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塔尼叔叔說他們找到澤西部落把方法告訴他們就回來。”

    云火點了點頭，開始處理獵物。其他雄性獸人和十位白羽獸人走了，去打獵，兩只獵物明顯不夠吃。有兩位白羽獸人飛下來要幫忙，云火沒讓他們動手。白羽獸人洗澡太麻煩，還是他來吧。

    云火從來不會當著云霄的邊處理獵物。他提著獵物到遠處的溪流邊去處理。等到云火處理好獵物回來，云霄和蒂諾、奧溫等雌性也把鍋準備好了。

    把rou放到鍋里煮，云霄在云火身邊坐下，說：“云火，要不，讓諾爾勒族長他們先回去吧?！?/br>
    云火道：“我也是這么想的。我們有雌性，不能趕路，他們可以先回去?！苯又?，云火道：“森林的獵物比往常少了許多?！彼拿寄块g是嚴肅。叢山平原和肋骨森林里的動物也比去年少，不知是因為天氣的原因動物還沒有遷徙回來還是這也是今年將要遇到的異常。

    云霄寬慰伴侶：“走的時候你不是和瓦拉大人和康丁阿帕說過了嗎，瓦拉大人是一個很有主意的人，他會提前做準備的?！?/br>
    云火摟住云霄，沒有說什么，他只希望今年的這種異常是偶然的。

    云霄依偎進云火的懷里，有點擔心：“不知道大崽、紅崽和黑崽是不是還在哭。”愧疚，但不悔，他做不到在家里等待云火回來的日子。云霄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對著孩子們說抱歉。

    云火撫摸伴侶柔軟的頭發(fā)，眉目間的嚴肅變成了面對伴侶的溫柔：“你和阿爹把他們寵壞了。”此時此刻，兩人的身周沒有疾病困擾的危險，只有夫夫在一起的寧靜。

    “大崽子從來沒有離開過我……”云霄呼了口氣，“走的時候聽到他們的哭聲，我特別心疼?！?/br>
    “他們該長大、該懂事了。”云火把伴侶抱到懷里，石頭上涼，“他們要學會習慣阿爸不在家的日子。你是我的?！?/br>
    云霄笑了，又擔憂：“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好好吃飯，好好睡覺?！?/br>
    “不吃飯就餓著。”云火這位阿爹可是非?！昂菪摹钡?。

    對孩子們，云霄很抱歉，但是，他放心不下云火到這么危險的地方。

    rou煮好了，內塔尼、拜德和諾爾勒還沒有回來。云火要大家先吃。吃了沒多久，森林里傳來了沙沙聲，白羽獸人們放下叉子就飛了起來，並發(fā)出警告的叫聲。接著，森林里傳來獸吼。

    “是拜德！”奧溫喊了一聲。

    云火讓云霄戴上圍巾遮住臉，他站了起來，並示意白羽獸人們不用緊張。等了沒多久，內塔尼、拜德和諾爾勒三人回來了，與他們一同出現(xiàn)的還有兩位陌生的雄性。當那兩人變成人形后，云霄和云火認出其中一人就是曾給他們指過路的那位叫沃加的獸人。不過和那次相遇時相比，這人只能用“憔悴”來形容。

    諾爾勒變身后快速說：“圖佐長老、云霄長老，這位是澤西部落的族長米亞坎，這位就是曾給你們指過路的沃加獸人。”

    “圖佐大人、云霄大人！”臉色蒼白的澤西部落的族長米亞坎單膝跪下，祈求，“求你們救救我們的部落！”

    “求圖佐大人、云霄大人救救我們的部落！”沃加也跪下了。

    兩人沒有見到赤紅野獸的懼怕，只有走投無路的絕望和似乎看到了希望的掙扎。

    第222章

    澤西部落在上一個無月沒有遭遇到“食人魔獸”的侵害，為此，他們不知道有多慶幸，原本他們以為部落可以安然地繁衍生息下去，哪知，他們遭遇到了罕見的極寒白月。這個白月，澤西部落有上百人凍死、病死、餓死。好不容易熬過了白月，又遇到不正常的寒冷無月和洪水，澤西部落的族長和巫師心痛地看著族人一個個死亡。根本不給他們喘息的時間，族人們開始生病了，就連澤西部落的巫師都沒能挺過這場可怕的疾病。

    就在他們已經(jīng)絕望的時候，有外族的獸人來到他們的部落，告訴他們，他們的族人得的病叫“流感”，還告訴他們要怎樣“預防”和“治療”，甚至還送了他們兩顆救命的青皮獸的獸珠。

