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節(jié)
皇后一來,二皇子的酒立馬就醒了大半兒,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表現(xiàn)地太過矯情了些,可是他就想不明白了,這次的事情,明明舅舅他們就是可以阻止他的,為何一直不肯出手?非要看著自己被皇上責(zé)難,看到自己在百官面前出丑,才滿意嗎? 皇后愛子心切,可是也明白,對于二皇子,若只是一味地慣著,只怕也是成不了大器的。這次的事情,不就是一個(gè)很好的例子? 二皇子再過來的時(shí)候,整個(gè)人的面貌已是煥然一新,只除了臉上的神情仍然是有些懨懨地,其它的,還勉強(qiáng)算看得過去。 “說說吧。本宮知道你心里頭委屈,說出來,你自己舒服了,本宮也好幫你梳理梳理?!?/br> 二皇子咬了咬嘴唇,再有些為難地看了一眼皇后,一咬牙,撲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 “回母后,兒臣知錯(cuò)了?!?/br> 聲音中已是帶了一絲哭腔,讓人聽了,難免動容。 皇后輕抬了一下眼皮,“那你說說,你錯(cuò)在何處了?” “回母后,兒臣不該嫉妒表哥,刻意疏遠(yuǎn)了表哥。如果這次的事情,能提前與表哥商議的話,定然就不會是這個(gè)樣子了?!?/br> 皇后輕吁了一口氣,總算還不是太蠢。 “母后,兒臣不該志得意滿,總覺得自己在朝中歷練了一年,就已經(jīng)渾身的本事了。如今兒臣才算是看明白了,兒臣之前的那些做法,不過就是一個(gè)跳梁小丑,處處惹人笑柄罷了。兒臣若是能夠多聽聽表哥的話,也許不至于如此?!?/br> 皇后深吸一口氣,面色也松緩了一些,眸底的慈愛代替了之前的失望,“放兒,你是皇子。你要知道,將來若是你繼承了大統(tǒng),那么,貴在知人善用!你表哥志不在朝堂,這話本宮與你說了多次,可你卻一次也聽不進(jìn)去。還將他當(dāng)成了自己的對手,這一次,憑白地讓外人看了笑話,還折損了我們好不容易培養(yǎng)出來的一干重臣。” “是,母后教訓(xùn)的是,兒臣知錯(cuò)了?!?/br> 一想到了那些重臣被免職、重責(zé),二皇子和皇后一樣的心疼,這朝中的人脈,豈是那么好建立起來的?如今自己只是一時(shí)失察,便等于將兵部又交還到了皇上的手中,這讓他們?nèi)绾文懿话脨溃?/br> “你先起來說話吧。”到底是親生兒子,皇后也不忍看他跪地太久了。 “母后,兒臣不是故意不聽您的召喚,只是兒臣覺得此次犯下大錯(cuò),實(shí)在是無顏面見母后?!?/br> “糊涂話!你是本宮的兒子,就是犯了再大的錯(cuò),也有本宮為你撐著,怕什么?” 二皇子聽罷,伸手抹了把眼角,“母后,兒臣,兒臣實(shí)在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表哥了。” 皇后微微擰眉,這一次的事情,的確是有些出乎意料。雖說是桑丘烈阻止了皇上安排的人,可是這結(jié)果,卻同樣是讓二皇子難堪的。 皇后不傻,她明白,這些都是她的兒子自找的! 如果不是因?yàn)樗犘帕碎e話,再刻意疏遠(yuǎn)了桑丘家,又怎么會有此一劫? “你舅舅和表哥是不會與你一般計(jì)較的。他們既然是能在朝堂上阻止了皇上的計(jì)劃,那么,自然也還是向著你的。不然的話,你以為劉相他們,都是吃干飯的?幸好這一次哥哥沒有保舉你為太子,否則,只怕是靜國公府,也要跟著遭殃了。” 肖云放心里頭明鏡似的。 