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筆劃過玻璃黑板的聲音格外刺耳，趙婷嘆了口氣：“星期六早上的作業(yè)為什么會越做越多，我終于知道homework這個詞為什么不可數(shù)了……”

    蘇影笑：“寫吧?！?/br>
    周六的鈴聲還是不變化的，大課間特別長，許玉嬌繞了一圈在蘇影她們位子前停?。骸白蛱斓莫劷鸾瘀握f叫班長組織我們吃去吃飯，多貼少補?！?/br>
    趙婷之前喝了太多的奶茶，這會兒憋著尿追問：“什么時候？”

    “就今天下午，365大酒店集合?！?/br>
    “能不去嗎？我有些事?！碧K影問，她之前答應(yīng)那人今天要補課的。

    “什么事？”

    “洗澡?！碧K影憋了半天才有了這么個理由。

    “能洗一個下午嗎？洗完過來。”

    “反正，你不去，我也不去?！壁w婷趕緊補充道。

    “好吧……”蘇影只好認命。

    每到冬天，教室里所有的窗戶、門都會關(guān)得死死的，從外面回來就被一股鋪面而來的人rou味所包圍，其實原理就是傳說中的“久在茅坑不知臭”。

    趙婷一個箭步走到自己位上，“嘩”地一聲將玻璃窗戶推到了底，冷風一瞬間灌了進來，隨風吹進來的還有冬日里特有的清冷氣息。余姚剛畫的兔子也漸漸隱了身。

    三組一個穿短裙的妹子，嚷嚷著冷：“大家好不容易捂熱的，你這么一吹又冷了?！?/br>
    趙婷回了句：“二氧化碳，除了保溫還可以保存尸體，”大約覺得說得不妥當，又補充了句：“上了課我就關(guān)?！?/br>
    *

    學(xué)校里的走讀生占大多數(shù)，沒有人搶飯，蘇影和趙婷難得奪了步子往食堂走。

    食堂只開放一樓的南餐廳，菜又咸又辣，趙婷喝完一碗湯倏地抬頭：“肯定又是昨天的剩菜剩飯?！?/br>
    蘇影想到那天買的豆芽包：“吃吧，等以后工作了，想吃食堂還沒有呢?！?/br>
    “說的跟你已經(jīng)工作了一樣，不過我說，小影子，你和段坤是不是有jian情？”

    蘇影一口湯沒憋住，直接噴了出來。

    “哎呦，看來是真的了?！?/br>
    “……”

    剛出了食堂小門，正巧迎面遇段坤，趙婷朝她挑挑眉：“真是說曹cao曹cao到?！?/br>
    他今天穿了一件淡灰色的衛(wèi)衣，底下罩著一條同色系的褲子，雙手抄在褲兜里，神色卻清淺，蘇影莫名想到了才工作時候養(yǎng)的一只貓，每每到了冬天曬太陽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副姿態(tài)……

    “剛剛在說我？”他轉(zhuǎn)眼看向正在發(fā)呆的某姑娘探究般地問。

    耳膜一震，蘇影立刻回神，耳根子一瞬有些熱，握了握上衣口袋里的鑰匙，點點頭：“在說你給我補課的事?！?/br>
    “哦。那正巧，一會到我們班來?！?/br>
    “……”

    *

    張旭每周六都會留下來打會兒球才回去，老遠瞧見段坤過來，一路走來將手里的球丟到他懷里：“快點啊，等了好久了。”

    段坤一抬手，那籃球砸中籃板，穩(wěn)穩(wěn)進框：“今天有事，先不打球?！?/br>
    “喂，你去哪兒?。俊?/br>
    段坤也不回頭：“去教室拿點東西?！?/br>
    ☆、第22章 多了一個

    第二十二章多了一個

    趙婷說了第十遍jian情之后，終于收到蘇影的一枚白眼：“只是補課，你不要想太多?！?/br>
    “他單獨給你補課，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處的是教室，教室，好么！

    窗臺上洗了三天的衣服還是凍得硬邦邦的，蘇影拿了鞋刷了兩雙運動鞋。冬天的水凍得她骨頭都疼。

    趙婷鎖在衛(wèi)生間里辦大事，一驚一乍地說著《花火》里的故事。

    蘇影評論了幾句，將那鞋子里的水倒干凈了，蒙了一層衛(wèi)生紙拿出去曬?！耙粫喝?65的時候，叫我下，我先去趟教室?！?/br>
    蘇影一把帶了門出去，聽見趙婷還在追問：“你不睡午覺??？”

    *

    經(jīng)過科技樓前的大花圃，一股子清甜的氣息鉆進了鼻子里，金黃的花骨朵，擠擠挨挨，像是安在樹椏上的星，原來是臘梅，以前她竟沒發(fā)現(xiàn)。

    草地凍得又干又脆，踩上去又軟又松。經(jīng)過科技樓的大平臺，背了太陽，鼻尖瞬間叫西北風卷得生疼。

    二樓的走廊了站了個人，像是在曬太陽，如鷹的眼從她出科技樓開始就沒離開過，連她一路走一路扎辮子的動作都沒落下，等著她繞過花圃，樓上的人才開口：“怎么才來？”

    蘇影撓撓頭：“收拾了下宿舍，等多久了？”

    “不久，剛巧做完一張數(shù)學(xué)試卷。”

