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嫂子，阿翎還是有一份敬意，問過嘉國公夫人今日可有什么事兒需要處置后，也就朝著溫寧那頭去了。

    與裴家老二分家之后，溫寧整個人都輕松了。裴宏碁和裴宏懌哥倆本就要好，如今一過繼，就成了親兄弟，何樂而不為。

    從角門進了帝姬府，一路轉(zhuǎn)到花園，見涼亭中已然坐了三個人，正是言笑晏晏，也就上前笑道：“倒是我遲了些，jiejie莫怪才是。”

    “真要怪你早早就不等你了?！睖貙幯劢敲忌叶际切σ?，起身攜了阿翎坐下，“大家都是正經(jīng)親戚，也就不多介紹了，免得你們都說我如今老了，話絮了。”

    阿翎這才看向其他兩人，一個是佟明遠之妻裴玫，另一個卻是自家本家姑表姐妹王家瑯華。兩人都是瞅著她發(fā)笑，阿翎倒是不好意思起來，忙坐下笑道：“可莫要笑我，我該不依了。”

    王瑯華笑道：“可不敢笑你，你被蕭家哥兒寵壞了去，誰要是敢笑你，只怕一會子非得打起來不可?！庇种钢崦?，低聲笑得促狹，“你才是，可別大聲兒了，嚇著了我這小姑子，你這嫂子，仔細你那表哥揍你?！?/br>
    阿翎“咦”了一聲，轉(zhuǎn)沒看去，見裴玫掩在石桌下的肚子微微隆起，臉上也頗見豐腴，大喜之下忙起身笑道：“嫂子有喜了？”

    “可不呢，足足四月了?！睖貙幮Φ?，“現(xiàn)在可是眼珠子了，金貴得很?！?/br>
    要說這世上阿翎最不放心誰，定是佟明遠了。佟明遠的心意，她雖是知道，但也沒有辦法回報。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在心中祈禱著他過得很好。

    裴玫倒是含了笑：“哪里有什么好金貴的？來日你們二人有了，那才叫金貴呢。”還是輕撫了一下肚子，臉上滿是將為人母的欣喜、

    阿翎看著她這模樣，心中也是盤算起了要是自己有了身孕，蕭清晏又是什么樣?？上ё约夷强谧诱f了，不急在一時。

    轉(zhuǎn)頭見王瑯華也是擰著衣角笑得嬌羞，忙出言笑道：“這妮子也想做娘親了，可叫你家的努力些吧?！?/br>
    四人都是嫁了人的，有些葷話也就沒有那樣忌諱。王瑯華臉上一紅，起身便與阿翎廝打道：“好利的嘴，你既是這樣明白我的心思，只怕心中早也這樣想了吧？”

    這樣玩鬧了一會子，倒也安安靜靜坐下來了。溫寧這才說了邀阿翎來所為何事：“這事說大倒也不大，只是好歹牽扯到一生的事，總不能孟浪了?！币姲Ⅳ岵唤獾哪?，笑著掩嘴，“可別這幅模樣，我實話與你說了，有人看上了你家三哥兒，要我做媒呢?！?/br>
    阿翎腦袋一抽，怎么又是溫寧做媒？上回她做兩個媒，就牽扯出來裴老二那個奇葩，這回再做個媒，別又扯出了哪位極品吧……

    雖然這樣想著，但阿翎還是問道：“不曉得是哪家來托jiejie說媒了？”

    “你原也知道的，是鄭太傅的小孫女?！睖貙庍€沒說罷，就見阿翎一臉吃了翔的表情瞪著自己，也是蒙了蒙，“難道與你家起了什么齟齬不成？”

    這什么情況！？正想著要怎么拿下鄭琳瑯，鄭太傅他老人家親自送上門了？總覺得哪里不對的阿翎抹了抹臉，問道：“沒有沒有，只是我記得鄭太傅家中還有一個大姑娘，怎的她還沒說人家，就輪到小的了？”

