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節(jié)
魏老聽完大兒子的話一抬眼,看屋里,果然都督府的人,一臉難掩一些情緒,可是,朱隸和李敏,卻沒有一點驚慌失措的模樣兒。 難道? 呂博瑞轉(zhuǎn)過身,輕咳兩聲面對朱隸時:“王爺,您看——” “靖王妃是嗎?”朱隸風(fēng)輕云淡道,“剛好,本王今日早些時候出門的時候,已經(jīng)叫母親準(zhǔn)備了。因為,這個案子,說起來,關(guān)系到護國公宗族里面的人,母親一樣甚是關(guān)心。” 什么?尤氏來了?什么時候來的? 呂博瑞來不及在心頭叫聲不好,尤氏跨過書房的門檻在眾人面前現(xiàn)身。 這一仗,他打的就是要護國公府措手不及,結(jié)果,這樣尤氏如果都早就在旁邊全部聽見了的話,可想而知—— 尤氏進了門,那雙高傲的眼珠子,先是在林氏臉上掃了過去,冷哼了一聲:“沒想到伯夫人,為了以前與本妃的那點口角,不惜,想盡法子污蔑本妃陷害本妃?!?/br> 林氏吞了口氣:“胡說!你胡說!我根本沒有陷害你,都是你說的,你做的!” “那你說說,本妃我,為何幫你出這種主意?本妃幫你出這個主意對于本妃有什么好處?伯夫人,你不要忘了。當(dāng)初,我兒,王爺他和四少爺?shù)脑庥鍪且粯拥?。我要同情,肯定也是同情魏府,怎么可能同情你,更不可能慫恿你們奉公伯府做出這種可恥的事情!” 尤氏鏗鏘有力,正義凜然的聲音,讓屋子里所有人都寂滅了。 因著尤氏的話,聽起來真的是很有道理。 “不對!”林氏猶如咸魚要翻身,使勁兒掙扎,從地上跳了起來,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事情全吐出來了,“我知道你為什么這么做。因為,你討厭你兒媳婦。靖王妃,所有人都知道,你討厭你兒媳婦。而你兒媳婦負(fù)責(zé)治療魏四少爺?shù)膫D阆虢o你兒媳婦添堵。你想,如果你兒媳婦不能治好魏老四了,也不能拿奉公伯府不肯給魏老四沖喜為借口,想讓你兒媳婦一敗涂地?!?/br> “哈哈?!庇仁虾鋈谎鎏齑笮Γ[了兩下眼,“伯夫人當(dāng)真是好笑了,這種荒唐至極的話,虧伯夫人能說得出口。本妃和兒媳婦的關(guān)系,什么時候不好了?不知道伯夫人從哪兒聽說的這話?” 曾氏絲絲絲抽著涼氣。更別說,林氏用見鬼了的目光,直瞪起了尤氏。 尤氏一口咬定:“本妃疼愛自己的兒媳婦,為天地可鑒?!?/br> ☆、【178】老公讓她爽 “本妃對兒媳婦絕對是厚愛,兒媳婦做什么事都好,本妃都是百分百的支持。如果誰敢說本妃兒媳婦一句不是,本妃對任何人都絕不輕饒?!?/br> 尤氏的話,在屋里顯得擲地有聲。其余人,都只能用鴉雀無聲來表示。 林氏的下巴,絕對是可以掉下來了。曾氏那雙眼珠子,感覺是在外星人一樣看著尤氏。 這是怎么回事? 莫非之前的那些謠言真的是假的。 “不,不是的——”林氏匆忙地咽了下口水,說,“我明明看見——” “看見?” “是,你們家,靖王妃,你那個丫頭喜鵲,上香滿樓給你提晚飯,說是你在王爺府里被兒媳婦欺負(fù)了,在府里沒有的吃。我親眼所見的?!?/br> 可見這個林氏,真的是個謹(jǐn)慎到過頭的人。連這點小事兒都親力親為地求證,想必也是怕了自己被尤氏反咬一口。沒想到,這反咬一口的事兒真的發(fā)生了。倘若喜鵲給尤氏到外面買飯的事是真的,無疑是證實尤氏剛才說的全是謊話。尤氏既然有了撒謊的嫌疑,那做出什么事都不足為奇了。 為此,她婆婆會打算怎么做呢?在這里承認(rèn)和她李敏這個兒媳婦關(guān)系不好而當(dāng)眾翻臉,或是繼續(xù)矢口否認(rèn)。 李敏微微低了下兩道秀眉。她婆婆是一個聰明的,并且,絕對是要以自己利益為重的人,當(dāng)然是—— “哈哈。”