業(yè)，每天都有無數(shù)的新人進(jìn)入，雖然我們現(xiàn)在看著是頭部博主，風(fēng)風(fēng)光光，但要是一直沒有新的東西，慢慢就會人超過，總有一天會被人忘記的。”

    “我既然做了這件事，就想做得更好一些，就算掙不了大錢，也起碼要在過年的時候給你們發(fā)個大紅包吧？”

    張瑩瑩聽到這里多少有些感動，“……青枝姐，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好了，你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br>
    宋青枝哦了聲，然后發(fā)出了直擊靈魂的提問：“很好啦？那你說說，現(xiàn)在你的存款能在容城哪個區(qū)買多少平米的房子了？”

    張瑩瑩：“……”艸！

    將心里這件事說出來之后，宋青枝覺得自己心里仿佛卸下了一塊大石，松了口氣的同時，很快就產(chǎn)生了睡意。

    一早諶嘉樹就到了辦公室，坐下來第一件事就是開電腦，打開工作站之后，又打開另一個系統(tǒng)看護(hù)理記錄，體溫之類的基本信息護(hù)士每天都會錄入，至于拿病歷和貼化驗單，那不是他的活。

    小何來的時候，諶嘉樹正在看昨天他寫的首程，別的地方都寫得蠻好，就是鑒別診斷看著有點不對勁。

    “來啦？”他一抬頭就看見小何，立刻招手叫他過來，“你跟我說說，闌尾切除術(shù)后在恢復(fù)過程中又出現(xiàn)發(fā)熱和寒戰(zhàn)，還有腹脹腹瀉、惡心嘔吐、里急后重這些癥狀，應(yīng)該考慮什么??？”

    小何看了一眼他的電腦屏幕，間鼠標(biāo)指針剛好停在鑒別診斷那里，忙應(yīng)了句：“痢疾和急性胃腸炎?！?/br>
    諶嘉樹點點頭，“痢疾的癥狀是在上腹多見，還是下腹？”

    “呃……下腹?！?/br>
    “那你怎么不寫這點？”

    “……我漏了?！?/br>
    諶嘉樹嗯了聲，點了兩下鼠標(biāo)，道：“待會兒你自己補(bǔ)回來，再多加一個跟急性胰腺炎的鑒別診斷?！?/br>
    早上應(yīng)該是最忙碌的，除了查房，還要開醫(yī)囑，辦出院，諶嘉樹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抽空還要問：“19床下去做胃鏡沒有？”

    剛剛忙完這些日常，護(hù)士又匆匆跑過來，告訴他有個胃癌的病人嘔血了。

    急急忙忙地去搶救，等病人情況穩(wěn)定，又過去了將近一個小時。

    回到辦公室繼續(xù)寫病歷，寫完在床患者的病歷，已經(jīng)過了十二點，點的外賣堵在路上，到的時候已經(jīng)十二點四十分。

    剛吃完飯沒多久，值班的同事又開始收病人，新收來得有點多，同事來問誰能幫忙，諶嘉樹想了想自己的病人總數(shù)，于是又接過了這個病人。

    這個病人不難搞，主要問題是腹瀉和便秘交替出現(xiàn)，但是住院的最主要直接的問題，是□□墜脹疼痛，“3天了！”

    他捂著肚子，滿臉苦惱和焦慮，“醫(yī)生，你說我這樣，不會是得了什么絕癥吧？”

    在了解過他的病史之后，諶嘉樹其實不覺得他這是什么大問題，但現(xiàn)在什么檢查都沒做，他也不敢打包票一口就咬定沒事，萬一呢？

    于是他只說了句：“等檢查結(jié)果出來就知道了，你現(xiàn)在先讓我看看你屁股?！?/br>
    既然是□□的問題，那他總要看看，回去才好寫病歷的吧？

    病人也顧不上扭捏，褲腰帶一松，就按照他的之時趴好了。

    肛周紅腫，皮溫高，諶嘉樹默默的在心里記下，然后默默地伸出手指，捅了一下……

    □□指檢摸到6點鐘方向好像有個凸起，他眉頭一皺，心說不會這么倒霉吧？

    “這個位置痛不痛？”

    “嗷，痛！有點痛！”