    那一刻，澤西部落的族長米亞坎差點因為過度的、近乎于死而復生的激動而暈厥過去。獸神大人終于聽到了他們的祈求了嗎！

    對于那兩個進入了可怕的肋骨森林后就再也沒有出來的獸人伴侶，沃加在鋸齒平原捕獵的時候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朝肋骨森林的方向看幾眼。他不明白那個“受詛咒”的赤紅野獸為什么要帶著他的伴侶進入那樣危險的地方，更不明白，為什么會有雌性喜歡上赤紅野獸。然后，他聽到這幾位前來的陌生獸人告訴他們赤紅獸人如今是肋骨森林的主人，赤紅獸人與“食人魔獸”的首領成為了兄弟，所以食人魔獸再也不吃獸人的雌性和幼崽了。還告訴他們，赤紅獸人和他的伴侶在得知獸人森林的情況后，親自來幫助大家。

    不管這些是真還是假，在看到那兩顆散發(fā)著淡白色光芒的青皮獸獸珠，看到那位領頭的獨臂獸人拿出一張薄薄的東西，把預防和治療的方法告訴他們，沃加覺得，哪怕是獻上他的生命，只要能救活他的阿爹、阿爸和弟弟，他都無所畏懼。

    米亞坎之所以帶上沃加，就是因為沃加與赤紅野獸有過一面之緣。身為部落曾經(jīng)的最強壯的雄性獸人，米亞坎顧不上“詛咒”的傳說，在赤紅野獸和他的伴侶面前嚎啕大哭，澤西部落，太慘了！

    聽完米亞坎聲淚俱下地說明了部落目前的情況后，云霄和其他雌性都難過地說不出話來。已經(jīng)親眼見證過的內塔尼、拜德和諾爾勒也是表情沉重。相比澤西部落，黑羽部落的情況簡直是好太多。云火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他唯一在乎的是能否在這次的旅程中保護好他的伴侶云霄。這不能怪云火冷心，有些事情已經(jīng)在他的心里烙了印。如果一定要說，云火真正在乎和關心的只有白羽獸人。

    在米亞坎說完后，云火發(fā)話：“諾爾勒，你和你的族人先回去。如果沿途遇到別的部落的人，你把預防和治療的方法告訴他們。”

    “是，圖佐長老?！敝Z爾勒格外恭敬，“我們現(xiàn)在就出發(fā)?！?/br>
    云火接著對內塔尼說：“我們帶來的物資，諾爾勒能帶走多少就讓他帶走多少。”

    “是?！?/br>
    諾爾勒在米亞坎和沃加吃驚又理解的注視下，單膝跪下向云火行了一個非常重的禮儀后，起身和內塔尼去拿物資。

    云火轉回視線，對眼眶還泛紅、收起了驚訝，殷切地等待他的回應的米亞坎說：“你現(xiàn)在回去，把你們部落已經(jīng)生病的族人按照嚴重的程度隔離，沒有生病的族人以家為單位聚集，把你們部落所有的鍋都拿出來煮熱水。拜德，告訴他們辣椒葉、花椒果和消毒的草藥長得是什么樣子，讓他們去找?！?/br>
    “是！”拜德看向沃加，“你跟我來。”

    沃加看看赤紅獸人，擦擦臉，跟著拜德走了。

    云火又看向米亞坎：“你們的族人死亡后焚尸的地點是固定的還是零散的？”

    “是，是固定的。”在云火不自主地散出的氣勢下，米亞坎覺得自己說話都有點困難了。

    “是否靠近水源？”

    “沒，沒有?！?/br>
    “你派人去把那里重新燒一遍，然后用泥土復蓋。死亡的獸人要焚燒成灰，在遠離水源的地方集中掩埋?！?/br>
    “……是，是?！?/br>
    “你現(xiàn)在回去吧。做完我交代的事，你再來找我?！?/br>
    “……是！”

    下意識地就說了“是”，米亞坎和拿了“樣本”的沃加變成野獸后急匆匆地飛走了。那邊，諾爾勒和他的三位族人背上他們可以帶走的所有物資，告別了云火和云霄后先行往部落的方向飛去。

    云霄憂心地說：“人類的歷史上，流感曾經(jīng)導致幾十萬人死亡，希望我們還來得及。”

    云火安撫他：“獸人的身體素質比人類要好，至少我們的部落是安全的。我們，也有比人類‘先進’的地方?！痹苹鹬傅淖匀痪褪怯兄委熌芰Φ陌坠?。

    云霄看向伴侶，云火低頭在他嘴上親了一口：“做你想做的?！彼麜Ｗo他的伴侶。

    “你也，做你想做的。”他會始終在他的伴侶身邊。

    其他人都無聲地避開了，把那一塊的寧靜溫馨留給那兩個人。

    ※

    云霄和其他雌性們吃完飯后抓緊時間在帳篷里休息，今晚可能會很忙碌。云火讓白羽獸人們休息，他警戒。約莫過了有三個多小時，云火抬眼看向森林黑暗的方向。

    “吼?！眮砣讼瘸雎暎苹鹫玖似饋?。

    白羽獸人們從帳篷里出來了，背上別著尖銳的長矛。來人很快露面，是米亞坎。

    “圖佐大人，我按照您的吩咐把要準備的事情都準備好了?！?/br>
    云火道：“你在這兒等著?！闭f罷，他進了云霄休息的帳篷。兩名白羽獸人落在云火剛才站著的地方，不許米亞坎靠近。

