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山陽澤猶豫了片刻，覺得齊老大可能是想借著他的名號躲躲風(fēng)聲。

    “早先我還想著能東山再起，不過張三在我手下都做了四年多，把我的底兒早就摸的透透的了。若是還由我當(dāng)這個老板，怕是官府盯的緊，我們幾個商量了一下，不如讓給你來做?！饼R老大將木盒子往山陽澤方向推了推，道：“你是個實(shí)誠人，又得陛下的寵信，跟官府這一條就能過去。”齊老大說著又想起了張三，搖搖頭道：“沒想到，我居然看走眼了?！?/br>
    總體來說也還算是好事，山陽澤想了想，決定接下來了，不為別的，單單就說有不臣之心的那個蜀王。他可從來沒聽說過明朝成化年間有蜀王謀逆的，非但成化年間沒有，整個明朝都沒有，所以想來蜀王是掀不起什么大風(fēng)浪的，或者說他的這個謀逆事件其實(shí)就跟小孩子過家家酒一樣，有可能是他從來都沒付諸實(shí)踐，也有可能是還在計(jì)劃的時候就被什么東西打斷了，甚至連史書上都沒記載。想到這兒，山陽澤伸手蓋在那一摞契書上，道：“我可先說好了，我最多只當(dāng)個甩手掌柜，生意還是你們做，不過年底的分紅不能少?！?/br>
    被山陽澤這么一說，齊老大放下心來，道：“今后就算是你雇的我們！”

    山陽澤點(diǎn)頭，道：“不過我也得安插幾個人進(jìn)去，”山陽澤想了想他們這次主要是因?yàn)樨滖R才翻了船，道：“販馬的生意可以繼續(xù)做，不過……頭兩年的馬可以先交給陛下?！?/br>
    聽到這話，齊老大樂了，其實(shí)他自己的銀子是已經(jīng)賺夠了，哪怕黑山商盟倒了，無非就是日子過的沒以前那么好了，但是商盟下面還有那么多人等著吃飯，所以他才不得已又出來四處奔波，早先他倒是找到了幾個競爭對手，可是敢接盤的沒有，人家一打聽他們是被錦衣衛(wèi)查封了的，雖然不知道內(nèi)情，可是跟錦衣衛(wèi)對上了，那是有理也說不清的，人家根本就不聽你說啊。

    想來想去，他這才找到了山陽澤，現(xiàn)在聽見山陽澤居然有門路把馬進(jìn)貢給陛下，齊老大覺得自己早先耽誤那么多日子真是腦子被驢踢了。想到這兒，齊老大急急站起身來，道：“我回去跟他們商量商量，明年開春就組織人手再走茶馬道！”

    齊老大匆匆忙忙的走了，郭前出來問道：“你要安插人手？你哪兒來的人？還是要去向錦衣衛(wèi)借一些？”

    山陽澤掂了掂那幾個從南棧道收來的跳崖鬼，道：“這不是現(xiàn)成的么？行商的商人，雖然沒做過這么大的生意，但是用來監(jiān)視再好不過了?！睌偸?，山家后院沒有人，但是鬼多啊。

    送走齊老大，山陽澤還想著督主什么時候來接他呢，卻見萬通先來了。

    跟前面的齊老大不同，也是許久沒見面的萬通現(xiàn)在是意氣風(fēng)發(fā)，滿臉紅光，他大步走了進(jìn)來，笑道：“我送你的東西可收到了？”

    禮物？山陽澤不解，卻突然想起了剛才離開的齊老大，“黑山商盟？”

