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整片星空忽然大放光彩,以銀河為軸緩緩旋轉了起來。清景可不敢相信自己體內有能跟龍脈“差不多”的蛇血,索性把從小千世界撿來的真正龍珠捧在手心里,分出真元探入破片里,挾裹著其中殘存的力量投入星空中。積存在宮里的龍氣絲絲縷縷地游走到了他手心,試圖鉆入龍珠里,也被他的真元引導著投入星圖。 一開始是他引導龍氣,再后來那片星空就如長鯨吸水般主動吞噬起龍氣來。 這下子清景可明白了那群老道怎么一下子就從國家干部變成動物園門口算命的老大爺了。星空包裹著他的身體,整片空間就像沙漠吸水般壓榨著他體內每一絲靈氣,差點把他抽成蛇干。他體內金丹都有絲震顫,手心的龍珠碎片也輕輕顫動著,精純的力量四散逸出。 不會又要地震了吧?趁著陣法正在自動運轉,他偷偷分神看了看周圍,結果別人都看得穩(wěn)穩(wěn)的,完全不像有地震。只有他自己不知怎么搞的像裝上了馬達似的,全身血脈都砰砰鼓動,靈力無法控制地涌向了金丹。 在這么關鍵的時刻,他的金丹竟也完全失控了,晃動著離開丹田,一寸寸挪向胸口膻中大xue。渾圓的丹丸上無故裂開了一道小口,從中擠出了一片形狀不規(guī)則的雪片碎片——簡直就像他在小千世界撿來的那兩片驪珠似的。 然而他從前完全沒感覺到這種東西,這是什么時候…… 清景努力回憶從前修煉時的感覺,可是怎么也想不出來這東西是哪兒來的。此刻沈老師又不在,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那片驪珠從金丹內脫出,和手上的兩枚珠片呼應,漸漸湊到一處,在他身前的靈氣星空中融成了一枚稍大的碎塊。這塊龍珠碎片猶如同這片宇宙中最明亮的星晨,照徹了殿中這一片天地,自建成后就幾乎未曾啟用過的大陣終于綻放出了它應有的光彩。 一條巨龍?zhí)撚鞍蔚囟?,投入厚重的云層中,整個b市都感覺到了這場變化。頭頂永遠灰蒙蒙的天空中竟顯現(xiàn)出了無數(shù)星斗,射落璀燦的光芒,星光照到的地方,所有喪尸都發(fā)出了痛苦的慘號,身上的腐rou被星光灼燒得冒出陣陣青煙,一下子失去了攻擊能力。 原本被大量喪尸圍住,幾乎失去求生意志的人類趁機打出了一條通道;原本被喪尸抓傷,已經(jīng)把槍比到自己頭頂?shù)娜祟愺@喜地發(fā)現(xiàn),手臂上的傷口在星光下漸漸愈合;原本在日復一日的戰(zhàn)斗中麻木,對未來喪失了勇氣的人眼里也重新泛起了光輝…… 云層漸漸散開,那條沉睡多年的巨龍終于完整現(xiàn)身,在陽光照射下抖開一身金鱗,向著四面八方延伸開去。當年建陣時設在全國各地的小陣也呼應著金龍運轉起來,整片東土的靈氣都在陣法的引導下規(guī)律運轉,凈化著龍影籠罩下那片天地的喪尸病毒。 無數(shù)人在歡呼著、哭泣著,對未來充滿了希望。他們并不知道末世為什么會結束,卻都在感謝神佛保佑,打心底里感謝那個結束了末世的人。 而此時,被眾人當作救世主的蛇精卻完全沒有為自己做出的偉業(yè)高興。他一臉惶然地撲到林道長身上,抓著他的胳膊拼命搖晃,緊張地問道:“我的臉!我的臉是不是變方了!小道士你仔細看看這兒,是不是不像削了骨那么平滑了?我的下巴是不是也寬了?” 他體內不知怎么多了枚龍珠碎片不說,撿來的那兩枚居然和它融合了,在大陣完全開啟后,融合的龍珠居然就重新沒入他的金丹里了!沈老師千叮嚀萬囑咐,叫他不要融合龍珠的,不然臉會變成方臉,就不能再當主持人了! 要是萬仙盟不要他了怎么辦?