    “虧你還說呢，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前些日子，鄭家大姑娘竟是鬧出了自盡的事。起先就是鬧了一場，然后將自己關(guān)在屋中一聲不吭的，要不是貼身的覺得哪里不對勁沖進去看，見自家姑娘都掛在橫梁上了，也是救得及時，要不可就香消玉殞了。”

    鄭琳玉自盡了？！阿翎心中一顫，想到那姑娘的性子，頓時明白這事跟自己脫不了干系。那日中自己和小哥哥那樣強硬，鄭琳玉也是個烈性子，怎么肯忍了這氣？想到她那日說的只恨自己沒有生在公侯家，想必那時已經(jīng)有了尋死的念頭。這么想著，還是問道：“那如今呢？如何了？”

    “卻也沒有如何，在京外住著呢，權(quán)當(dāng)是散散心了?！迸崦祰@道，“祖母總說她性子剛烈，只是沒想到會成這樣?！?/br>
    平陽伯府的那位老太君，正是鄭太傅的妹子，雖說不知一個爹娘生的，但到底是親戚，也就比旁人知道的多些。

    “可有人看顧著？”阿翎又問道，見三人狐疑，也不好說是自己逼得鄭琳玉自盡，“我不過……”

    溫寧想了想，又說，“仿佛是鄭太傅那外孫守著呢。倒是個癡情種子，那日大姑娘自盡，那人眼淚當(dāng)場就下來了，說什么都不走，還說要是大姑娘沒了，他愿執(zhí)夫禮三年不娶?！?/br>
    雖說心里還是有那么點感動，但阿翎還是問道：“然后被鄭太傅削了吧？”

    溫寧嘴角撇著，忍著笑點頭。四人倒也是笑起來，阿霍看來智商還真有點不足，鄭琳玉才被救下來，他就說什么要是別人死了……換了誰都得削他。不過，轉(zhuǎn)念想想，他那能在廟中尋歡作樂的風(fēng)流性子，要是因為鄭琳玉收斂了，只怕阿霍他娘簡直要跪謝這個侄女兒。

    揉了揉笑得發(fā)酸的嘴角：“也就是說，鄭家大姑娘算是許了那癡情種？”

    見溫寧點頭，阿翎也是松了口氣：“如此倒也是好，這么多姑娘，我最喜歡的便是鄭家四姑娘了。又懂事，又明禮數(shù)……”

    “哪里會讓你家哥兒吃虧？”裴玫見她完全是以挑兒媳婦的標(biāo)準(zhǔn)來的，也是微笑了，“王姬放心就是，鄭家的家教禮數(shù)，在京中也是頗負佳名，鄭太傅一世清名，怎會隨意叫子孫敗壞了？”

    “倒也是這個理兒?！卑Ⅳ犷h首，又將目光放在裴玫肚子上，心中居然有種終于熬到頭了的錯覺，“我如今啊，還是希望嫂子能平安產(chǎn)下小壯丁呢。”

    裴玫臉上僵了僵，還是微笑：“借王姬吉言?！卑Ⅳ崦翡J的察覺到她的不自然，也不揭破，大底，又是那位衛(wèi)姨娘怎么了吧？

    裴玫如今懷著身孕，難免有些說不得地方，吃茶吃了不多時，便起身入恭去了。待她一走，溫寧和王瑯華的臉色同時都暗了，一左一右圍住阿翎，嘆道：“她倒也不容易，好在是個能忍的，不然只怕這孩子在滿三個月之前就沒了?！?/br>
    阿翎也不料這兩位對別人家的家事了解這么清楚，也就耐心聽了。

    且說那位衛(wèi)姨娘，佟明遠和裴玫成婚不過三月，她就成功上位了。為啥？就因為長得跟阿翎有三四分相似，然后成功觸動了男人的初戀情結(jié)。更為湊巧的是，衛(wèi)氏居然名喚“裹兒”，這可更好，更對上了佟明遠的胃口。

