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藥是好藥,效果立竿見影,見紅衣師父疼的倒吸了口涼氣,臉都扭曲了,流血的速度卻慢了不少,葉央露出個報復得逞的笑來,“大冬天的騙到結(jié)了冰的河邊再一腳踹進去,叫幫我洗澡?” “我這么一踹,你不是立刻就學會內(nèi)息運轉(zhuǎn)了!”紅衣師父振振有詞,從她手上接過白瓷瓶,把藥粉沒遮蓋到的地方涂抹均勻。 葉央冷哼:“我第二天就發(fā)了高燒你怎么不說!” 互相拌嘴的聲音有些大,她立刻屏息側(cè)頭,仔細留意著外頭的動靜。幸好,云枝在隔間里睡得挺熟,葉央平日不怎么起夜,又比誰都警惕,清涼齋一半是不留下人值夜的。 “等著,我去打盆水來,給你擦擦,冷水可以吧?”這個時間燒熱水動靜太大,葉央問了句便輕輕推開半扇門,從門縫兒里擠了出去。不多時就端回半銅盆的冷水,還有條白色帕子搭在邊緣。 紅衣師父休息片刻,精神已恢復大半,濃黑的眉映襯蒼白的臉,仍然堅持自己動手擦擦濡濕一片的血,末了又要俯身,清理他留在屋內(nèi)的半個血腳印。 “還是我來罷。”葉央搶在師父前頭蹲了下來。 “阿央長高了?!崩渌刂餮牡胤剿闹懿潦眠^一圈,刺激傷口收縮,紅衣師父掩好衣襟,看著她點頭,“人也好看許多,走路都像個世家貴女的?!?/br> 葉央還穿著寢衣,頭發(fā)隨意披散著臉也沒洗,被夸得心里一陣緊張:“師父……你是不是快不行了?”不然有日子沒見怎么還轉(zhuǎn)了性子,居然會夸人了! “你才不行了!”紅衣師父難得溫柔一回,氣得又想抬腿踹她,不料牽動傷口,只好悻悻地收回動作,嘆口氣說,“本來不想打擾你的,只是再沒別的地方可去。唉,差一點就能出城了?!?/br> 話里話外,似乎他不是剛來此地,葉央于是問道:“你在京城住多久了?” “四五個月罷?!奔t衣師父隨口回答,又習慣性地支使徒弟去干活兒,“上廚房拿個雞腿來,為師餓了,再弄點干凈的白布,不然我就用你柜子里的中衣包扎?!?/br> 師徒倆吃東西的口味一向差不多,葉央?yún)s沒動作,立在旁邊怒視他道:“來了小半年都不知道來見我?你原先不是說不上京嗎!害我一個人從那么遠的西疆跑到這里,你……” “西疆一別我們本來就不該再見?!闭f完后紅衣師父緊緊地閉上嘴,似乎誰也不能讓他開口,堅定的表情接觸到葉央的視線,良久才動搖,“回來以后你便能當你的國公府大小姐,該和過去徹底做個了斷?!?/br> 字句間那種淡漠讓葉央覺得,這近兩年的時間還是有什么改變了。她仍是她,只不過原先沒有任何能依仗的人,紅衣師父才愿意留下,現(xiàn)在有了哥哥們和祖母,他就走了。 “城破那夜,你把我從西疆的死人堆里拉出來,我欠你的命該怎么了斷?”葉央越說越來氣,伸指頭捅了一下師父肋下,看他疼得呲牙咧嘴又不敢呼痛,頓時痛快了許多,“說吧,為什么起先不能陪我回京城,現(xiàn)在又自己跑過來了?” 過了很久,屋子里還是只有燭芯發(fā)出輕微的噼啪聲,葉央拗不過紅衣師父,轉(zhuǎn)身去柜子里找了件沒穿過的雪白中衣,撕成布條遞給他,低聲道:“我房里只有傷藥,若要繃帶得去下人房翻找,恐怕會被人發(fā)覺,倒是離蒼雪苑的小廚房不遠,可以弄點吃的?!?/br> “先不著急?!