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節(jié)
掌柜姓湯,家里受了寶柱的恩情,執(zhí)意要來還寶柱已過人情。開始聽寶柱說是自己一個親戚,滿心以為是個成年人,走到這里才發(fā)現(xiàn),卻只是一個少女,看那模樣不過十四五歲,不由得大吃了一驚:“就是這位小姐?” “湯老伯,我姓駱,你就喊我駱小姐便是。”相宜落落大方,笑得淡然:“多謝老伯不嫌棄我這茶莊簡陋,過來給我掌柄。” 這說話……如此得體,實(shí)在找不出一處不對付,湯掌柜不免對相宜立刻刮目相看,連連應(yīng)承下來:“駱小姐請放心,老朽一定會好好幫駱小姐看好鋪?zhàn)拥?。?/br> 相宜又讓那幾個伙計(jì)過來,交代勉勵了幾句,這才讓他們各自散了去:“我這茶莊的工錢,二兩銀子一個月,若是做得好,到時候還會有添,你們只管放心,絕不會少你們一文工錢,但若是偷懶懈怠的,我知道了以后定然不會再用。” 玉泉關(guān)這邊,二兩銀子一個月的工錢算高的了,伙計(jì)們聽了個個歡喜,作揖打拱:“東家放心,我們可不是偷懶的,小楊將軍早就考量過我們了咧。” 昨日玉樓春買下的幾個姑娘,有兩個自己回去了,紫蕭與黃鶯跟了做丫鬟,還有兩個卻自愿留下來給相宜的茶莊幫忙。相宜想著伙計(jì)們也需要個幫手做做飯菜,茶莊里也需得打掃漿洗,女子細(xì)心,讓她們管著倉庫里不得受潮正是合適,于是便將兩人留了下來。 這兩人一個名叫紅綃,一個喚作白玉,聽相宜答應(yīng)她們住下,兩人都不勝歡喜。相宜訓(xùn)誡了她們一番,叮囑她們切勿再有萬花樓里那種作派,明日開始就給修房的師傅煮飯燒水,每個月還給她們算工錢。 兩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小姐,我們已經(jīng)承了你的恩情,每人花了你一千兩銀子贖身,怎么還能拿你的工錢?我們便是一輩子做牛做馬也報(bào)答不盡小姐的恩情。” 相宜將兩人攙扶了起來,嘆了一口氣:“我是女子,最能體會你們那時的心情,我若沒有銀子也就罷了,有些銀子在身上,肯定要拿了救人,你們兩人好好干活,該給的工錢我都會給,到時候你們攢了做嫁妝?!?/br> 紅綃與白玉兩人面面相覷,眼淚珠子吧嗒吧嗒的落了下來,連翹趕緊安慰她們:“哭什么呢,你們該笑才是,遇著我們家姑娘這樣的好心人,那可是你們的造化?!?/br> 茶莊這邊的事情交代清楚,眾人便在玉泉關(guān)主街那邊逛了逛,相宜估摸著黃鶯的身量給她買了兩套冬衣,連翹有些驚訝:“姑娘還當(dāng)真給她買衣裳?” 相宜笑了笑:“不管她是不是那個人,主子總不能讓下人沒衣裳穿,否則我這臉面往哪里擱呢?” 林茂蓉聽著看了看紫蕭,見她身上穿的衣裳有些不對她的身份,也掏銀子給她買了兩套冬衣:“回去就換了?!?/br> 紫蕭抱著衣裳感激不盡:“黃鶯若是知道有新衣裳穿了,肯定也高興?!?/br> 連翹輕輕哼了一聲,心中暗道,只怕那黃鶯會看不上眼。 “姑娘,咱們快些回去瞧瞧,看黃鶯究竟有沒有伺候好容大少爺?!边B翹拉了拉相宜的衣袖:“咱們出來這么久了,也該回去了?!?/br> 相宜走得不緊不慢:“著急什么,到時候總能知道?!?/br> 黃鶯摔倒在地板上,一只手撐著地,一只手攀著床板兒,眼淚汪汪的望著嘉懋:“容大少爺,我……” 嘉懋的臉孔如有寒霜:“你在我那湯藥里加了什么東西?” “我……沒有……”黃鶯有些驚駭,悄悄的挪了挪身子,卻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已經(jīng)沒有退路,她的身子抵住了桌子,退無可退。 “哼。”嘉懋一把將她的手扣住,眼里寒光閃過:“你不想告訴我,那我便灌了藥給你用!別說我不憐香惜玉,小爺從來就沒這份心思!” 黃鶯唬得張大了嘴,眼淚珠子簌簌的落了下來:“容大少爺,你別這樣,別這樣!我真沒想害你,只是想讓容大少爺舒服舒服罷了,那些藥服了沒什么害處的,你相信我!” 嘉懋笑了笑,嘴角拉出一條清冷的弧線來,他伸手將黃鶯的手給扭到了身后,一只手端起放在桌子上的那碗藥汁,猛的朝黃鶯嘴邊湊了過去,聲音幽幽:“你說對我沒害處?我如何能相信你?只能讓你先試試了?!?/br> “不要,不要!”黃鶯扭動著身子,卻無奈不能掙脫開來,沒想到病中的嘉懋竟然有這般大的力氣,她眼睜睜的看著嘉懋將藥碗逼近到她面前,手腕用力,那藥汁便順著她的口流了下去,一半進(jìn)了肚子,一半?yún)s倒在了衣裳上頭,到處都是灰褐色的汁液。 “你先到這里呆著,我過會再來看你是不是有問題?!奔雾蟛阶吡顺鋈?,將門從外邊反鎖上來,開始在外邊院子溜圈圈,才走了幾步,就見寶柱陪著相宜林茂蓉從外邊走了進(jìn)來。 “相宜!”嘉懋大步走了過去,眉眼帶笑,一見著相宜,他的心情便好了許多。 林茂蓉驚奇道:“容大少爺,你不是生病了?怎么現(xiàn)兒瞧著這般活蹦亂跳的哪?” 嘉懋朝她嘿嘿一笑,伸手摸了摸臉孔,掌心里有一片淡淡的白色痕跡:“這是方嫂給我涂上的東西,不是你們用的水粉吧?聞著沒有香味!”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林茂蓉一片茫然,看了看方嫂:“方嫂,你干嘛給容大少爺搽這些東西?” 連翹笑了起來,快言快語:“方嫂這般做,就是想知道那個叫黃鶯的究竟準(zhǔn)備做什么。” “黃鶯?”紫蕭有些莫名其妙,看了看連翹,滿臉疑惑:“黃鶯當(dāng)然是伺候駱小姐啊,難不成她還有什么別的想法不成?” “我倒是希望她能一心一意的伺候著我們家姑娘,可就怕她不是你這般想呢?!边B翹拍了拍手里抱著的包袱,哼了一聲:“我們家姑娘可是為她著想,她會不會為我們家姑娘著想,那可是誰也不知道了。” 第96章 不要臉沒 日頭已經(jīng)掛在天空當(dāng)中,陽光這才開始溫暖和煦起來,曬得人身子暖洋洋得一片。院子里的幾棵樹上只零星的掛著數(shù)片樹葉,不住的在枝頭搖晃著,似乎很快就要掉落下來,墻角有幾株野草卻還是生得茂盛,雖然顏色不再青翠,可卻依然昂然挺立著。 院子里邊雖然站著好些個人,此刻卻是一片寧靜。 “嘉懋,她人呢?”寶柱最終出言打破了沉靜,他轉(zhuǎn)臉看了看嘉懋,見他站在那里神色自若,仿佛沒有半分生病的跡象,恍然大悟:“相宜,你說的要做圈套,就是說讓嘉懋故意裝生???” 相宜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錯,就是這樣,我便想看看她究竟是不是那個人,她昨晚便已經(jīng)露了些痕跡,今日不過是想確認(rèn)一番罷了?!?/br> “那她人在哪里?你怎么一個人在院子里頭?”寶柱抬頭看了看二樓,忽然間隔空傳來了一陣聲響,好像有誰在拍打著門窗一般。 “她在我的藥里加了些東西?!奔雾p輕哼了一聲,臉上有一種不快的神色:“小爺我豈是她能算計(jì)的!” “你看到她加?xùn)|西了?”寶柱很驚詫:“她有這么蠢,當(dāng)著你的面加?xùn)|西到里邊?” “那倒還沒蠢到這個地步,我聞著那藥汁的味道不對,里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氣味,帶著點(diǎn)點(diǎn)甜香,怎么也不像是那藥草能發(fā)出來的氣味,故此有些疑惑。再看她神色有些緊張,更是覺得有異,于是將她捉住,把那藥汁灌著讓她喝光了。” “容大少爺,沒想到你也這般心狠手辣!”連翹笑得全身都在打顫:“見你溫文爾雅的,誰知道竟然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旁邊紫蕭聽著這些話,臉都白了,她哆哆嗦嗦的看了嘉懋一眼,實(shí)在不敢相信他說的話:“黃鶯……死了嗎?” “我不知道,就要看她在藥里邊放的是什么東西了?!奔雾沉艘谎圩鲜挘骸澳闩c她姐妹情深的話,不妨上去瞧瞧。” 紫蕭猶豫了一下,看了看林茂蓉與相宜,最終還是慢吞吞的朝樓梯走了過去。 “咱們也去瞧瞧?!睂氈鶚巧献撸置匾糙s緊蹦著追了過去。 “嘉懋,算你警醒。”相宜關(guān)切的看了嘉懋一眼:“若是你糊里糊涂的嘗了那藥汁,這下可該麻煩了。” “我又沒生病,怎么也不會喝那藥的。”嘉懋伴著相宜往前邊走了去:“你以為我有那么蠢不成?想要她現(xiàn)出原形還要陪上自己?要是這藥是你喂我喝,便是放了□□我也會喝,只可惜她不是你。” “胡說些什么,我怎么會喂你喝□□?!毕嘁肃凉值念┝思雾谎?,心里頭卻是甜絲絲的一片,嘉懋怎么忽然間甜言蜜語上來了,也不看看方嫂與連翹還在身后跟著走,此時兩人臉上都有憋不住的笑容。 “我可是說真心話,你別不相信?!奔雾L長的衣袖下垂,遮住了他的手,他回頭瞧了瞧方嫂與連翹,趁著兩人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飛快的用手碰了碰相宜,隔著衣袖輕輕撓了撓她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