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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太陽雨在線閱讀 - 第18節(jié)

第18節(jié)

    傅宣燎不信他的話,卻又膈應(yīng)得慌,很難不放在心上。

    為了證明“好得很”純屬無稽之談,他又往噴泉那邊看。

    遠遠的,時濛從江雪手中接過一把遮陽傘,打開,舉起撐在頭頂,然后緩步走進噴泉的中央。

    云高天闊,泉水清凌,傘面劃出一道圓弧,不喜歡雨卻名叫雨的人佇立其中,仰頭尋找光芒的來源。隔著水做的簾幔,線條柔和的側(cè)臉像是浸潤了一層剔透白釉,融入成為畫中景。

    待摸到口袋里的手機,傅宣燎才驀地回神,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下意識想把這一幕拍下來。

    暗罵一聲cao,傅宣燎飛快地背過身。

    高樂成接過三張房卡,不明所以:“怎么了?”

    待望向落地窗外的風(fēng)景,他便明白了,立馬掏出手機調(diào)到拍照模式。

    還沒等他按下拍攝鍵,手機突然被身旁的人橫空奪走。

    “有什么好拍的?!备敌浅林槪瑳]好氣道,“像顆淋雨的蘑菇?!?/br>
    第16章

    乘電梯上樓的時候,高樂成在后排沖傅宣燎擠眉弄眼,等步行在走道里,他特地落在后面,掩唇小聲道:“我就說吧,他會為你剪頭發(fā)。”

    提到這茬,傅宣燎想起之前和高樂成交換的所謂“情報”,備感無趣:“剪頭發(fā)有什么稀奇?虧你好意思拿這跟我做交易?!?/br>
    “不是說了嘛,是我故意告訴他你喜歡短頭發(fā)的男孩子。”

    傅宣燎不以為意:“說不定他只是覺得頭發(fā)太長礙事。”

    “這么巧我前腳跟他說,他后腳就剪了?”

    “剪個頭發(fā)還得挑日子?”

    “算了?!备邩烦衫哿耍瑩u頭嘆息,“神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br>
    傅宣燎這次前來除了作陪,還有個任務(wù)是為好友助攻。

    雖然他打心眼里覺得江雪和高樂成不合適。主要智商不在一個梯隊,江雪看著精明得很,高樂成那傻子肯定會被她欺負得渣都不剩。

    放下行李一塊兒吃午餐,高樂成問下午有什么安排,江雪攪著杯子里的酸奶,沒什么精神地說:“好不容易放假,當然是睡覺?!?/br>
    “大老遠跑來睡覺多不值?!备邩烦山ㄗh道,“不如我們?nèi)澊??這附近有個湖很漂亮,特別適合拍照。”

    江雪遞了個眼神給時濛,時濛點點頭,她便應(yīng)了:“好吧,反正閑著也是閑著?!?/br>
    吃晚飯休息一陣,幾人就乘坐度假村里的接駁車,往湖畔方向去。

    沿途山巒疊翠,陽光中和了風(fēng)的冷冽,傅宣燎深吸一口新鮮空氣,扭頭就看見時濛掏出隨身攜帶的小本本和鉛筆,墊在膝蓋上。

    “風(fēng)景不是一直在變嗎?”傅宣燎好奇,“這也能畫?”

    時濛沒抬頭,只說:“能?!?/br>
    紙上很快出現(xiàn)一道如同連綿山脈的輪廓,明暗交界處也添了幾筆,然后就慢慢停下了。

    圍觀的傅宣燎等了半天:“怎么不畫了?!?/br>
    不習(xí)慣在別人眼皮底下畫畫的時濛別開臉:“你別看著我?!?/br>
    “那你也別看我?!?/br>
    “我沒看你。”

    “你沒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

    時濛說不過他,側(cè)過身往邊上靠了靠。

    傅宣燎逆反心上來,偏要看,伸長脖子湊過去,擠得時濛動彈不得。

    怕他倆鬧著鬧著打起來,前排坐著的高樂成轉(zhuǎn)過來當和事佬,把掛在車門旁的游客記錄本摘下遞給傅宣燎:“你也畫,不給他看。”

    傅宣燎置氣般地接過來,用牙齒咬開筆帽叼著,在記錄本背面的空白處唰唰起筆。

    不到五分鐘就畫完了,傅宣燎頗為得意地把記錄本送到前排傳閱,抬下巴指了指時濛:“像不像他?”

