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節(jié)
所謂天才與白癡只有一線之隔,有時候,天生的病種,在另一個方面,會表現(xiàn)出優(yōu)異于整個種族的特性。上帝總是喜歡給自己喜歡的,關(guān)上門,卻是打開了另一扇窗。 所有人安靜地聽李敏講話,雖然李敏說的話,對他們來說太過高深莫測,但是,一路看來,李敏的話總是沒有錯的。 白毫趴在地上,眼觀四周,都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這里所有人對于中間這位女子懷有的崇高的敬意。 它神秘的綠瞳,落在李敏臉上,用力地像是要把這個女子的臉刻在自己腦海里。 “大少奶奶,如果它真的是白毫,是狼群的頭,我們是不是該把它給——”有人做了個割掉狼腦的手勢。 白毫對著他人對于自己做出的這個動作,只是稍微咧開狼嘴,露出一小截尖尖的狼牙小,它能感受到生死的威脅,但是它并不懼怕,甚至是覺得很可笑,微抬起來的狼下巴表現(xiàn)出它始終不減半分的傲氣。 “不能殺?!崩蠲粢痪湓挃蒯斀罔F。 泰莊主點(diǎn)頭,為她的話進(jìn)行補(bǔ)充:“如果殺了狼的頭目,狼群自己內(nèi)部肯定會發(fā)生混亂,到時候這些沒有組織的狼會變的更加沒有秩序和兇殘,對我們進(jìn)行追擊。我們會防不勝防。還不如抓著它不放,有它在我們這里當(dāng)人質(zhì)。它不發(fā)出命令,所有狼肯定不敢來進(jìn)攻我們。” 這些沒用的人,竟然想著把它抓來當(dāng)人質(zhì)了?白毫懶洋洋一條前腿拍打在地面上時,好像這樣說。 李嬤嬤用力地抱緊張嬤嬤,只知道,四周好多虎視眈眈的綠眼瞳,隔著周圍士兵們設(shè)置的柵欄和火把,卻是像隨時越過來把人撕成rou餅。 它們餓,餓極了,尤其在看見這些足以和它們形成對抗姿勢的人類時,顯得更為饑餓。這里被譽(yù)為狼的根據(jù)地,狼山,是一點(diǎn)都不夸張和虛假的。因?yàn)檫@些狼,早已把人都不當(dāng)做一回事了。它們不知道成功地襲擊了多少人類,使得人類除非勢不得已都絕對不敢踏進(jìn)狼山的地盤。 驕傲,是由戰(zhàn)績積累下來的。它們覺得自己不可能輸。 對付狼,可不能光想著武力。成功的獵人,都是智勇雙全。智,要走在先。 見到李敏讓人把白毫抱進(jìn)木屋里,張嬤嬤不高興地對李嬤嬤說:“大少奶奶這是想做什么?把狼當(dāng)狗養(yǎng)嗎?” 李嬤嬤一樣怕狼怕的要死,在大宅子里,她本身也就怕狗,像府里的金毛,雖然說是主子養(yǎng)的從來不咬人,但是高大威猛的,一樣讓人怕的要死。 “菩薩保佑,快點(diǎn)讓我們離開這個鬼地方吧。我看它根本不像狼。瞧它那雙眼珠子,比金毛的更可怕?!崩顙邒唠p手合十,不停地叨念著。 不管怎樣,外面的野狼更多,兩個婆子不用多想,哪怕木屋里有有一頭狼,她們還是情愿躲進(jìn)屋子里。 屋里,李敏讓念夏在木地板上鋪了一件衣物,再讓人把狼放到衣物上。 白毫對于她這樣給它鋪地毯的禮遇很吃驚很滿意,那雙滑溜溜的狼眼,更是只在她一個人身上盤轉(zhuǎn)起來。 在其他人眼里,這頭狼,好像護(hù)國公府里護(hù)國公身旁的金毛,要對李敏流起了口水。 “金毛每次看大少奶奶的樣子都是這樣?!崩顙邒咭?yàn)榕陆鹈?,反倒把金毛的一舉一動都仔細(xì)觀察之后刻在腦海里了,“然后,如果被王爺發(fā)現(xiàn)的話,王爺會給金毛來一腳?!?/br> 自己老婆被其他人色迷迷地看著,哪怕是條狗,朱隸都會不高興。 