他才跟沈老師分開這么兩天就渾身難受了,以后他沒了這份工作,只能當個流浪蛇精,沈老師肯定不會再要他…… 清景急得都快哭起來了,林道長開始被他這顛狂勁頭嚇得有點傻,清醒過來連忙昧著良心安撫道:“沒有,你的臉尖極了,就跟葫蘆娃里那個蛇精一樣一樣!你看沒看過老師上課用的三角板?你的下巴就是三十度角的那個尖兒的樣子!” 清景摸了摸下巴,眼淚幾乎掉下來,愁云慘霧地說:“哪有三十度,起碼八十度,我再也不是諸天萬界最標準的錐子臉了……” 老道士們比年輕人經(jīng)驗豐富,連忙叫徒弟把照妖鏡找出來給清景當鏡子照??墒钦昭R是純銅磨制,照得不太清楚,在乾清宮陰暗的環(huán)境光下更是什么都看不見,清景便捧著鏡子出了大殿,蹲在臺階上對著天光仔細觀察自己的臉部輪廓。 兩腮以前有這么寬嗎?耳朵下邊這塊骨頭是不是長出棱角來了?下巴這是rou啊還是骨頭,原先是不是還要尖點兒? 林道長忍不住走過去,彎腰摸了摸他的頭頂,嘴角含著溫柔的笑容:“你的臉還是那么好看,就是寬點也不用怕,男人臉太尖了沒有陽剛氣。我、我就喜歡方的……” 小道士鼓足勇氣說出了自己心底的話。 他緊張地背過了身子,等待著蛇精的回應??墒堑攘嗽S久,背后也沒傳來任何聲音,反倒是他的老師和其他幾位道長忽然走了出來,神情飽含驚詫,紛紛亂亂地說著:“天降功德!白日飛升!” 林丹誠立刻轉身,看向與他僅有咫尺之遙,卻終究無法再接近一步的蛇精。他被裹在一道光柱里,全身上下都泛著神圣的光輝,人已經(jīng)被無形的力量托到了半空中,正在云端上向他擺手。 白日飛升! 白日飛升? 不,不是。 地上的道士們都在羨慕地看著他,還有的人在向他揮手道別,可是只有清景一個人知道,他現(xiàn)在根本不應該飛升。因為他已經(jīng)渡過一次天劫,還在元泱大世界登記仙藉,根本就不算這個世界的蛇精才對。 而且就算他又飛升了,這道光接引的方向是哪兒呢?大千世界也不光是一個元泱大世界,萬一給他弄到其他地方,沈老師要找他的時候找不到怎么辦?他在光柱上連打了幾掌,卻完全撼不動那道光柱,自己的雙腿反倒像是被膠粘住一樣,絲毫動彈不得。清景索性掣出飛劍一劍劈向光柱,劍氣剛剛接觸到周圍淡淡的金光,一股強大的力量便順著劍身傳入他體內,照得他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 萬仙盟圓光幻視部紀實司辦公室里,兩名修士正一站一坐地談話。站著的氣場強大、臉色冷峻,身著一襲白衣,氣質猶如山頂終年不化的積雪,沒有半分人類該有的情緒。而坐著的則溫柔純凈,笑容如同纏綿的春風,手里正把玩著一枚玉制藥瓶,仰頭說道:“封印七情后遺癥是很嚴重的,你最好還是誠實面對自己內心的欲`望,不然總有一天封印解開,我未必還來得及再封印一次?!?/br> 這人自然是情感專家萬老師,他苦心孤詣地勸沈屏山誠實面對自己的感情,可惜對方油鹽不進,快把萬仙盟燒著了也不改口。萬默識也拿他沒辦法,只好動手封印了他的七情六欲,總算是驅出魔火,堵住了他道心上那絲裂隙。 可是堵不如疏,感情的事不是說封印了就當沒事的。聽說沈屏山要去小千世界接回搭擋的時候,他就主動帶著藥來紀實司,最后一次嘗試勸他:“我的修為比你高那么一絲有限,當然你非要跟我比我也能讓著你。所以這七情封印并不完全牢固,只要你心底的感情迸發(fā),超過了我封限的上限,這些被封住的情感就會集中在一起爆發(fā)出來……” 沈屏山冷冷說道:“不用擔心。我現(xiàn)在七情已封,對清景沒有什么特別的念頭,他對我也僅僅是因為修為不足,不能克制天生的食欲罷了。這回我以人身去見他,沒有色相引誘,他對我應當也會疏遠些,這樣兩下疏遠,就不會有封印被破的問題了?!?