尤氏忽的大笑兩聲,接著嘴角揚出一絲輕蔑,“伯夫人,你真行。這種事兒你都能掰的出來。本妃讓丫鬟去滿香樓提菜,是因為本妃的兒媳婦身懷六甲,沒有辦法經(jīng)常出門,更別說到人多熱鬧的地兒吃飯了。想嘗點外面茶樓新鮮點的菜式都很難。本妃的兒媳婦因為懷孕胃口又不怎么好。本妃想著給兒媳婦添添菜,換換口味,怎么,不可以讓自己的丫鬟到滿香樓拿菜嗎?你這些瞎掰的話究竟聽誰說的,本妃行得正坐的直,不怕你胡言亂語,你說誰,本妃這就叫那個誰過來,在這里當(dāng)著大人和王爺?shù)拿妫械拿?,?dāng)面說清楚了!” 林氏嚇一個受到驚嚇的表情,可能沒有預(yù)料到尤氏的態(tài)度居然如此堅決,居然在這個關(guān)頭上,情愿站在兒媳婦那邊,把她變成死對頭了。 其實,這用得著想嗎?和兒媳婦不合,心里堵了口氣,那都是小事兒。但是,如果背負(fù)上林氏這件事的主謀身份,那絕對是大事兒。尤氏能傻嗎?去給林氏背黑鍋! 肯定是不干的!這會兒情愿在天下面前宣告自己和兒媳婦關(guān)系好到天。至于其它的,到時候再說吧。 大概是等林氏的聲音等得太長了,呂博瑞都不得不作聲詢問:“伯夫人。對靖王妃的說法,你還有什么有力的人證物證需要補充的嗎?” 林氏哪兒來的人證物證,是,她是看到喜鵲去了香滿樓拿菜,其它的,她哪怕問喜鵲,喜鵲怎么可能說。像喜鵲這種王爺府的大丫頭,更不可能說隨便把話說給外面人聽。她這,只不過是和香滿樓里的人一樣的猜測。 話說,誰看到都會這樣猜測吧。哪里想到,尤氏那個腦筋,被逼到這會兒功夫,是狗急跳墻,什么鬼話都能編出來。 真是惡心! 林氏心里頭想:明明那樣討厭自己兒媳婦,現(xiàn)在竟然能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說出如此惡心的明顯心口不一的話。 要說無恥,尤氏比她更無恥。偏偏,兩個無恥的人撞在一塊兒。既然無恥比不上人家,只能說是咬著嘴巴氣得想吐血了。 呂博瑞看著林氏居然沒有辦法再拿出什么話來堵塞尤氏,心里頭不禁一涼。原來這個林氏真是個蠢貨,什么證據(jù)都沒有,想誣陷人,結(jié)果搬起的石頭全砸了自己的腳。好在,他早有算謀,不會輕易真的摻和進這個事來,只是從旁助推一把,這樣到了現(xiàn)在,都可以及時抽身。 不過,林氏也算是朱隸的嬸子了,母親尤氏逃過一劫,如今林氏犯了這個錯,朱隸該怎么辦?畢竟是親戚。 呂博瑞和師爺交互了個眼神,轉(zhuǎn)身,再朝向了朱隸:“王爺,不知道王爺對此案還有什么看法?” 言外之意,這個案子要怎么判,全交給朱隸了。 這下,朱隸應(yīng)該是頭疼死了,因為哪怕處理了林氏,恐怕,那些親戚們都要鬧了吧。 都督府請他們夫婦倆來,目的就是如此,不管結(jié)果如何,定是要給護國公府難堪了。 朱隸輕輕嗯了一聲,伸出的指頭在案子上敲了下:“依照本王看,這個事,既然顯而易見是伯夫人做了對不住魏府的事兒,當(dāng)然是要伯夫人向魏府賠禮道歉了?!?/br> 沒有準(zhǔn)備按照法律來定罪,果然,這個護國公到底是得偏袒自己家親戚了。是人聽到這種判決,都會這樣想的吧。 魏老皺了下眉頭,他倒不是因為朱隸判的輕心有不甘,而是擔(dān)心,這樣會順了都督府的意思。這個案子傳到外面的話,既然燕都里,應(yīng)該基本上全城百姓都知道這個案子的了,都會關(guān)注這個案子的最終結(jié)果,到最后,不就是朱隸吃了大虧。 林氏不禁暗地里欣喜,心里踏實了,甚至忍不住要向魏府的人再次洋洋得瑟起來:你們算什么東西,能和我比嗎?我是正宗的護國公親戚。 