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節(jié)
對此,她老公這樣安慰她,說:“這孩子本王很喜歡,對了本王的脾氣。要不,本王當年怎么對王妃一見傾心?” 這能叫做安慰嗎?能叫做安慰嗎! 李敏感覺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了。 無論如何,這孩子是像她老公,像她貓爹,或是脾氣只是像她,終究,她是這孩子的娘。 見胡氏按照古代的慣例,沖朱隸福了身,請示是不是要把小世子抱到隔壁喂奶。隔壁,早就坐了幾個精挑細選出來的奶娘,要給小世子喂著了。 李敏眸子瞇緊,終于找到她當娘的權威了。不用二話,打斷胡氏的話說:“世子的奶水,當然是由本妃自己來喂養(yǎng)。因為本妃是世子的親娘,本妃不親自照顧,誰能照顧?” 再說,那屋外等著消息的人,一茬一茬的,從得知李敏開始生產(chǎn)的消息,在這里等候,焦急,無奈,心急如焚,這其中,當然包括了各式各樣的人。 像朱理,和聞訊趕來的朱永樂、徐有貞、徐三舅等,當然都是非常期盼在這時候盡到自己所能來幫上忙。可是,屋里已經(jīng)有朱隸親自坐鎮(zhèn),里面都是良醫(yī),他們?nèi)绻迨值脑捴粫堑K手礙腳,因此,最好的幫忙,是耐心的,閉住嘴巴,安靜地等候著,哪怕心里早是急得有如放了一把火在燒烤。 除了一心想幫忙幫不上忙,只能在旁干等的,來這里,作為必要的參與者,袖手旁觀的人,一樣不少。這一批人,大都是屬于護國公府的親戚。作為親戚,護國公倒是不能把這些人推拒在外的。于是在這個時候這個節(jié)點上,連之前,從沒有見過的一些所謂護國公府宗族里的遠親,都半夜出現(xiàn)在了護國公府。 這些人,當然都不是這會兒才來到燕都的,是早在得知李敏會回到燕都生產(chǎn)以后,早早在這附近等候了。 護國公的下一代,同樣是宗族的宗主,是他們未來的頭,他們怎能不緊張? 場面一下子,在不知不覺的黑夜等待中,變得來人越來越多,濟濟一堂,全聚在本來冰天雪地的院子里了。熱鬧的人氣,一度可以將冷風吹散。 眾人倒也不敢大聲說話,畢竟朱隸本人就在屋里。 朱隸的脾氣,自從上次在太白寺把宗族里兩大護國公府外的家族給懲治了以后,宗族里的人,總算是領教到了他們這個年輕的主子其實根本不是他們想象中的那么好糊弄。 在這樣的情況下,或許,能在此時此刻說上話,能出句聲音的人,只剩下一個人了。 這個人,便是護國公的母親,朱隸的親娘,尤氏。 尤氏第一時間接到消息的時候,便往李敏所在的產(chǎn)房趕來。 眾人見到尤氏,都起身行禮,應該說,朱隸明面上并沒有和尤氏表現(xiàn)過任何不合的跡象,使得所有人,對尤氏都是畢恭畢敬的。 徐家人躲在眾人后面,不想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被尤氏給看見了以后,鬧出什么節(jié)外生枝的矛盾來,給李敏母子倆添了麻煩就不好了。畢竟,李敏和孩子現(xiàn)在都是最重要的,在生死一線的玄關上。 尤氏走到了院子以后,端著態(tài)勢,對身旁的方嬤嬤使了個眼色。 由于她接到消息的時候已經(jīng)遲了。原先,她并沒有接到任何風聲說是李敏回來的路上已經(jīng)有生產(chǎn)的預兆了。如果早知道這點,她早就插手了,在門口帶人等著馬上把李敏哄進自己準備好的產(chǎn)房里。 