李嬤嬤繪聲繪色的描述,府里的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忍俊不禁又都不敢當(dāng)著李敏的面笑。李敏只差沒有找到老公立馬來一頓刮,刮老公知不知道羞,和狗吃醋的事都能做的出來! 讓大家驚訝的是,白毫似乎能聽懂李嬤嬤說的話,在聽見李嬤嬤說到類似狗的字眼時,咧了咧狼牙。 狼和狗,據(jù)說在很多地方很像,但是,實(shí)際上,一個忠于人類,一個喜歡襲擊人類,在很多種場合下是不折不扣的敵人。 聰明的狼群頭目白毫,更是十分清楚這一點(diǎn),潛意識里已經(jīng)直覺到,這個叫做金毛的狗,是個潛在的具有威脅性質(zhì)的敵人。 “果然是——”李敏低頭,趁幼狼不注意,把它后面隱藏在身體下的左側(cè)后腿拉了出來。 眾人一看,見那條狼腿不知道是發(fā)育不好,還是什么緣故,已經(jīng)變成畸形,根本不能直立行走。 原來,這也是這條狼到了他們手里以后,一直貌似不反抗的原因,因?yàn)樗緵]有辦法反抗。 白毫的狼眼里瞬間射出了兩道危險的信息,直射到眼前這個斗膽揭露它秘密的女子身上。狼嘴里暴露出來的獠牙像是尖刀,它不能動,但是,在關(guān)鍵時刻撲上去咬斷李敏的喉嚨,對它而言,似乎毫不費(fèi)力。 因?yàn)樗皇瞧胀ǖ囊活^狼。 “別動?!崩蠲粽f,李大夫的口氣向來都是這樣不緊不慢之中盡顯威嚴(yán),“我要是殺你,想羞辱你,何必把你抱到屋里來,給你檢查腿?!?/br> 這話不止讓白毫一愣,其余人一塊兒愣了。 有人聽出了她這是想給狼治療傷腿。 張嬤嬤差點(diǎn)兒尖叫:這是傻了嗎?李敏這是變成傻子了嗎?不要忘了,外面一群虎視眈眈想把他們這些人變成盤中餐的狼,全都是它的手下。 徐掌柜聽從李敏的吩咐,把治療用的包袱拎了過來。 李敏琢磨了下手術(shù)方案:“需要給它喂點(diǎn)麻醉藥。你們幾個都過來幫忙?!?/br> 華佗的麻弗散失傳了,但是,現(xiàn)代有人曾推斷過麻弗散的組成,包括洋金花、川芎、生草烏、全當(dāng)歸等,用酒來沖服?,F(xiàn)在,剛好拿這頭狼來試一試。 熬好的中藥湯,大伙兒本想是不是該掰開白毫的狼嘴灌進(jìn)去??墒强催@頭驕傲的狼很有可能寧死不屈。李敏就此讓人把藥碗放在白毫的面前,一幅隨你便的樣子說:“你要么喝了,我給你治腿,你要么不喝,一輩子殘疾,不能跑,只能被隊友駝著走。我不知道你在狼群里究竟是怎么樹立威信的,但是,你也不想一輩子靠別人走路吧。利弊,你自己考慮。當(dāng)然,我治好你的腿是有條件的,你之后,必須讓我們順利通過狼山,保證你和你的狼,都不會再襲擊我和我的人。” 白毫的雙眼,落定在她顏上,過了會兒,它低下了高傲的頭,它選擇了治腿。 那碗苦澀的,連人看著都不一定信任的藥,被白毫咕嚕咕嚕不會兒喝的一干二凈。眾人在旁看著都已經(jīng)不能言語。這究竟是一頭什么樣的狼? 喝完藥的白毫,逐漸的,身體內(nèi)部的藥發(fā)揮效用了。它的狼頭使勁兒地?fù)u擺著,想讓自己清醒些。 李敏的一只手,輕輕搭在了它額頭那撮小白毛上,說:“睡吧,睡一覺醒來,你又能跑了?!?/br> 白毫沖她瞇了瞇綠瞳,像是露出最后的威脅,接著,閉上了狼眼。 李敏拿出一根針,刺到它皮膚上幾個位置,確信它現(xiàn)在是屬于麻醉狀態(tài)不會醒來了,才給它準(zhǔn)備施行腿部手術(shù)。 無關(guān)人士,被清理到角落里,不準(zhǔn)靠近觀看。 還是徐掌柜和念夏給李敏打下手。