    萬通笑道：“老弟是個明白人！不枉我前前后后派人去暗示威逼利誘了！”他往椅子上一靠，大聲叫道：“上茶！”叫完又轉(zhuǎn)頭看著山陽澤道：“這案子是交到錦衣衛(wèi)手上辦的，你放心，方才他說的都是我們故意嚇?biāo)?，蜀王那個傻子?！比f通想想他當(dāng)日帶兵密探蜀王府的場景，笑道：“兵器都是生銹的，上面的木柄都爛了?！?/br>
    山陽澤跟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我說嘛，當(dāng)日見了陛下，沒忍住手癢算了一卦，他少說也還有十幾年的皇帝好當(dāng)?shù)?，想來蜀王也成不了氣候。?/br>
    聽見這話，萬通一頓，很是謹(jǐn)慎的問了一句：“十幾年？陛下如今還不到三十，十幾年的話……”萬通在心里算了算，豈不是陛下四十多歲就得……

    山陽澤一看就知道他想什么了，要說朱見深是因?yàn)槿f貴妃死了這才生無可戀的，不過現(xiàn)在萬貴妃吃了一顆長生不老藥，后面的事情就很難說了，山陽澤小聲道：“陛下是真命天子，算他的命最多只能推個大概，只能算十年，多了就不準(zhǔn)了?！?/br>
    萬通松了口氣，道：“不說這個了。去年跟你通了運(yùn)河，哈哈哈！老子現(xiàn)在也是上了史書的人了！”萬通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張紙來，道：“這是專門抄出來的。”

    山陽澤接過來一看，其實(shí)就是短短一句話：成化十年錦衣衛(wèi)指揮使萬通通隋運(yùn)河。

    萬通通……連標(biāo)點(diǎn)符號都木有，真不知道他高興什么。不過河道什么的，向來都是大功績，他這么喜形于色也挺好理解的。

    萬通一邊笑一邊又道：“你是沒看見，御史臺那幫子自命清高的御史，還有翰林院那些個號稱永遠(yuǎn)不會與我同流合污的翰林，還有工部尚書那張老臉，哈哈哈！”

    好吧，山陽澤這才領(lǐng)會到他的爽點(diǎn)，原來他追求的是又愛又恨的高深復(fù)雜感情。

    在萬通一陣爽朗又加著些蔫兒壞的笑聲中，督主進(jìn)來了。

    萬通看見他，稍微克制了笑聲，督主皺了皺眉頭，道：“玉間齋隔壁的書畫鋪?zhàn)樱灰怪g人全死光了。”

    ☆、第076章

    能讓督主這么鄭重其事的說出來，死的這人必定身上有什么異常之處。萬通止了笑聲，山陽澤也看著督主，督主又道：“我差人去找了中藥鋪的大夫，他家里二兒子一直身體健康，去年成的親，也沒有什么隱疾，重陽節(jié)過后才請過大夫去家里，我看了那張藥方子，都是些尋常溫養(yǎng)的藥材，沒什么異常?！?/br>
    要說平常死個人也不會得到督主這么鄭重其事的對待，但是跟山陽澤在一起久了，又是玉間齋隔壁，督主不免往鬼怪這條路上多想了想，再者紀(jì)老板這一伙人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做手腳，任何異常任何線索都不能放過。

    山陽澤聽了這話，站起身來道：“我們這就去看看?！闭f完他看了萬通一眼，剛想寒暄告辭，卻見萬通也站了起來，道：“一起去。尋常的案子都是順天府尹負(fù)責(zé)的，不過……”萬通使了個你懂得的眼神，“這里面牽扯了皇家私密，相關(guān)案件都是錦衣衛(wèi)負(fù)責(zé)的?！?/br>
    山陽澤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我去拿些符紙等物，馬上出來。”

    說的是拿符紙，其實(shí)是轉(zhuǎn)去后面屋子叫郭前了，雖然山陽澤自信能解決，不過有了郭前道法比他高深，又年代久遠(yuǎn)，有些東西山陽澤還得想，還得推測，他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有他在，時間能節(jié)省不少。

