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萬通見狀大喜,道:“還不快去將箱子撈上來!” 這次進行的很是順利,金佛一個箱子,玉觀音一個箱子,綾羅綢緞什么的泡了水就別想了,還有一個箱子裝的金餅子,錦衣衛(wèi)照著箱子上的記號,將這三口箱子綁上了繩子,由黑驢拉了上來。 “水里!水里有東西!”這這時候最早下水的頭領也醒了,他突的直起上半身,驚慌失措大喊道! “呸!”第二批下水撈他的一名錦衣衛(wèi)吐了口水,道:“我猜你這小子就是被嚇的!”說著這名錦衣衛(wèi)聲音大了許多,脫了水靠一邊道:“水里哪還有東西。我們幾個下去的時候,這小子身上的繩子被繞甲板上一塊突出來的木頭上了,必是你驚慌失措之下又丟了氣囊,這才嗆了水。” 岸上的人都參與了山陽澤捉鬼的全過程,雖然看不見鬼,但是溫度下降又上升的過程是感覺的清清楚楚,況且現(xiàn)在的確是沒方才陰冷了。被他這么一解釋,那頭領再說什么水下有東西,水鬼沒除干凈之類的話也沒人信了。 當下各自笑笑,收拾了東西準備收工了。 頭領被眾人一頓嘲笑,臉上的表情似哭非笑,跟在眾人身后回去了。他第一個下去,又溺了水,雖然在眾人眼里多半是被嚇的,不過體諒他經(jīng)歷豐富,什么東西也沒讓他拿。 萬通看著懷書手里拿個小盒子,心里還是有些害怕的,湊到山陽澤跟前道:“這就完了?” 山陽澤點了點頭,道:“沒什么大礙了,水里清干凈,明兒正午再來打撈那些錦衣衛(wèi)的尸身便是?!?/br> 萬通臉上裂開一個大大的微笑,道:“多虧山道長了?!?/br> 兩人客套兩句,山陽澤看了看頭領,跟萬通道:“方才第一個下水的,明天去鎮(zhèn)上讓大夫給他開些補陽氣的藥材,喝上三五付才行?!?/br> 頭領聽了略微愣了一愣,連句道謝的話都沒有,悄無聲息騎上馬,跟在了隊伍最后。 幾人一邊說一邊上了馬車,懷書緊緊抱著他的盒子不撒手,萬通略有擔心,道:“別抱那么緊,危險?!?/br> 這話說出來卻沒人搭理他,只見山陽澤面色嚴肅看了老道士一眼,雙手飛快結印,萬通是個普通人,只能看見一片片金光飛上了馬車的內(nèi)圍。 萬通很是謹慎等到山陽澤結完了印,這才小聲問道:“怎么了?難道……鬼沒抓到!” 山陽澤搖了搖頭,指著懷書懷里的盒子,道:“都在那兒了,包括三十幾位錦衣衛(wèi)的魂魄。不過……還有一個,附在了第一位下水的錦衣衛(wèi)身上?!?/br> 萬通嚇的哆嗦一下,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張?zhí)鞄煾秸崎T就不說了,哪怕山掌門這個年不過二十的弟弟,既然敢抱著鬼魂盒子不撒手,自然也不是等閑之輩的,這車里就萬通一個手無縛雞之力,腿有點軟。 老道士笑了笑,道:“小友口風好嚴,連老道士也差點被蒙在鼓里了?!?/br> 萬通是一點沒明白怎么回事,山陽澤笑而不語,老道士又道:“你想,這一河的水鬼既然是七百多年前的,如何在河底待了這么久也沒謀害過人命,所以半年之前水鬼突然發(fā)難,必定有個引發(fā)因素?!崩系朗哭哿宿酆?,又道: “小友直接燒了槐樹根,這東西引人的魂魄,吸引力巨大,不過對妖物的魂魄吸引力就沒那么大了,沒引上來,那就能確定這是個妖怪的魂魄。下來小友滅了頭領肩上陽火,想必那個時候就打定主意要吸引妖魂上身了吧。” 老道士嘆了口氣,“要不是方才與他擦肩而過,察覺他呼吸有異,老道士也要陰溝里翻船了。” 山陽澤笑的高深莫測,倒是懷書偷偷看了他一眼,心道:引魂香什么的,記得大王說過一次,做起來太麻煩,不如直接燒樹根,至于滅了人肩上陽火,說到底不過是想給他一個教訓而已,橫豎千年老樹根都燒了,就算有活人下水,水鬼也暫時沒心思理了…… ……不過下午他查探陰氣的時候也沒查出來……希望大王記不得了o(╯□╰)o要么一會給郭前多分兩個鬼魂補救一下? 