庇辛瞬紬l裹傷,紅衣師父背過身去重新扯開衣襟包扎,單手的速度也不慢,葉央幫不上忙,坐在床頭呆呆地看著他。 燭火昏黃搖曳,讓她不得不再三確認這不是夢。 師父身上的謎團太多了,從西疆到京城,那些謎團只會越來越多。葉央只聽說過她的拜師過程,不知道師父是哪里的人,是在哪里學的武藝,更不知道他每天都在做什么。 好像沒見他為生計發(fā)愁過,也不缺銀子,除了那套正紅色用金線繡著古怪猛獸的衣服和一套白骨頭飾,沒有任何能間接證明師父身份的東西——可惜葉央認不出?,F(xiàn)在唯一能知道的,就是他和誰交手受傷,走投無路才會想到自己。 “我給你寫的那幾本手札,記下多少了?”終于處理好傷口,紅衣師父遙遙依著桌子發(fā)問,有意無意地忽略了之前的話題。 那是些招式功法的心得,還用歪歪扭扭的筆觸畫了示意圖,離開西疆前他留給自己的,這么久以來都被小心保存著。葉央略一思索,回答:“記住九成,但只學會了七成,剩下的部分比前面加起來的都難學?!?/br> “等你融會貫通,我便沒什么可教你的了?!奔t衣師父滿意地點點頭,完全不提自己受傷的半個字,“人家都說教會徒弟餓死師父,你原先飯量就不小?!?/br> “我不會餓著你,可也攔不了你自己找死?!比~央?yún)s沒忘掉先前的問題,盯住他逼問,穿著柔軟的寢衣也無礙她的氣勢,“你為什么會受傷?若沒有回答,我現(xiàn)在就去喊人!府里護院不少,隔壁的懷王府又高手如云,你失了血打不過今日的我,圍攻也夠了……你不會是想大半夜進國公府只為了看我一眼,然后再扭頭就走吧?” 紅衣師父露出一個很無力的笑容,眼神飄忽,“看看,還沒教會你,就要餓死為師了?!?/br> “快說!”葉央隱隱發(fā)怒,她不常生氣,可一皺眉也讓下人心驚膽戰(zhàn)過。 可惜人家并不買賬,紅衣師父還是鐵了心沉默。 葉央也不再廢話,拔腿就走,打算去外頭把護院都喊進來。 直到她的腳停在門口,差一點就要邁出去,紅衣師父才說出一句似乎完全無關(guān)的話:“庫支攻打雁冢關(guān),五月十五,就是今天?!?/br> “你說什么?”葉央猛地回神,往回走了幾步到他跟前,“……沒聽大哥提起過,你說真的?” 紅衣師父瞟了葉央一眼,神色凝重,“消息傳回京城最快也得三日后?!?/br> 那他是怎么知道的?葉央眉頭一皺,回視時心就一點點沉下去……如果師父沒說謊,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在敵軍出動前就知道了消息!現(xiàn)在西疆已失雁回長廊,同庫支只隔著一道雁冢關(guān)對峙,如果再失去此地…… 結(jié)果如何葉央已不敢多想,有件更可怕的事突然涌上心頭。 葉二郎還在那里! “二哥,二哥……”她焦躁地在屋里走來走去,跺了跺腳,“不行,我得跟他們說一聲!” “葉安南在西疆?”紅衣師父比她更正經(jīng),片刻后搖頭道,“你該怎么說?半夜有人跑到你房里告訴你的?那人是誰你為什么如此信任他?等這些問題想好怎么回答再說也不遲!至多三五日消息從西疆傳回來,那時候不僅有庫支入侵的消息……應該也有葉安南的?!?/br> 一番話立刻打消了葉央的念頭,讓她重新坐了回去。 師父說的沒錯,不僅如此,祖母身子瞧著硬朗,畢竟也上了年紀,再加上二哥從軍之前病過一場,此時才剛好利索,實在不應該提前把這件事說出來。