    諶嘉樹心里打了個突，但面上還是不動聲色，點點頭說了聲好，又交待他好好休息，讓小何拿溝通單去給他簽，然后自己轉(zhuǎn)身就脫了手套出了病房。

    洗干凈手回到辦公室，第一件事就是請肛腸科來會診。

    結(jié)果肛腸科的同事來看過之后，輕描淡寫的說了句：“就一個肛竇炎，也值得你這么大驚小怪？”

    諶嘉樹一愣，“……他6點鐘方向有突起，觸痛明顯?！?/br>
    肛腸科的同事看了他一眼，神色有點意味深長，“我覺得那里問題不大，你先給他灌腸處理一下，如果還有，再叫我來看好了?！?/br>
    說完低頭寫起會診意見來，然后交給諶嘉樹。

    諶嘉樹仔細(xì)看了一下他的建議，沉默了一下，然后交給小何，“開醫(yī)囑出去讓護(hù)士做吧?！?/br>
    頓了頓，又補(bǔ)了句：“掏的時候，記得去看看情況。”

    小何低頭看了一眼，有些吃驚，怎么消化內(nèi)科還要人工手掏糞的嗎？

    真是條有味道的醫(yī)囑：）

    諶嘉樹下班的時候，已經(jīng)晚上七點多，華燈初上，晚高峰還沒過去，車流堵在路上，蜿蜒出一條長長的車龍。

    車子里的車載電臺停在交通臺，播完路況之后，放起了歌：“……從前初識這世間，萬般流連，看著天邊似在眼前，也甘愿赴湯蹈火去走它一遍……”[1]

    旋律熟悉悠揚(yáng)，他的指尖在方向盤上輕輕叩了兩下。

    等了許久，車隊也沒有動的跡象，他開始覺得有點煩躁，于是開始擺弄手機(jī)，從手機(jī)里調(diào)出來常聽的音頻。

    “蹲蹲，走開——”

    壓制成音頻的往期視頻里，傳來宋青枝有些微微惱怒的聲音，然后就是鴨子嘎嘎嘎的叫聲，他聽著這聲音，忽然就覺得自己心里的煩躁在慢慢遠(yuǎn)去。

    八點多，他回到居住的錦繡家園小區(qū)，放好車之后出去吃飯。

    胡家小菜里沒幾個人，劉姐見了他，迎上來問：“諶醫(yī)生今晚想吃什么？”

    “還有什么？”他問了句，懶得去看菜單。

    “今天的春筍不錯，春筍rou絲怎么樣？”

    “行，再加個魚香茄子。”

    劉姐去下單了，他端著茶杯開始看手機(jī)，剛要看看青枝時間今天更新的是什么內(nèi)容，就聽見背后傳來一陣拖鞋踢踏的聲音。

    回頭一看，竟然是宋青枝。

    他心里不僅一喜，“宋小姐，又見面了?！?/br>
    宋青枝看見他，也笑著點點頭，“是啊，又見面了，聽劉姐說你現(xiàn)在成了他家?？?？”

    “這里方便又實惠?！彼麖澚藦澭劬?，問道，“你來是？”

    “廚房沒蒜了，我來借一點?！彼吻嘀?yīng)了聲，徑直往里走，“姐，胡大哥，快給我找點蒜，等著用呢?！?/br>
    劉姐一邊給她裝蒜，一邊問：“怎么會突然缺蒜，下午備菜沒發(fā)現(xiàn)么？”

    “別提了，本來剛好夠的，結(jié)果剛才，有個客人臨時帶了一大箱生蠔過來，說要做蒜蓉烤生蠔，這不得臨時弄金銀蒜么?！?/br>
    她說完，有點無奈地?fù)u搖頭，接過劉姐遞過來的袋子，轉(zhuǎn)身就要走。

    和諶嘉樹擦肩而過的時候，她的腳步停了停，“諶醫(yī)生，我覺得你昨天的提議很好?！?/br>
    說完就一陣風(fēng)似地出了店門，等諶嘉樹回過神來，已經(jīng)人影都沒了。

    昨天的提議？

    他抿著唇笑了笑，有些期待了，不過今天更新了什么？

    吃完飯回去，進(jìn)門之后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打開手機(jī)看視頻，哦，是錫紙烤魚啊，紅彤熱辣，隔著屏幕都能聞到那股誘人的重口味。

    要不周末去吃烤魚？

    第十三章 （捉蟲）  做夢去吧，夢里啥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