山陽澤在懷書的視線下莫名的心緒,食指蹭了蹭下巴,“慚愧慚愧。雖然能等到明日正午再來除妖,不過既然已經(jīng)打草驚蛇,讓他逃了就不好了。也只能出此下策,就是苦了那名錦衣衛(wèi)了?!蓖岽蛘裁吹木筒灰僬f了。不過那人上岸,他也看出點不對了,所謂亡羊補牢,猶未遲也。 山陽澤安慰自己一句,這次漲了經(jīng)驗,下回指定不能再掉以輕心了。 作者有話要說: 黑山老爺:懷書呢,懷書呢!你腫么就一點沒察覺出來呢,要你何用! 槐樹:對手指~這就好比一鍋白山羊rou里摻了一塊黑山羊rou,總之都是吃的,大王表計較太多了~么么噠 感謝唯愛t東方、甜夢、淚過塵埃和袖紅舞扔的雷,還有孤城吹雪扔的手榴彈,好蘇爽~感謝投喂的親親們,愛你萌,么么噠~ ☆、第024章 山陽澤又吩咐了兩句“靜觀其變”,便撤了車上結界,若是時間太長,他也怕后面那個已經(jīng)成了鬼的妖怪有所察覺。 結界撤了,車里兩人一妖對視一眼,都想找個話題說點什么,但是情急之下腦子一片空白,彈出來的都是類似于: 臥槽,后面跟了個妖怪!——萬通 不造是什么妖怪!——山陽澤 這次一定拼盡全力,再不能丟臉了!——老道士 至于懷書,后面那妖怪在老道士面前掛了號,大王不造還會不會給我吃了?!按蟾?,餓了?!?/br> 有人說話就好辦,萬通第一個反應過來,道:“帳子里還有醬牛rou,回頭我差人給小兄弟送去?!?/br> 誰要吃那個了,不過懷書經(jīng)過山陽澤這些日子的教導,也明白什么是善意了,撇了撇嘴沒說話,只是手上越發(fā)的緊了。 萬通呢,因為小時候的經(jīng)歷,他對別人的態(tài)度也挺敏感的。別看他萬家現(xiàn)在是發(fā)達了,每天上趕著要來連宗認親的不計其數(shù),可是當年,他還在襁褓之中的時候,父親獲罪,除了四歲的jiejie入宮為奴外,剩下的家人全部發(fā)配邊疆了。 轉眼三十幾年過去,一直到jiejie當了貴妃,他們才得以重回京城,而這一年,jiejie已經(jīng)三十七歲了。 雖然看出來懷書有點嫌棄,不過醬牛rou這個東西,因為耐放,鹽委實加的多了一點,不怎么好吃,萬通笑了笑,又道:“等此間事了,我請你們?nèi)ユ?zhèn)上的食為天好好吃一頓。還有京城里,讓御廚來做一頓飯也是可以的。” 話匣子打開,聊別的都挺緊張,于是四個人一路說吃的說了回去。在座四位呢,萬通身居高位,吃過的好東西不少,老道士走南闖北,好些東西雖沒吃過多少,但是至少也聽說過,至于山陽澤,就更別說了,他那個時代,一個城市里都能吃到世界各地的美食,就是味道不大正宗而已。 懷書聽得津津有味,唯一的評論就是:“這個聽起來好好吃的樣子。” 路程本來就不遠,正當萬通說到這個季節(jié)適合吃鴨子,然后介紹鴨子的一百種烤法的時候,營地到了。 四人幾乎同時停頓了一秒。 “到了到了,可得好好休息一晚才是。”老道士也不用人扶,第一個跳下馬車。 錦衣衛(wèi)一個個上來跟萬通打了招呼,收拾著東西往營地里走了,一直到最后一個被鬼上身的頭領。只見他低著頭,半彎著腰,跟著前面的錦衣衛(wèi)就要進去了。 “等等。”萬通突然出言叫住了頭領。 頭領身子一顫,站住了。 “一會讓小灶上給你燒點姜湯,你跟那幾個下水都得喝了才睡?!比f通這邊將人絆住,那邊山陽澤和老道士兩個笑瞇瞇的一邊交流一邊往前走。 頭領沒說話,依舊低著頭“嗯”了一聲。 “行,去吧。”萬通道,說完轉身又往馬車走了兩步,“小兄弟,快點下來。” 就是現(xiàn)在! 