    高樂成結(jié)過本子定睛一看,一只圓咕隆咚的蘑菇,小鼻子小臉的,嘴角微微下撇,還真有幾分神似。

    “先前你說小時候?qū)W過畫,我還不太相信?!备邩烦陕氏缺硎菊J可,“現(xiàn)在信了?!?/br>
    板了半天臉的江雪用余光瞥了一眼,沒忍住破功笑出了聲。

    聞聲時濛又停筆,動了心思想去看,頭剛抬起,視線就被擋住了。

    傅宣燎一手遮他眼睛,一手抽回記錄本迅速撕掉有畫的那張:“就不給你看?!?/br>
    高樂成轉(zhuǎn)回去,沖身旁的江雪尷尬地笑:“我這兄弟有點幼稚,你放心,我跟他不一樣?!?/br>
    到了地方,傅宣燎才知道船是人力的,真要用槳劃。

    當場傻眼,他問時濛:“你會嗎?”

    時濛搖頭。

    那邊兩人的船已經(jīng)下水了,江雪沖岸邊招手:“濛濛你來我這兒!”

    時濛看向岸邊告示牌上的“每船限坐三人”,對傅宣燎說:“你去?!?/br>
    “我對坐船沒興趣?!备敌窃谝慌缘拈L椅上坐下了,“正好讓我清靜清靜?!?/br>
    那邊江雪還在等,高樂成握著槳在原地打轉(zhuǎn),時濛只猶豫了一小會兒,便對江雪說:“我怕水,你們玩?!?/br>
    光天化日之下,高樂成就算有賊心也沒賊膽,放他們倆單獨聊聊應(yīng)該不礙事。確認湖邊有隨時待命的救援隊,時濛在長椅的另一頭坐了下來,掏出本子接著畫。

    沒動幾筆,聽見身旁的人問:“你怕水?”

    時濛含糊地“嗯”了一下。

    又聽見傅宣燎意義不明的一聲笑:“我看,你是怕我跑了吧?”

    筆尖停頓之前,在紙上不受控地畫出一條扭曲的線。

    把筆擱在本子的夾縫中,時濛扭頭看向傅宣燎:“你想跑?”

    他語氣確定,尾音下沉,與其說是問句,倒不如說他在陳述一件兩人都心知肚明的事。

    傅宣燎突然想知道,如果時濛知道那可笑的合約即將解除,會露出什么樣的表情。

    會撲到他身上,瘋狗似的咬他,還是跑到時懷亦跟前拜托他再次出面,又或者……會哭嗎,會流著淚求他不要走嗎?

    仔細想來,除了zuoai舒服到或者痛極了留下的生理淚水,時濛還從未在他面前哭過。

    長久以來被壓抑的反抗天性轉(zhuǎn)化為暴虐因子,在身體里悸動翻騰,傅宣燎突然很想看時濛哭,于是回答:“想啊,當然想,做夢都想?!?/br>
    他湊近,用低沉到近乎蠱惑的嗓音問時濛:“你會放我走嗎?”

    幾乎是立刻,時濛抓住了傅宣燎撐在椅子上的胳膊,隨后另一只手也伸過來,共同鉗制,牢牢掌握。

    “不會。”明明聲音都在發(fā)顫,時濛拼命咬牙維持鎮(zhèn)定,以命令的姿態(tài)說,“你不許走,哪兒都不許去。”

    晚飯在湖邊的飯店解決。

    度假村很大,里面各色美食一應(yīng)俱全,飯店的建筑風(fēng)格都按當?shù)靥厣珌怼?/br>
    由于中午吃了大葷,這回江雪做主點了幾道清淡的家常菜,其中有一道松鼠桂魚,據(jù)說食材很新鮮都是現(xiàn)釣現(xiàn)殺,江雪猜測:“難道就是從旁邊的湖里釣的?”

