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翠芝成了親沒多久,相宜便派她偷偷去了華陽,想要到外祖家找那位李mama問問清楚,翠芝已經(jīng)去了五日了,還沒見到她的身影,相宜心中有些焦急,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兒,翠芝這么久都不回來。 “可能是路上有事情耽擱了,翠芝有消息肯定會回來告訴姑娘的。”劉mama簡單的給相宜將頭發(fā)梳好,連翹也端著熱水進(jìn)來,輕輕給相宜凈了面,替她整理好衣裳,主仆兩人便輕手輕腳的朝外邊走了出去。 “姑娘,奴婢回來了。”角門處,福伯坐在車轅上,馬車旁邊還站著一個(gè)人,那是幾日前去了華陽的翠芝,她瞧著似乎有些疲倦,可精神還算好,一雙眼睛沒有疲倦的神色。 “翠芝!”相宜驚喜的走了過去:“剛剛還在想著你也該回來了……” “姑娘!”翠芝一把將相宜抱?。骸澳隳樕显趺戳??怎么成這樣子了?” 相宜不想她擔(dān)心,低聲道:“昨兒放風(fēng)箏的時(shí)候摔了一跤。” “摔了一跤?”翠芝有些不相信,將手松開了些,仔細(xì)看了看相宜的臉:“姑娘你騙我作甚,分明不是摔的!” 連翹氣哼哼道:“是昨兒大奶奶給打的!” “什么?”翠芝一聽便暴躁了起來,捋了捋袖子:“不行,我得找大奶奶理論去,為何要對我們家姑娘下這般狠手!” 相宜趕忙拉住了她:“翠芝,你去也沒用,難道你還能跟她去打架?只怕還沒近到她的身子,她面前的玲瓏黃mama就將你拿住了。你快些莫要焦躁,跟我說說去華陽找到了李mama沒有?!?/br> 翠芝被相宜死命拖著,好容易才停住了腳,她望了望四周,見著沒有人,這才低聲道:“奴婢去了華陽,那邊人說李mama被兒子接出府去享福了,錢府里頭現(xiàn)在的人走的走,換的換,只剩下五六個(gè)人奴婢還識得,問了下情況,他們都不知道李mama的兒子究竟住在哪里,那邊在華陽城里頭轉(zhuǎn)了兩日,還是沒能找到李mama?!贝渲ツ樕嫌行╇y過的神色:“姑娘,我沒能打聽出來,實(shí)在沒用?!?/br> “沒關(guān)系,這不怪你?!毕嘁俗プ〈渲サ氖郑p輕拍了拍:“至少你知道了李mama現(xiàn)在已經(jīng)跟兒子去享福了?!?/br> 雖然她表現(xiàn)得很鎮(zhèn)定,可相宜心中卻還是有幾分著急,這人海茫茫,到哪里去尋李mama?若是自己有一大筆銀子,就可以雇幾個(gè)閑人去華陽尋找李mama,可現(xiàn)在手里又哪里能拿的出什么銀子來?也只能先將這事兒擱下來,等著自己攢夠銀子,托翠芝跟她男人全貴出面,帶幾個(gè)人到華陽去細(xì)細(xì)尋訪。 一定要找到李mama,相宜咬了咬牙,她才不相信母親的嫁妝會那般寒酸。 “姑娘,我去錢府的時(shí)候,那邊正在鬧分家呢?!贝渲シ鲋嘁松狭笋R車,一邊與她細(xì)細(xì)訴說在錢府的見聞:“現(xiàn)兒錢府也是鬧得不像話了,老太爺后來娶的那位填房實(shí)在厲害,有什么好東西都只會往自己這邊扒拉,早兩年她生了個(gè)兒子,老太爺老年得子,歡喜的很,簡直將那小爺看作眼珠子一樣金貴,自然不免看淡了另外幾位老爺些,二老爺三老爺?shù)挂擦T了,全是忠厚人,可大老爺卻不是個(gè)吃素的,日日在府里頭鬧騰,老太爺被他鬧得煩了,索性就準(zhǔn)備分家了?!?/br> “我大舅舅……真那般無賴?”相宜想到了駱老夫人說的話,只說錢大老爺壞得很,唯恐自己到華陽去會吃虧,也不知道究竟壞到了什么程度。 “倒也說不上太壞,我瞧著比我們府里頭大老爺好多了!”翠芝撇了撇嘴:“不過是好酒貪杯,有銀子就喜歡拿了出去跟狐朋狗友一道玩樂,對大奶奶還是挺好的?!?/br> 相宜沒有說話,坐上了馬車,心中遺憾,看起來外祖家里是沒有能夠幫自己的了,外祖父一門心思在填房與老來子身上,大舅舅好酒貪杯,二舅舅三舅舅忠厚老實(shí)肯定也說不起什么話,只能是靠自己去打拼了。 到了族學(xué),黃娘子見了她這模樣,大吃了一驚:“駱大小姐,你這是怎么了?” “我摔了一跤?!毕嘁硕汩W著,不敢看黃娘子審視的目光,顯得有幾分心虛。 “摔了一跤?不會罷?”黃娘子拉住相宜不讓她走開:“我來瞧瞧?!?/br> “相宜,你這是怎么了?”族學(xué)里相熟的幾位楊家小姐都紛紛圍攏過來:“你臉上怎么這么多指甲抓痕?誰打了你?” 相宜伸手擋了擋:“我自己摔的,摔到了地上,擦傷了。” “怎么可能?