    衛(wèi)氏在佟府之中極為得臉，裴玫原本是個賢惠的，也就忍讓居多，佟明遠又疼她，久而久之，有些人就開始拎不清。且說淑寧帝姬還有個女兒，也就是佟明遠的胞姐，這位姑奶奶早早就嫁了，那日回去省親，衛(wèi)氏倒也長了膽子，居然沖撞了姑奶奶。

    這位姑奶奶的性子比起其母，性子寧和得多，但也不是好拿捏的，當(dāng)下命人將衛(wèi)氏綁了狠狠打了一頓。衛(wèi)氏狐媚，不知在佟明遠跟前說了什么，佟明遠倒是指責(zé)起了裴玫不善管家。裴玫那時剛有了三月身孕，佟明遠原本就是好脾氣，言辭也見不到多激烈，但沒由來被說了一頓，孕婦本就多思，裴玫心中哪里能痛快？當(dāng)夜便見了紅。

    淑寧和其夫佟國安七竅生煙之下，就要賣了衛(wèi)氏，誰成想第二日還沒等找來人牙子，佟明遠先倒了。淑寧對人狠絕，但對于兒子卻是疼到骨子里，也不敢將衛(wèi)氏怎么樣了。裴玫整日就像眼前飛了一只不能打的蒼蠅，也是她性子好，不然早早的氣絕了。

    沒想到有一日自家那溫柔的表哥也會加入腦殘的行列，阿翎整個人都不好了。也是嘆起了裴玫見了自己居然沒有恨屋及烏。

    溫寧也是悵惘：“我原本當(dāng)明遠是個好的，誰成想也是個感情用事的。再怎么，也不該為了一個妾發(fā)落自己懷著身孕的妻子?！庇挚粗Ⅳ?，“倒是你，出了這樣的事，只怕二姑心中更是不待見你了。”

    “好歹是長輩，她也不能將我如何?！卑Ⅳ釋に贾?，這事情跟自己不能不說無關(guān)，一定要找個時辰與佟明遠說清楚才行。

    “這事……”溫寧和王瑯華就是知道了也不能如何，只能急在心里，總不能為了小姑子把妹夫打一頓吧？只怕還沒等下手，淑寧早就將她倆給煮了。

    阿翎腦子里亂成一團，見面前兩人同時肅穆了神色，也是一震，肩膀也被人扶?。骸霸谡f什么呢？叫我也聽聽罷?！?/br>
    裴玫立在身后，笑得溫和從容，緩緩坐下道：“遠遠就見你們說的熱火朝天的，叫我心里也怪癢癢的。”

    這事哪里能叫她知道？三人忙統(tǒng)一了口徑：“可沒有說什么，不過是想到了些事罷了?！币f思維統(tǒng)一，三人從來沒這么有默契過，腦子都是飛快的轉(zhuǎn)著，只盼趕緊想出一個由頭來搪塞過去。

    裴玫素來是聰慧的女子，見三人憋紅了臉的模樣，也就明白了所為何事，心中雖是憤懣但也不戳破，坐下來饒有興趣的看著三人能說出什么花來。

    三人的cpu運轉(zhuǎn)速度極快，不多時，王瑯華便很好的岔開了話題：“你們可曉得么？聽說戈雅大汗德勒克病重了，我尋思著，只怕莊和帝姬日子要難了?！?/br>
    “卻又有什么難的？”溫寧在心中為弟妹點了個贊，“她是大齊的帝姬，難道戈雅真的敢那樣不給情面？”

    “倒不是這個緣由吧?！卑Ⅳ岣胶偷溃叭齤iejie那性子，我也是不好說的。原本那樣嬌憨的人兒，竟是自請和親了。倒也是難得。”