    第一次如今近距離與“食人魔獸”面對面，米亞坎緊張地后退地幾步。他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他現(xiàn)在只能賭了。

    云火喊醒了云霄，其他獸人也叫醒他們的伴侶。把簡易的帳篷拆好，收拾整理好，云火背上云霄。穿了一件非常寬大的獸皮雨衣的云霄盡力把他的伴侶也遮起來。白羽獸人們也都穿著雨衣，還有帽子。米亞坎看了幾眼飛到空中的食人魔獸，變成野獸帶路。

    澤西部落篝火通明。高高低低的咳嗽聲從部落的許多破敗的茅屋里傳出。無月期的大雨沖垮了部落很多的茅屋，現(xiàn)在無月還沒有過去，族人們又病了，米亞坎根本沒有精力帶著族人們重新建造房子，只能把毀掉的房子修補修補。

    族長大人帶著“希望”回來了，當澤西部落的獸人看到隨之而來的食人魔獸時，盡管已經(jīng)被族長和沃加提前告知了，雌性和幼崽依然忍不住發(fā)出了害怕的驚呼，雄性們也做出了防備。云火在澤西部落外落地，變成人形把云霄抱到懷里，聲音冰冷地對米亞坎說：“食人魔獸現(xiàn)在已經(jīng)改名為白羽獸人。如果你的族人有半點對他們不尊敬，我不會再管你們?！?/br>
    “不！圖佐大人！”米亞坎急忙說：“他們不是有意的。我們，我們……”米亞坎急得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了。

    云霄摸摸伴侶的胸口，讓他不要介意，轉而對米亞坎說：“米亞坎族長，白羽獸人是我的家人。他們以前傷害你們的雌性和幼崽是為了讓他們的幼崽和雌性能活下來，現(xiàn)在，他們有了別的方法解決這個問題，不會再傷害你們的雌性和幼崽，請您放心?！?/br>
    米亞坎張口結舌，云霄的這些話帶來的信息量太大了。

    沃加讓大家都冷靜，他跑出來說：“圖佐大人、云霄大人，請救救我們的族人吧。食人，嗯，白羽獸人們可以到我們的屋子里取暖?！?/br>
    “不用了?！痹苹鹋ゎ^對白羽獸人說：“你們在外面守著?！?/br>
    “咕！”白羽獸人們馬上飛到了附近的樹上，站好。

    赤紅野獸竟然可以和食人魔獸說話！澤西部落看到這一幕的獸人們都驚呆了，包括米亞坎和沃加。被伴侶抱在懷里的云霄拍拍伴侶抱著他的手，用中文說：“已經(jīng)到這里了，進去吧。這一次，我們也要消除大家對白羽獸人的懼怕?！?/br>
    “我討厭他們看白羽們的眼神?！痹苹鹩弥形幕氐?。

    “這需要一個過程。這次的出行就當作是一個契機吧。”就像消除獸人對赤紅野獸的誤解那樣，要消除獸人們對白羽獸人的恐懼也需要一個很長的時間，畢竟白羽獸人以前是那樣的可怕。

    澤西部落的人聽不懂云霄和云火的話。天冷，又因為自家伴侶的強制要求，云霄用一條寬大的絲綢圍巾把自己的腦袋和臉都圍了起來，只露出兩只眼睛，就如在沙漠中行走的人那樣。這也是為什么米亞坎見到云霄之后沒有吃驚的緣故，而沃加也不曾見到過云霄的真實面目。

    白羽獸人這次出行的主要任務就是保護兩位首領的安全。云火讓他們在外面，他帶著云霄和其他人踏進了澤西部落。澤西部落的巫師病逝了，下一任的巫師還未成年。不過經(jīng)歷了這么多的變故，這位還未成年的名叫加朵的巫師表現(xiàn)出了非凡的冷靜。在云火進入部落后，加朵從茅屋里走了出來。他非常的瘦，臉頰凹陷，臉上是營養(yǎng)不良的青白。他是巫師，這種時候不管他有沒有成年，他都應該承擔起巫師的職責。

