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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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清漪心中驚詫,沒有想到花千絕是西越大皇子。莫怪他每隔一段時日,便會回西越。而且,看到那塊令牌,神色頗為的詭異。原來,他早已洞悉,只是不與她透露半分而已。 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秘密,大小深淺罷了。西越皇對她動殺心,那么他呢? 她從來不知他的動機。 前世今生,都是憑空出現(xiàn),莫名其妙的對她好。 如今,他是西越大皇子,他的接近是否當(dāng)真帶著目地? 眼底閃過譏誚,至少到目前為止,他所做的都是于她有利,并沒有做出傷害她的事情。 孟纖低嘆了一聲,聲音飄忽而清遠(yuǎn),異常的悅耳:“皇兄,你在怪父皇對你的疏忽么?皇位素來立長不立嫡,因此到如今都不曾立太子。父皇身子大不如前,你身為皇長子,應(yīng)當(dāng)回西越探望父皇,皇妹心想父皇定會極為的歡喜。何況,咱們西越也該要立儲君,安定民心?!?/br> 聞言,花千絕目光一凜,面色格外的平靜。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賢者居之,我向往閑云野鶴的散漫日子,二皇弟是不二人選。”說罷,身影一閃,似火的身影如一道霞光消失。 孟纖對花千絕的回答,始料未及,愣了愣。見他的身影消失在畫舫,微微輕笑道:“讓二位見笑了,父皇年紀(jì)大,想起過往便時常后悔當(dāng)初那樣待大皇兄。想要彌補之際,適才發(fā)現(xiàn)大皇兄不知何時離了宮。若不是本宮來了東齊國,今日偶然遇見,倒真的與父皇一般,認(rèn)為大皇兄遭宮里頭宦官的毒手?!毖哉Z里透著欣慰:“這會子可算放了心,大皇兄似乎過的還不錯。” 長孫華錦對花千絕的身份,并不見怪。淡淡的看了眼水清漪,道:“公主若無事,我們先告辭?!辈坏让侠w開口,便與水清漪攜手離開。 孟纖杏眼微凜,蟄伏在暗中的隱衛(wèi)現(xiàn)身道:“公主,是否要調(diào)查大皇子?” 孟纖饒有興味的望著一白一紫的兩道身影,揮手道:“不用?!?/br> 來日方長,不是么? 眼下重要的不是他,花千絕身在東齊國,對西越想做什么也是鞭長莫及。何況,西越國的局勢被母后和皇兄掌控在手中,他就算回了西越,也掀不起風(fēng)浪。 隱衛(wèi)退了下去。 …… 水清漪已經(jīng)沒有賞荷游湖的興致,下了畫舫,掙開了長孫華錦的手,徑自上了馬車。 “回府。”水清漪淡淡的瞥了一眼繡橘,繡橘到嘴的話咽了下去。 不知畫舫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世子妃心情不佳,識時務(wù)的不再詢問世子爺。斟茶遞給水清漪道:“今日怪熱的,早些回府也好?!?/br> 水清漪眼睫顫了顫,陽光忽而刺進眼底,睜眼望去,便見長孫華錦掀簾上了馬車?!安灰婟堄模俊?/br> 水清漪收緊了握著茶杯的手,悵惘道:“罷了,今日累了?!鳖D了頓,詢問道:“你早就知曉花千絕是西越國皇子?” “嗯?!遍L孫華錦頷首。 水清漪擱下茶杯,不解的問道:“那他隱姓埋名來東齊國,有何目地?” “他不會傷害你?!