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鄭西洲不得了,一個小小的婚宴,居然能請的動這么多人物? 直到傍晚,陸陸續(xù)續(xù)送走賓客,姜萱累得趴到桌上打瞌睡,沒多久,睡得昏天暗地。 黃三把剩下的喜糖收起來,拿著掃帚,收拾滿地的瓜子皮。其他的小混混紛紛搬桌椅,畢竟都是從外邊一個一個借來的,得趁早還回去。 鄭西洲摸摸姜萱的腦袋,給她披了一件工裝外套,然后把人抱進房間,蓋上薄毯,目光溫柔,低頭親了下她的腦門。 “咳咳?!辩娛逶陂T外咳嗽。 鄭西洲出去,“怎么了?” “你看看?!?/br> 他看向院子門外,天色昏暗了下來,劉局隱在墻角的陰影處,低頭抽著煙,煙頭發(fā)出隱隱約約的紅光,顯得那張臉晦暗不明。 鄭西洲靠著墻,“老劉沒走?。俊?/br> “沒走,等你半天了,”鐘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和那個老家伙說說話,把話說開了,別讓他寒心,畢竟照顧了你十幾年……” “我知道?!?/br> 鐘叔笑笑,“結(jié)了婚我也能放心,早點生兩個胖娃娃,老頭我也想抱抱小主子?!?/br> 鄭西洲走出門,給他扔下一句,“新社會了,鐘叔,不時興小主子那套了。” “臭小子!記得啊,早點生兩個胖娃娃!” “以后再說?!彼故窍肷?,可惜姜萱不愿意。 她才十九歲,年紀小有年紀小的顧慮,害怕生孩子也不難理解,想到夜里的軟玉溫香,鄭西洲笑了笑。 他不急著要孩子,二人世界還沒過夠呢。 從大雜院出來,遠遠地瞥了眼黑著臉的劉局。 鄭西洲摸摸鼻子,兩人心照不宣,一前一后,走進了公安局的辦公室。 “說吧,有什么打算?”劉局問。 鄭西洲沒心沒肺,“和以前一樣,正常過日子不就行了?” “以后,”他壓低嗓音,“涉及到秘密行動,你不能再碰了?!?/br> “什么意思?”鄭西洲凝眉。 “路是你選的,你應該料到了這個后果?!?/br> 這就是他堅決不同意這門婚事的原因。 姜萱身份不明,即便組織查不到異常,也不能完全放心。 倘若她和普通人結(jié)婚生子,一輩子安安份份過日子,那倒省了不少麻煩,沒有人會多給一個眼神。 可惜嫁誰不好,偏偏嫁了鄭西洲! 結(jié)婚報告交上來,他故意卡著政審不予通過,奈何鄭西洲有本事,去了西南找老政委求情。 老政委和劉局不一樣,人家是正兒八經(jīng)親自訓練鄭西洲長大的,連思想教育都是自己親身上陣熏陶。 那些年天天拿著報紙給鄭西洲分析時事新聞,幾乎快把他當成親兒子養(yǎng)了。 老政委七十多歲,人老糊涂了,但是心里門兒清,得知了鄭西洲的來意,第一反應就是不同意。 沒想到他膽大包天,當天夜晚上了飛機,跟著部隊的機密小組去了一趟。 有沒有立功先不提,回來的時候居然帶了傷,可憐兮兮的躺在病床上,老政委嚇得險些暈厥,心疼地罵來罵去,最后…… 也不知道怎么賣慘的,真讓鄭西洲拿到了批準的結(jié)婚報告。 當劉局得知消息的時候,心情別提多復雜了。 為了娶一個媳婦兒,苦rou計都拿出來了。 正想著,思緒陡然被人打斷。 “老劉,沒必要這么做吧?你答應了征婚,不就是同意我的婚事了嗎?好端端的,你卡我干什么?” “不是我卡你?!?/br> 劉局嘆氣,“你也知道老政委心疼,這次他被你嚇怕了,你們家就剩你一個,萬一你也出了事……” “少咒我?!编嵨髦逈]好氣道。 “一句話,總之你不能干了。國安的位子給你撤了,調(diào)職手續(xù)要等幾天才能辦下來,津貼補助照常發(fā)放?!?/br> “正好結(jié)了婚,以后安定下來,日子和和美美的,生兩個胖娃娃,給你們老鄭家傳宗接代?!?/br> “……” 鄭西洲氣笑了,“你怎么和鐘叔說的一模一樣?他也惦記著胖娃娃呢?!?/br> 想到白白胖胖的小嬰兒,劉局止不住心軟,“回去吧,難得這么輕松,那誰不是說,三十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也挺好的?!?