左邊老道士眼中精光一現(xiàn),身姿矯捷的有點不像他這個年齡的人,掌心一道定身符就朝著頭領拍了過去。與此同時,山陽澤抽出他那柄今夜一直沒派上用場的千年槐木劍,直直沖著頭領心口刺去。 而在車上的懷書,立即將萬通拉進了車里,將懷里抱了一路的盒子塞給萬通,道:“給我看好了?!闭f完,他下了馬車,跟山陽澤還有老道士三人三方而立,隱隱成了個夾擊的局勢。 只聽得頭領嗓子里發(fā)出一聲明顯不是人聲的叫喊,突然一個魚躍跳起,老道士的定身符拍了個空,山陽澤的槐木劍剛好從他腳底下劃過。 已經(jīng)進了營房的錦衣衛(wèi)見了這場景,嚇的愣了一愣,立即想跑出來幫手,只聽見萬通在車上大叫:“都回去,不許出來!” 這一叫喊,頭領似乎也發(fā)現(xiàn)離他最近的四個人只有萬通最好拿捏,當下在空中身形一轉,沖著馬車就撲了上去。 要是被他這么得手了,在場三位,張?zhí)鞄煛⒑谏嚼涎€有千年槐木精就可以一起去死了,黃泉路上也好有個伴。 只是稍微有點麻煩,懷書不會道法,要是試了妖法怕被老道士看出來,山陽澤嘛,他倒是會用道法,可是用妖力運轉道法,普通的還好,稍稍高深一點的,老道士指定也能看出端倪來。 眼見頭領伸出的手已經(jīng)化為利爪,離馬車不過數(shù)寸之遙。距離馬車最近的懷書也顧不得其他了,飛身起來狠狠往頭領身上一撞,正巧車里的萬通也被嚇的從車里亂丟東西,而離他手邊最近的,正是懷書遞給他的青銅盒子。 雖然起作用的主要是懷書的一撞,不過隨即而來的青銅盒子也好掩人耳目。只見頭領向后一摔,剛好跌在了山陽澤和老道士中間。 兩人對視一眼,很有默契的同時踏起八卦步罡斗來,老道士抽出當年張道陵傳下來的桃木劍,跟山陽澤兩個一人向左,一人向右,一邊踏步一邊用劍在空中虛畫,雖說是虛話,但是隱隱透出流光溢彩來,連萬通這個普通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從兩人第一步開始,倒在地上的頭領便開始慘叫,似乎那劍每一次劃動,都是刻在了他身上。兩人步子踏的極快,繞著頭領一圈下來也不過三五息之間,一圈下來到了原點,兩人又同時將劍刺進地中。之間地上空中突然金光一現(xiàn),隱隱一個金色的牢籠將頭領捆了個結結實實。 頭領一聲慘叫,早已超出了人類所能發(fā)出聲音的極限,仰面倒在了地上。 “這是個貓妖!”老道士一聲驚呼,只見月光之下,頭領口鼻處向外突出,臉上現(xiàn)了虎斑紋,方才化為利爪的雙手僅僅捂在胸口,不住的翻滾。只是他一碰方才山陽澤和老道士兩個踩出的圓圈,空中就會閃現(xiàn)一道金光,同時他的叫聲也越發(fā)的痛苦了。 將人抓住這才是第一步,還有第二步,就是把鬼逼出來,否則鬼上身久了,不僅僅是人陽氣受損,于將來的氣運壽命也會大有損害。況且這妖鬼害了不少人性命,若是上身久了,難免會過一些怨氣到活人身上。 老道士有些為難了,要是在龍虎山,那里有祖師爺留下的法器陣法等等,法子有的是,只是這頭領,今天晚上吸了引魂香,又被滅過陽火,現(xiàn)在體內(nèi)陽氣本來就微弱的快要熄滅了,本來就是調(diào)養(yǎng)許久才能恢復過來的,又被妖鬼上了身,當真不好辦了。 老道士看了看山陽澤,道:“小友,你那黑狗……”得出點血了。 只見山陽澤笑了一笑,道:“我有更好的。” 說著,他從懷里掏出個小玉盒,就是早先給齊家老爺子驅邪時候用的哪一個,里面放著當日黑狗被雷劈流出的鮮血。 盒子打開,里面的東西倒和當日不太一樣了。那時候盒子里放的是血痂,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粉末了。 老道士一見這個,臉上的表情又微妙起來?!昂眉一铮@狗至少也活了三十年了。” 