遍L孫華錦避而不答。 水清漪驟然收緊了拳頭,諷刺的一笑。 長孫華錦溫柔的執(zhí)起她的手扳開手指,掌心被長長的指甲掐出了月牙印,輕輕的拂過印痕。水清漪手心一顫,下意識的朝后縮,卻被他緊緊的握著。明明他指尖微涼,卻又仿佛格外的灼熱,熨燙著她的肌膚。 水清漪沒有躲避,直直的看著他??粗麥厝釋W⒌膿崦氖中?,仿佛他的眼中只她一人,散發(fā)著令人不可抗拒的魔力。如毒藥一般滲入骨髓,無藥可解。 他身上淡淡的冷香,在這狹窄的空間,到處充斥著獨屬于他的氣息,避無可避,擾得她心神不寧。想起他的防備,這一絲一縷的清雅香氣,仿佛一根極細(xì)的絲線,將她的心纏繞勒緊,痛得她不能呼吸。 理智回籠,水清漪揮開了他的手,笑道:“無礙?!?/br> 長孫華錦莞爾一笑,似將她當(dāng)成了置氣的孩童,徑自端著一杯茶水淺抿了一口道:“孟纖秘密來東齊國,不會住在驛館,怕是會在客棧落腳。她若給你書信,不予理會便是?!?/br> 水清漪頷首,雙手環(huán)膝,下巴抵在膝蓋上,透過飄飛的車簾,看著塵煙滾滾的官道,馬蹄踏地聲與車轍碾壓滾動聲不絕于耳,緊繃的身子竟是慢慢的放松。 “沒有其他要說的?”水清漪聲音極輕,飄渺的好似風(fēng)一吹便散,透著nongnong的惆悵。為了今后的路,她選擇嫁給了避之不及的他??伤唤?jīng)意的溫柔,對她依舊那樣的致命。 長孫華錦幽深的眸子,亮如月霜,悠揚的望著她那虛如縹緲的面容,似籠罩著一層薄紗,那樣的不真切,仿佛隨著清風(fēng)一吹而散。 心,一下一下的收緊。 垂下眸子,斂去復(fù)雜的神色,淡淡的說道:“皇上許諾了西越皇,將一品官階以上大臣之子,任孟纖挑選?!?/br> 水清漪微微一笑:“如此殊榮,可見西越國的實力。也足以瞧見皇上的昏庸,讓一個公主如此折辱東齊國男兒?!?/br> 長孫華錦眼底譏誚一閃而逝,笑的意味深長。 水清漪緘默不語,最壞不過騰出正妻之位。眸眼微轉(zhuǎn)道:“將公主娶進府,王府名望更甚……” “我若不曾娶妻,倒是可以考慮一番?!遍L孫華錦不待她將話說完,笑著接茬。 水清漪眉梢一挑,不再理會他。 回到王府,水清漪碰到了將鎮(zhèn)西侯夫人送出府的王妃,心中詫異,鎮(zhèn)西侯夫人的身份,竟讓王妃親自相送。 “賬目可對好了?若無要緊事,莫要在外拋頭露面,早些學(xué)會打點府中庶務(wù)?!蓖蹂垡恍?,看著風(fēng)塵仆仆的水清漪,臉色微冷。 水清漪福身見禮道:“回母妃,兒媳今日在鳳凰湖與西越三公主會了面?!?/br> 王妃腳步一頓,回轉(zhuǎn)了身,詢問道:“西越三公主?” 水清漪一怔,驚覺說錯了話,抿緊唇,牽強的笑道:“兒媳與世子在鳳凰湖游賞,便說起了究竟誰有福分娶了來東齊國和親的西越國三公主。” 王妃眉一皺,沉吟了半晌,擺了擺手道:“好了,趕緊的將賬目對好,明兒個莊子上的管事會來府中?!?/br> 水清漪柔順的應(yīng)承,目送著王妃離開。 桂mama攙扶著王妃回了院子,甩上門簾,給王妃端了茶水:“老奴覺著世子妃心眼淺,從她話里頭咱們能夠推測出今日她與世子爺一道出府,去了鳳凰湖見西域三公主。這西域三公主不等迎親的隊伍,率先來了東齊國。這都不要緊,可關(guān)鍵是她誰都不見,偏生見了世子爺……您也聽說了,一品大臣之子,任由三公主挑選,莫不是她瞧上了……世子爺?” 王妃也想到了這一茬,她讓長孫華錦娶水清漪,看中的是水清漪的身份。雖然她背后有鎮(zhèn)國公府,但畢竟是外家,還是隔著一層心。 