三日后消息傳來,大哥作為朝官一定能知道更詳細的情況,總好過她一句干巴巴的“庫支攻打雁冢關(guān)了”。 “你屋里可有筆墨?”等葉央靜下來師父又開口,問她要紙筆,說要寫字。 “大半夜的寫字?”葉央納悶,卻按他說的準備去了。書房在右偏廳,摸黑走動時她使出十萬分的小心才沒發(fā)出一絲聲音地把東西拿回來。 上好的墨錠要用濾過的泉水磨開,眼下沒那個條件,葉央只好用冷茶倒了一點在硯臺中,細細研磨起來。 “你受了傷,想些什么不如你說,我來寫?!睅煾柑峁P時像拎起千斤重的東西,深深鎖眉,葉央不由得多說了一句。 紅衣師父搖頭,手顫抖了一陣才落筆,在紙上寫寫畫畫,圖文并茂的,時而停下動作思考一番,像在回憶。 入神狀態(tài)的他收起了那種不正經(jīng),葉央不敢打擾,又定不下心。師父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那么她能做什么? 身在京城距西疆千里之遙,她能為二哥做什么? “一定可以的,你會幫上忙,一定可以的?!比~央在心底不斷重復,她少時就有威名在外,又有兩輩子的經(jīng)驗,一定能做出別人無法做到的事! ☆、第59章 紅衣師父在桌前連續(xù)寫了一夜都沒換過姿勢,葉央睡一陣醒一陣,迷迷糊糊的,到快天亮時才陡然驚醒,下意識看向師父——太好了,人還沒走。 “還沒寫完?”葉央揉著眼睛下了床,想倒杯冷茶潤潤喉嚨,一拎茶壺卻是空的,“屋里藏不住人,你要是那么愛裝儒士,得另找個地方?!?/br> 不?;蝿拥墓P桿頓了頓,紅衣師父形容疲倦,扭動僵硬的脖子看著她,“差一點就完成了?!?/br> “再過一會兒云枝肯定會醒,二哥的小院沒什么人,我?guī)闳ツ抢??!钡忍齑罅梁笙腚x開就太難了,葉央不是不相信師父的身手,他能無聲無息地躲在房梁上,可畢竟受了傷,葉央不愿讓他活動,硬是抽走毛筆,把那一大疊或?qū)憹M了字或畫滿了畫的白麻紙碼好,先開門看了看左右。 紅衣師父無法,只好打著呵欠跟上。這個時間,定國公府已經(jīng)有些粗使婆子和小廝起來了,葉央帶他左繞右躲,找了條沒什么人走的小路去原先葉二郎住的慕蓮居。那地方自他走后只留下幾個人日常灑掃,其他丫鬟都被派去別處了,葉央偶爾會過來借些東西,除此之外,不會有誰和紈绔興趣相投。 因為有段時日沒住人,裝飾清雅的慕蓮居主屋空氣中便有些冷清的味道,溫度低了點兒卻很干凈。葉央徑直進了臥房,沒驚動任何一個人,低聲道:“等會兒我找個理由不讓他們進來,你只要別發(fā)出聲音就行了。屋里也有紙幣,可以接著寫你的鬼畫符。早上想吃什么?我去給你拿?!?/br> “粥,rou包子,再來些酒?!敝淮嬖跊]有的菜,還不存在國公府準備不來的,葉央最怕的就是隨便二字,好在紅衣師父是個干脆的人,提出的條件很容易滿足。 葉央點頭,把東西放下,踮著腳往廚房跑。她吃的不少,多拿些包子也不會引人懷疑,就是要防著被人看見穿著寢衣從慕蓮居出來。 因端午節(jié)時多買了許多糯米竹葉,包粽子沒用完,廚房今日又蒸了些軟軟的糯米點心,用竹葉裹得方方正正,聞起來有股清香。葉央回屋換了件衣服才等到包子蒸好,又拿了幾個第一鍋出來的點心,讓人裝到一個食盒里拎走了。 “我今日醒得早,餓的也早了,等不及云枝就自己過來取飯。”