擦傷是一片片的,哪里是這般模樣,一道一道的印子?”黃娘子搖了搖頭:“駱大小姐,你快說,是不是有人欺負(fù)了你?” 連翹捧著書袋站在那里,憤憤不平:“是我們家大奶奶給打的,我們家姑娘不讓說呢?!?/br> “駱大奶奶打的?”眾人都大吃了一驚:“下手好毒!” “大奶奶真的很毒,我們家姑娘總是莫名其妙就挨打,我在旁邊瞧著都難受,偏偏我們家姑娘還要我千萬不要說出去。”連翹氣鼓鼓的,腮幫子鼓了起來:“哼,我實(shí)在看不慣,非得將那歹毒得人揭出來不可!” 黃娘子摸了摸相宜的腦袋,滿心都是憐憫:“駱大小姐,以后你得避著她些,這般被她欺負(fù),可怎么才好呢?!?/br> 相宜點(diǎn)了點(diǎn)頭,眼中微微有淚:“多謝黃娘子,多謝各位小姐關(guān)心,相宜以后會好好愛惜自己,絕不會惹母親生氣?!?/br> “姑娘,這根本不是你惹不惹大奶奶生氣的事兒,她是想打就打,想罵就罵!”連翹氣哼哼道:“昨兒還不是二少爺挑的事兒,結(jié)果挨打的卻是姑娘你!唉,娘子,各位小姐,你們是不知道我們家姑娘過的是什么日子呢,若是沒有老夫人在,姑娘只怕現(xiàn)在身上一塊好rou都沒有了。” 周圍的小姐們聽了這話,個(gè)個(gè)露出了憐憫的神色來:“駱大小姐,沒想到你那繼母竟然這般狠毒!咱們可得要替駱大小姐想個(gè)法子看看,究竟如何才能讓她繼母不對她下手?!边@些小姐們都在家里嬌養(yǎng)慣了的,見著相宜臉上的傷痕,都是覺得吃驚不已,沒想到這世上還有這般狠心的婦人。 她想要的,正是現(xiàn)兒這般情形,相宜站在那里,心中暗自點(diǎn)頭,她不求眾人真能替她想法子,可畢竟鬧得滿城風(fēng)雨,少不得駱大奶奶會要收斂一些。 相宜將臉轉(zhuǎn)了過去,忽然就見著門邊上露出了半張男子的臉孔。 “相宜!”寶柱在外邊揚(yáng)聲喊道:“你且出來一下!” 怎么他就知道了?都說好事不出門,惡事傳千里,這事兒還真是傳得快。相宜瞟了黃娘子一眼,見她似乎沒有阻止的意思,這才挪著步子朝門口走了過去。 第36章 24|5.21 寶柱手里揚(yáng)著一張信紙,本來是興沖沖的一張臉,見著相宜那模樣,瞬間換了神色。 “相宜,你這是怎么了?”他盯著相宜的臉,氣憤不已:“是舅母欺負(fù)你了?” 這回連翹不等相宜開口,已經(jīng)站在一旁利利索索道:“表少爺猜得沒錯(cuò),昨兒大奶奶隨便找了個(gè)借口,便將我們家姑娘打成了這副模樣!” 寶柱漲紅了臉:“我找她去論理兒!” 相宜嘆了一口氣,伸手?jǐn)r著了寶柱:“有什么理兒好去論的呢,她到時(shí)候只消說一句她在管教自己的孩子,你還能說什么不成?畢竟她是你的舅母,是長輩,你一個(gè)小輩子,又怎能對她呼來喝去?” “外祖母沒說什么?”寶柱氣呼呼的捏了捏拳頭:“就由著她這般欺負(fù)你?” “她來我這邊的時(shí)候,事發(fā)突然,祖母沒有來得及阻止。只不過后來祖母讓丫鬟送了靈芝香脂過來,說搽上它過幾日就會消了疤。”相宜低聲道:“最近祖母比以往疼愛我一些了,我也不能再多求些什么?!?/br> 寶柱聽著這話心里頭發(fā)酸,連連搖頭:“唉……你也太懦弱了些,怎么著也該要好好跟她打上一架!”但他瞧了瞧相宜,又很無奈,相宜不到七歲年紀(jì),要跟駱大奶奶打,那真是自不量力。他氣鼓鼓的將一張信箋遞了過來:“喏,嘉懋寫來的信?!?/br> 嘉懋寫來的信?相宜睜大了眼睛,是寫給她的嗎?她有些不敢相信,嘉懋又怎么會寫信給她?他們之間,到現(xiàn)在為止,也不過是數(shù)面之緣。 寶柱將信塞到了她手里:“你還不相信?真是嘉懋寫來的!” 相宜捧了信箋匆匆看了一眼,就見上邊的字寫得工工整整,而且已經(jīng)有了筆鋒,她心中微微一動(dòng),這跟前世嘉懋寫的字何其相似,看來嘉懋還是前世那個(gè)嘉懋,字如其人,他根本沒什么變化。 嘉懋的信里并沒有說什么別的話,只是告訴她回家以后他也去容氏族學(xué)念書了:“夫子夸我是念書的好料子,還讓我去參加童生試,只不過父親母親都不相信我能考過,我要給他們一個(gè)驚喜?!?/br> 相宜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將信箋折了起來,放到了荷包里邊,寶柱瞧著她微微笑:“要不要寫回信給他?放到我的信里一起寄過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