若是西域三公主要嫁,皇上定會賜婚,而她萬萬不能從中作梗。那樣,便會給長孫華錦漲勢…… “你去打聽,若是尋到了西域三公主,我們便做地主之誼,請她過府一敘?!蓖蹂摿斯餸ama,便闔眼靠在榻上沉思。 一個時辰后,桂mama匆匆回來,湊到王妃耳畔道:“世子今日里果真單獨見了西域三公主,恰巧在鳳凰湖遇見了世子妃?!?/br> 王妃目光微冷,他果然起了旁的心思,冷聲道:“查到了西域三公主的住處?” “在悅來客棧,已經(jīng)遣人去請了?!惫餸ama眼底染著笑意,幸而他們趕巧送鎮(zhèn)西侯夫人出府,若不然這一次疏忽,不知要損失多大:“您打算如何做?” “世子爺如今成了婚,倒是咱們儀兒還不曾說親。這西域三公主的身份,倒也不辱沒了?!蓖蹂睦锼阌嬛饔蛉魅羰羌藿o長孫儀,以她盛傳的美貌,斷然是會絕了長孫儀對曲明峰女兒的心思。 桂mama心里頭一喜,若此事成了……轉(zhuǎn)瞬,滿面愁緒道:“二公子對曲家大小姐剃頭擔(dān)子一頭熱,九頭牛也拉不回。就怕成了,二公子心里頭不爽快,還惦記著曲家那位?!?/br> 王妃不甚在意的擺手道:“那是他不曾瞧見三公主的風(fēng)姿,若是看見了,保管是全副心思都放在了三公主身上?!?/br> 桂mama有些擔(dān)憂,正要開口,就在這時,丫鬟進來通報:“王妃,三公主到了?!?/br> “快請她進來?!蓖蹂饲f的坐在闊榻上,面容和藹的看著掀簾而入的孟纖。起身道:“三公主遠(yuǎn)道而來,與錦兒見了面,怎得還生疏的住在客棧?那地兒魚龍混雜,難免會有招待不周之處,怎得不來府上小住?” “纖兒任性,喜愛周游列國人文風(fēng)俗。恰好途經(jīng)東齊國,偶遇了靜安王世子,便說了兩句話。住在客棧,是不想叨擾了您。可沒有想到,您倒是親自遣人去請,纖兒便盛情難卻的來了?!泵侠w在王妃的面前,格外的溫和恭謙。 王妃端詳?shù)拇蛄苛嗣侠w,含笑道:“果真是西域第一美人兒,模樣兒標(biāo)致,不知哪家兒郎福氣好,能夠娶了你。” 孟纖嬌羞的低垂了頭,面若三月桃花,掩面一笑:“王妃才是真真好福氣,世子風(fēng)姿卓絕,聲名遠(yuǎn)揚,世子妃才是第二有福氣的女子?!?/br> 王妃心一沉,這是中意長孫華錦了? “是啊,怪可惜的,若他不曾成親,我便厚著臉兒也要請求皇上賜婚,讓公主成為王府長媳。可木已成舟,無法逆轉(zhuǎn)……”王妃滿臉的惋惜。 這時,桂mama端著湯盅進來,道:“王妃,二公子在補習(xí)功課,不來與您一同用膳了?!?/br> 孟纖盈盈一笑:“原來還有一個二公子,想必他的風(fēng)采不下于世子?!?/br> 王妃聽了這話心里膈應(yīng),不知那個病癆子怎得就混出了個名堂,在外風(fēng)頭那般的盛,狠狠的蓋過了儀兒。 對孟纖的熱忱低了不少,端著茶水淺抿了一口,細(xì)細(xì)的思索。 孟纖見狀,也懶怠理會王妃。捧著茶,目不斜視的看著杯中沉浮的茶葉。擱在唇邊,還未碰上茶水,便擱下了茶杯。 “怎么?不合口味?”王妃關(guān)切的詢問道。 孟纖沒有喝外邊食物的習(xí)慣,歉疚的笑道:“我睡眠極不好,母后不許我飲茶。一直喝的是御醫(yī)配的茶湯,今日來得急,忘記攜帶了來?!?/br> 王妃點了點頭,桂mama端上了一杯清水。 孟纖看了一眼,并沒有動。 王妃見她始終沒有提及要見長孫儀,便知她心中有了人選,也沒有談下去的心思。擺了擺手道:“公主遠(yuǎn)道而來,想來極為疲乏。我已經(jīng)吩咐婢子收惙好了廂房,你好好休憩?!