    看到他，云霄不知道為什么就想起了博森。云霄讓伴侶放下他，對加朵說：“加朵，從現(xiàn)在起，族里的獸人只能喝煮滾過的水，水里要加入我們讓沃加去找的草藥。水也不能隨便從河里取，一定要從非常乾凈，沒有被動物的尸體或糞便污染過的水源處取水，同樣也不能是被獸人污染過的水源。”

    加朵抿緊嘴，盡管面對格外強壯的赤紅野獸和部落外那些“虎視眈眈”的食人魔獸很害怕，但加朵還是克制住了害怕，用力點頭。

    “族人們住的地方，也要用加了草藥煮滾過的水刷洗乾凈?！痹葡鰪乃车陌锬贸鋈龎K香皂遞過去，“每天吃飯的時候必須要洗手，要洗乾凈。不要用沒有洗過的手擦眼睛、擦嘴、擦鼻子。不要對著任何人打噴嚏、咳嗽?！?/br>
    “嗯！”加朵雙手發(fā)抖地接過香皂，眼里是疑惑，這是什么？有點香。

    “這是香皂，用水打濕之后抹在手上，直到有了泡沫?！?/br>
    “嗯！”

    加朵的耳膜里是自己的心跳聲。這位雌性的聲音，很溫柔，很，好聽。在這樣的感覺下，加朵沒有那么害怕了。

    云霄接著又一一囑咐，周圍其他的獸人也全部聽了進去。把預防和控制傳染的方式仔細地告訴給加朵，云霄要米亞坎帶他去看重病的獸人。

    米亞坎把云霄等人帶到了一間比較大的茅屋，茅屋里四處漏風。云霄一進來就說：“用獸皮把漏風的地方堵起來，只留門?！?/br>
    “是！”米亞坎立刻吩咐跟在他身后的族人。

    茅屋里躺著十幾個重病呻吟的獸人，有雌性、有雄性還有幼崽。云霄從口袋里掏出口罩，拉下圍巾戴上。在他拉下圍巾的霎那，米亞坎愣住了。

    “你出去?！痹苹鹚查g黑面。

    米亞坎打了個激靈，退了出去。

    ※

    病危和傷重的獸人，云霄和奧溫他們就用白光，然后配合草藥水，讓他們發(fā)汗。隔離的強度不夠，云霄告訴云火之后，云火指揮米亞坎和他的族人把重癥的病人再次隔離。部落中央的空地上，一鍋鍋的滾水不間斷地煮著。拜德帶著族人們去打了一些獵物回來，生病的人首先要先添飽肚子增強抵抗力。拜德他們不僅帶回了獵物，還帶回了獸人們平時不會吃的一些食物。病人中還有打獵受傷的雄性獸人，云霄和蒂諾、奧溫等雌性自然是一併治療了。在幾雙快要脫眶的眼睛注視下，云霄的手術工具，雌性們的白光第一次在外族的獸人面前曝光。

    澤西部落的地勢高，沒有被洪水淹沒，但因為之前的雨水中有冰，他們無法去打獵。現(xiàn)在雨勢終于小了，可族人們又有很多生病了。就是米亞坎，都已經(jīng)忘了上一次吃飽肚子是什么時候了。內塔尼和拜德十名雄性獸人暫時幫不上什么忙，就去打獵。他們帶回來的食物是都處理過的。在部落最大的一間茅屋壘了三個灶火，這十名雄性獸人燉上了rou。生病的人吃燉的比較好。食物的香氣飄出，幼崽們最先忍不住了。

    米亞坎佩服地看著只有一條手臂的拜德。對方戴著口罩，但從他的動作上可以看出只有一條手臂的他依然是一位強大的獸人。拜德朝米亞坎招手：“米亞坎族長?！?/br>
    米亞坎連忙走了過去。

    拜德道：“這些rou里我加了花椒果，會有點燒舌頭，不過你還是要讓大家都吃下去。雌性和幼崽先吃，然后是雄性。”

    “您這是，給我們的？！”米亞坎震住了。

    “我們已經(jīng)吃過了。吃飽肚子才能抵抗疾病和寒冷?！卑莸掳咽掷锏拇笊鬃尤矫讈喛驳氖掷?，說：“我們還要幫圖佐長老處理事情，這些就給交給你了?！?/br>
    “……謝，謝謝?！?/br>
    “我們都是獸人?！?/br>
    拜德重重的一個頷首，走了。米亞坎的心窩發(fā)脹，他們，都是獸人。不管是毛色灰色的，還是，赤紅的。內塔尼也說了一句：“我們部落里幼崽是最珍貴的，然后是雌性，最后才是雄性。米亞坎族長，先給雌性和幼崽，最后再給雄性?！?/br>
    米亞坎沒有反駁，只鄭重地道：“我會做好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