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節(jié)
楊老太爺?shù)脑?,好像給了他一點希望,卻又讓他有些彷徨,他不知道楊老太爺?shù)挠靡?,究竟他是為了自己好還是有所企圖? 楊老太爺呵呵一笑:“尕拉爾,你想得多是好事,可你要知道,現(xiàn)在的你,已經(jīng)沒有半點可以利用的價值?!?/br> 尕拉爾的臉驀然紅了,他站在那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尖,他的腳上穿著一雙短靴子,上頭繡了波浪形的水紋——這是楊老夫人給他置辦的行頭——楊老太爺說得對,落魄如斯,他又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價值? “是雄鷹,便該展翅翱翔在藍(lán)天,焉能寄人籬下?更何況你還有殺母之仇未報,如何能安心茍且偷生一輩子?”楊老太爺朝著尕拉爾點了點頭:“你的身份我們早已知曉,北狄的三王子,現(xiàn)在北狄汗王正在追殺的那個幼弟?!?/br> 身世從楊老太爺口里說出,尕拉爾竟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他在大周住了快六年,自己幾乎都將自己看成了大周人,可此時聽著楊老太爺一說,耳畔如有春雷滾滾而過,醍醐灌頂一般,呆呆站在那里,百味陳雜。 “你現(xiàn)在首要的任務(wù)是練好本領(lǐng),有適當(dāng)?shù)臋C會,我自然會替你留心?!睏罾咸珷斝χ戳丝存乩瓲枺骸跋嗵幜硕眨以絹碓较矚g你了,希望你不要讓我們失望?!?/br> 北狄人一直在大周邊境sao擾,即便這幾年沒有大動干戈,可這出其不意的sao擾也是令人煩之又煩。若是能找個與大周親善的汗王,兩國通關(guān)友好,不再有起兵造反的事情,那這也算是解決了一樁大事。 化干戈為玉帛,關(guān)鍵就要看北狄的汗王能不能接受,現(xiàn)在的汗王野心勃勃,還想著練好兵來進犯大周,這計策肯定是行不通的。與其年年派大軍與北狄人抗?fàn)?,不如想法子將北狄那汗王給換了,這事情便要簡單得多。 楊老太爺見著尕拉爾眼中那爍爍的光芒,心中便已知曉,這少年郎已經(jīng)動心。 “外祖父!”小徑那頭走過來一個穿著紫色長衫的少年,楊老太爺見著他緩緩走近,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嘉懋,你怎么又大早的便回來了?難道不怕那些迂夫子說你?” “說便說,我急著回來跟外祖父練習(xí)劍術(shù)?!奔雾α诵Γ骸巴庾娓覆皇钦f我最近的劍術(shù)有進步了么?” “練習(xí)劍術(shù)?呵呵?!睏罾咸珷斝α似饋?,他才不相信,分明是想提早來給駱小姐賀生的,偏偏要將自己扯了出來做由頭,嘉懋實在是狡猾。 第一百九十六章華陽春宮中貢茶 嘉懋回了楊府以后,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相宜與林茂蓉并肩站在那里,見著嘉懋朝她走過來,也不回避,只是微微一笑,倒是林茂蓉,忽然臉紅了幾分,那略帶些淡黃的臉孔上,有兩團粉粉的紅暈,瞧著倒也是有幾分嫵媚,一雙杏核眼里忽忽的牽出了不少滟滟波光來。 “相宜,今日是你芳辰,我也沒什么好送你的,想著明日你那翠葉茶莊開業(yè),去請了一尊財神,到時候放到茶莊里頭去鎮(zhèn)著?!奔雾Φ酶裢鉁睾停骸爸皇沁@財神有些沉,拿著不趁手,我讓金玉坊明日直接給你送到茶莊去,你看好不好?” “嘉懋哥哥也真是的,宜jiejie今日過生,當(dāng)然是今日送她,哪有明日的道理?你也太懶了些!”寶清擠著走了過來,朝嘉懋扮了個鬼臉:“還不快些去接了過來?讓我們也瞧瞧那財神是啥模樣?” 嘉懋有幾分尷尬:“太重了,不好搬?!?/br> 林茂蓉瞧著寶清一副不依不饒的模樣,連忙開口給嘉懋解圍:“五小姐,容大少爺說了東西太重不好搬,你又何必逼他呢?!?/br> 寶清哼了一聲:“我跟我表哥開玩笑來著,你難道看不出來?” 林茂蓉的臉忽然就紅了,按著在家里頭的性子,她保準(zhǔn)跟寶清吵上了,但是想著這是在楊府,嘉懋又站在面前,不好將自己牙尖齒利的一面顯現(xiàn)出來,她側(cè)過臉去,低聲道:“開玩笑也不是這般哪,五小姐。” 寶清張張嘴,正想再說,卻被寶琳扯著到了一旁:“你瞧瞧,你瞧瞧,這般喜歡亂說話,不見將林大小姐說得臉都紅了?” 嘉懋趕緊也打圓場:“本來是我不好,該親自將賀禮送給相宜的,幸得相宜不怪我,要不是也算是白費了一片心?!闭f話之際,眼睛望著相宜,將那“一片心”三個字咬得重了些,嘴角帶笑,靜靜的站在那里,猶如芝蘭玉樹一般。 相宜一顆心快快跳了一拍,聽著嘉懋這話,竟是話中有話,難道那財神還有什么別的古怪,他不想讓旁人知道,故此才吩咐金玉坊的伙計第二日送到翠葉茶莊去?見著嘉懋一雙眼睛灼灼的望著自己,相宜笑了笑:“謝謝你,嘉懋?!?/br> 林茂蓉方才偏著臉望向自己母親,卻沒看見兩人的眉眼官司,等她轉(zhuǎn)過頭來的時候,嘉懋已經(jīng)走到一旁與自己的哥哥說話去了,她出身的望著嘉懋那紫色的長衫,心中漸漸的升起了幾分愛慕。 原先總以為自己的兄長生得俊秀,可站在嘉懋面前,似乎卻被他比了過去,嘉懋雖然才十五,可那從容的神色,翩翩的風(fēng)采,一點也不遜于十七歲的兄長,在她眼中看,兄長與嘉懋站在一處,竟沒有半分出彩。 林夫人見著自己女兒眼睛只盯著嘉懋不放,心中有幾分好笑,又擔(dān)心被旁人瞧見了林茂蓉這模樣不太好,她趕忙走了過來將林茂蓉帶到一旁,低聲說了一句:“蓉兒,這眼神也不掩飾下!” 林茂蓉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我見著容大少爺生得好,多看兩眼又如何?” 林夫人伸手點了點林茂蓉的腦袋:“癡兒,這般胡說,都是被我慣壞了!” 林茂蓉嘻嘻一笑:“母親,我真的覺得容大少爺生得好看,你難道不覺得他俊秀?瞧著真是一表人才!那日他騎馬夸官的時候,模樣兒更是俊,有皇上親手給他暫的杏花,大周哪個男子都不及他!” 林夫人笑了笑,挽著林茂蓉的手往前邊走,一邊低聲叮囑:“蓉兒,凡事要收斂些,可千萬別把心里頭想說的話這般容易的說出口來。江陵容家不比楊家隨便,他們挑媳婦可也要講究門當(dāng)戶對的,我想,就是那宮中的容妃,只怕閑得無事也會cao心侄孫的親事呢。容大少爺生得招人喜愛,他以后究竟會娶誰,那可是不清楚了,你先別著急嚷嚷出去,免得被人聽見了會笑你輕浮?!?/br> “哎……”林茂蓉依依不舍的轉(zhuǎn)過頭去看了一眼嘉懋,嘆著氣道:“我見著容大少爺,就覺得眼睛前邊一亮,心里頭舒服。” “癡兒,癡兒,切忌莫要再亂說了!”