營房門口這么大的動靜,里面自然也是聽得清清楚楚的,更別說一直等著“主人”回來的黑狗了,聽見山陽澤的聲音,他一溜小跑到了門口,剛剛好趕上玉盒子被打開的時間。 黑狗腿下踉蹌兩步,心道:那日見大王去跟鎮(zhèn)上殺豬的要了一碗豬血,后來誰也沒見到,還以為又給郭前吃獨食了,原來是用在這兒了。 山陽澤笑了笑,槐樹根好解釋,活了上千年的狗不好解釋,沒辦法,用豬血稀釋什么的,做慣了的。 只見山陽澤輕輕挑起一撮粉末來,往頭領臉上一吹。黑狗血是至陽至剛之物,也不用什么符或者咒法了,直接吹出去就行。隨著粉末入鼻,頭領原本青灰的臉色立即有了淡淡的紅色,臉上的花紋也逐漸散去。 黑狗這才發(fā)現(xiàn)地上還躺了一個,聞了聞味道還不怎么對來著,頓時沖著地上一頓狂吠。 貓跟狗的關系,大體上來講是水火不容的,單單從一句話就能看個七七八八:狗拿耗子,多管閑事。貓抓耗子就是天性,就是天經(jīng)地義,狗去捉了耗子就是管閑事,雙標不要太嚴重。所以雖然起因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幾千年下來,貓狗交好的例子實在是少之又少。 被黑狗這么一叫,又被黑狗血這么一潑,只見頭領一陣猛烈的抽搐,突然變沒了動靜,仔細看看,胸口還在起伏,當下山陽澤和老道士都放下心來。 妖鬼總算是出來了。 只見那金色的牢籠里逐漸顯出一個一團烏黑的身影來,一雙金色的眸子冰冷異常。 身影一聲凄厲的長嘯,落在了頭領胸口,化成了一個巴掌大的小貓,看著似乎不過四五個月,一身烏黑,連根雜毛都沒有。 雖然一個是鬼,一個是妖,不過天性難易,籠子里的貓和外面的狗都是一身毛炸起。喉嚨里呼嚕嚕的聲音,似乎下一秒就要撲倒一起開打了。 若是在人家里,主人家倒是會嬉笑兩聲,半認真半調(diào)笑去將兩個拉開,不過荒郊野外的,籠子里那個又是才陷害了不少人命的,所以現(xiàn)場的氣氛,除了緊張,就是恐怖了。 對峙片刻,只見貓妖的身形變了,身上的皮毛開始脫落,皮開rou綻,鮮血一滴滴地落在地上,眼珠子也掉了一個出來。貓妖張開嘴,發(fā)出一聲尖利的哭泣,“他為什么不要我了!”貓妖停頓片刻,聲音越發(fā)的凄慘了,“既然不養(yǎng)我了,為什么要害了我的性命!” ☆、第025章 “不好!”見此情景,老道士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隨即將桃木劍格擋在胸前,道:“戾氣如此之重,這貓妖害的人怕是不止這三十幾口?!?/br> 只見已經(jīng)變了鬼的貓妖,身上的鮮血有如實質(zhì),一滴滴落在頭領胸口,一接觸人身,便化成一股黑煙散開。 頭領早已在貓妖上身的時候就已經(jīng)喪失意志了,剛才醒了不過片刻,立刻又被嚇昏了,只是鮮血滴下,他不由自主的痛苦呻吟了兩聲,抽搐幾下,還是沒醒。 老道士眉心緊蹙,腦子里飛快的想著該用何種方法滅了這貓妖。法子倒是有很多,但是貓妖爪子上還有個人,怎么能不傷著他,這是個大問題。 山陽澤倒是有個能隔絕陰陽的青銅盒子,只是那里面現(xiàn)在關著兩百多號鬼,不得空,況且怎么能把貓妖引過去呢? 山陽澤覺得有些棘手了,這貓妖身上戾氣太重,而且謀害了許多人的性命,若是讓懷書吸了陰氣,將來不免惹禍上身,謀害這三十幾人性命的罪責,也要分一點到他身上。 若是老道士不在,他倒是能用妖法將其制服,只是要想個什么法子忽悠老道士呢? “為今之計,只有引雷下來?!崩系朗块_口,一臉嚴肅道:“只是里面還有個人,一個搞不好連他的性命也要丟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