果然,猶如魏老所想的,都督府的人,要給朱隸添堵了,呂博瑞遲疑一聲:“王爺,這樣只是賠禮道歉,是不是合適——” “呂大人是認(rèn)為本王判的不妥,既然如此,這個案子本來就是呂大人負(fù)責(zé)審理的,應(yīng)由呂大人——” 林氏的臉當(dāng)即抽搐了下,生怕有變。實際上,她多慮了,呂博瑞怎么可能真的自己來判。 聽朱隸這樣說,呂博瑞馬上推拒:“本官請了王爺蒞臨此案,自然是最相信王爺?shù)?,不止本官,像奉公伯府、魏府,都也肯定是對王爺?shù)呐袥Q心服口服?!?/br> 魏府以魏老為首的,不用說,對朱隸說的話是說一不二,沒有任何意見。而林氏,還不馬上一反常態(tài),點頭臣服于侄子,怕案子轉(zhuǎn)到其他人手里,真把她治罪了。 “既然大家都信任本王?!敝祀`眼睛輕輕瞇了一下,“本王就此宣布判決了?!?/br> “草民都聽王爺?shù)??!?/br> “伯夫人,說是拿代嫁的丫鬟子,假扮新娘子送到了魏府,由欺瞞的行為,但是,因于之前,魏府與奉公伯府,沒有正式達成沖喜的約定,是奉公伯府自發(fā)的行為,而且,代嫁的丫鬟,并沒有與魏府四少爺真正行拜堂之禮,按照大明律法來看,伯夫人與奉公伯府,至多是對魏府不誠信,但是,罪不到依法量罪的程度?!?/br> 眾人卻都是沒有想到,朱隸是先說出了一番理由來再來論罪,尤其是呂博瑞和都督府的一幫人,全部在心里劃過了一抹驚訝。本想著,朱隸他們夫婦倆哪怕來了,八成只是受迫于無奈而唯有親臨此地敷衍眾人?,F(xiàn)在朱隸的一番話,儼然是對此案有了然于胸的深思熟慮過的。 說是誰中誰的套兒了,呂博瑞突然間都不敢確定了。眼珠子,突然在尤氏那兒掃了下。尤氏早就坐在一邊端的沉容鎮(zhèn)定。是很容易讓人聯(lián)想到,尤氏和朱隸一樣,都是一早準(zhǔn)備好了的,只等他們這群人落套。 于是,除了那個愚蠢的林氏還在暗自驚喜,以為朱隸這是為她繼續(xù)說話,這不,侄子都說了她罪行沒有嚴(yán)重到該入罪的地步。 確實,如果朱隸真的判她入罪了,宗族的人說不定要反了,說他護國公偏袒魏府遠(yuǎn)離宗親,而作為都督府的呂博瑞又有話可以拉攏這一幫護國公親戚。這是呂博瑞加設(shè)的一個套兒,可是,儼然,深熟大明律條的護國公沒有中了這個套兒。 接下來,如果林氏只是對魏府賠禮道歉,怕,民間百姓又不太服氣了,說護國公偏袒親戚。所以,朱隸該怎么做? 呂博瑞等人靜等著。 林氏笑瞇瞇地上前,先謝了侄子說:“王爺說的都對。嬸子我是一時糊涂做了糊涂的事兒,愿意向魏府賠這個禮的?!?/br> 魏府里,魏子昂先哼了一聲,賠禮?林氏這個完全沒有誠意的賠禮,他們魏府還嫌棄呢。 “嬸子會這樣為所有人著想,本王心里就放心了?!敝祀`道。 “那我現(xiàn)在就——”說這,林氏馬上要對魏老鞠一躬算是賠禮道歉了。 魏府幾兄弟臉色都很黑。至于那些等著這一幕的人,當(dāng)然就,心頭難免暗喜了。 “等等——” 林氏回頭,對著朱隸一愣:“侄子,這——” “嬸子,從前古話有負(fù)荊請罪的美談。既然,奉公伯府,是本王的親人,相當(dāng)于本王的左手,而魏府,是本王的忠臣,相當(dāng)于本王的右手。兩者,于本王都是十分重要,缺一不可的。兩府之間的關(guān)系,友情,本王更是重視。嬸子定能明白本王的苦心?!?/br> 林氏心頭猛的戈登了下:莫非—— 林姑娘那頭忽然同時瑟抖了下,眼看,護國公那雙森嚴(yán)可怕的眼珠子,并沒有放過她意圖想藏起來的身影。那是,如果這樣判了的話,等于他們奉公伯府與魏府的婚約還沒有解除。她可以照舊嫁魏老四的。如果魏府想退婚,那好,他們則可以敲詐一筆。 而很顯然,這一切她和姑媽的算計,都沒有能逃得過那個男子的法眼。 好可怕! “既然林姑娘自己選擇了,不嫁魏家四少爺,那么,如果魏府也同意的話——” 魏府的人馬上答聲:“魏府同意。” 林姑娘抬起袖子這回真的想哭死了。