/br> 他還有后期工作要做,還有條蛇精得接回來,沒時間和萬默識浪費。至于兩人之間的友情——友情?那是什么?比得上工作安排重要嗎? 他自覺已經(jīng)說得足夠清楚,扔下萬老師轉身就走。背后的麒麟圣獸卻出自天賦本能預知到了未來的艱險,一甩袖子硬留了他一步,極為嚴肅地說道:“你的七情一旦爆發(fā),就不只是引火焚身的問題了,很有可能因為控制不住自身感情傷害到蛇精。你能確定他的身體承受得了一個合道大能發(fā)……發(fā)瘋嗎?就算妖修的rou身天生堅牢,可是也有練不到的地方,我可不希望哪天做節(jié)目發(fā)現(xiàn)嘉賓是你跟清景,更不希望事情嚴重到讓我忍不住想踹死你的地步!” 沈老師快給他煩死了,一甩袖打開那道真氣,皺著眉頭一字一句保證道:“我絕不會讓封印失控,若你的封印實在太不牢靠,到時候我就自斷雙手,總不會傷到他就是了!” 他撥開萬默識提步便走,錯身而過的時候手中卻多了個藥瓶,瓶身光滑圓潤,里面搖搖便有液體的響聲,不知道是什么藥劑。他隨意看了一眼,便要把藥瓶扔還給萬默識:“傷藥我有的是,也來得及在封印碎裂之間自斷雙臂,用不著這東西?!?/br> “呵呵。”萬老師一手支頤,對他翻了個白眼兒:“我給你藥干嘛啊。這是給小清景用的,什么也別問,該用時自然會知道怎么用?!?/br> 沈老師看著他那副純潔天真的小臉,不知為什么就覺著手癢。然而此時他更關注本命羽毛忽然失聯(lián)的問題,揍人的念頭只是一閃而逝,他也就沒查覺到,自己這道七情封印從一開始就是不夠牢固的。 ☆、第39章 末世卷番外 我這個人是個很有規(guī)劃性的人。 在很小的時候,其他同學的理想都是當科學家或明星之類的,唯有我已經(jīng)決定了將來要一步一步腳踏實地的考上公·務員,然后努力工作半輩子,到五六十歲進入正協(xié)就可以坐等退休了。后來雖然出了點意外,上了q城道教學院,但我對人生的大體規(guī)劃還是沒變,只是把工作單位的目標從正協(xié)換成了道教協(xié)會。 反正一樣是在中央工作,挑剔太多沒意義。 大學四年我照樣努力學習,拿下了全國道教協(xié)會下發(fā)的道教教職人員證書。后來又考上了b市的道教協(xié)會研究生班,成績也算突出,還沒畢業(yè)老師就托關系給我在協(xié)會里找了份工作。 修道就是與天爭命,所以老師們都挺愛說劫數(shù)的。我原本不太相信,因為他們都是平平順順活了好幾十年的,哪兒那么容易就遇劫了?可是就在我的人生即將步上正軌的那段日子,我卻遇到了命定的劫數(shù)——一條成了精的黃金蟒。 第一次遇到他時,我把他當成偷東西的邪派妖精追得上天入地,結果這妖精主動跑到派出所,不要臉地化出原形來向警察求救。這條蟒逃跑的路線還都是沒有監(jiān)控探頭的地方,我也沒法證明自己是追著他來的,更沒法證明他能變成人形,結果被坑得蹲了好幾天拘留所,研究生也沒能畢業(yè),道教協(xié)會的工作更是徹底泡湯了。 這是那妖精給我?guī)淼牡谝恢亟贁?shù),它打亂了我最初的人生規(guī)劃,我所有的計劃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連環(huán)崩塌,到最后整個人生面目全非。 因為后來,末世就來了。 在末世剛剛開始,被后世歷史學家稱為“黑暗九月”的那段日子里,滿地都是喪尸,人類每天都在獵殺和被獵殺中度過,短短幾天之內,人類社會的秩序就被徹底顛覆了。為了一口吃的,人們可以拋下自己的生命、尊嚴和理性;在面對喪尸的時候,最親近的人也可以毫不留情地將對方推出去送死;搶劫、偷竊、殺人……在這末世里甚至已經(jīng)構不上犯罪。 