    “……”這人竟然是這樣計時的。

    “上來?！?/br>
    “我去拿點書?！碧K影趕緊往教室里跑。

    段坤看看手表認真計了時，等著她氣喘吁吁上來，他按了個暫停鍵，嗯，兩分鐘三十二秒，不算慢。

    蘇影看了眼，十班果真只有他人，想到趙婷說的那句孤男寡女，不禁有些臉熱。

    第三組第三排，他落了座，直接將張旭亂七八糟的書丟進了桌框。

    蘇影瞥見最上面的一張草稿紙上畫了《火影忍者》里的卡卡西，還有那底下壓著的綠色必修二的數(shù)學(xué)書，嘴角抽了抽，原來實驗班連課程進度都和他們不一樣啊。

    “張旭畫畫挺好看的啊?！?/br>
    “那是我畫的?！?/br>
    “……”蘇影覺得咬到自己舌頭了。

    “書呢？”他攤了手心問她要書。

    “最近學(xué)的冪指數(shù)函數(shù)?！碧K影遞了數(shù)學(xué)書去，腦子里好像還有一丁點印象。

    段坤捏著自動鉛，在草稿紙上畫了那變化圖像：“取一個關(guān)鍵點，看這里?！碧K影腦子一抽一抽的，大一的微積分沒過，留下來補考，他也是這樣耐心地講解……

    “做個題目吧。”段坤推了草稿本過來，蘇影遲疑了半天不知怎么做，臉上迅速升溫。

    “剛剛走神了?！彼帜托膶⒛抢}講了一遍。

    “哦?！碧K影長長地舒了口氣，盡量不將窘迫露出來，手里的自動鉛一用力斷了了，按了半天也沒鉛再出來。

    段坤將手里的筆直接遞了給她，金屬的筆桿上還帶著暖意，“快做，不要發(fā)呆！”

    “……”蘇影趕緊垂著頭，擰著眉，往那里面套公式。

    要是她抬眼，準能看見他眼底的笑意，還有那雙眼里的寵溺。

    “好了?！碧K影小心翼翼地將草稿紙推過去。

    “嗯，不算笨。”

    “……”這是表揚她？

    *

    365飯店在華陽南路上，趙婷跟著蘇影進去，里頭的空調(diào)開得很高，落地玻璃上結(jié)了一層薄霧。

    蘇影看著三大桌人還是有些傻眼，那幾百塊錢哪里夠啊，看來金老師自己有貼腰包。王維抱了幾大桶真果粒一桌一桌發(fā)：“蘇影你們坐包間里面去，那邊還有座位?！?/br>
    蔣豫南一抬眼，朝她們點點頭，賽文坐在角落里神色不明。再旁邊坐的是徐薇薇，

    見她們進來，感激招手：“這邊還有位置?！?/br>
    趙婷半天沒動，蘇影知道她是忌諱旁邊的賽文，側(cè)了身子坐到賽文旁邊坐了，趙婷則剛剛好落在了上菜位上。

    上來的第一道菜是醬肘子，幾個女生都嫌肥，只趙婷一口一口的吃，對面的賽文端了杯子一直在那喝水，氣氛說不定的詭異。

    蘇影起身，提了一桶真果粒挨個的劃拳喝，幾下一鬧，十幾個人就放開了。又上了幾道菜，趙婷幫著擺桌子，玻璃轉(zhuǎn)盤一圈圈轉(zhuǎn)開，賽文臉上總算緩和了些，側(cè)著臉和蔣豫南說了幾句話。

    服務(wù)員，又端了一盤子菜來，徐薇薇手里的竹筷子一敲滿是驚喜地喊了句：“鐵板牛仔骨”，那服務(wù)員手一抖，烤rou盤子一下碰到了一旁的趙婷。guntang的錫箔紙瞬間在皮膚留下了一道紅痕。

    “嘶……”好疼。

    賽文眼尖，一瞬握緊了手里的杯子。那女服務(wù)員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趙婷忍著眼淚說：“沒關(guān)系。”

    那服務(wù)員還是不放心，站在那里半天不敢動。蘇影嘆了口氣：“去拿點醬油來吧。”

    再回來，桌上多了個白瓷小碟，蘇影沾了醬油給趙婷擦傷口，那服務(wù)員的總算是松了口氣。

    之后的菜都上得很平穩(wěn)，賽文吃了一會兒騎著車出去了一趟。

    不知是誰說了句“下學(xué)期要分班了”，一群人忽的有些傷感。蘇影吃得多了，腦子昏昏沉沉，靠在身后的椅子背上瞇著。是啊，短短三年的第一次分道揚鑣。

    男生不知何時拼起了酒，蘇影推門出去透氣，賽文剛巧停了車過來，一支橘紅色的紙盒子遞了過來。蘇影定睛一看竟是燙傷膏。

    “怎么不自己給她？”

    賽文沒回答，“你給她吧?！?/br>
    夜風很冷，蘇影往羽絨服里縮了縮，推了玻璃門進去。

    *

    眼保健cao之后是歷史課，趙婷忽的說了聲：“好像有人來聽課?！?/br>
    記憶里，董紅霞老師總愛來他們班里上公開課，蘇影瞇著眼，看進來了七八個老師，一人手里提著一個方凳往后走。

    每次班里有人聽課的時候，全班就極為默契地坐得很端正，蘇影被當做好學(xué)生起來發(fā)言，幸好都是些簡單的題目。董紅霞老師滿意地點了點頭。

    下了課，那些個端了凳子來的老師魚貫而出，教室里才有人大聲講起話來。

    許玉嬌喊了聲：“今天就是平安夜，蘋果已經(jīng)漲到十塊錢一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