    不過郭前卻給拒絕了，他搖了搖頭道：“錦衣衛(wèi)指揮使，叫萬通的那個，身上煞氣甚重，我現(xiàn)在還是鬼身，不好跟他離的太近?！?/br>
    聽了這理由，山陽澤嘴上不好多說什么，心里卻矛盾的很。一面是想跟他朝夕相對，另一面又覺得他身上秘密太多，目的不明。于是便不痛不癢地安慰了兩句，便跟著督主還有萬通一起坐上馬車離開了。

    歷史上，西廠雖然存在的時間短，但是權(quán)力卻是凌駕于東廠和錦衣衛(wèi)之上的，現(xiàn)實(shí)中也是如此，萬通舍棄了自己的馬車，跟著一起上了督主的馬車。

    車子駛出會同館，一路往南，萬通似乎有點(diǎn)話嘮，掀了簾子一路給山陽澤指點(diǎn)，什么京中哪里的地價貴啊，你新得的商鋪都在什么地方，還有皇帝賞賜的宅院可能在什么地方。

    督主則基本是一言不發(fā)，皺著眉頭似乎是在想紀(jì)老板帶來的隱患，只是在萬通說到皇帝賞賜的宅院的時候來了一句，“就在會同館南邊一點(diǎn)，早先住過禮部侍郎?！?/br>
    山陽澤聽著萬通介紹京城各種特產(chǎn)，又看了看不怎么說話的督主，想著萬通話如此之多，難道因?yàn)槎街魇侨f貴妃心腹的緣故？早先跟萬通一路上京的時候，就聽見他有時候喝高了也念叨兩句jiejie不容易什么的，也說要給jiejie爭口氣，難道是怕督主給萬貴妃傳話？不過萬通這么旁征博引的講述各種典故，傳過去也是要說他用心讀書吧。

    山陽澤收了心中疑慮，繼續(xù)聽他講各種奇聞異事了。

    這樣一來，時間過得很過，山陽澤還有點(diǎn)意猶未盡呢，玉間齋已經(jīng)到了。雖然已經(jīng)燒過好幾天了，不過紀(jì)老板沒什么家人留下，又因?yàn)檫@家是西廠廠督專門吩咐過要留心的，因此除了里面三十具燒焦了的尸體被移走了，剩下基本都是照原樣留著的，所以空氣中依然是燒焦的味道。

    督主第一個下了車，萬通有個比較大的肚子，上下不太方面，道：“山老弟，來扶我一把?！鄙疥枬缮焓诌^去，萬通拉著他用力起身，頭借機(jī)湊到他耳邊，用小到幾乎聽不清的聲音道：“他是皇帝的人。”

    山陽澤一愣，萬通有點(diǎn)自嘲的一笑，“莫不是我太重了，老弟拉不動了？”

    山陽澤急忙反應(yīng)過來，也笑道：“這一拉，早上的飯算是白吃了?！?/br>
    兩人笑著下了車，山陽澤看見督主已經(jīng)進(jìn)去廢墟的背影，心想這才更合情合理一些。畢竟現(xiàn)在西廠的成立是為了長生不老藥，權(quán)利又大過天，只跟皇帝一個人負(fù)責(zé)，要說西廠廠督是萬貴妃的心腹……那皇帝心得多大。

    玉間齋舊址旁邊守著一圈不下二十人的錦衣衛(wèi)，見了督主還有萬通都很是恭敬的行了禮，不過山陽澤面生，但是能跟著督主還有萬通一輛馬車過來，想來也不是尋常之輩，于是山陽澤也受了不少帶著探究的注目禮。

    山陽澤還有萬通兩個追上督主，只聽督主道：“他們已經(jīng)來查過一會了。根據(jù)燒焦的痕跡，還有別的一些痕跡，玉間齋大堂，二樓，甚至地下密室里的東西沒有一樣被動過?！?/br>
    聽到這話，山陽澤不由得想到了在乾陵里，紀(jì)老板臨死之前的喊話，“有了長生不老藥，又知道了乾陵的入口，怎么都不虧！”