這一次的事情,他承認(rèn)是他太過草率了,可是桑丘家的人,竟然是能選擇了眼睜睜地看著,直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了,才站出來說了一句。 不得不說,這一次,桑丘家是有意讓他栽個(gè)跟頭了。 “哥哥早就與我說過了,這次的事情,是子睿的意思。一切都按照你自己的主意來做,不曾支持,卻也不曾阻攔。至于你栽了多大的跟頭,這一次,你也就應(yīng)該學(xué)到了多大的本事?!?/br> 皇后最后一句話,語速說地極慢,幾乎就是一字一句。 肖云放聽罷,猛地抬起頭來,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母后,雙眼中,已是再度泛了紅色。 “母后?” “這是你表哥親口與我說的。你之前的一切都太過順?biāo)?,所以才會有些驕傲自滿,自以為除了你,再無人能繼承紫夜的帝位。孰不知,這一切,在外人看來,就是一個(gè)機(jī)會!” 肖云放這回是徹底地明白過來了,接話道,“是,兒臣現(xiàn)在明白了。這一切,都是兒臣自己造成的。怨不得旁人。表哥說的對,經(jīng)過了這一次的事情,兒臣算是看明白了,任何時(shí)候,都不可大意,更不得自傲?!?/br> 皇后點(diǎn)點(diǎn)頭,這一趟,總算是沒有白來。 “得空了,就去一趟靜國公府吧,那里才是真正地永遠(yuǎn)站在你身后的人。不要因?yàn)橐恍┬∈拢吹故菍⒆约旱男母菇o推了出去。本該成為你的強(qiáng)大倚仗的勢力,卻成為了別人用以對付你的暗劍?!?/br> “是,母后。兒臣今日蒙母后教誨,如同醍醐灌頂,兒臣以后,定然是會加倍小心謹(jǐn)慎,再不至于做出這種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來。” 皇后又交待了幾句,順便讓太醫(yī)過來給他請了脈,象征性地開了方子,這病也就算是瞧完了。 天氣已經(jīng)漸冷,淺夏雖然針線做的不錯(cuò),可是到底也只有一雙手,因?yàn)槭浅捎H的第一年,所以先給王妃做了一件兒赤狐皮毛斗篷。 王妃看到之后,這臉上的笑是怎么也止不住,一個(gè)勁兒地夸著她手巧,有孝心。 趙氏瞧著有些眼氣,可也只能干瞪眼,那是人家的兒媳婦,得了人家的孝敬,不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模?/br> 趙氏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淺夏這針線果然是做的極好,瞧瞧這針腳細(xì)密均勻,一瞧就是得了名師指點(diǎn)的吧?” “不過就是自小跟著母親學(xué)的。母妃不嫌棄就好?!?/br> “怎么會?我可是瞧地仔細(xì),這幾個(gè)月來,流年身上穿的,不都是你親手縫制的?” 淺夏臉色微紅,“那是他眼光差,只以為我做的便是好的。” “行了,不用多解釋,母妃都明白。就說你父王,這每逢年節(jié),也都是只穿我縫制的衣裳呢。男人嘛,都是一個(gè)樣兒?!?/br> 趙氏也跟著干笑了兩聲,“是呀,這眼瞅著入冬了,天氣一日比一日寒。我們這次來,路途太遠(yuǎn),也沒有什么帶太多的衣物。老家那邊兒估計(jì)得明年才能有人過來了。meimei,不知這京城哪家的皮毛賣得好些,改日,你也陪我上街去選上幾塊兒?” 長平王妃的眼角抽了抽,他們?nèi)缃褡≡诶?,若是自己真的陪著她出去買什么皮毛,只怕才會惹人笑話了。 自己堂堂長平王府,還供不起她幾塊兒料子了? 淺夏笑道,“舅母不必著急,再有兩日,就會有人送一些皮毛過來,元初說了,這都是外頭莊子上的孝敬。