林夫人抓住了林茂蓉的手,捏緊了幾分。原先她倒也想過這事兒,若是蓉兒能嫁進江陵容家,倒也是個上上之選??蛇@幾日聽著林侍郎說,宮中暗流洶涌,三位娘娘都在為自己的皇子拉勢力,就連那位看似最清心寡欲的容妃娘娘,也喊了幾位貴夫人帶著女兒或者孫女進宮。 容妃娘娘的五皇子已經(jīng)有了一位皇子妃兩位側(cè)妃,按著大周舊制,再無側(cè)妃的分位,容妃娘娘肯定不會是在為五皇子選妃,可為何又要喊了京城貴女進宮?總不至于是想要她們陪著自己說話解悶兒的,肯定有什么打算。 林夫人想來想去,就只能想到新科狀元容嘉懋身上來了。 或許是她自己對這事情比較敏感,故此才會想著容妃娘娘是準(zhǔn)備給她的侄孫選門合適的親事,可不管怎么說,容嘉懋是一塊鮮美的肥rou,京城的貴人們,只要是有年齡相當(dāng)?shù)呐畠?,誰不眼巴巴的瞧著他?所幸這位容大少爺才十五歲,還沒到議親的時候,否則現(xiàn)兒不知道已經(jīng)有了多少人巴巴兒的盤算著要去容府提親了呢。 在自己的夫君雖然官居三品,可在京城,這三品官兒算什么?別說往御道街這邊瞅,就是在金水、朱雀這兩條街上,隨隨便便抓個路人來問,就是三品二品官員家里的管事。自家蓉兒想要嫁容大少爺,從身世來說,還略微欠缺了些。 林夫人素來就不喜歡去想些有的沒的,自從知道宮里容妃娘娘的舉動以后,她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女兒,不要平白拋了一片心,到時候不能如愿以償,哭哭啼啼的鬧著也不好看——她深知自己女兒的秉性,若是她想要的東西沒用得到,肯定不會安安靜靜忍氣吞聲,必然會鬧上一場,與其到時候讓人看笑話,不如現(xiàn)在就將她的那點小心思給掐滅。 “我才不是亂說?!绷置鼐锪司镒欤骸拔艺f的是真心話?!?/br> “蓉兒,你且將這心思收起幾分,女兒家要學(xué)會矜持,如何就能成日里將那些話掛到嘴邊?還不知道容大少爺會娶哪一府的貴女,你又何必將這份心給拋出去?”林夫人的眉毛漸漸收攏:“下回千萬注意,莫要亂說了。” “哼……”林茂蓉才哼了下鼻子,見著母親臉色有些嚴(yán)峻,究竟還是收回了自己想說的話,湖邊微風(fēng)漸起,吹落了數(shù)朵薔薇,粉□□紅的花瓣瞬間就飄了一地,上下飛舞著,恰似林茂蓉那顆不肯安定的心。 楊老夫人從宮中回來剛剛好是子時初刻。 見著眾人都在湖畔等她,楊老夫人笑著擺手道:“是我不對,該早些回來的,讓你們都在等著我一個人?!?/br> 嘉懋走上前去,挽住了楊老夫人的胳膊:“外祖母是不是與皇上去說那件事情了?” 楊老夫人得意的一笑:“那是自然?!?/br> 見祖孫倆在打啞謎,眾人有些莫名其妙,望著楊老夫人笑意盎然的臉孔,都想知道她究竟去宮里做什么去了。寶清奔到了楊老夫人面前,抓住她的手道:“祖母,你下回帶我去皇宮瞧瞧,我想看看御花園里的花。” 楊老夫人點了點頭:“下回我?guī)闳デ魄票闶恰!彼χ聪蛳嘁耍骸敖袢瘴疫M宮,可是為了你的事情去的?!?/br> 相宜有幾分驚訝,旋即微微一笑:“多謝老夫人?!?/br> 楊老夫人為她去皇宮?相宜眼前一亮,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翠葉茶莊,楊老夫人或許是為了茶莊的事情才為自己去奔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