    幾人走過大堂的廢墟，到了原本的院子，督主和萬通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山陽澤環(huán)視一周，只覺得陰氣重，怨氣也重，他問道：“一個沒逃出來？”

    督主點(diǎn)頭道：“三十具尸體，現(xiàn)在全部在西廠里放著。夜里子時左右起的火，雖然將玉間齋燒了個干凈，不過左右都沒波及到，而且這里的井打的密，很快便被撲滅了?！?/br>
    萬通跟著補(bǔ)充道：“這火是人放的，一般人家起火，要么是廚房，要么是夜里蠟燭等物倒了，但是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會讓整個院子同時燒起來?！?/br>
    山陽澤感受了院子里彌散著的三十人的怨氣，道：“這是醒著被燒死的。不知下手之人用了什么法子，這些人都不能動，活生生的被燒死了。”

    說完山陽澤轉(zhuǎn)身出了院子，因?yàn)槎街鞑蝗毡阋黄鹑ジ卟艊?，便跟萬通道：“將地面上的東西全清了，在太陽底下暴曬，然后混著健壯的公雞血埋了。”他又指著院子道：“我再給你幾道府，沿著院墻埋一圈，死過人的地方種上桃樹，等到桃樹開花結(jié)果這院子才能再次住人。”

    萬通一邊聽一邊記，督主問道：“能看出來什么？”

    山陽澤道：“已經(jīng)過了頭七，魂是招不回來?！?/br>
    督主嘆了口氣略有失望，道：“我們?nèi)ジ舯诳纯础！?/br>
    隔壁約三四丈的地方是間書畫鋪?zhàn)樱赖氖抢习宓亩鹤?，才十八歲，今天早上被叫起的丫鬟發(fā)現(xiàn)死在了書房的床上，這才宣揚(yáng)開來。尸體剛舉行過小斂，現(xiàn)在放在書房里，等到停靈七天再大殮入葬。

    萬通亮了身份，書畫鋪?zhàn)拥睦习鍙?qiáng)忍的內(nèi)心的悲痛將幾人迎進(jìn)了書房，他擦了擦眼淚，哭了兩聲突然反應(yīng)過來，錦衣衛(wèi)上門代表什么？“我兒子是被人害死的！”

    趁著萬通跟鋪?zhàn)永习辶私馇闆r，山陽澤去上了柱香，借機(jī)往棺材里看了一眼，年紀(jì)輕輕的一個小伙子，看著是文文氣氣，身材中等，不過……山陽澤叫了督主過來，道：“先上柱香再說。”然后又附在他耳邊輕聲道：“你看尸體有什么不對?！?/br>
    那邊萬通已經(jīng)跟老板說完，老板中年喪子，連走路都要拄著拐杖了，說了兩句話就覺得心慌氣短，招了管家遠(yuǎn)遠(yuǎn)的陪著他們，便回房躺著去了。

    督主上完香，又換了萬通去，這下三人都看見了。相互使個眼色，幾人湊在一起，萬通道：“昨天晚上死的？不太像，我?guī)Я素踝?，讓他也進(jìn)來看看?！?/br>
    仵作進(jìn)來一看，便道：“這人身上已經(jīng)有了腐爛的痕跡，按照現(xiàn)在這個氣溫，至少死了三天了?！闭f完，他又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山陽澤三人待在鋪?zhàn)永习褰o他們準(zhǔn)備的小客房里，督主道：“他是昨天晚上死的沒錯，況且前天還有人見過他出門，這個我已經(jīng)差人打探過了。”

    山陽澤有點(diǎn)驚異于督主的高效率，他想了想道：“若是昨天晚上死的，但是尸體又成了這幅樣子，也有可能是被吸了陽氣?！?/br>
    督主有點(diǎn)興奮，道：“是不是隔壁的冤魂？他們被活活燒死，成了厲鬼也情有可原，若是有了厲鬼，豈不是就能知道隔壁黑手的下落了！”