給那畸形的狼腿做了矯正復(fù)位手術(shù),用了大概一個時辰。 等白毫微微睜開了像很是疲憊的眼皮時,看到李敏坐在它身邊沒有走,它再次閉上眼,打著穩(wěn)重有力的呼嚕聲。 李敏喝著小米粥,眼看是窗戶外快要天亮了。 圍著他們的狼群,卻沒有離開。即使他們不扣著它們的頭目,想必這群狼照樣不會舍得放過他們。 大山昨晚上,是一個人,先跑到山腳下探聽情報去了。早上回來,沒來得及歇?dú)?,和孟浩明以及泰莊主說:“朝廷增派的軍隊,現(xiàn)在好像集結(jié)在了烏頭鎮(zhèn)?!?/br> 烏頭鎮(zhèn)是哪里?幾個人對著地圖查看。 “在這!”泰莊主的手指點(diǎn)到地圖上的一個地方,接著喊,“要命。” “在這里的話,我們豈不是想直接穿過草原都不可能了。”孟浩明問他們兩個路通。 “當(dāng)然不可能。”泰莊主很肯定地說,“烏頭鎮(zhèn)說起來,只是個村,你看,它都偏離這條東線重鎮(zhèn)了,肯定是有人猜到我們要到黑風(fēng)谷去了,直接在這里設(shè)卡?!?/br> 其實(shí),皇帝的人,不一定能篤定他們往黑風(fēng)谷走的,但是,如果有人泄漏了這條線索。 “不用說,肯定是陳大爺告狀了?!碧┣f主推測,高密的人為小獵戶村的村民。說起來,他那個時候來找大山談生意,本該就此和村里其他人打的滾瓜爛熟,不該只是和大山一人有交情。可實(shí)際上,他當(dāng)初是和村里其他人接觸過后,很快發(fā)現(xiàn),村里大部分的村民,猶如陳家這類,都是典型的貪生怕死。 這些村民雖然平常說喜歡貪圖富貴,圖謀繩頭小利,可是,走私這種事情,本就冒著極大風(fēng)險的,需要膽大才可能做。泰莊主不可能和這樣一群懦弱的人合伙做生意。至于,他們委托大山怎么走然后瓜分利益的事,和他基本無關(guān)。 關(guān)鍵時刻上,一如他一開始所想的,村里人把他們?nèi)u了。 “當(dāng)然,到哪兒,都有可能被賣的?!泵虾泼鞯氖执钤谔┣f主的肩膀上像是安慰。如果不是李敏之前已經(jīng)和他透露過這方面的信息,可能,現(xiàn)在震驚最大的人會是他??捎辛死蠲艚o他先吃了定心丸,他現(xiàn)在足以從容應(yīng)對。 泰莊主就此和大山對了對眼,那眼神像是在說:你怎么知道的? 莫非是公孫之前和他們都說了?泰莊主在心里頭琢磨著。 “出賣我們不要緊,他們現(xiàn)在,只能是推測到我們可能去黑風(fēng)谷??墒牵覀?nèi)ズ陲L(fēng)谷,不是只有一條路可以走?!泵虾泼鞔_信他們這些走私商人的門路會有很多,因?yàn)槔蠲糁岸家呀?jīng)告訴過他,諸如此類更危險的事情大山他們不可能沒有遇到過。 “是有其它的路——”泰莊主不敢百分百確定,論對路的熟悉,他肯定沒有大山熟。 大山是一眼望到了屋里的狼,十足愣了下。因?yàn)樗亲蛱彀碜叩模菚?,還沒有遇上狼群,但是知道肯定在狼山上會遭遇狼。 “昨晚上,你們被狼盯上了嗎?”大山有點(diǎn)兒后悔了,昨晚上沒有提前告訴他們狼山的可怕。 “你走過多少次狼山,每次不是一樣被盯?”泰莊主不以為然。 “不,這幾年,我很少走狼山這條路了。因?yàn)?,兩年前,王老板的車隊在狼山里全軍覆沒,尸體都找不到,慘不忍睹,把我們這些亡命天涯的人都嚇到了。狼山換了個主子,叫做白毫。據(jù)說比人還狡猾。是它策劃如何襲擊人類的。這兩年,過狼山的,沒有一個能成功全身而退的。死的傷的,都沒有人敢提白毫兩個字。” 泰莊主的嘴巴張的大大的:這個大山,明知道如此,還讓他們爬狼山。 “是,狼山是很可怕,不過,不是說我們這位客人的來路更可怕嗎?”