只能說是她這個兒媳婦是賊到了極點,竟然先飛鴿傳書,讓尚姑姑私底下先妥善安置了個產(chǎn)房。并且是放在朱隸的院子里,導致她和她的人在府中竟然一直無法察覺得到。 想都知道,李敏怎么可能讓尤氏安排產(chǎn)房?李敏原先可是打算著要做剖腹產(chǎn)的,尤氏安排的產(chǎn)房,肯定不合她李大夫的要求。而且李敏又不可能把這個犟脾氣喜歡和她頂?shù)钠牌排み^來,讓婆婆按照她的要求去做。 尤氏不知道兒媳婦這些心思,反正,只知道這個兒媳婦喜歡和自己對著干。既然,事已如此了,尤氏帶人來到這兒遲了一步以后,見這狀況,那肯定是見縫插針的,無論如何,自己的人,必須能先進產(chǎn)房里去,才能第一時間獲得情報。 方嬤嬤接到尤氏的眼色向前走時,剛來到臺階前面,尚姑姑是早奉了李敏的命令,在產(chǎn)房的門前猶如門神一樣把守著這道防線。 為此,方嬤嬤在牙齒里咬了下,說:“夫人讓老奴進產(chǎn)房幫忙,老奴也是王爺?shù)哪棠?,還請尚姑姑讓開,讓老奴進去盡老奴的忠心?!?/br> 尚姑姑錚錚的聲音,一點都不含糊:“王爺有令,從此刻起,誰都不可進入這個屋子?!?/br> 誰都不能? 方嬤嬤紅了眼,挺起胸膛重申:“老奴是奉了夫人的命令,老奴同時也是王爺最信賴的人?!?/br> 尚姑姑死守在門前的步子一動不動:“王爺沒有命令說可以放人進屋,奴婢就不能放人進屋。王爺?shù)拿睿粌H奴婢知道,在場的人都有聽見?!?/br> 雙方爭持不下之時,耳聽尚姑姑都把其他人搬出來了。尤氏銳眼一掃,掃到二兒子頭上。 朱理皺著眉頭,卻也對尤氏孝敬地拱著手,回答:“母親,大哥是有這個旨令傳達?!?/br> “你意思是說,你大哥是連本妃這個母親,都不讓進去嗎?”尤氏這句話剛落地,似乎馬上引起了在場所有宗族里的人的響應。 這確實是不太像話了! 一個大男人,竟然進了產(chǎn)房里陪媳婦生產(chǎn),并且,還不準自己母親進入?不說他們的宗主為此說不定會沾了晦氣不說,而且,不準母親進入探視豈不是藐視了自己的母親,忘了孝道? 場內(nèi)一片低聲細語,雖然都不致于大聲喧嘩,但是徐家人在旁,那肯定是聽得一清二楚的。無疑,當老公的,這是肯定被媳婦慫恿著,才會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兒。 做兒媳婦的,理所當然變成了罪魁禍首。 徐三舅聽這話,簡直快氣到吐血了。這些人,怎么可以在他外甥女在面臨生死的一刻,竟然只想著落井下石? 話說,這個尤氏當婆婆的,更不是人了!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分明鬧事,是根本沒有人道的做法。 輿論一邊倒,眼看形勢不對,尚姑姑都心里不免起了一絲焦急。 在這個時候,一道清銳的聲音,出現(xiàn)在眾人頭頂。只聽那書生明朗的音量這樣說道:“夫人不需著急,王爺只不過是陪著王妃生產(chǎn)安慰王妃而已,沾血的事兒,王爺肯定是不會做的,為了王妃和孩子著想都是不會做的?!?/br> 尤氏抬頭一看,見到了是自己兒子身邊的那個謀士,人稱天下第一個鬼才的公孫良生從抄手走廊的盡頭走了過來。 說這個公孫良生,如果沒有朱隸的命令的話,基本不和尤氏單獨見面說話。他是朱隸的臣子,只認朱隸一個主子。