整個國家都已分崩離析,拆分成一個個小的生存基地,基地外大片土地,都已成了喪尸狂歡的樂園。 以上摘抄自某傳記作家的《直擊歷史——黑暗之月的終結》,這本書作者當初采訪過我,寫得蠻好的,出場人物很多都是我的老師和同學,價格也不貴……咳,扯遠了??傊嵌稳兆訉φ麄€人類來說都是不堪回首的一段歷史,我就在最疲憊、最無助的時候又一次遇到了那條蛇精。 當時我對他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差點扔下喪尸先去收妖。沒想到他幫我們殺退了喪尸,還跟沒事人一樣跟我打招呼,讓我和跟著我的異能者車隊上了他的大巴。 路上我們攤開來談了話,我才知道當初那件事其實是個誤會。我雖然倒霉地差點留了案底,還沒能順利畢業(yè),他卻比我更倒霉,渡天劫這么重要的事只能偷偷游到公海上渡,游到那兒體力幾乎都耗光了。 不過,我那時候是有點慶幸他沒有渡過天劫的。要不然我也不會再見到他,解開那些煩擾我許久的秘密,而且末世也不會那么快結束。 當然,直到幾年之后,科學家才研究出喪尸病毒的疫苗,全世界的喪尸潮也是從那時起開始消褪的。可是因為有那條蛇精出力,我們東土的末世卻只正式存在了不到一個月——這只蛇精打開了明代建立的鎮(zhèn)運大陣,讓東土大地受到龍氣庇護,喪尸病毒無法存活。 大陣打開后,我親眼見識到了書本上寫的“天降功德”“地涌金蓮”場面,頭頂骯臟的灰云里透出無比輝煌的金光,裹著那條蛇精冉冉升到空中。而我的老師們,甚至我自己,也借了這妖精的功德,有許多金色光點落到我身上,照得整個身體似乎都成了透明的,感覺輕飄飄的快要飛上去了。 可我終究沒有真的飛上去,只能在地上看著那條蛇離我越來越遠……這也許是上天對他上次渡劫失敗的彌補,我感覺得到,他跟我已經(jīng)不再是一個世界的存在,以后也不會再見面了。 老師們都拜倒在地,虔誠地祈禱他飛升后能當個天官。后來國家因為這場巨大貢獻給道教協(xié)會撥款,管云老師就在白云觀里塑了蛇精的金身塑像,還給他起了一串xxxx大帝的名號。其實也做不得準,像他這么又懶又饞又嬌氣的妖精,就是上了天也干不了什么活,就適合往哪兒一躺讓人養(yǎng)著。 反正依我說,一條寵物蛇還要有什么出息?所以做早課時我從來不念人家給他編的經(jīng)卷,只是偶爾擦擦木像,趁沒人時在他像前供上一盤烤羊rou或熏乳鴿,擱一會兒之后對著塑像自己吃掉。 再后來,末世真的結束了。因為有這座大陣,在全世界都在喪尸的爪牙下掙扎求存的時候,我們的科學家可以安心地在實驗室里進行研究,并在最短時間內研制出了喪尸疫苗。我們的軍隊和醫(yī)生拿著疫苗出國,幫助那些沉淪在喪尸殺戮中的國家驅逐喪尸、凈化土地,有許多政府索性主動成為了東土的屬國,東土在驅逐喪尸的過程中也成了地球實至名歸的領袖。 在末世結束后,我沒進入道教協(xié)會,而是意外地實現(xiàn)了年輕時的理想,進了正協(xié)。這比我最初預想中進正協(xié)的年紀小了許多,搞得我措手不及,有點煩惱該什么時候退休了。 早上上班的時候,我在單位門口遇見了個穿漢服的小女孩,長得倒是蠻甜美可人的,年紀輕輕居然不務正業(yè),拉著我說:“這位道長,我看你真元純凈,又有玄黃功德之氣加身,要不要來套圓光幻視?最新款圓光鏡加十片5d動感圓光只要一縷功德之氣,保證童叟無欺!” 雖然聽不很懂高科技的部分,但這種賣小黃片的口吻簡直太熟!我抽回袖子警告她:“別拉拉扯扯的,不然我報警啦!” 