/br> “老劉,你信不信?以后你遲早要來找我?!?/br> 鄭西洲語氣篤定,在江東市,沒有人能比他更會打聽消息。 他抬手示意,“走了,回去放煙花。以后找上門,先把我調(diào)回去啊?!?/br> 劉局看著他走遠,良久,搖頭笑了笑,“我缺你一個人手嗎?” 第63章 反省錯誤 回到大雜院, 院里已經(jīng)收拾差不多,鐘叔坐在門口哈欠連天。 黃三扛著掃把,積極道:“洲哥, 都打掃干凈了,天都黑了,我讓其他人先回家,就等著你回來呢!” “等我干什么?”鄭西洲擰開水龍頭洗手。 “那啥?” 黃三湊過來,左右張望, 小聲道:“今天我跟那些礦長扯了不少話, 聽說那什么, 是不是要分房了?” 他語氣忐忑,眼睛锃亮, 十分激動地望著鄭西洲。 ……鄭西洲木著臉,“分房關(guān)你屁事?你在礦區(qū)保衛(wèi)科還是一個臨時工呢,什么時候轉(zhuǎn)正了再說?!?/br> “洲哥!” 鄭西洲直接回了屋。 黃三不死心, 跟進去, 殷勤地捏肩捶背, “洲哥, 這次不一樣啊, 聽說有八個分房名額呢。錯過了這次,等我轉(zhuǎn)正了,估計十年八年都輪不到兄弟……” “那你住員工宿舍, 也挺好的?!?/br> “不是,我也得娶媳婦啊?!秉S三欲哭無淚, “那員工宿舍不到十幾平米,磕磕絆絆的,生個孩子都沒法住?!?/br> “不錯, 還知道娶媳婦了?!编嵨髦蘩湫?,“什么時候攢夠了兩百塊,再過來跟我說房子的事兒?!?/br> “洲哥……”黃三哭卿卿。 他一個月只有十八塊的工資,偶爾再跟著鄭西洲去黑市,蹭著賺七八塊錢,加起來不到三十塊。 更不用說平時還要吃吃喝喝呢。這兩百塊錢,估計要攢到猴年馬月去。 鐘叔拍了拍他肩膀,“傻孩子,沒聽見嗎?什么時候攢夠了兩百塊,什么時候就有房了?!?/br> “!” 黃三顫抖:“哪、哪里有房?” “這個嘛,”鐘叔故意賣關(guān)子,“等你攢夠了兩百塊,再跟你說房子的事兒?!?/br> 鄭西洲扭頭,語氣詫異,“你又知道了什么?” “雁南路嘛?!辩娛逭Z氣欣慰。 那個花園小洋房,他也看見了,已經(jīng)被黑煙熏得毫不起眼,眼瞅著終于能搬進去了。 想當初,鄭家何等的風光,現(xiàn)在卻住著普普通通的青磚瓦房,隔壁還有三家鄰居,素質(zhì)參差不齊,怎么想怎么委屈。 奈何鄭西洲住的挺樂呵,根本不在意這些。 現(xiàn)在不一樣了,姜萱那模樣,皮膚白白凈凈,長得漂亮,氣質(zhì)又出眾,一看就是富家大戶出來的。 就算鄭西洲愿意在大雜院繼續(xù)住,姜萱也絕不答應。 偏偏這個時候,雁南路的小洋樓又冒了出來。 天時地利人和,不快點搬進去,簡直對不起老天爺送的大好機會。 “我估摸著,這兩天就能去鬧一鬧了,鬧完了搬進去,順理成章?!辩娛逍÷曁嶙h。 鄭西洲笑了,“過兩天再說。” 黃三聽得稀里糊涂,本想張口問清楚,下一秒,卻被鐘叔揪了出去。 “臭小子,懂不懂看眼色?洞房花燭夜,你賴到這里干什么?” “……”黃三腆著臉,“鐘叔,我走,我走,明白了,不能耽誤洲哥——” “唔唔唔?!?/br> 鄭西洲沒忘了提醒,“喂,記得吧,半夜十二點,準時放煙花?!?/br> “洲哥!你放心!”黃三表示一切安排妥當。 鄭西洲笑了笑,拿著暖水壺出去接水。 對面的楊嬸這才念叨,“小鄭啊,你和那些年輕小伙挺熟的?” “嗯?!?/br> “今天我也看見了,礦區(qū)來了好幾個大領(lǐng)導,聽說還是礦長呢,手下管著幾百個工人……” 鄭西洲關(guān)掉水龍頭,“嬸子,你想說什么?” “沒,也沒事。”楊嬸猶豫再三,還是沒有開口。 鄭西洲瞅了她一眼,多少猜到了她的來意,估計是想讓自己幫忙介紹一個工作,畢竟認識這么多領(lǐng)導呢。 不過,楊嬸沒開口,鄭西洲也不吭聲,木著臉,提著兩個暖水壺回了房,給屋里的小爐子生了火,燒水壺安上,開始慢悠悠的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