    山陽澤搖了搖頭，道：“一般來說鬼是吸不了陽氣，除非他們修煉有成，能將陽氣轉(zhuǎn)成精氣，不然鬼吸陽氣就是找死。”說完山陽澤又補(bǔ)充了一句：“能吸陽氣的，一般都是妖怪。”

    不過若是這家里有妖怪，說不定也能問出點(diǎn)什么來。想到這兒，萬通立即叫了人手，去一個個盤問少爺?shù)奈堇锶肆恕?/br>
    少爺屋里除了去年才娶的妻子，還有四個丫鬟，兩個是家里給配的，還有兩個是二少夫人帶來的。四個人問了個遍，都說昨晚上沒跟少爺同房，而且各自還都有證人，山陽澤也去看了看這四個人，暗地里使了法術(shù)，沖督主搖了搖頭，道：“不是?！?/br>
    “那就只有二少夫人了。”督主道，他招來管家一問，管家面有難色道：“少夫人已經(jīng)有了身孕，早上聽見少爺死了，便氣急攻心暈了過去，吃了藥現(xiàn)在還沒醒?！?/br>
    督主看了山陽澤一眼，道：“無礙，我們只遠(yuǎn)遠(yuǎn)的看一眼便是。”

    管家有點(diǎn)奇怪，不過這些人都是大官，他便差人去安排了。不一會，便來請三人去了西廂房。臥室里窗戶緊閉，丫鬟帶著他們?nèi)齻€站到屏風(fēng)旁邊，離床還有一段距離。床邊已經(jīng)放下床簾，不厚不薄的剛剛能露出個人影。丫鬟面有難色，雖然這幾位是官差，不過去到女子的臥室里，在禮法上還是有些說不過去的。才剛剛待了三五息的功夫，丫鬟便小聲催促他們出來了。

    別說山陽澤了，連督主進(jìn)來都覺得身上一冷，屋子里怎么會比外面還冷，指定是床上那個人有問題！

    趁著轉(zhuǎn)身的時候，山陽澤悄無聲息往床上彈了一道符出來，只見床上那女子猛然往起一坐，厲聲道：“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么要壞我好事！”

    丫鬟驚的呆在那里，只見床上女子掀了簾子出來，丫鬟驚道：“二少奶奶，你怎么變成這個樣子！”

    那女子頭發(fā)散亂，臉色灰敗，露出的手臂上還有一塊塊黑紅的疤痕，就像是才燒傷的一樣。女子聽了丫鬟的質(zhì)問，哼了一聲道：“誰是你家二少奶奶！”

    山陽澤見狀，也顧不上許多，急忙將丫鬟推了出去，將門一關(guān)，道：“你是玉間齋里燒死的，你是哪一個？”

    “玉間齋？”女子臉上閃過一絲狠毒，道：“原來那地方叫玉間齋！”說完她笑道：“你們來晚了！”

    一聽這話，又看見女子臉上乎紅乎青的閃個不停，山陽澤道：“不好！”急忙上前想要拿住女子，那女子也不反抗也不掙扎，立即被山陽澤擒在手里，她身子軟倒，很是釋懷的笑道：“我死了不要緊，只是可憐我那五歲的孩子，小小年紀(jì)便喪生于火海。還好讓我找到這已經(jīng)有了身孕的婦人，我吸了陽氣馬上就要煙消云散了，不過我的孩子又能再生下來了。”說著她摸了摸肚子，眼里流下兩滴眼淚，頭一偏，沒動靜了。

    隨著女鬼的消失，二少奶奶臉上漸漸又有了血色，山陽澤將人放回床上，還沒來得及說什么，跑出去叫人的丫鬟到了，啪啪啪的拍門。督主去開了門，只見鋪?zhàn)永习逡荒樑恼驹陂T口。