到時(shí)候,先給父王和母妃選好了,你們再來選就是。都是一家人,哪里還用再到外頭去買?” 趙氏聽了樂呵呵道,“那敢情好,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一家人,本就不必客氣?!?/br> 長平王妃對于淺夏如此地識大體,倒是贊賞有加,對于這位堂嫂,是越來越看不上眼了。不過就是幾塊兒皮料子,有什么呀?就是你不要,在我這兒住著,我還能凍著你了?真是個(gè)眼皮子淺的。 桑丘子睿沒有等多久,二皇子果然上門了。 “表哥?!毙ぴ品烹m然明白了他們的一番苦心,可是到底還是有著生為皇子的驕傲,輕易地,還是無法將這種高貴缷下來。 桑丘子睿冷眼看他,并沒有什么太多的表情,“姑姑去看過你了?” 一句話,讓肖云放的臉上,只覺得火辣辣地燙! 如果沒有昨日母后的指點(diǎn),他還要糊涂到什么時(shí)候? “對不起,表哥,是我錯(cuò)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br> 桑丘子睿卻是輕笑一聲,衣袖輕翻,人已在數(shù)丈之外。 肖云放的心底驚詫,兩人同在這座小亭之內(nèi),不過是眨眼間,他就已是遠(yuǎn)在亭外,而自己若非是親眼所見,定然是不信的。 沒有感知到任何的氣息,沒有感覺到他的內(nèi)勁暗流,竟然就像是無影無蹤一般,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不,你沒有做錯(cuò)。你只是將你的這份驕傲自滿,表現(xiàn)出來是太早了些?!?/br> 肖云放站在亭內(nèi),看著遠(yuǎn)處桑丘子睿一襲白袍,背對著他,銀發(fā)飄飄,說不出的妖異風(fēng)流。 肖云放兩個(gè)起落之后,到了他的身后,小心道,“表哥,這一次的事情,是我不該聽人教唆,歸根結(jié)底,也是我的心里太沒有主意了?!?/br> 桑丘子睿聞言,只是輕勾了勾唇角,“云放,你是二皇子不假,可是你卻并非是皇上真正看中的人。你將來的路且遠(yuǎn)著呢,若是不能將你周身的這些毛刺給清理干凈了,不需要皇上親自動手,你就會跟大皇子一樣的下場。” 肖云放的心底驚駭萬千,桑丘子睿一直對他頗為照顧,極少對他說這樣的重話,可是今日之言,明顯又是為了在提醒他什么。 “還請表哥明示。” 桑丘子睿轉(zhuǎn)身,用一種近乎清冷孤傲的目光看著他,那是一種類似于王者睥睨天下一般的氣勢,讓肖云放一瞬間,便覺得渾身都是僵硬的、麻木的,不是自己的了。 想動,卻不能動,想叫,卻張不開口! 這是一種讓人感覺極其恐怖的威壓,是一種讓人感覺到了真正的王者君臨天下一般的氣勢。這樣的桑丘子睿,對于肖云放來說,是極其陌生且恐怖的。 “做好你自己的本分,其它的事,無需多問,也不是你能過問得起的。相信我,除了我,這世上,再沒有人能幫你了。這一次的事情,就是最好的例子,不是嗎?” 肖云放的心一下子就猛地被提到了嗓子眼兒,看向了桑丘子睿的眼睛里,寫滿了狐疑和畏懼。 “你只是二皇子,哪怕是皇上下了圣旨冊封你為太子,在你沒有正式地登上那個(gè)位置之前,你都只是二皇子。記住,你只是肖云放。惟有如此,接下來的路,你才有可能堅(jiān)持下去?!?/br> 肖云放感覺到自己的嗓子眼兒似乎是咕嚕了一下,又似乎是感覺到了一絲腥甜,身子卻是一動也不能動。 直到桑丘子睿走遠(yuǎn)了,他才試著挪動了一下自己的雙腳,胸口一窒,緊閉了嘴巴,然后一抹腥甜生生地被他給咽了下去。 剛剛桑丘子睿露的這一手兒,肖云放很清楚,這是對自己的懲罰! 