    “勸她和親的，才是難得吧?！迸崦岛鋈惠p輕說，“帝姬雖說是尊貴，但有時候，也是可以隨意犧牲的。伊雷王子是德勒克汗最為寵愛的兒子，如無意外，應(yīng)是下任可汗了。不過也聽說，伊雷王子的兄弟們也是個個驍勇，這汗位究竟歸誰，只怕還是未知數(shù)?！?/br>
    不怕兒子不能干，就怕兒子太彪悍……阿翎隱隱約約覺得，戈雅現(xiàn)在的局面，大抵也快成了康熙末年那轟轟烈烈的九龍奪嫡?？滴趵蠣斪幽且蝗簝鹤?，個個拎出來都是人中龍鳳級別的啊。像是八爺適合搞外交，四爺適合討債這種，世人公認的。

    至于戈雅這群哥們，雖不知究竟如何，但見伊雷那模樣，就知道絕不會差到哪里去。

    只是現(xiàn)在，有空去管別人的事嗎？皇帝鬧著要廢后，皇后一朝被禁足，遷怒太子被逐出。柴家貴姬上位忙。

    早就自顧不暇了——

    ☆、第92章

    那日從溫寧帝姬府回來，阿翎想到佟明遠和裴玫夫妻倆之間的事，不免也是蹙緊了眉頭。蹭在蕭清晏懷中，嘟嘟囔囔的開始抱怨。

    蕭清晏撫著她的發(fā)，也是極為平靜的聽著她說。末了，才笑道：“你倒是極為心疼裴家姑娘?！?/br>
    “我如何不心疼？我怎么也沒想到明遠哥哥能做出這事來?！卑Ⅳ崞仓煺f，佟明遠素來溫和，任是誰都要稱贊一聲，誰知道這溫和的人兒，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一來就弄出了寵妾滅妻的事。先不管是為了什么，但只那衛(wèi)氏不敬姑奶奶這件事，發(fā)賣了也沒啥，偏偏佟明遠……

    讓阿翎靠在自己懷里，蕭清晏才摸了蓮子來給她喂了，笑道：“此事只能這般，你斷然沒有出面的理由。要是你出面了，衛(wèi)氏知曉了她是像了你才會那樣被佟家哥兒喜歡，只怕要出岔子。現(xiàn)在裴氏有孕，若是被衛(wèi)氏可以鬧騰一二，不說孩子保不住，但總是要受到影響的。”說到這里，又親一親她的額頭，“況且你若是去了，叫我怎么辦？”

    阿翎抿了抿唇：“倒也是，我二姨那性子，忍得了衛(wèi)氏一回，可忍不了第二回。隨便尋個由頭就能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是明遠哥哥那頭，我竟是不知，他的心結(jié)這樣重?！?/br>
    “只怕他心中恨毒了我?！笔捛尻萄孕﹃剃蹋湍菢訙愒诎Ⅳ岫叺驼Z，叫她紅了臉后，又笑得促狹，“如今國事家事一個都不好，倒有些風(fēng)雨飄搖之感?！?/br>
    這話也不假，皇家不寧，廢后之事，那可是茲事體大，更別說顧相是朝中半數(shù)以上文官的恩師，皇后雖與天象沖撞，但不至廢后之地；這頭皇帝也不松口，就這樣吊著。

    阿翎對自家舅舅實在無語，抬頭見夫君一臉“你們這群魚唇的人類”的神情，也是嘴角一抽，順勢蹭在他懷里，狠狠吃了一番豆腐才罷。

    轉(zhuǎn)眼又到了阿翎入宮請安的時候，皇帝如今大概也知道外甥女兒不待見自己，倒也不攔著阿翎去鳳棲宮看皇后。

    阿翎一路朝著鳳棲宮而去，皇后如今倒是比剛被禁足之時好上了許多，見阿翎來了，臉上也多了些笑容：“前些日子婉兒才來，如今你又來了，可真是好?！闭f到這里，又低聲道，“果果，你可知道你太子哥哥如何了？”