她說什么也不放,反而仔細盯著我看了半天,狠狠拍了下盛貨的自行車座子:“是你!你就是諸天萬界之旅第三期里面的那個道士,主持人清景你認識吧?支持一下同為小千世界出身的修士,買一套圓光吧!” 清景? 主持人? 我忽然想起來那條蛇說過自己是什么諸天萬界之旅的主持人,還天天帶個鸚鵡說是后期團隊……難道他還真拍下了什么東西?那是什么原理,不會真的是仙家法術吧? 我跟那個姑娘買了圓光套裝,還特地挑了有蛇精出場的所有節(jié)目,到辦公室把門一關就看了起來。這東西果然是地球人做不出來的,簡直是把當時的整個空間搬到了觀看者眼前,還能聞到里面的香氣,感受到空氣中溫度、濕度的變化,還有喪尸身上散發(fā)的惡臭。 我看到了我們相處時的場面,大部分和我記憶里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少了那只金剛鸚鵡。記憶中漸漸模糊了的蛇精重新變得鮮活,那種家養(yǎng)寵物的嬌慣、天真和野生蛇精一些沒臉沒皮的習性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怎么看怎么可愛。畫面中的我卻是超過自己想象的中二,以至于每次我自己出現(xiàn)在畫面里,我都會扭過頭去專門盯著蛇精。 后來……這片子大街小巷都有賣的,道門前輩和正協(xié)同事都看到了,見了面就要打趣我兩句。我的臉皮就是那時候鍛煉厚的,甚至自暴自棄地參加了電視臺訪談,當場表演了一把武當劍法。 下了節(jié)目之后,那個賣光盤的小姑娘又來找我了,說我骨骼清奇、很有點綜藝節(jié)目的天份,問我要不要跟她去大千世界修行。 我有點心動。畢竟天底下的道士都是盼著飛升的??墒窍啾绕瓞F(xiàn)在的工作,相比我那脫軌多年終于重上正軌的人生,這點心動就不值一提了。于是我拒絕了她的好意,在旁邊小攤上買了早餐,就像平常那樣上班去了。 過了幾天,那個賣圓光的小姑娘又在上班路上截住我,遞給了我一份傳單。傳單上寫著:萬仙盟圓光幻視部情感司誠邀各界人士參與情感調解節(jié)目,無論是戀愛、婚姻問題均可報名,節(jié)目主持人萬老師為您悉心調解感情生活中各類煩惱。 萬仙盟,圓光幻視部,這不是蛇精那個節(jié)目的主辦單位嗎?如果……我去參加那個節(jié)目,是不是也能再見那個妖精一面,看看他在天上當了什么神仙? ☆、第40章 人魚卷番外 我叫嚴清,是個專門負責人魚轉化的研究員,從畢業(yè)之后就在全星際最好的聯(lián)盟人魚研究中心工作。我正式負責人魚轉化工作已有十年,每年都要親手給數(shù)百條人魚做轉化手術,在他們離開營養(yǎng)艙后還要跟蹤檢測他們的生殖系統(tǒng)轉化情況,大概可以說是全宇宙最了解人魚的人類之一了。 那時候我對這點深信不疑,并為我的工作感到驕傲。因為我們的工作就像上帝之手,能通過改造人魚而創(chuàng)造出下一代的人類。沒有我們這些人員的努力,人類就將面臨巨大的繁衍危機。 直到有一天,我遇見了一條自然人魚,才知道我從前的想法有多么淺薄。 那條自然人魚有著我平生見過最美麗的外表:長發(fā)濃密而光滑,肌膚白嫩得像天上的云朵,身材纖細而柔軟,給人一種可以隨意彎折的感覺,五官精致又輪廓分明……特別是他的尾巴,我成功改造了那么多條人魚,卻從沒見過那種濃郁的墨綠色魚尾。 我曾經(jīng)覺得,自己見識過太多人魚,見過太多他們手術改造時可怕的模樣,已經(jīng)不可能對哪條人魚動心了??墒且姷剿笪伊⒖虙仐壛诉@種想法——我并不是對人魚冷感,只是太孤陋寡聞,沒見過這樣動人心魄的人魚。 