沒錯(cuò),即便他是二皇子,可是進(jìn)了靜國公府,也不過就是桑丘家的一個(gè)外甥而已,于桑丘子睿而言,不過就是他的一個(gè)表弟,想要處置他,亦是情理之中。 肖云放雖然被小小地懲戒了一番,心頭懸著的巨石,卻是如同消失了一般。 只要桑丘子睿還愿意出手教訓(xùn)他,那么,就表示他還沒有放棄自己。 而桑丘子睿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說實(shí)話,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在肖云放的印象之中,認(rèn)識他這么多年,似乎就沒有一件事情,是他辦不成的。 如今,自己雖然被他給小小的壓制了一下,卻能讓他消了火氣,繼續(xù)支持自己,無論如何,都是值得的。 桑丘子睿走后,肖云放也沒有多留,徑自回了皇子府。 工部給許志堅(jiān)準(zhǔn)備的府邸基本上已經(jīng)完工,可以入住了。 得知這一消息,最高興的,自然就屬長平王妃了。有著這樣的極品親戚,她雖然不喜歡,可也不能太不給他們面子了。 如今能搬走,自然是落得眼前清靜了。 而淺夏則是心里頭多了幾重的防備,許幼婷對于穆流年是什么心思,她是很清楚的。就此離開長平王府,那么,以后再找機(jī)會來勾引他,豈非就更難了些? 淺夏料定了許幼婷不會這么輕易地就搬出去,不過,她倒是很期待這位小表妹,能做出什么樣的驚人舉動來。 許幼蘭已經(jīng)開始在收拾箱籠,見到許幼婷遲遲沒有動作,難免擔(dān)心。 “meimei,時(shí)候也不早了,快些收拾吧。不是說好了,后日咱們就要搬過去了?” “在王府里住地好好的,何苦要搬?那新府邸,我也去看過了,地方小不說,各處也沒有這里精致秀美。雖說搬過去之后,是你我單獨(dú)的院子了,可是還沒有這里的院子大?!?/br> 聽著許幼婷的抱怨,許幼蘭搖搖頭,“長平王府再好,也不是我們的家呀??偸羌娜嘶h下,終歸是有些不舒服的。好meimei,等回到了我們自己的府上,想笑便笑,想鬧便鬧,不比在這里舒坦?” “行了,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呢。其實(shí)你是嫉妒我現(xiàn)在還沒有訂下親事吧?”許幼婷眼中有些得意道。 “嗯?”許幼蘭傻眼了,這是什么話? “不是嗎?就是因?yàn)槲疫€沒有訂下親事,所以,我現(xiàn)在才有機(jī)會跟表哥走地近一些。而你早已許了人家,表哥就是看你容貌秀麗,也不可能會對你有什么想法的。” 許幼蘭一聽這話,險(xiǎn)些沒有被氣地背過氣去! 不過就是一介小小的妾室,她有什么好嫉妒的? 再說了,她與穆世子的事情,八字還沒一撇呢,她怎么就知道自己一定能嫁給了穆世子為妾?那表嫂看著就真的是那么好相與的人嗎? 說句不中聽的,姑姑看meimei的眼神也是有著一百個(gè)不滿意,她的眼睛是瞎的嗎?看不出來? 許幼蘭到底是教養(yǎng)還好一些,心里頭雖然有氣,卻也沒有將太難聽地話說出來。 “meimei,別說王妃是不是會答應(yīng)了這門親事了。就是真的答應(yīng)了,你也不過就是一介小妾,你在王府還能有什么地位?你就是再得寵,還能越得過世子妃去?別忘了,自古便是尊卑有序,當(dāng)人小妾,果然就好了?” 許幼婷似乎是被激怒了,伸手一甩帕子,猛地自妝臺前站了起來,“小妾小妾,你整天開口閉口就是小妾!小妾又怎么了?再說了,表哥的小妾,能與其它府上的小妾相提并論嗎?將來表哥襲了爵,我就是要做側(cè)妃的!側(cè)妃,你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