    聽到太子，阿翎也是沉默，搖頭?；屎笱壑械幕鹈缱宇D時熄滅了：“也是了，我兒現(xiàn)在被逐出京城，你又如何能知道？”說到這里，她眼中隱隱有淚光閃動，“皇上太狠！柴氏太狠！”

    阿翎正要說話，便聽側(cè)殿忽然“嘩啦”一聲，像是什么東西落到了地上，也是納罕，看向皇后。后者臉上也是僵了僵，旋即苦笑：“大抵是那些碩鼠吧?！?/br>
    耗子？什么耗子能弄出這樣大的聲響？但皇后都這么說了，阿翎也不便再問，說：“舅母放寬心就是，我方才進宮的時候，聽人說柴氏今后再不能生育，如何不是天理循環(huán)報應(yīng)不爽？”

    “倒也是她自己作出來的?！被屎笞旖呛鴲芤?，揉了揉額角，“真希望這日子趕緊到頭呢。”

    阿翎忙賣乖的給皇后按摩，不覺側(cè)殿又傳來“咚咚咚”的撞擊聲，難道……“又是耗子？”

    皇后也是怔了，搖頭強笑道：“這耗子也是成精了?！?/br>
    “舅娘?！泵靼谆屎蟛m著自己什么的阿翎索性坐好，“難道舅母不肯相信我？”

    皇后臉色平淡，憔悴的臉上也含了笑，只是那笑容說不出是苦笑還是強笑：“果果，你要知道，我總是不愿你卷進來的。你若是卷進來，夏侯家，蕭家，誰都卷進來了。”

    “舅舅不會怎樣的，好歹還有娘親呢?！毙闹泻V定皇后是怕皇帝遷怒了夏侯家和蕭家，忙不迭拉著皇后，“舅娘，就告訴我吧。”

    皇后臉色蒼白，將阿翎的手拂下來：“果果，你回去吧，我累了。”

    “舅娘——”阿翎還沒叫出來，門卻被人推開了，正是綠綺：“娘娘，柴貴姬來了?！?/br>
    柴貴姬……想到這女的，阿翎都恨不得咬她幾口才解恨。柴氏跟林貴妃不一樣，林貴妃再狠，她不會對自己孩子做什么，但是柴氏不一樣，她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這樣的女人實在叫人懷疑有沒有心。

    皇后臉色微微凝重，還是點頭：“叫她進來吧。”又看著綠綺，后者會意：“娘娘放心吧，定不叫柴氏發(fā)現(xiàn)端倪。”

    阿翎不懂這主仆二人在打什么啞謎，也就乖乖坐在皇后身邊不說話了。

    且說柴貴姬這些日子，過得也不太安生。先是老娘失蹤的消息，又是自己再也生不出來孩子的事，這兩件事齊刷刷的壓下來，這人現(xiàn)在憔悴多了。眉梢也沒有了皇后被禁足以來的愜意，緩緩向皇后行了個禮，也就坐在左下首了。

    “meimei怎的來了？”皇后微笑，“本宮已經(jīng)失勢，難為meimei還記得本宮?！?/br>
    “皇后是君，臣妾是臣，自然記得皇后?！辈褓F姬抬眼看了一眼阿翎，“元熙王姬也在這里?！庇诌@樣一笑，“元熙王姬眼看著就要與柴家結(jié)親，想必是知道柴家的事吧？”

    “柴夫人不是被貴姬接入宮中了么？”阿翎冷然道。

    柴貴姬臉上一滯，旋即冷笑道：“你也覺得是我叫人接了母親走？”一雙眼睛又轉(zhuǎn)向皇后，“娘娘剛被禁足，家萱便失了蹤影，想必不必臣妾多說了吧？”