葉家大小姐是個怪人,旁的閨秀再怎么活潑最多就是玩玩蹴鞠,她倒好,一到早上清涼齋的刀光劍影就沒停過。葉央的解釋相當有說服力,就算沒有,也無人敢質(zhì)疑。 恐怕這會兒云枝已經(jīng)起了,然后發(fā)現(xiàn)她不在房里。按大小姐一貫的行事風格,云枝不會多問,不過天越明人越多,還是麻利點為好。想到這里,葉央拎著食盒走得更急,從慕蓮居的院墻外翻進去的,徑直落在主屋前,沒驚擾任何人。 “師父,我拿來……”推門后話到一半便頓住,葉央看著桌上整齊擺著一摞墨跡未干的白麻紙,氣得差點摔了食盒,“你走之前說一聲都不行嗎!” 不告而別,就這么突然的來了又突然的消失,沒有前因后果,連句話都不留! 葉央走到桌前,低頭看那些寫好的紙張——不對,紅衣師父留了話給她,有張壓在茶盅下的字條寫著八個字:“東西收好,對你有用。” 她把食盒放在桌角,騰出手拿起一張白麻紙。上頭寫的字葉央每個都認得,連在一起卻不明白什么意思,猶豫再三,她還是把東西都認真收著,連帶那張留言的字條,免得以為師父的到來是她做夢了。 這些天對葉央來說分外難熬,每個時辰都坐立難安,尤其是看見微恙初愈的祖母,心里就更加焦灼。 紅衣師父不會騙她,庫支真的在攻打雁冢關(guān),而消息還沒傳回京城,這事兒只有她一人知道。葉二郎在外頭生死未卜,沒人能和葉央分擔心事。 而現(xiàn)在也不是著急的時候,紅衣師父走后,葉央把自己關(guān)在房里就沒怎么出來過,一日三餐都是云枝送到門口的。一連三日,從祖母到大嫂杜湘兒都來問過幾回,卻被含糊地應付過去。第三天晚上,頭發(fā)蓬亂的葉央才打開房門,這些天顯然沒梳洗過。 “娘子可算出來了!”云枝聽見動靜,從梢間急急忙忙跑過來,眉目間一片擔憂。有件事她沒敢同老夫人提過,就是送去的飲食單單水有減少的痕跡,吃食根本沒動過。 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突然變成這副樣子! 葉央聲音虛弱,臉頰瘦得凹陷下去,倒顯出眼睛更大了,吩咐道:“拿件干凈衣服,再幫我梳個發(fā)髻?!?/br> “您可要洗?。俊痹浦砹司?,熱切道,“我這就找人打水去?!?/br> “不,換衣服,梳發(fā)髻。”下巴上沾的一點墨漬仍然無礙葉央氣勢,云枝只覺得大小姐的目光更加銳利,讓她不由得低頭應了一聲。 大晚上的更衣……恐怕不像是放松,更像要出門呢。 云枝滿腹疑惑,強忍著服侍葉央換了件深色窄袖胡服,梳了個利索的發(fā)髻又拿帕子給她抹臉。葉央明顯有心事,眼神飄忽,揮揮手讓云枝出去了。 清涼齋寂靜了三天,約莫等了半個時辰,睡前云枝還想去問問她要不要用些宵夜,可推開門,在滿室燭光照明下,葉央不見了。 …… “大祁常備兵馬有多少?” 懷王府的守備森嚴,對葉央來說若出入無人之境,不知是她的天賦極佳武藝上乘,還是商從謹默默放行,直接就沖進了主屋里,劈頭就是那個問題。 懷王殿下今天很有雅興地在喂兔子,膽兒都是練出來的,兔兄如今已經(jīng)能在他的注視下吃片菜葉子了,濕漉漉的鼻頭聳動,耳朵貼在背上。 “什么?”商從謹從專注的狀態(tài)中回神,看見了意料之外的人,臉色因為緊張而更加陰沉——怎么能讓阿央看見他在喂兔子呢?那都是小孩子干的!大祁崇尚男兒英武,即便是書生也要會用些兵器才能得到貴女青睞。 