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透過一條小縫,看到陳歲站在衣柜前,手臂上搭著幾件衣服,聽見聲音,他回頭,見是夏耳,不由得笑了:“收拾好了?” “嗯?!遍T都開了,她走進(jìn)來,不好意思地理了下鬢發(fā),問,“你在干嘛呀?!?/br> “衣服干了,收衣服?!?/br> 他把手臂上的衣服一件件掛進(jìn)柜子里,清晨的光透進(jìn)來,剛好投在陳歲的身上,給他鍍上一層光暈。 清晰的棱角,帥氣的線條,因著這個場景,給他平添了幾分居家的味道。 比起記憶中的少年,她不得不感嘆,這些年,他們都有在好好長大。 陳歲朝她招手:“你來得正好,幫我選一下,今天穿哪件合適?!?/br> “……我也不太會選?!?/br> “會嗎?”陳歲歪頭,把她上下掃了個遍,也說不好是開玩笑還是認(rèn)真,“你這不搭得挺好看的?!?/br> 他的目光如有形質(zhì),掃到哪一處,哪一處就會格外不自在,想用被子把自己蒙起來。 她低頭,看了眼身上藏藍(lán)色的學(xué)院風(fēng)呢子外套,配的格子裙,小聲回:“我也是隨便穿的?!?/br> “那你幫我隨便選一下?!?/br> 夏耳走過去,見他的衣柜里放得整整齊齊,比她這個女孩子都要整潔,她有些羞愧了。 她大概掃了掃,想著陳歲的穿衣風(fēng)格,問:“這件白色打底,外面套一件這個衛(wèi)衣,怎么樣?” “白色這件忘了洗。” 他說著沒洗,其實根本就沒有穿過的痕跡。他把衣服撥到一邊,拿起一件bbr經(jīng)典條紋的襯衫,說,“里面搭這件吧。” 夏耳點頭:“也很好看?!?/br> 陳歲走到床邊,雙臂交疊反握衣角,剛準(zhǔn)備向上脫,倏地想到屋子里還有個人,扭回頭,見夏耳站在那邊發(fā)呆,絲毫沒有出去的意思,就跟她吹了個口哨。 這一吹把夏耳吹回神來:“……嗯?” 陳歲挑眉:“想看我脫衣服???” “……” “也可以。不過,這是另外的價錢?!?/br> “…………” 夏耳紅著耳根跑出去,把門關(guān)得嚴(yán)嚴(yán)實實。 過了會兒,陳歲從里面出來,外套已經(jīng)穿好了,見她跟只小鵪鶉似的站在門口,笑了。 “怎么了,沒看到我換衣服,不高興了?” 夏耳知道他是故意逗她,憋紅了臉,沒說話。 陳歲揉了下她的腦袋,沒多說,先帶她下樓,找地方吃了個早飯。 所需的灌木柳種植數(shù)量已經(jīng)統(tǒng)計完畢,需要人去簽訂采買合同,挑選樹苗,他們今天就是要去簽合同。 到了育苗中心,夏耳這個小助理干得趁手,陳歲要什么,不用說,夏耳直接意會;陳歲說什么,夏耳也會從旁補(bǔ)充。 到簽合同這步,發(fā)現(xiàn)有一個公章在某領(lǐng)導(dǎo)手里,那位領(lǐng)導(dǎo)得下午才能上班,中午這段時間就空出來了。 接待的工作人員看了眼手表,說:“中午了,不嫌棄的話,一起到食堂吃點吧?你不餓,對象估計也餓了。” 夏耳啞然,飛速瞄了陳歲一眼,陳歲沒看她,反而笑了:“怎么看出來是對象的?” 對方指了指陳歲的衣服:“這不是情侶裝嗎?我看新聞上那種領(lǐng)導(dǎo)跟夫人都這么穿?!?/br> 陳歲擺手:“就一打工的,什么領(lǐng)導(dǎo)不領(lǐng)導(dǎo)。” 夏耳看看自己的裙子,又看了看他露出來的衣領(lǐng)部分,格子確實有點像。 她想起早上幫他選衣服時,他拒絕了那件白衣服,自己拿了這條襯衫。 ……嗯,應(yīng)該是她想多了。 這邊是市區(qū),跟他們平時待的“鄉(xiāng)下”不一樣,出門就是街市,吃口飯還是很方便的。 陳歲帶她出來,說:“你來新疆之后,還沒帶你吃過什么,有沒有想吃的?” 夏耳怕耽誤他下午簽合同,就說:“就近吃點吧?!?/br> 想了又想,她抬頭,看著身邊的陳歲,故作坦蕩地補(bǔ)了句玩笑似的話:“還沒跟你單獨吃過飯呢,跟你一起,吃什么都行?!?/br> 她的頭發(fā)軟軟地垂在臉頰,不知她什么時候染的栗色,顯得格外溫柔。一雙眼睛柔柔注視著陳歲,睫毛卷翹,小臉在零下的溫度下,凍得有點點紅。 被這雙眼睛注視,他的心倏地顫動了下,伸手替她理了理衣領(lǐng),手指無意碰到她的頸間,搞的她有點癢:“嘴巴這么甜,那肯定要帶你吃點好的了?!?/br> 夏耳不想讓他破費,想了下,提議道:“我聽說新疆的炒米粉好吃,我想嘗嘗?!?