大山看著孟浩明和孟浩明的人。 護(hù)國公和護(hù)國公的人,有著比狼更可怕的稱謂,夜叉和夜叉的軍隊。 孟浩明英俊的眉毛挑了挑,說句老實(shí)話,其實(shí),他一樣沒有百分百把握把握能在這群兇狠狡猾的狼底下逃出一條生路。但是,從昨晚上李敏出招,制狼,把白毫都降服了以后,他只覺得,這個狼山現(xiàn)在可能變成了他們王妃的天下了。 “你說的白毫,在那里,你以前見過嗎?”泰莊主指了指屋里趴在李敏身邊猶如一條乖乖狗的幼狼。 大山驚愣地眨眨眼,說:“以前,我是聽過一個被狼咬掉了腿變成殘廢的商人說過,他口里說的白毫,額頭有一撮白毛,永遠(yuǎn)在狼群里面,是最高傲的猶如皇帝一樣的存在,躲在群狼后面。你們怎么抓到它的?” “大少奶奶是神仙,用了一樣叫做甲醛的法器?!?/br> 在屋里聽著他們幾個在門口瞎聊的李敏,在突然聽到泰莊主這一句時,猛的口里剛吞的那口開水要射了出來。 她李大夫何時變成滿身有法器的神仙了? 白毫已經(jīng)完全從麻醉的狀態(tài)里恢復(fù)了過來,能感受到自己那條腿被這個神仙治好了,它滿意地?fù)u晃狼尾巴,偶爾瞇了下狼眼,端倪眼前被譽(yù)為神仙的女子。 女子是不是神仙它不知道,但是,它知道,她把它救了。 朝廷增派的軍隊設(shè)置在了烏頭鎮(zhèn),明顯是料定他們不可能穿過狼山。 不要以為狼山只有一個山頭,實(shí)際上,他們昨晚進(jìn)入到現(xiàn)在仍待著的這個山頭,只是白毫狼群的一個地盤。如果他們被白毫的狼群襲擊,狼狽不堪只能中途下山,再要往西邊去,必須經(jīng)過烏頭鎮(zhèn)。但是,如果,他們能穿過狼山,則不會有這樣的問題出現(xiàn)。 幾個男子想到這兒,都不得不想,是不是,李敏早算計到了這一切,所以,無論昨晚多少人用古怪的目光看她,她都要給白毫治腿。 李敏想的很簡單,賣人情給人,真不如賣人情給一條通曉人性的狼。沒錯,狼和人一樣狡猾jian詐,可是,狼比人知道一點(diǎn),報恩的重要性。 人總是容易高傲自大,認(rèn)為報恩沒有什么必要,尤其對于掌握權(quán)勢的統(tǒng)治者而言,不需要報恩,只想著要讓對方就范,軟的不行,用硬的來。狼則不是,狼,知道有些事兒,還真不是狼能做到的,所以,會對自己有利的人報恩,以謀取下次的福利。 白毫很聰明,就此粘上她,知道從她身上有利可圖。 它要做狼的帝王,如果有她相助,如虎添翼,它不會這么傻說不要。 三個男子隨之進(jìn)屋,向李敏匯報現(xiàn)有手中掌握的情報。 李敏仔細(xì)聽完他們每個人說的話,拿出地圖,再次確定了朝廷的軍隊到了哪里,又問:“知道是從哪里派出來的軍隊嗎?” “有人說郭將軍親自率軍出關(guān)?!?/br> “郭子達(dá)?”李敏一揚(yáng)眉。 這個郭子達(dá)看來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不見黃河心不死。 與她公公的仇恨該有多深! 孟浩明等,見她突然沉了眉色,像是在思考什么。 “既然敵人在烏頭鎮(zhèn)設(shè)了大量兵力,我們只能穿過狼山,準(zhǔn)備一下,午后出發(fā)。麻煩大山先到前面的路看看雪山的情況,午后過山有沒有危險?!崩蠲糸_了口。 聽她句句謹(jǐn)慎,與平常沒有什么兩樣,各自奉了命令離開。 李敏目送他們?nèi)穗x開的背影。 徐掌柜拎著藥材的包袱走到她身旁,說:“一些藥用的比較快,可能熬不到我們到北燕?!?/br> “傷科藥是不是?” “是?!?/br>