    “等我回頭去問問后廚?!备邩烦梢笄诘溃耙悄茚?,明天咱們也去?!?/br>
    江雪興致勃勃地應(yīng)下了。

    經(jīng)過下午的劃船之旅,這兩人的關(guān)系突飛猛進,看來高樂成的劃船技術(shù)不錯。

    傅宣燎這么想著,仍是黑著一張臉,菜也沒怎么吃,放筷子的時候“嘶”了一聲,高樂成問怎么了,他揉著手腕道:“被毒蘑菇撓了?!?/br>
    江雪看看他,又看向默不作聲的時濛,心情更好了:“應(yīng)該多撓幾下,撓個半身不遂什么的,以后就不敢不聽話了?!?/br>
    傅宣燎差點站起來掀桌。

    夾在中間的高樂成瑟瑟發(fā)抖,拿著公筷給大家夾菜:“來來來趁熱吃啊,魚冷了就不好吃了?!?/br>
    回住處分兩撥,江雪和時濛先走,高樂成借故落在后面,帶著傅宣燎鬼鬼祟祟地繞到酒店后一家裝修雅致的玻璃屋,報上名字,從店主手中接過一個木盒。

    打開,里面放著一條項鏈,細細的鉑金鏈子下綴著一顆剔透的紅寶石。

    高樂成得意展示:“送給江雪的禮物,我尋思著剛開始追人不宜太隆重,紅寶石這種程度的剛剛好,你覺得怎么樣?”

    傅宣燎噗嗤笑了:“你大老遠跑這兒就為買條破項鏈?”

    柜臺后的店主拉下臉,咳嗽兩聲以示不滿。

    高樂成介紹道:“這家店的首飾都出自歐洲名家之手,我爸費了老大勁才說服人家來這里開店,如今這店也算是我們度假村的招牌之一了?!?/br>
    又盯著看了會兒,傅宣燎不得不承認這項鏈確實頗具設(shè)計感,切割手法也細致漂亮,無論在光線充足的燈下還是在背光處,每個角度均能折射出層次不同的幽邃光芒。

    冷不丁想起上回在東方酒店時濛身上穿的那件克萊因藍色的外套,傅宣燎心念一動,手指叩擊柜臺:“你們這里有藍寶石首飾嗎?”

    約莫一個小時后,兩人坐上最后一班接駁車,高樂成看著傅宣燎手中的盒子納悶道:“你不都快煩死他了嗎,還給他買禮物?”

    其實傅宣燎剛買下就后悔了,奈何錢已經(jīng)給了再退顯得小氣巴拉,只當自己腦抽,為度假村的營業(yè)額做貢獻了。

    “白天你可不是這么說的?!备敌钦医杩诘溃澳阏f我跟他‘好得很’?!?/br>
    高樂成坦言:“反正勸和不勸分嘛,你倆能好,我和江雪的事也容易成啊?!?/br>
    “你這次來真的?”

    “我哪次不是真的,戀愛嘛,享受過程,全情投入就好。”

    “從這方面來說你跟那女人還挺合適,我看她也是個游戲人間的。”

    “嘖,都說我來真的了?!?/br>
    ……

    閑聊幾回合,傅宣燎已然為自己的古怪行為找到借口——就當補償給他的生日禮物吧,我的生日他從沒落下,每年都有準備禮物,有來就有往,以后就算合約解除,我也不欠他什么。

    這么想著,傅宣燎又低頭打開手中盒子,并攏手指小心地托起深海藍色的吊墜時,隨著手腕轉(zhuǎn)動猝不及防泛起一陣抽疼。

    cao,那家伙下午到底使了多大勁兒。

    剛平和下來的臉色霎時黑了回去,傅宣燎狠狠把盒子關(guān)上,暗啐給弄傷自己的家伙買禮物的行為實屬腦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