/br> “嘗嘗也行,走吧?!?/br> 幸好附近真有一家炒米粉店,沒讓他們走遠(yuǎn)。店面不大,一個小黑板上用粉筆寫的菜單。夏耳點了份雞rou炒米粉,陳歲點了個牛rou的,還加了份馕炒進(jìn)去。 陳歲又拿了罐奶啤,問夏耳要不要,夏耳沒喝過奶啤,直覺以為是酒,于是拒絕了。 炒米粉上得很快,醬香四溢中還帶了點芹菜味兒,陳歲單手摳開那罐奶啤,用手指敲了敲:“真的不嘗嘗嗎?新疆特產(chǎn),很解辣。” 夏耳還是搖頭:“不了。” 她夾了一根裹滿醬的米粉,那股咸辣味兒直沖喉嚨,熱氣上涌,她吐了吐舌頭,抬頭說:“好辣?!?/br> 陳歲問:“那再點一份不辣的?” 夏耳搖搖頭:“不用,太浪費了,過一會兒就適應(yīng)了?!?/br> 陳歲勸不動她,就把馕推過去,勸她多吃馕。 夏耳在海城待了四年,口味早已變得清淡,好久沒吃過這么辣的食物了。 炒米粉剛出鍋,還冒著熱氣兒,原本嘴里就很辣,再吃辣辣的東西,就會越來越辣。 夏耳被辣得鼻尖都沁了汗,胃里著了火一樣,最后實在受不住了,夏耳抓起對面的易拉罐,連續(xù)喝了幾大口。 直到那股冰涼酸甜的奶飲把熱辣沖淡,才終于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夏耳放下那罐奶啤,第一個念頭是:奶啤居然不是啤酒。 還挺好喝的。 冷靜下來后,夏耳猛地反應(yīng)過來,她沒有點奶啤。 這罐奶啤是陳歲的。 !??! 她居然喝了陳歲的水! 如果她沒記錯,陳歲剛剛,還喝了好幾口…… …… 夏耳如遭雷擊,臉唰一下子變得特別紅,而且紅的范圍不止是臉,衣領(lǐng)以上凡是露出來的皮膚,全都染上了紅色。 她整個人僵在那,手還抓著奶啤罐子,伸不敢伸,縮不敢縮,連抬眼看他都不敢。 “你……我……”夏耳整個人都在發(fā)麻,她心跳得砰砰響,聽不見自己在說什么,每個字都像在往外飄,“我剛才……不知道……我……” 陳歲的視線清淡如水,落在她辣得發(fā)紅的嘴唇上,靜靜停留了那么一會兒。 被他看著,她的嘴唇更燙了。 陳歲掃向她手里的奶啤,勾唇:“我說你怎么不點喝的。” 夏耳隱約預(yù)料到了他要說什么,大腦嗡一聲,臉頰瞬間變得更紅。 不待她反駁,陳歲無情地說了下去,似乎非要說到她原地消失才罷休似的。 “原來,是想跟我喝一瓶?” “……” 夏耳簡直要無地自容,為自己辯解:“我剛才被辣到了……” 陳歲假裝聽不懂,挑眉問她:“那我問你喝不喝,你還說不要?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夏耳收回手,迅速看了陳歲一眼,說:“你別介意,我再給你買一瓶吧?!?/br> “我又不介意。” 陳歲大方拿過來,把奶啤擺在自己手邊,隨后起身,買了瓶新的放在夏耳面前,摳開。 “別再把我們小耳朵辣到了?!?/br> - 夏耳沒吃下太多,才吃了三分之一就飽了,奶啤倒是喝了個精光。 從小店出來,她跟陳歲走在一起,陳歲側(cè)頭,視線越過她的頭頂,看向路邊的門店。 剛吃完午飯,夏耳身上還很熱,她用涼涼的手指貼自己的臉頰,微微仰臉問陳歲:“你看什么呢?” 剛好路邊是一個很大的酒店,酒店門臉裝修都是落地玻璃,陳歲用下巴指了下玻璃,說:“是有點像情侶?!?/br> “……嗯?” 陳歲扳過她的肩膀,把她扭過來,兩人面對著那么大一扇玻璃墻,個子差了快一個頭。 “情侶裝啊?!?/br> 她的格子裙跟他的襯衫,莫名相稱。 夏耳點點頭:“是有點像。怪不得人家會認(rèn)錯呢?!?/br> 陳歲對著玻璃,煞有介事地扯了下襯衫的領(lǐng)子,狀似隨意地接了句:“不知道是不是這情侶裝顯得,咱倆站在一塊兒,還挺配?!?/br> 此言一出,她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個靶子,而他的這句話,剛好射中她的靶心,靶子因為箭羽的力道在不斷顫動。 即使知道這是一句玩笑話,她還是沒那個膽量把這個玩笑接下去。 她說:“應(yīng)該是衣服顯得,不然那個人也不會認(rèn)錯了?!?/br> “也是?!?/br> 兩人慢悠悠走回去,又稍微等了會兒,那個上午不在的領(lǐng)導(dǎo)才來。 下午的事情忙得順利,三點左右就開車往回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