闭f罷,讓桂mama領(lǐng)路。 孟纖也不想與王妃周旋,當(dāng)即起身告辭。 孟纖一離開,王妃臉子立即掉了下來。孟纖的態(tài)度她算是看明白了,壓根沒有將她這個王妃放進眼底。區(qū)區(qū)一個公主罷了,當(dāng)真以為是一國之母? 就在這時,長孫儀滿臉失落的進來,一屁股坐在椅子里,目光呆滯的盯著孟纖沒有碰的茶水。 王妃一見長孫儀如此,心疼的問道:“儀兒,遇著不順心的事兒了?你與母妃說說?!?/br> 長孫儀愁眉不展的說道:“母妃,陽兒就要下嫁給鎮(zhèn)國公府,您若是心疼儀兒,明日便去曲家下聘?!?/br> 王妃臉一沉,敦敦教誨道:“曲家大小姐早已與鎮(zhèn)國公府大少爺交換了庚貼,明日王府去下聘,訂得是曲家哪位女兒?” 長孫儀見王妃動怒,低垂了頭。 “西域三公主住在王府,明日里你與她一同用膳相看,她的身份才能與你相配。至于曲家那位,你就斷了心思!”王妃第一次駁回了長孫儀的請求,不容置喙! “兒子明日有事。”長孫儀雙目赤紅,心中打定主意,非曲嬌陽不娶。 王妃氣得面色鐵青,可見長孫儀倔強的模樣,又不忍訓(xùn)斥,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是要氣死我?順從母妃一次如何?難不成母妃會害了你?” “母妃,兒子非陽兒不娶?!遍L孫儀說罷,拂袖離去。心里郁氣難解,不知找誰拿主意,便想到了水清漪。匆匆的去了竹園,待丫鬟通報了,進了屋子,急切的說道:“嫂嫂,母妃讓我娶西域三公主??晌以手Z了陽兒,明日去曲家下聘,您說該如何?” 水清漪看著焦躁的長孫儀,淺笑道:“西域三公主若是選中你,必定是要娶??扇羰遣辉x上你,倒是無須憂心?!鳖D了頓,語氣陡然一變,凝重的說道:“男兒不應(yīng)隨口許下承諾,但凡許下的諾言,必定要實現(xiàn),莫要失信于人。你不曾說服母妃,怎得就敢與曲家小姐私定終身?若是母妃硬下心腸不肯答應(yīng),你豈不是耽誤了人家?” “我……” “你本是去報恩,最后莫要恩將仇報才是!”水清漪心中冷笑,這也是長孫儀一貫的作風(fēng)。 長孫儀面紅耳赤,被水清漪一番話給刺激,信誓旦旦:“嫂嫂,母妃一向疼我,這次也必定會答應(yīng)!” 水清漪笑而不語。 長孫儀誤以為水清漪瞧不起他,漲紅了臉,轉(zhuǎn)身離開。走出竹園,想到水清漪說只要三公主沒有中意他,便不必娶他,心中有了主意。忙去了后花園,吩咐小廝在花壇子里挖了幾條地龍,裝進竹筒,去廚房端了一碗冷卻的荷葉粥,將地龍扔進粥里,攪了幾下裝到食盒里,遞給丫鬟道:“給西域三公主送去,就說是我給她送的膳食?!?/br> 丫鬟領(lǐng)命而去。 長孫儀在短短的半個時辰里,過的極為煎熬,等待著孟纖喝了荷葉粥,發(fā)現(xiàn)粥里的地龍,從而向母妃道出他的罪狀,此后對他心生厭惡。 心里焦灼的來回踱步,看著喘氣跑來的隨從,連忙走上去問道:“怎么樣?” “二公子,不好了!西域三公主失蹤了!”隨從被這個消息給驚嚇到,生怕追查起來,此事牽扯到長孫儀身上。 長孫儀欣喜若狂,心想孟纖肯定是被他給嚇走了! “公主身邊伺候的丫鬟受了重傷,如今昏迷不醒,不知是誰擄走了!”隨從將打聽來的消息,一一稟告了長孫儀,讓他好想個應(yīng)對之策。 長孫儀一怔,被劫走了? 面色一白,攏了攏寬大的玄色袖擺,忐忑的說道:“那送過去的食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