所以,像公孫良生這種聰明人,肯定很清楚,和尤氏靠近的話,會讓自己的主子產(chǎn)生什么質(zhì)疑,肯定是要和尤氏保持絕對的距離。 尤氏只知道,兒子身邊的謀士們,雖然一個個足智多謀,但是平常都忌諱她的樣子,保持和她非常遠的距離。也就是說,她早就不把公孫良生當成可以拉攏的對象,因為,根本拉攏不過來。 公孫良生的話明顯,是受了朱隸的命令,在產(chǎn)房門前,把守這第二道防線的。 論口才,尤氏哪能說得過公孫良生。眼珠子骨碌一轉(zhuǎn),尤氏道:“本妃這也不過是擔心兒媳婦居多。你們王爺都從來沒有見過女人生孩子,能懂什么?本妃好歹親自撫養(yǎng)了兩個孩子,懂得比王爺多。” 公孫對尤氏倒也一樣尊敬的樣子,走到尤氏面前,既是拱手在眾人面前表現(xiàn)出一種敬意,一邊卻這樣說道:“王妃的情況,與尋常產(chǎn)婦不同,因此有眾多良醫(yī),已經(jīng)在產(chǎn)房里待命了。這會兒放人進入產(chǎn)房,只怕帶了不好的東西傳給王妃和世子,所以,王爺才下了這樣的旨令?!?/br> 都說李敏是天下名醫(yī),既然李敏都做了這樣的安排,八成真的是情況不太好的。 聽見這話以后,尤氏無疑顯得比較心平氣和了,說:“既然是如此,本妃就在這里等著,看什么時候進入產(chǎn)房探視兒媳婦為好?!?/br> 尤氏明顯忽略過了公孫那句,李敏的孩子將會是男娃的說法。 孩子沒有生下來呢,誰敢說是男是女,貌似李敏之前自己都說過了,有可能自己懷的不是男胎。 如此一來,眾人都有了心理準備,或許是要久等了,古代產(chǎn)婦難產(chǎn)的話,沒有個幾天幾夜生不下來的狀況都有。 一塊被當作人質(zhì)送到護國公府里的李瑩,聽說李敏的情況以后,很快聯(lián)想起了李華的慘狀。 似乎,她這個當名醫(yī)的二姐,所謂醫(yī)者不能自醫(yī),這算不算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了? 李瑩嘴角不由揚起一抹弧度,似乎老天爺,不是一邊倒地站在李敏那邊。 在眾人都這樣想的時候,沒有預料到的是,還等不到三個時辰,天未破曉,產(chǎn)房里傳出了一聲響亮的啼哭聲。 那聲音的有力,宏壯,震呆全院子,整個護國公府都為之安靜和震撼。 尤氏手里剛端起的茶盅灑出了一地茶漬。 不用多說,這樣的啼哭聲,一個女嬰怎么可能有?一定是個男娃! 對于剛生了個女娃的李瑩來說,更是猶如針刺在了屁股上,令她一瞬間從床上跳了起來。 護國公的孩子,李敏的孩子,未來的護國公,不,貌似這個啼哭聲,好像在提示著更洶涌的暴風雨即將來臨似的。 李瑩的心頭凸凸凸跳,兩眸努睜。 只聽伴隨這新生兒的啼哭,她隔壁的兩個女嬰,一塊兒跟著哭了起來,好像是響應到了領導者的氣息一樣。 李瑩隨手就給綠柳一個耳刮子,罵:“讓她們住嘴!哭什么哭?不知道是在人家府里嗎?丟人現(xiàn)眼的!” 綠柳無辜地挨了這巴,知道她心情不好,趕緊找地方躲去。 奶娘們是很努力地哄著試圖讓兩個小姐兒不哭??墒?,只要那個遠方傳來的哭聲不停,這兩個小姐兒就像大合唱一樣跟著對方哭。李瑩的罵聲就此不斷。 好在,那個啼哭聲,也不過是如龍飛沖天一樣,震驚了世界以后,瞬間即化為了寧靜。兩個小姐兒就此才跟著停止了哭聲。 尤氏的心仿佛提了半截,落下去,又提到了嗓子眼。 這孩子為什么不哭了? 