魏家四少爺沒有死,長得俊美而且前途無量,結(jié)果,自己貪生怕死,這樣一樁好姻緣,這樣被自己先拋棄了,以后她還能嫁誰,肯定沒有嫁的比魏老四好了。 林氏胸口慢慢地起伏著,想,算了算了,婚事不要就不要了,反正,看起來和魏府真結(jié)成親家也是霉頭,最主要是,朱隸接下來還想讓她們怎么賠禮道歉。 可以看出,林氏在這個時候,卻是不傻了,看得出朱隸有話沒有說完。 朱隸說:“本王希望,奉公伯府與林家,一塊兒親自上魏府登門道歉。同時,希望全城百姓,都能看見,你們兩府之間和睦的美德,所以,勞煩奉公伯府與林家,登門魏府的時候,從東門一直跪到魏府,以表負(fù)荊請罪的誠意?!?/br> 什么! 從東門跪到魏府?這和游大街?不,比游大街還要凄慘。 “侄子!”林氏這口氣終于噴了出來,不行,她要拉個墊背的,否則,太屈死了。拉不了尤氏而已,但絕對有另外一個人可以拉下水。沒有留意到護國公眼眸里暗光的她,著急上前,開口就說:“實際上,這事兒,還有一個人。” “什么人?” “魏府的大少奶奶。是她,之前還讓人到奉公伯府里找我,離間我和靖王妃之間的關(guān)系,說都是隸王妃做出來的事兒,意圖陷害我們所有人。這個人,居心叵測。要知道,一開始提議沖喜的人,也是她!”林氏氣勢洶洶,指到人群里的曾氏和江嬤嬤頭頂,“我后來就想,其實,整件事都是她弄出來的!陷害隸王妃,因為,她之前和隸王妃有過賭約,說隸王妃倘若治得好四少爺,自己會給隸王妃磕頭道歉,但是,她到現(xiàn)在都沒有對隸王妃道歉過。這個人,妒忌隸王妃,所以,作出了這一串事兒!” 曾氏那張臉,被林氏的指頭一指住的時候,那口血都快從口里吐出來了。 總算知道這個林氏是什么樣的貨色了,分明是,一條瘋狗,抓住誰咬誰。她好心與林氏結(jié)盟,結(jié)果兩次都被林氏坑了。這個林氏就是純粹的傻子,被護國公府的尤氏和李敏婆媳倆耍的團團轉(zhuǎn),結(jié)果,臟水噴她身上了。 “王爺,大人!”曾氏同樣氣沖沖地上前,辯解,“伯夫人說話,都是子虛烏有,見人就咬。像她之前誹謗靖王妃一樣,伯夫人是在誣陷我,她說的話全是無稽之談!” “不好意思。魏府的大少奶奶,靖王妃那事兒,或許是我本人自己誤解靖王妃了?!绷质线@個人,也是見鬼說鬼話見人說人話的,眼看弄不了尤氏肯定要改口了,說成了誤解,對于曾氏則不一樣,“王爺,大人,魏府的大少奶奶做的每一樣事兒,我都是有確鑿的人證物證的。包括寧遠(yuǎn)侯的夫人和大少奶奶,都能為我作證。至于,魏府大少奶奶與隸王妃的賭約,據(jù)妾身聽說的,據(jù)說這個賭約,不止大少奶奶知道,二少奶奶三少奶奶都知道?!?/br> 秦氏唾一口:倒霉,被這條瘋狗順道咬上了。 云氏嘆息:早知如此,何必當(dāng)初。 曾氏臉色通紅,白眼身后的江嬤嬤:居然做事這樣不謹(jǐn)慎,去到那里,被其他人都見到聽到了。 江嬤嬤不敢抬頭,只怕這會兒自己沖出去給主子攬下責(zé)任,也沒有人相信。因為,曾氏和李敏之間的賭約,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反正,我沒有做過這種事。伯夫人倘若無論如何要誣陷我,我也無話可說?!痹细纱嗨F鹳噥?。 像林氏剛才說她的那些罪證,終究她曾氏做出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了嗎?沒有吧。既然沒有,何從治罪。 曾氏這樣看林氏,還真的是太小看了。 林氏哼一聲,當(dāng)然是,我不好,你也別想好了:“魏府的大少奶奶,是不是也該向所有人賠禮道歉呢。為自己誣陷了隸王妃和靖王妃的錯,為拉著我們奉公伯府一塊陷害他人的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