趕緊把可憐巴巴毛茸茸的兔子藏進袖子里,商從謹解釋一句:“我……那個,做火炮的研究?!?/br> “你打算把兔子塞炮筒里?”葉央臉色還是不好,平時可能還有心思打趣幾句,現(xiàn)在卻擔心別的,把問題又重復一次,“大祁常備兵馬有多少?” 借著袖袍掩蓋,商從謹偷偷摸摸把兔子放到桌底,邀葉央坐下說話,“算上前些日子的征兵,約二十八萬?!?/br> 這么多? 哪怕再天賦異稟,一些信息也不是閨閣女子能知道的,葉央有些驚訝,又說:“一旦同庫支開戰(zhàn),二十八萬人的勝算有多少?” 商從謹已經(jīng)瞧出她臉色不好,又聽葉三郎抱怨過meimei把自己關(guān)在屋里,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沉吟片刻后回答:“很難說……若西疆有二十萬兵馬,有邱將軍及幾位將軍的指揮,守住雁冢關(guān)甚至奪回雁回長廊都不是問題。” 但是! 葉央立刻明白了他的后半句話。整個大祁湊出的二十八萬人,不是全部派往西疆的,否則其他地方易生叛亂!京郊的禁軍大營,宮里的御林軍,還有南疆、北疆也需要將士守駐,這樣一來,最多也只能余出十幾萬。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國庫能不能有支撐著十幾萬人打長久戰(zhàn)爭的糧草還兩說,就算能擠出這部分,天下百姓難免要過的艱苦一些。大祁建朝不足百年,最需要的不是贏了某一場仗,而是不能生內(nèi)亂?!比~央喝了口懷王殿下親自倒的雨前茶,滋味鮮甜,“圣上也不能再征軍戶了,對不對?” 商從謹緩緩點頭,盡管還是不明白葉央為什么大晚上過來找他,只為了說這些東西。 皇帝不好當,西疆外虎狼環(huán)伺,一旦想解決外憂,那么就免不了內(nèi)患。兩國兵刃相交,以少勝多的險仗只有老天給面子,才能僥幸贏一場。大祁的士兵及其家眷都屬于軍戶,除了常備兵力,一旦發(fā)生戰(zhàn)爭,由皇帝下旨征兵,到那時凡軍戶人家都要出一個男丁入伍。來源多為罰沒的犯人,也有一些沒田地的窮苦人家自愿成為軍戶的,一入軍籍除非有了一官半職,否則子子孫孫都只能從軍,死到絕戶為止。 才勒令軍戶出丁,若兵力不足,只有強行讓普通人成為軍戶——又促成了內(nèi)患加劇。哪怕湊足了能打贏的將士數(shù)量,又沒有如此多的糧草養(yǎng)活這些人。 可庫支為了大祁的疆土已經(jīng)籌備了許多年,顯然已做足了長久耗下去的準備。 進退兩難,進退兩難。 有沒有可能解決呢? “過不多久圣上定要再擴充軍戶,我有個辦法能暫時緩解兵力不足的問題,且不會造成民怨的內(nèi)患。雖然出身武將世家,我在圣上面前卻說不上話,況且說了,也沒人會信……”葉央皺眉,緩緩開口,眼里全是猶豫。 商從謹呼吸一窒,明白了她的用意,“你想讓我去向父皇說?” 想到這三天不眠不休地看完了大部分大祁官書,又仔細回憶腦子里為數(shù)不多的現(xiàn)代記憶,葉央總算有個想法,或許這具身體真的天賦異稟,在武學軍事方面幾乎到了無師自通的境界。她吐了口氣,點頭道:“主意是我腦子一熱想的,若不可行,自有大臣否決,只是成不成的,我必須說出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