    “你們！”老板捂著胸口不住的喘氣，又礙于這些人的身份不敢說什么過分的話，但是盯著他們的眼睛都能冒出火來。

    見狀，山陽澤急中生智，用法術(shù)飄了本一看就是二少爺?？吹臅饋恚附o老板道：“你兒子魂魄未散，下葬時多燒些值錢，不然將來必成后患。”趁著老板抱著書大哭無暇顧及旁人，他們?nèi)齻€速速走出了書畫鋪?zhàn)印?/br>
    三人上了馬車，山陽澤道：“她這番大費(fèi)周章，害死一個人，自己煙消云散，讓她被燒死的兒子占了那女人腹中之胎，但是……最多不過活到五歲。”

    氣氛有點(diǎn)壓抑。

    督主道：“聽那女鬼的話，她是被人找來頂替的，還有一個五歲的孩子。這么一看至少逃出去一個女人，還有一個五歲的孩子。”

    萬通道：“這幫人做事心狠手辣又縝密縝密，想來拿來頂替的這一位若是有了個五歲的孩子，年紀(jì)不會小于二十歲，如此一來那三個丫鬟可以排除了。”

    馬車一路往西，到了西廠門口停了下來。

    得知又有兩個人逃了出去，督主腳步匆匆，連口茶也沒來得及喝，直接就將幾人帶去了停尸房。

    這間屋子一半建于地下，用厚厚的青磚砌墻，沒有窗戶，只有一扇小門和屋檐下隱蔽的通氣孔，山陽澤一進(jìn)去就覺得溫度低的有點(diǎn)不正常，仔細(xì)一看，屋里四個角還擺放著冰盆。

    見到督主帶人進(jìn)來，屋里幾個人停下手中的活，其中一人上前道：“這些人年紀(jì)都對的上，據(jù)查探其中一個伙計(jì)腿曾經(jīng)骨折過，”那人指了指其中一具焦黑的尸體，道：“這一具左腿骨折。根據(jù)痕跡來看，至少也是三五年的傷了，跟查來的消息吻合?！?/br>
    山陽澤聽的有點(diǎn)膽戰(zhàn)心驚，若是真的被燒死了還好說，若是找的替身……他們背后究竟有多大勢力。

    山陽澤回過神來，聽到仵作道：“……有了身孕，一月有余?！闭f完仵作挪到了下一具尸體，道：“這具尸體少了左手小指，也對的上?！?/br>
    “等一下！”山陽澤道，他站在那具女尸跟前，道：“這是誰的尸體？”

    仵作看了一眼，道：“這具尸體從正堂搬出來，根據(jù)身上的首飾推測，應(yīng)該是紀(jì)老板的正妻。”

    “一月有余？”山陽澤看著督主道：“紀(jì)老板是什么時候離京的？”

    督主眼中精光一閃，道：“他比我還早出發(fā)一旬，說要去召集人手。我從京城去黑山鎮(zhèn)找你，然后我倆同去長安城……”督主一邊回想一遍算著，道：“紀(jì)老板的正妻絕對不會有不到兩月的身孕！”

    “這不是紀(jì)老板的正妻！”

    督主來回踱步，道：“又一個被掉包的。到現(xiàn)在可以肯定的是紀(jì)老板的夫人，還有一個五歲的孩子被掉包了，以及不能肯定的年長的伙計(jì)?！倍街魍蝗煌Ｏ履_步，道：“未免夜長夢多，我們得這就得出發(fā)！”

    雖然折騰了一天已經(jīng)是下午了，不過面對這么一對神通廣大而且到目前還隱藏在暗處的對手，山陽澤也不敢肯定他們下一步要去往高昌國的消息能瞞的過去，雖然對郭前有所懷疑，但若是他的尸骨落在別人手里，山陽澤也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所以對于督主的提議他是百分百贊同。

    當(dāng)下三人兵分兩路，萬通帶著錦衣衛(wèi)接管了剩下的事情，督主順路帶著山陽澤回了皇城。

    不過一個時辰，督主、山陽澤還有郭前三個又上了馬車，一路往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