    “你是覺得，是本宮？”皇后臉上也是漫出冷笑，“本宮身陷囹圄，全是拜你所賜，如何能部署？”

    “娘娘自然不能，但是顧丞相、顧大人，哪個不能？”柴貴姬忽然激動起來，病懨懨的臉上多了怒意，看著竟有些可怖，“顧染霜，你我之間的事，何必扯上別人？禍不及妻兒，罪不及父母。你顧家為了牽制我。莫不是寧愿與秦王余孽相糾結(jié)？家兄在外尋找多日，我也在宮中尋找，放眼京城，唯一有一個地方藏匿家萱而不被人懷疑的，只有一個地方！”

    “一派胡言！”皇后見她那神情，半分不怕，臉上倒是多了輕蔑，“柴氏，你做下的事，總會有報應(yīng)的。”說到這里，她忽然笑出來，如同晴暖的初陽，“況且，皇上一日沒有廢后旨意，本宮一日還是皇后。meimei以厭勝之術(shù)詛咒于本宮，該當(dāng)何罪！”

    “皇后也不怕閃了舌頭嗎？”柴貴姬原本含笑，一瞬間臉上卻多了驚恐，“你——”

    “貴姬實在太聰明啦，什么都瞞不住?！被屎笮Σ[瞇的，接過綠綺遞來的絹巾，在臉上抹了幾把，拭下來一層蠟黃的物質(zhì)，看得阿翎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就那么看著皇后和柴貴姬?！翱上зF姬來得實在不是時候，難道你一點都不好奇，本宮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將一個大活人運進宮吧？”

    “你——”柴貴姬幾乎彈起，她竟是忘了，皇帝將宮中診治得如同鐵桶，皇后做了這樣的事，皇帝怎么可能不知道？腦中又細細過了一次從自己產(chǎn)下死嬰后，皇帝反常的體貼入微，還有不管不顧的將皇后禁足，鬧著要廢后……一系列的事串在一起，倒構(gòu)成一幅無比清晰的畫面——一切都是帝后布下的幌子！

    阿翎瞅著皇后微微含笑的臉，一時也是蒙了。皇后緩緩走進柴貴姬，手中擦拭過臉的手巾扔到了柴貴姬臉上，“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聰明了。本宮尚且耐得住，你又急什么？你大抵不知道吧，你宮中到處都是皇上的眼線。比起你那哥哥，你才是真正叫人不省心的?！?/br>
    “皇后什么意思？”柴貴姬此時才覺得什么叫大勢已去，也沒想到，自己就只是想差了一步，竟然將自己喂到了獅吻中。

    “你難道不懂么？”門外忽然傳來皇帝的聲音，這劇情反轉(zhuǎn)得太快，阿翎腦子還沒轉(zhuǎn)過來，便見皇帝大馬金刀的走進，“太/祖皇帝許諾過，非滅族之罪，不誅柴家后。現(xiàn)如今，朕可是有了你的罪證！”說罷，一個盒子猛地被扔在柴貴姬面前，那在地上彈了一下，落出一個布人來，“貴姬柴氏，以厭勝之術(shù)詛咒皇后，該當(dāng)何罪！”

    自古以來，以厭勝之術(shù)的后妃，從來沒有一個有好下場。柴貴姬直直的看著那布人，忽然揚起笑來：“皇上好手段，臣妾自愧不如?！?/br>
    “謀害溫惠帝姬的事，自然有人會調(diào)查?！被屎笪⑿?，那神色，愜意之中滿是一股子說不出的威嚴。

    阿翎怔怔的看著舅舅舅母，心中忽然就像是刀子在割rou一般。暗自慶幸起了聽了自家夫君的話，沒有過多的插手此事。

    非滅族之罪，不誅柴家后。這是柴家世世代代的保命符，但如今厭勝詛咒皇后，這罪名，就是株連九族都夠了。

    柴貴姬臉色頹敗，忽然問道：“皇上看來，是成竹在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