過會兒,有人可能是奉了朱隸的命令出來,對產(chǎn)房外面的宣布:說是李敏順利產(chǎn)下了一個男嬰,護國公府的小世子,母子平安,孩子健康。 尤氏手里的茶盅握緊了,對方嬤嬤再使了個眼色。 方嬤嬤慎重地點點頭。 要說王府里安排奶娘的事兒,由于她做在前面,所以,當尚姑姑幫李敏以防萬一去找奶娘的時候,其實,她的人,已經(jīng)都安插在了尚姑姑找的人里面。 四五個奶娘坐在產(chǎn)房隔壁,可謂是虎視眈眈。 院子里,那些聽見孩子啼哭聲,又聽見了產(chǎn)房里傳出了好消息的朱理和徐家人等,當然是高興地想馬上放起了鞭炮慶賀。 在北燕,產(chǎn)子放炮的習俗是有的。朱理立馬帶著人,沖出王府外放炮去了,給大哥大嫂慶賀。 尤氏聽見門外的鞭炮聲時,眉頭一會兒皺一會兒松的,手指頭捻著茶盅的蓋子,很顯然,像是心頭那漂浮不定的心事。 方嬤嬤到門外打探去了,去看看究竟是哪個奶娘有幸給未來的護國公維第一口奶。 沒有想到的是,這等了許久,幾個已經(jīng)做好了充分準備的奶娘,接著卻收到了這樣的命令:回去休息! 孩子不用喂奶了嗎?! 尤氏當即從椅子里跳了出來,怒氣沖沖,這會兒有理由和兒媳婦當面對峙了,居然敢餓孩子?! 哪怕想和她這個婆婆做對,也絕對不能餓孩子的,這說到天下,理都在她尤氏手里呢。 結(jié)果,尚姑姑依舊攔在門前,對著她,笑瞇瞇地說:“王妃親自在給世子喂奶。世子很喜歡王妃親自喂奶?!?/br> 李敏這個現(xiàn)代的大夫,要比古代人更明白,第一口母乳的重要性。第一口母乳,是確立母子之間融洽關系的第一步。這口母乳,她說什么,都不可能讓給一個陌生人。那等于把自己的孩子扔進其她女人的懷抱里。她李敏能這么傻嗎? 尤氏哪里懂得這些,只聽尚姑姑這話說完以后,腦袋轟的一片空白。 怎么?這個兒媳婦居然踐踏起自己來了? 莫非是知道了以前方嬤嬤做過朱隸奶娘的事兒? 方嬤嬤嗓子都急出了一層火苗,干巴巴地跟在尤氏身后,張開口剛要說話。尤氏突然轉(zhuǎn)頭,一記飆冷的眸光落到她頭上,方嬤嬤當即整個身體都給凍住了。 其實,方嬤嬤壓根也沒有想到過,原來李敏早做好了主意自己給孩子喂奶,因此,對于她之前提議找奶娘的事兒,才如此不上心。 現(xiàn)在,再有尤氏這一記如此明顯的眼神兒,方嬤嬤又不是吃素的,瞬間飆出了渾身冷汗。感覺,好像是自己做錯了什么導致這一切發(fā)生? 自己的如意算盤,尤氏的如意算盤,都因此而胎死腹中了? 屋里,其實在李敏提出自己喂奶的時候,那胡氏嚇了一大跳之際,已經(jīng)沖李敏跪了下來,苦苦哀求李敏不需要作踐自己。 胡氏已經(jīng)認了李敏為自己真正的主子,那肯定是不讓李敏犯下任何錯被外人笑話的。 李敏不得已,只得和屋里的古代人做起了科普。為什么孩子出生以后,必須讓母親喂第一口奶。第一,這有利于初產(chǎn)婦通乳。其二,母乳喂養(yǎng),對孩子好,對母親也好。所以,肯定是要親自喂養(yǎng),不能借他人之手的。 胡氏等人糊里糊涂聽著,一時間當然難以消化李敏所說的這些知識。 一切的轉(zhuǎn)機,當然都是因為她李敏嫁了這樣一個具有開明眼界的梟雄。 朱隸倒是像以往一樣,一拍即決定:她自己喂! 屋外的尤氏和方嬤嬤等,在聽說是朱隸親自拍板做下的決定以后,再次給懵了。 這是什么意思?朱隸鼓勵自己老婆作踐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