他是古早神話傳說中的海妖,大海真正的王者,在他收斂起自己的力量和氣場時柔軟得讓人傾心,可一旦釋放出真正的力量,便能瞬間翻江倒海,將渺小而脆弱的人類造物像撕紙一樣撕開。 我親眼看到他乘著我從未見過的高級飛行器飛到空中,徒手撕開厚達幾十公分的機甲胸甲,把里面的駕駛員扯出來扔給軍方??罩薪豢椚绫┯甑募す鈱@條人魚毫無用處,再多攻擊也無法落到他那不著寸絲的身體上,只能當個背景光效而已。 當年我們人類,真的打敗了這樣可怕的存在,還把他們強行帶到陸上做了我們的伴侶嗎? 他一個人就打下了本地聯(lián)邦部隊都沒法處理的敵人,還燒毀了自由聯(lián)盟的太空母艦。那把火燒紅了整個天空,海水像被煮沸一樣翻涌,海天之間的一切都成了無人注意的背景,唯有那條人魚尾鱗上映著炫麗的火光和天光,美得讓人不敢逼視。 這場戰(zhàn)斗深深印在我心底,這輩子都無法忘記。 可是那條人魚在燒熔了太空母艦后就消失了,沒人看到、甚至沒有哪臺影像記錄儀記錄到他是怎么離開的,這條人魚仿佛就是憑空消失的。他來得神秘,走得突兀,我似乎是這世界上和他相處時間最長的人類,可我對他幾乎也是一無所知。只有一次他告訴我,他的名字叫做清景,可我也不敢確認這到底是真的發(fā)生過的事,還是我因為太過追念他而產(chǎn)生了幻覺。 再后來,我發(fā)現(xiàn),整個世界似乎在一夜之間產(chǎn)生了某種變化,我的生活中充斥了自然人魚。 他們都偽裝得非常好,擁有人類一樣的外表和兩條看起來真實自然的人腿,甚至在檢查dna時儀器也會顯示出他們是正常人類??墒俏矣羞^一次和自然人魚打交道的經(jīng)驗,再看他們便覺著處處都是破綻——這群自然人魚就是一群窩在海里千萬年的老古董,不管外表多么接近人類,都掩飾不了他們完全不懂人魚科技的本質。 但自然人魚都擁有極出色的美貌,個個都擁有長至臀下的長發(fā),只是發(fā)質略微粗糙,不如最早出現(xiàn)的清景。他們都是主動來到人魚中心的,進來之后就要求睡營養(yǎng)艙,而且對基因匹配表現(xiàn)出了極大興趣,天天追著他要求匹配,匹配之后卻又不肯嫁給挑中的對象。 不只是他,其他研究員和基地領導也漸漸感到了這群人魚的怪異,可是他們都不敢挑破這塊面紗。 有了清景之前一團火燒毀太空堡壘的戰(zhàn)績在,還有誰敢直攖自然人魚的鋒芒?萬一說破了他們的身份,這群人魚要殺人滅口,他們這群研究人員夠人家揮揮小手指頭的嗎? 在這樣那樣的顧慮下,研究中心乃至整個聯(lián)邦政府都主動無視了自然人魚的異常,給他們所有他們想要的待遇。哪怕有的人魚剛離開基地,稍稍化妝就又假裝是新人回來要求躺營養(yǎng)艙,我們的接待人員也都裝作認不出來,給他們安排好需要的一切。 后來出現(xiàn)的自然人魚越來越多,其中竟然多出了一些和史料記載中的“女性”十分相似的人魚! 我們簡直無法按捺自己的研究沖動,在例行的血液檢查時抽取了他們的遺傳信息,聯(lián)邦立刻撥款,供我們研究復制興瀾星曾有過的女性人類。 這項研究耗時十分漫長,投入的資源也極多。光是為了滿足自然人魚躺營養(yǎng)箱的愛好,吸引他們留下,中心就擴建了幾公頃的人魚轉換池和休養(yǎng)池;營養(yǎng)艙更是幾月一批地換,只要自然人魚愿意來就讓他們舒舒服服地住下,完全不吝惜撥款。這樣巨大的投資果然得收獲了自然人魚們的好感,基因破譯工作進展還很慢,但有一些女性人魚已經(jīng)開始接受和人類相親、約會,甚至有了愿意嫁給人類的人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